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容易將黃天祥打發離開,我紅著臉負手向著自己的去。
為什麼我總會惹到這些麻煩,先前,先前在朝歌用幻體行走,明明毫無破綻,卻遇到楊戩那個魔星,胡天胡地,胡作非為,結果逼得我換回本體,如果天祥失憶也就罷了,一個八歲的孩子,記得什麼?誰想到他居然在今日又舊事重提。
聽到他問的瞬間,我的臉即刻發燒,當時咳嗽兩聲,說:「我……還有事情要做,天祥,那個……」
他似乎看出我有心逃避,一伸手將我攔住,雙眉蹙起低聲下氣地哀求說:「清流,同我說啦,好不好,好不好。」
逼得我沒有辦法,想來想去,漲紅了臉,硬著頭皮說:「我……我……」雖然是很簡單的一句話,卻無論如何吐不出,想到了最後,只好硬著頭皮回答一句:「我……我不是男性。」
黃天祥立刻問:「那麼你是女子。」雙眼閃閃發光。
你不用反應這麼快也這麼大吧?
我幾乎呻吟,低了頭,用小的不能再小的聲音「嗯」了一聲,不敢再看他臉色,扭身就走。
場面實在難堪。
希望日後不會再有人問這個問題。
我解釋的也很是無奈跟辛苦,何況要附帶回想往事,怎一個尷尬了得。
我搖頭,心中唉聲歎氣。
半夜無事,後來楊戩打發人來叫我過去,說什麼「他身上疼得要命,需要紫皇親自照料」,無奈之下,只好把書一扔。仍舊回到他的房間。這樣一來,整整費了我半夜功夫守在他的身邊,而他時不時地拉著我手絮絮叨叨說兩句話,不一會又嚷嚷說自己口渴什麼的,簡直當我是丫鬟使喚。
不過看在他是病人份上。我也就忍了,他讓我倒水,我乖乖地去倒,他說頭疼,我伸手替他揉,他說自己冷,我重新抱一床被子來。
最後他還是叫冷,雖然口裡叫的響亮。眼睛卻一直向著我身上瞅。
我本來想再去抱一床被子的,可是這天氣尚未完全入秋,蓋一床被子就已經夠瞧,楊戩他……
這人被我用被子蓋得嚴嚴實實地,一直到肩頭部分,只剩下兩隻眼睛烏溜溜地露在外面。眨眨地看著我。
我起初擔心他有什麼病變,伸手去撫摸他額頭,觸手滾燙。
楊戩呻吟一聲。
我擔憂地問:「真的很冷嗎?」
他拚命點點頭:「是啊是啊。」
我說:「我再去抱一床被子來好了。」
他立刻否認,又說:「可是被子很重。壓得我不舒服。」
我吃驚地看著他:「那怎麼辦?」
他支支唔唔地,看著我不說話。
我對上他閃閃爍爍的雙眼,心中一跳,彷彿想到了什麼,難道這個人又在胡思亂想麼。
「楊戩你……」我開口。
「清流……」而他同時也開口叫。
「你想要幹什麼?」我控制一下心底的惱怒。盡量放柔和聲音問,「說吧,我會幫你的。」
「我……真地能幫我嗎?」他的目光之中喜悅之色一閃而過。
我說:「自然了。病人最大麼,有什麼要求你只管說。我聽著呢。」
楊戩立刻大喜,張口說,「我想要清流你……」
我大怒。
「抱著我……」他總算說完,說完之後,似乎察覺我面色不妥,頓時心虛地瑟縮了一下。
我於是小怒。
「你不願意?」他委屈地眨眼。
「你說呢?」我斜睨著他。
「是你說病人最大的麼。」他低低地反駁。
「你這是……」我一咬牙,剛要提高聲音,看到他躺在那裡一動不動,忍了忍,才說:「我看你並不是真的冷。哼。只是趁機胡思亂想而已」
「清流,
沒有胡思亂想,很冷的嘛。」撒嬌一樣的口吻。
「休想!」我變了聲音,徹底斬斷他的念頭。
「清流,我真地很冷嘛,傷也很疼。不信你摸摸我身上,冰冰的。」他看著我,臉上露出失望之色,眼睛眨了眨。
「想也別想,」我瞅他一眼,摸你身上,哼!
他嘴角一動,想說什麼卻又沒說,卻露出不大高興的表情。
我想了想:「你就乖乖躺著,什麼也別想,專心養傷才好。」歎息一聲,又看他額頭上的確有汗流出,而且他的傷我也見過,的確傷地很重,且蓋兩床被子,也著實辛苦,於是起身,輕手輕腳給他撤去一床,這才坐在他旁邊,低聲說,「真的很疼?」
舔舔嘴唇,垂下眼睛不看我。
我想了想,抬起袖子,替他擦額頭上的汗。
「清流。」他忽然抬眼,欲言又止。
「怎麼了?」我放下袖子,問。
「我不想你離開。」他說。
我心頭一動,表面卻絲毫不變,說:「既然不想,那麼我就不離開,大不了陪你一夜罷了。」
他的臉上微微露出笑容,卻又說:「可是……我不忍心看你坐在這裡,那樣太累了。」
「你又知道?」我瞥著他,總覺得這話說地古怪。
「我當然知道。」他笑笑,「清流,你就……上來,陪我又怎樣?」
「不行。」我扭過頭去。
「我現下傷的這樣,自然不會對你做什麼事,你就當……安慰傷者如何?」他求著。
剛才不是還不高興的嗎,這麼快便又殺回來,這男人!
「你怎麼這麼多話,再說下去我可就離開了!」我狠狠瞪著他。
「好的好的,你別走,我不說就是了。」他妥協。
一個時辰之後。
楊戩輕輕動了一下身子。
「你幹什麼?」我皺起眉,「不要亂動,說好了地。」
跟他糾纏拉扯了半夜,最終還是上了床,終究是不忍心看他失望的表情。
我恨我自己為何那麼心軟。
「清流,你靠我近一點,我都感覺不到你在。」他低聲地,不知怎地,平常那麼壞那麼嬌縱的人,口吻卻如小孩子要糖吃。
我心頭恨恨,卻不能發作,只好說:「你怎麼這麼多事。」
口頭說著,卻向著他地方向輕輕地挪動了一下。
楊戩大喜,也試著向我這邊挪,我一著急,伸手按在他胸前:「都說了別動,沒聽到麼?」
楊戩笑著:「自然是聽到了的,你說什麼我都聽,不過我只想要靠你近一點。沒事的。」
「給我安穩點吧。」我歎一聲。對上他閃爍的雙眼,這張臉,似乎略見憔悴,不由地心頭一歎,手從他胸前撤下,回身欲躺下。
楊戩忽地伸出左手,將我的手握住。
低低叫一聲,示意他放手。
「別離開,就這樣,放在這裡。」他低聲地說。轉頭看著我,眼波異常溫柔。
「你……」我咬了咬唇,終究歎一口氣,倒下去,手臂卻橫過來,手放在他的胸前,這樣看起來,宛如是抱住了他一般,而且不知什麼時候他竟然挪的跟我這樣近,而以我現在的姿勢,也只能側臥著,真是如抱著他睡似的,他一直轉頭看著我,直到我裝怒說:「看什麼看,難道我臉上有花麼,你給我老實點,趕緊睡覺。」他才輕輕地咳嗽一聲,轉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