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冥之青淵 天下瘋魔篇 第六章 背對別離-兩個人的寂寞歌(四)
    風聲蕭瑟,說不上是自由無主的天然之風,還是簇擁著統御者的臣下之風。

    「小心這裡的陷阱哦……」千羽櫻靜靜地看著面前這個懸浮空中的男子,讓這風毫無阻礙地拂過自己的發,那深紅血色的雙眸使得少女甜美的微笑稍斂,「說過了吧,親愛的小夜。我不去理會人類的愚蠢,你也不要來驚擾我的這點安寧呀……很難得的休息的說。」

    「你想休息的話還會在這裡看風景嗎?」黑袍男子對於千羽櫻口中那曖昧的稱呼敏感地打了個寒戰,連說話的聲音也愈加尖銳了幾分,「答應了我的東西,該給我了。」

    千羽櫻並沒有理會他的話似的,偏頭望向自己身後的小院,院內來自虛無幻境紛雜迷亂的花草交錯生長,已經掩埋去了磚石的道路。她於是輕輕地從牆頭上站身來,眼眸一闔:「依照約定,本該回應你的請求……但是在那之前我得打掃完院子呢。」

    「開……開什麼玩笑……」黑袍男子兜帽下露出的半邊面容因為惱怒而臉色發白,陰影中紅眸閃過抑鬱的殺氣,卻又迅速掩蓋了下去,「你知道,操縱方舟系統需要多少魔力量嗎……即使是現在的我,也支撐不到那個時候!」

    「這也沒有辦法啊,」千羽櫻抿嘴輕笑,「如你所知,系統軸承現在還在陸子建那個笨蛋手裡,在他從虛無幻境出來之前,我沒有辦法給你任何的東西嘛。」她的神情天真爛漫,似乎完全沒有將自己口中的話語放在心上。

    「借口!」空氣中的風嘯一怒暴開,黑袍男子看似隨意的揮手在院內無形的屏障上綻開無數水紋般的漣漪,牆下沒有保護的地方卻被風刃轟然撕開丈餘的巨大缺口。餘怒未消的男子手臂微顫,轉頭望回千羽櫻那微笑的面容,唇角的弧線裡卻似有極少的一絲惶恐:「我要的東西和『無限蒼穹』沒有任何的關係……即使沒有那所謂的軸承,也難不倒我。」

    有那麼一瞬間,千羽櫻的眼簾背後出現了深沉的寒意,只是沒有絲毫發作的跡象。她說話時候的笑容依舊甜美:「還是那樣衝動的小夜啊。不過,別砸壞了我院子裡的花草就好,如果沒有超過彼此內心的限度……我不想再次於這顆星球上出手。」

    「是麼?這種威脅是出於所謂的上位者的驕傲,還是出於你那可憎的本性呢?」宅院內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致之中,突然回應她的話般,傳出了一個少年冰凌般的嗓音,那話語所伴隨的,竟是沖天而起的火焰,霎時沸騰了空間隔絕的水汽。

    千羽櫻臉上的表情凝固了剎那,彷彿有一種叫做「失落」的情緒滑過她的面頰。七丈長度狂暴的火焰在大地血色渲染的背景上劃出了眩目的軌跡,那火焰所化的炙熱光芒中,千羽櫻嬌小的軀體似被一分兩半,向著不同的方向墜落了下去。火焰盡頭的黑袍男子臉色越發顯得蒼白起來,雙手向外一分,呼嘯著的風之屏障立時將火焰的光芒迫向兩側。

    小院破碎的安靜氛圍中,錚然一聲突兀響起。氣勢吞噬天地的火焰背後,一個纖細瘦弱的身影從虛無幻境的無限景致裡緩緩飄浮起來,身上灰色的風衣衣擺在風中竟絲毫不動,貼身靜靜下垂著。在他鼻樑上那副框架古式眼鏡背後,低垂的是洶湧著火焰的一雙眼眸。

    不用懷疑,陸子建現在的心情很差——差到他想用自己所能想到的最殘酷的方法轟下千羽櫻的腦袋,甚至於他還沒有來得及履行自己的計劃,就衝動地當頭一刀斬了下去!

