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是死道友 卷五 第204章 誰可解酒
    把解酒湯給孤端來。」耳畔似乎響起這樣的聲音。

    我勉強揮了揮手,示意不要。

    「紫皇氣色不佳,但願不是什麼大礙。」那聲音又響,溫聲地說,「去傳丞相進宮來吧。」

    我聽到這話,心中稍微安定,若是姜師叔前來的話……

    心神逐漸變得恍惚。

    昏迷過去之前,想到,原來這番,竟也不全是因為酒醉的緣故。大概是早上,同王魔楊森四人會面之時,我強行壓制大軍在前的殺氣,胸中鬱積不得解除,又強行飲酒的緣故,此刻酒力發作,也運不得內力,驅除不了鬱積的邪氣,一時之間邪意四散,手腳麻痺,動彈不得。

    幸虧姜師叔不久前來,只要他來,就可知道端倪,再加上身處皇宮,有姬發的皇氣罩著,倒也是很好,一時也不願強行掙扎動彈,於是放心閉上眼睛,沉沉睡了過去。

    昏昏沉沉之中,周圍一片黑暗。

    涼風沁人,撲的心疼。

    我勉強動了一下手腳,身下僵硬一片,手上粘濕,那是什麼……

    是血。

    心中一驚,忽然想到——這是在玉虛宮外山腳下。

    而身上……是楊戩,他仍舊昏迷不醒。

    渾身頓時顫抖起來,忍不住低聲地哭起來:「楊戩……楊戩……別離開我,嗚嗚……」

    身上的人不動,石塊一樣堅硬跟沉重。

    我得不到回應,更加怕,手腳並用向前爬了幾步,雙腿疼得麻木。身下留下一串鮮紅血痕。

    「別死,不許你死……我……我不許……」我嗚嗚地哭著,眼淚順著臉留下來,帶著傷痕裡流出的血,血淚相和。狼狽凌亂。

    我看著這樣的自己,從一個不知何處的角度。

    這是夢吧?

    這個夢,已經做了千百次,自從那一次我背負他上玉虛宮之後。

    七年之後,仍舊纏繞不去。

    就算是喝醉了,卻更鮮明。

    可是,雖然知道是夢,那份心痛。卻是如此的真實。

    眼淚汨汨流出,真想大哭一場,真想。

    絕望裡,忽然有個聲音說:「清流,不怕,我死不了。」

    我一怔。隨即聽出這個聲音是楊戩地。頓時停住了爬動。

    這個……好像……是以前所沒有出現過的夢境。

    你是真的,還是假的?

