僅僅只是一瞬。
這一瞬,張清葉彷彿經歷了無窮無盡的生死幻夢,只覺胸中血氣翻湧,不能遏抑,「撲」的一聲,已張口吐出一大口鮮血,神志隨之清醒。他一身冷汗淋漓,跟著驚異的發現,全身的氣力似已在那幻夢輪迴中被抽之一空,眼下雙足發軟,連手中的小黃旗也握之不住,掉落在地。
「少掌門!」
戰局變化太快,一旁掠陣的龍虎山道士們還來不及施以援手,自己的少掌門已然慘敗。
那胖道士衝上前去,扶住張清葉,撿起地上的小黃旗,另兩人則祭出法寶,捏好咒符,對著知秋和尚怒目而視。
知秋淡淡掃了他們一眼,道:「怎麼樣?還要繼續嗎?我看,道兄還是直接去和那位老人家道個歉為妙!」
這些天,小鎮中著實來了一批不簡單的人物,成了一個臥虎藏龍之地。就這麼一會兒,已有不少強弱不等的氣機迅速朝此接近,視野裡也已出現了若干觀戰者。知秋心中不免微感忐忑,他知道這些人當中絕對不乏高手。
張清葉吃力的推開了身邊的胖道士,盯著知秋,道:「果然高明!在下佩服慧真,你還不滾去找那老頭道個歉?」
這胖子正是當日和洛劍笙有過一段過節的慧真。此刻被少掌門遷怒,他的一張圓臉漲得通紅,急欲分辯,卻又張嘴無詞。
正在此際,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忽然悠悠響起:「小和尚,你很威風嘛,欺我龍虎山無人嗎?」
話音起時還在數里之外,話音落時已來到了近前。流光一閃,一名黃衣羽冠的道人,已落在場中。此人看似三十上下,容貌清瘦,雙目如電,隱隱露出陰騭之氣。
「叔父!」「真人!」龍虎山幾名道士一起驚喜的叫出聲來。來人不是他人,正是龍虎山掌門之弟,張清葉的叔父,張少甫真人。
知秋心中一凜,說道:「張真人此言差矣,貧僧不過是為他人討個公道而已,怎會有欺人之說?倒是貴派弟子肆意妄為,欺凌弱小,恐怕有失管教!」
張少甫冷笑了兩聲,「好一個小和尚,想不到你還牙尖嘴利!只是敝派之事,還輪不到你來管!你既出了頭,那就接我兩招吧!」說罷,手中憑空現出一把寶劍,樣式古樸,劍柄上鑲著一塊潔白的玉石。寶劍嗆啷出鞘,聲若龍吟,寒芒四射,劍身上隱隱有日月星辰浮現。
一看那寶劍的形狀聲勢,知秋不由倒吸一口冷氣。莫非是傳說中的龍虎山鎮教之寶,天師劍?
知秋還來不及多想,張少甫已經動手,只見他手臂微晃,一生三,三道絢麗的劍光,齊齊向知秋斬來。轉瞬之間,已到了知秋身前,令他根本無暇躲閃。知秋手中禪杖揮舞,金光四射,堪堪擋住了劍光,身形卻已如風中枯葉。
「嘿嘿,再接我一劍!」話音未落,這回已是九道劍光襲至,光雨燦爛,灼人眼目。
來得太快了!
知秋一上來就被極其凌厲迅疾的劍光籠罩,陷入完全被動之中。拿手的虛幻身法與真言攻擊,統統都使將不出,只得硬碰硬的苦撐。他拚力接下了第二招,可身體卻被一股巨大無匹的力量擊飛,足足倒飛十餘丈才勉強停住,渾身筋骨酸痛欲裂,腦中一片空白。
可就在這時,張少甫的第三招又已攻至。九道劍光已變成了漫天光雨,數不清有多少道,鋪天蓋地,將他完全籠罩,似要將他化為齏粉方才罷休。
知秋置身於劍光風暴的中心,猶如怒海中的一葉孤舟。他單手合十,怒喝一聲,「蠻!」頭頂登時現出一道沖天佛光,絢麗的光芒中,隱隱現出一個小人,左手拿劍,右手拿杵,左腳踏獅,右腳踏虎,不怒自威。
裊裊梵音中,那小人手中劍、杵一揮,一道紅色光芒自佛光之中暈開,將籠罩知秋的劍雨一衝而散。
張少甫不能置信的瞪視著那佛光中的小人,頭皮一陣發麻,眼中卻閃過一縷濃重的殺機。此次他身負重任來蜀山,獲賜鎮山之寶天師劍,無疑是如虎添翼。眼前的這小和尚已引起了他的極大戒心與妒意,他要挾天師劍之威,一舉將知秋斃於劍下!
他面無表情,念了一句咒訣,揭開了天師劍上的最後一道封印。
「再接我一招!」他驀然暴喝道。
那天師劍的劍芒光亮突然間暴漲了十倍,連天空中的太陽似乎都黯淡了下去,刺目之極,幾乎無法用肉眼直視。漫天劍雨穿梭交織,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光球,一舉將知秋吞噬。
遠近觀戰的人們均目瞪口呆,被眼前這一幕震駭。張清葉眼中交纏著憤恨、驚喜和羨慕,同時為這個對手就這麼湮滅感到一絲莫名的惋惜。
碩大的光球驀然支離破碎,散成淒迷光雨,點點滴滴,化為無形。那高大俊朗的僧人,一手執杖,一手合十,雙目緊閉,尤自矗立不動,頭頂的佛光小人已然不見。
忽然間,他手中的金剛禪杖,和身上的袈裟均碎成粉末,紛紛揚揚,灑落風中。他赤裸健壯的胸膛上漸漸現出一道道細若游絲的鮮紅血痕,緊閉的雙目、唇緣中均滲出了鮮紅的血珠,身形如風中蘆葦,搖搖欲墜。
一片鴉雀無聲,觀戰者之中有人已側過臉去,不忍再看。而張少甫的臉上則露出一絲殘酷的笑意。果然連小和尚的「菩薩蠻」真言絕學,也擋不住天師劍這雷霆一擊!
同時,他心中又暗自為知秋肉體的強悍詫異不已,準備再補上一劍,了結他的一切生機。
正在此際,幾道流光橫空飛來,遠遠有語聲傳來:「張真人,手下留情!!」另一側,也有一道藍色劍光瞬息逼至,有人高聲喝道:「快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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