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跟楊戩的相處之中我明白一個道理:若是要拒絕一個男人,就要從頭到尾拒絕到底,一個最微小的請求都不能答應他。
我念著他有傷在身,又站在門口吹風,十分不忍,於是答應讓他進門。
這廝一進門就將門關上,臉上壞笑一閃而過。
「清流,我好累。」歎一口氣,裝模作樣地說。
「累了就回去睡覺。」我警惕地回頭看他,本來想送完天祥就沐浴一番,看樣子這人在這裡,是別想如此了。
「回去又要走很長。」他仍舊很惆悵的樣子,眼睛卻看著我。
「你別想在這裡,」我立刻拒絕,對上他不滿雙眼,想想又說,「我一會要沐浴,你在這裡不方便。」
本來以為這是個不錯的理由,他總會妥協吧,不料我剛說完,此人雙眼閃出強大光芒,嘴角一動:「沐……浴?」
「怎麼啦?」我不寒而慄,對上他的目光。「你想做什麼?」
「我哪裡能做什麼。」楊戩忽而咳嗽一聲,「我只是覺得,你這兩天的確是東奔西走,忙碌的很,好久沒洗澡了。整個人髒兮兮的。」
說著說著,還皺起眉頭看了我一眼。
我吃了一驚:「有這麼明顯麼?」抬起袖子湊到鼻端聞聞。
「沒關係,我當然是不在意地,清流什麼模樣我都很喜歡,哪怕是一隻髒的跟小豬一樣的我都喜歡。」他大義凜然地,慷慨說道。
「去你的!」我笑道,「你快點走,我要找人打水洗澡!」
「你趕緊去找人。人找來了我自然會走,你這般磨蹭,人都睡著了,誰來伺候你啊。」楊戩難得地理性地說。
我想了想,他說的倒也是真地,於是瞅他一眼:「一會就走哦.」
「知道知道。還不快點去。」他不耐煩地揮手。
我見他如此不耐,反而安心,轉身出去去找人。
不過時候,送水的進來。在房間之中隔開一扇巨大屏風,裊裊的水汽從屏風之後冒出,勾的我很想要立刻跳進去,想起楊戩說的,心中更加難受。如果真的跟他講的一樣,人前人後,那得多麼丟人。不由地有點臉紅。
僕人們進進出出。最後一一告退。我迫不及待地解開一枚扣子,忽然又停手。
我轉過身來看。
楊戩赫然坐在我的床頭,一手提著一串葡萄,正吃地很愜意。
剛才我將人叫來弄水,他趁機吩咐一個小丫頭去取了若干水果過來,一個人吃的不亦樂呼。
我只顧看著僕人們忙來忙去,竟然沒留心他居然還在這裡沒走。
我立刻停手,將解開的扣子重新扣上。
轉過身走到他身邊:「楊戩。」
「幹嗎?」他斜著眼睛看我,嘴裡發出滿意的讚歎,「好甜啊好甜啊,清流,來,吃
…」
我沒來得及反應,他手中摘下一粒葡萄,送到我的嘴邊。
我下意識地張口,他手指一彈,向內一推,居然送到我口中去,那手指也曖昧地擦著唇齒慢慢退出。
我嘴裡含著一粒葡萄,吃也不是,吐也不是,一時瞪著他,覺得臉上燒得滾燙。
「甜吧?」他興沖沖看著我。
「甜你個頭!」我終於反應過來,將那粒葡萄吐出來,怒道,「你在這裡磨蹭什麼,怎麼還不走呢?」
「為什麼要走,」他眨著眼睛,樣子竟如同我提出了一個讓他聞所未聞的問題。
我回頭看看屏風後地水汽,再磨蹭下去,熱水變涼水,洗涼水澡,那可大大的不妙。
不由著急說:「你說了,人來你就走。現在我要洗澡!」
楊戩眨眨眼睛,哈哈一笑:「人來了我就走,可是現在沒有人啊。」
「你……你這無賴!」我跺跺腳,「總之你快點離開,我要洗澡!」
「你自去洗你的,難道我還會跟你同洗嗎?」他輕描淡寫地說,又回身看著旁邊那一大盤水果,戀戀不捨地說,「更何況,我要了這麼多水果點心,清流,你不會是想要把我趕走然後自己獨吞了吧。」
「去你的。」我笑罵,心中著急上火,真想一把扯住肩頭將他扔出去,不過看他半邊身子活動不靈,行動起來還僵硬地樣子,於是生生地壓住這口氣,低聲說,「楊戩,我真的,真的要洗澡,你能不能,你……改天再來好嗎?水果點心一會我叫人替你送回去行嗎?」
如此低聲下氣,已經是我的極限。
楊戩這才一笑,轉過頭來,說:「怕什麼啊,又不是沒見過,不過……」見我臉色不好,立刻板起臉來一本正經地說,「這麼深更半夜的,我一個人很怕黑,你就讓我呆一會,那麼大屏風是白吃飯地嘛,自然會遮的很嚴實,更何況,我才沒興趣看你咧。你就放心大膽去洗吧。」
「不是不是,」我煩躁地跺腳,不知該怎麼跟他說,「總之我會覺得不舒服啦。」
楊戩噗嗤一笑:「那你就磨蹭下去吧,一會水可就冷了,你會覺得更加不舒服。」
我一愣,站著不動,不知該怎麼辦。
他卻又仰起頭,一口咬下一粒葡萄,說:「不過你叫人來添水也行,不過你忍心在這深更半夜再把人都叫起來麼?而且,剛才很多人看到我在你這裡哦……」他衝著我擠擠眼睛。
我面色一紅,他又說:「人家都沒說什麼了,你還怕什麼怕,真是個迂腐不化的木訥,快點去!」眼睛一橫,說,「別逼我幫你脫衣裳!」
他裝怒起來,別有一番威勢,我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向後退了兩步,望著他灼熱目光,心中一蕩,急急忙忙向著屏風後面跑,一直跑到屏風之後,才探頭出來,見他仍舊坐在床上冷冷地笑著,才忐忑地說:「那你要保證別過來哦!」
「當然啦。」他不屑一顧地撇嘴角,「當本大爺是什麼啦……淫賊嗎?哼,本大爺可是很有操守地堂堂君子啊。你簡直是在侮辱本大爺的……高尚品德。」
我聽這種話,摀住嘴一笑,瞪他一眼,這才探頭回去。
伸手去解衣裳的扣子,心底到底覺得不安,於是豎起耳朵去聽那邊動靜,幸好,只傳來他大吃水果的聲音,至於腳步聲倒是聽不到。
我放心下來,加快動作,飛速將衣裳全部脫掉,搭在屏風上,才邁步,跳進木桶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