    從何而來。

    我看自己僵硬在黑暗裡,一動不動的,彷彿一尊即將支零破碎地血的雕像。

    而……

    有誰的手自虛空裡伸出來。握住了我的雙手,又牢牢地抱起我的身子,好溫暖,好溫暖,而他說:「不要怕。我不會離開你的。」聲音沉沉,帶著一絲說不出的痛意跟堅定。

    楊戩,是楊戩……心頭一陣喜悅:他沒有死。不會死。

    溫暖的手摸過我地臉頰,最後牢牢地握住了我的手。

    「清流,我會一直守在你身邊。」他在我耳邊說著,這個聲音,很值得倚靠。

    我心中一痛,嗚嗚地大哭起來。

    「楊戩!」一翻身,將他抱住。

    是夢非夢,是真是幻,都不重要,這重複了千百次的噩夢,忽然之間,不再那麼絕望。

    那雙手臂重重的沉沉的緊緊地,將我反手抱住,滾燙的身軀貼在身上,我不再寒冷,心頭一陣寬慰,抱著他沉沉睡去。

    噩夢,悄悄退散了。

    不知過了多久醒來,驚慌失措。

    身邊空無一人,看看周圍,卻是在丞相府我地臥室,我稍微安穩,伸手去擦臉,觸手卻沒有濕潤之意,只是,昨晚那個夢境歷歷在目,又是從何說起。

    忽然想起要和九龍島四人對戰,我肩頭還有未完的任務,頓時焦急起來,看了看窗外天色,黃漠漠黑漆漆一片,不知道是早上還是黃昏,一時心頭怔住。

    我連怎

    丞相府的都不知道,忍不住扶頭發出一聲呻吟,怎麼此糊塗。

    正在此時,只聽得一聲門響,我抬頭一看,卻是楊戩,手裡端著一碗什麼,閃身進來。

    我見到他,頓時又想起昏睡之時所做的夢,此刻面對他,未免難為情,一時之間大窘,想要翻身裝睡,卻已經來不及,那邊他關了門,便轉身向著床邊走了過來。

    一抬頭見我起身,頓時臉上露出笑容:「醒了?」

    我看他面色沒有異常,才狐疑地答應一聲:「嗯。」

    楊戩將手中地東西放在床邊的茶几上,這才慢慢地坐在了床頭。

    我見他坐在那裡,下意識地向著床內挪了挪。

    楊戩望著我,不說話。

    我只好咳嗽一聲,問:「我……我是怎麼回來的?我記得……」

    「你記得…望著我,「你記得你醉倒在皇宮內,差點被人吃豆腐。」

    我聽了這話,頓時臉大紅:「你說什麼,吃什麼豆腐!」

    他望著我,忽然噗嗤一笑,說:「我開玩笑的,看你這緊張的樣子。」

    「你……這也能開玩笑!」我憤憤地看著他,心中卻鬆了一口氣。

    「說開玩笑,那也未必,」他慢慢地說,「我若是去地晚了,那宮內的老太醫就要對你上下其手,你說是不是吃豆腐?」

    「老太醫?」我重複一句。忽然對上他促狹雙眼,頓時一笑,「你……你可真是……」

    楊戩望著我,神色忽然變得溫柔之至:「清流……」

    「幹什麼?」我看他忽然變了面色,嚇了一跳,「怎麼了?」心頭忽然想到昨晚那個夢,頓時忘了要聽他說什麼,急著問:「楊戩,那個,我……我回來之後……可、可是一直在昏睡麼?」

    楊戩看了我一會,忽然才慢悠悠說:「是啊。」

    我急忙又問:「那麼……那麼是誰在我身邊嗎?」

    「哦?」他倒是不急起來,說,「你希望誰在你身邊嗎?」

    「不……不是。」我心頭一涼。這個神情,如此詭異。

    「那麼你害怕是誰在你身邊嗎?」他又問。

    「不是!」我急忙否認。

    「唉……」楊戩忽然歎息。

    「怎、怎麼了?」我心虛地問。

    他不說話,低頭看著自己放在腿上的雙手。

    「楊戩……你……你告訴我……」我著急想知道。不由地向前挪了挪。

    「說實話。」他忽然說,低著頭不看我,長長睫毛抖一抖。

    「什麼?」我問。

    「說實話,你為什麼這麼在意是不是有人在你身邊,會不會有人在你身邊。」楊戩抬起頭,盯著我,「說實話。」一字一頓地說。

    「什麼……你說什麼,我不過是隨口問問而已。」我眨動雙眼,轉過頭去。

    他為何如此反常,難道說……

    心頭忽然大亂。

    「是我在你身邊。」楊戩忽然說。

    我一驚,攥緊了雙手,抬眼去看他。

    「又怎麼樣?」他問。

    「沒……沒什麼……」我結結巴巴說,想了想,又說,「那個……我……我最近會做噩夢,如果,如果有胡言亂語地時候,我希望你,你不要在意……」

    「是嗎?」他上身向前傾過來。

    我向後倒一倒:「是的。」

    「那麼……」他雙眼盯著我不放,「敢問紫皇大人,你做噩夢的時候,會喚在下的名字,不知道是做的什麼噩夢呢?」

    好像被人猛地抽了一巴掌,我張口卻說不出話。

    「再請問紫皇大人,」楊戩步步緊逼,不依不饒繼續問,「你做噩夢的時候,會求在下不要離開,不知道是做的什麼噩夢呢?」

    「沒有!我……我不知道。」我慌亂矢口否認。心頭一痛,眼眶登時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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