    「呀——呀——」陸子建身後,千羽櫻略帶誇張的惋惜聲卻隨後響起,「這可不行啊。當初將你送進那個世界就是為了增強你對於力量的掌控能力,怎麼能如此暴躁呢?小建。」

    即使她沒有開口,陸子建也知道方才一招根本不會對這個讓他無比厭惡的RB女人造成任何傷害——被他斬開的不過是千羽櫻留在原處的幻象殘影而已——只是在發洩了最初的那一股憤恨後,他竟出奇地暫時控制住了自己體內澎湃的火炎靈力。不過在那足以燃燒一切的炙熱力量深處,少年的內心中卻是南極冰川般的極寒。

    「為什麼?」沒有抬頭,陸子建口中吐出黑袍男子無法理解的話語。

    「什麼什麼呀?」千羽櫻依舊輕笑,纖細的裸足輕不著力,翩然落於屏障守護後完好如初的牆頭。雖是問句,在她臉上亙古不變的那個表情裡,也沒有絲毫的疑問。

    陸子建緩慢地抬頭,目光死死盯住千羽櫻身處的位置:「為什麼可以做出那樣的事情?就算你身為神也好,就有肆意塗抹別人情感的權力嗎!?」隨著他的問話,處於壓抑下的暴虐氣息隱隱仍有海嘯樣的洶湧之勢。

    猛然翻手,違逆了陸子建週身火焰紅色的兩道銀芒浮現在少年的指間,糾結的一瞬,那兩道銀色迅速融為一體,幻化成中央為柄、兩端悠長鋒刃的奇形兵器。隨後一股火焰從陸子建兩掌中竄出,凝固形成三丈長短的緋紅色晶體,同那奇形兵器近乎完美地融合起來——最終那個武器的形態,竟是通體被炙熱之炎包裹的、一柄巨大狹長的銀刃鐮刀!

    千羽櫻饒有興趣地望著眼前這一幕變化,絲毫沒有阻止的意思。直到陸子建將那標誌死神的巨大鐮刀指向自己的眉間,少女臉上動人的笑容方才微微顫動了一下——並非是失色的懼怕,那簡直像……像是一種抵抗不了、忍耐不住的嗤笑。

    「你還是沒有明白呀——即使得到了那隻小烏鴉的『兩離翼』也是如此……」千羽櫻偏頭看向的是一旁黑袍男子的方向,「這種形態的武器實在太浪費你體內那點『火苗』了,而且鐮刀是相當難用的奇門兵刃之一,要憑此達到高手的境界,沒有數十年苦練的累積是絕對無法做到的……現在的你打算就用那種東西來向我討回你所謂的公道嗎?」

    「你試試看就知道了。」陸子建唇邊露出現身後的第一個笑容,卻透著相當殘酷的冷意。巨大的鐮刀背後了一剎那,刀刃猛然脫離了時間的控制似的,奇快無匹,劃過極為詭異的三道弧線向著千羽櫻小小的身軀噬去!

    無名的交擊聲在空氣中撞響了數次,陸子建竟將週身火焰盡數揮出,帶著一縷縹緲的黑煙向後退卻。半空中,是十米範圍內無限凝結的水汽,以四米半高度的水幕的形式,封擋了陸子建所有的攻擊線路。經烈火灼燒之後,方圓數丈內便全是那蒼白的水蒸氣,使得在場三人的身影都變得不清晰起來。

