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上,醒來之後第一眼見到,便是某人寬厚胸膛。
發了一會呆,才反應過來,昨夜,一陣糾結之下,仍舊是抵不住他的苦苦哀求,才上來伴他同睡,而此時,低頭看看自己整齊衣裳,又抬頭望,他沉沉睡顏,彷彿正在熟睡,果然是不曾亂來,心中鬆了一口氣的同時,覺得些許溫暖。
想要起身,卻忽然看到自己的手被楊戩牢牢握在手心,放在胸前,竟然糾纏一夜,至今不放,我試著扯了扯,他皺了皺眉,卻不曾醒來,也不曾放手。
我大為苦惱,若是此刻來了別人,看到這幅場景,那可真是情何以堪。
一念之下,試著伸手去掰他的手指。
不料掰來掰去,好不容易弄開了一根,再動手去掀另一根的時候,回來卻見先前那根手指重新又捏了過來,如此幾次,我心中氣惱,覺得不對,而眼光一轉之時,對上楊戩嘴角一絲來不及藏起的笑容,頓時明白了他原來並沒有真的睡著,竟然只是在捉弄我。
「楊戩!」我叫一聲,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他這才懶洋洋睜開眼,問:「幹嗎,我還在睡覺,為什麼吵我。」
「你明明就沒喲睡,還不……鬆手!」我瞪著他。
「我是睡著了,不過你醒來之後就隨著醒了嘛,」楊戩笑得鎮定自若,又說,「我看時間還早。你何必這麼積極,再陪我睡一會。」
說著,那手便順著我的手腕自然而然地摸上來。
「你少耍無賴!」我伸另一隻手去拍他,他皺了皺眉,低低地說:「疼。」
我心中一緊。不由地問:「哪裡疼?是不是扯到傷口?」
「這裡。」他慢吞吞地,眼睛瞟向胸口。
冷哼一聲:「不要胡鬧了,趕緊鬆手,今日恐怕還有敵人前來,我要去同姜師叔看著。」
「前面有他一個照看著就行了,你少找借口,你也不是不知道,——以你的靈識預測一下不就知道了。在這周圍根本就沒有旁門左道之人前來……」他慢慢地說,又看著我,「聞仲那傢伙吃了這趟虧,恐怕要好好地調整一下才能捲土重來吧。喂,清流,你的臉色幹嘛變得這麼難看。」
我聽楊戩在最後竟然突然提起聞仲。微微一怔之下,便想到了流光。
楊戩眼睛厲害,頓時看出我面上不妥,立刻嚷:「清流。你又在想什麼?」
「沒有!」我瞪向他,「我又能想什麼?」
「總之我就知道你的那種眼神,肯定是……」
「有本事你就繼續說啊。」我瞪著他。
楊戩恨恨地看了我一會,卻終究沒有說下去。
我甩開他的手,翻身向下。楊戩卻忽然半坐起身子,橫起手臂將我攔腰一抱,頓時將我整個人抱住。向著床內一壓,已經重又壓回了床內。
「楊戩!」一是沒料到他居然能坐起身來,二來不曾想到他在重傷之餘,竟然還有這種力氣,一個不防,竟然被他壓得死死地,動彈不得。
「你不要命啦
他雙眼閃閃望著我:「不要命又怎樣。你再給我想想別人試試看!」頓時劈頭蓋臉地吻落下來。
我避開他的襲擊,叫著:「你在胡說什麼,我想什麼別人。」
「你敢說你剛剛沒想過流光!」他怒地一聲,終於咬住我的唇。
「你這混賬!」嘴唇上很痛,可見他是有了怒意。
這個人的喜怒居然如此無常,我伸手,便想要摑到他的臉上去,忽然之間一轉眼,竟看到他那未動地肩頭隱隱滲出鮮血,不由地張口一咬,迫的他終於退開,我趁機叫道:「傷口裂開了,混賬,躺回去。」
回去就難了。」楊戩咬牙說,「我今日就難放過你。