    院外血色的「十字架」上,黑袍男子單擎右手,指尖鬱結的水系靈力正無聲飛散。

    千羽櫻姿態優雅地在牆頭坐下,嫣然一笑:「看來……不用我出手了啊。」

    「雖然現在有求與你,但我可不是在幫你。」黑袍男子哼笑了一聲:「只是你沒輕沒重地出手的話,我怕人類會就此滅亡了……」

    「與其擔心那樣飄渺的東西,不如擔心擔心你自己吧。」千羽櫻的笑容越發誘人。

    黑袍男子不由一怔。就在他神志產生疑惑的那百分之一秒內,在身側瀰漫席捲的水霧之中,一柄炙熱的赤紅之劍呼嘯破空,週身紅衣銀甲的美麗少女帶著漫天殺意與戰意撲下!

    離萼已然壓抑的暴喝聲撕裂了空氣介質:「絕舞——炎華無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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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炎華無限……」雷越隱匿於二十餘米外的建築物殘骸背後,十指間七張符咒在腳下投射出繁雜的陣法圖樣,將他體內的靈力激盪地如潮水迸流,向著距離外的離萼身上傳導。雖然全身心地投入在了戰鬥中,但是擁有雙重性格的雷越仍然可以思考很多東西。

    就像有另外一個自己,在毫不相干的地方注視著自己的行為,不帶感情地評論。

    「炎華無限,那是將十四種基本劍轉迴旋、繼而疊加形成的特殊技能,在發出那一招的瞬間,由於招式疊加的原因,靈力的運行速度會增加十三倍以上,肉體肌肉進入完全超負荷狀態,之後全身的經脈都由於靈力的反覆震盪破碎——雖然離萼本身屬於靈力凝結體,但發出那一招之後……恐怕維持實體化的靈力會損失大半吧……」

    意識到了這一點的時候,雷越的心裡掠過了一絲不易覺察的悲傷。

    如果是龍華「隊長」還在的話,現在自己這種行為恐怕會被認為是絕對不可取的……只是沒有辦法拒絕呢——先前離萼純潔面容上依然的堅毅,以及那略顯沙啞的嗓音,由方才開始,始終在雷越的腦海裡揮之不去:

    「如果現在不去追趕,等於是按照他所做的安排行動了,那我們就只能逗留於此,再花費掉大量的時間去尋找所謂的真相,那樣和被操縱的木偶有什麼區別,老子可不想那樣……而且是小雷你的話,也不會甘心就這樣被龍組作為什麼祭品拋棄了吧!?」

    提起雷越的名字時,離萼的語氣裡有著分外的溫和。

    「所以……如果現在追過去,雖然有一點不自量力的嫌疑,但是行動出乎常人意料之外的話,也很有可能達到突襲的效果,我覺得值得一試……我知道那個人的強大,但即使你不同意,我也要一個人去試一次!因為……」

    那一句「因為」的話語,卻並沒有從離萼口中說出來,只是那時候少女眸子裡從未有過的一片落寞,讓雷雨回憶起了很多的東西。這樣的離萼,是不是有點任性呢?只是那「任性」也似乎是她與眾不同的美麗的一部分,是雷越心底那一縷捉摸不透的溫柔所在……

    只不過,實力差距過大的時候,無論如何努力,計謀之類的東西是無法起到決定性作用的——現在唯一期望的,恐怕就是希望自己心中的那感覺是錯誤的,對手的強大沒有達到一種己方兩人都無法企及的地步。

    雷越心裡那一股異常的寒意再次泛起——那是他在看見了黑袍男子一雙紅色眼眸後的第一感覺,也是最接近靈魂本源的「直覺」——如果不敵的話……如果失敗的話……

    「如果那樣……後果比想像還要嚴重,將她維持在這個世界上便要付出更多的靈力,可是我也已經……」雖然知道不該有這種低落的情緒,但人類要壓抑自己內心的想法是一件不現實的事情,雷越也就是處於這樣患得患失的狀態之中——突然指間一顫,他的臉色也隨之一變,右手無名指與小指間的符咒上迸出一道雷光,立時破碎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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