「你神經!沒來由發什麼脾氣,」我大怒,「我什麼都沒做。」
「你想他就不行。」他伸手來掀我的領子。
我被他這凶狠霸道的語氣激怒,頓時嚷道:「我想誰用你管!我跟你有什麼關係麼?」
楊戩的手勢忽然一停。手心緊緊攥緊我的領口,居高臨下望著我:「真的?」
我一怔,望上他的眼神,忽然噤口不語。
「說啊。」他手上一緊。
我將頭偏在一旁,不說話。
楊戩湊近,呼吸地氣息噴在我側著的頸間:「清流,說啊。」
「你胡鬧夠了沒。」我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你若不愛惜自己,我也幫不得你。傷口都裂了。」
「傷口裂算什麼,你還在乎嗎?」他望著我,「真正傷我的,是你說的話。」
他忽然鬆開攥緊我領子的手,回拳,打在自己胸口。
我隨著他的動作,情不自禁地渾身一震,急忙叫道:「你這是幹什麼?」
楊戩盯著我:「你如想我死,就別替我療傷,你就在這裡,多說兩句方才地話,我定會死給你看。」
那眼睛忽然浮現一抹淺淺的悲哀的紅色。
我望著他的臉,鼻子忽地一酸。
歪過頭去,低低地張口說了一句。
「你說什麼,我聽不到。」楊戩冷冷地說。
「對不起!」我提高聲音,大聲地說。
「為什麼對不起?」他追問。
「你知道地。」我垂下眸子,低聲地說。
「我不知道。」他強硬地回答。
「我……」我閉了閉眼睛,歎一口氣,「我不該說那種話。」
楊戩上前:「什麼話?」
「你知道的。」我轉頭看著他。
「我說過,我不知道。」他望著我,眼睛裡也漸漸地透出亮來。
我歪頭看看他肩頭越來越濕的血痕,一閉眼,兩行淚從眼角滲出來。
「你……清流,你怎麼了。」他的聲音忽而有了點慌張。
「我不該說那句話,你知道的,幹嗎逼我。」我壓低了聲音說,感覺嗓子啞啞地。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不該逼你,清流,別哭。」他急急忙忙地說,有什麼摸到我臉上來,擦去我眼角的淚。
「你……你幹嗎這麼不愛惜自己。」我別開臉,不讓他碰,低低地又說,「我好不容易,替你將傷口……弄好,你……你這樣任性,什麼時候才能將傷養好,你以為我看著你這樣心頭會歡喜麼,不過是一句話罷了,我都道歉了,你還要怎樣……」
「我……我只是……」他結結巴巴地,「清流,別哭了,我聽你的,我不任性了,我向你保證,我地傷很快就好,你放心,下午就好了,不會……」
我聞言,破涕為笑:「你當你多麼能耐麼,九轉玄功再厲害,也不能助你如此快速傷口癒合。」
「我當然不會這麼能耐,是我的小清流能耐,只要他出手,我知道我傷的多重都不怕。」
他笑著說,上前來,輕輕地在我臉頰上一吻。
我看他明媚臉色,不知怎地,心頭又疼,眼淚越發洶湧地湧了出來。
「清流,別哭,我,我不碰你就是了……」他見我哭,著急無措地又說。
「不,不是為了……這個。」我低聲地回答,睜開眼睛看著他,「我只是,只是突然有點心疼。」
楊戩呆呆地看了我一會,才伸出左臂,將我抱住:「乖,不用怕,也不要心疼,很快就好了,真的,真的,以後都不會受傷了。」
「不要說了。」我伸手輕輕地打在他胸口,眼淚卻流的更加厲害。
「乖,不怕了,我不說了。」他伸手在我背上輕輕一拍,將臉蹭過來,濕漉漉的淚也蹭了他滿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