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現在，過去了再不來
紅紅落葉長埋塵土內
開始，終結，總是沒變改
天邊的你，飄泊白雲外
醒來的時候，發覺身上蓋著一床被子，旁邊卻已經沒有人在。
我爬起身來，茫然地四處看，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而楊戩明明曾經在這裡，現在，卻去了什麼地方。
觸手過去，摸上身旁那空空的地方。
彷彿有他的溫度，我急忙撤手回來。
掀起被子下床，向著門邊上走去，即刻有僕人前來，見我之後，躬身行禮，說道：「楊公子交代，若是紫皇大人醒來，便轉告說他去城外了，戰事還請大人不必擔心。」
我半晌無語，心中想：他竟是這樣，原來卻不是自己想睡，哄我睡著，他卻去處理黃飛虎晁雷之事了，不過有他在，想必我也真的不必擔心。
這個人雖然難以捉摸，但若是應對戰事，無論是武功或者智慧，卻都是綽綽有餘的吧。
那僕人還站在跟前不動。
「嗯，知道了，你下去吧。」我低聲吩咐。
那僕人這才微微地抬起頭來，忽然之間，眼光在我臉上繞過，又在頸間一轉，臉上露出驚詫表情。
「怎麼了？可還有事？」我覺得奇怪，便開口問。
「沒、沒什麼。」他卻急忙低頭，匆匆答了一聲。「小的、小地告退。」便轉身走了，看他身影匆匆，不知是怎麼了。
我望著他的身影消失，這才低頭慢慢地看他方才目光所及的地方，不料低頭之間，卻赫然發現自己頸間的衣領敞開，是被撕碎的。
大驚之下，才想，怪不得方才出來有些沁涼。我竟如此後知後覺，實在丟人。
頓時大窘，滿臉發熱，這才想起是楊戩做的好事。
急忙轉身回到房間內，伸手掩了領子，忽然又覺得嘴上不很舒服，想到是自己咬破了的傷，伸手去摸。卻摸上一塊硬硬的東西，我跑到鏡子前照一照，才發現有什麼白色的東西緊緊地貼在嘴唇上。
「這是什麼？」我詫異地自問，這東西緊緊地繃在嘴唇上，怪不得說話地時候感覺怪怪的，伸手去摸，又硬又緊繃，伸出舌尖一舔。卻忽然變軟了，讓我十分納悶。
不過有這個在，傷口竟是不很疼了。
於是也不去管他。揪著領口回到床邊，低頭冥想，忽而想起他抱著我在郊外，那麼鬼魅的雙眸，火熱的嘴唇曾印在我的唇上。頸間，不由地臉紅耳熱。
站起身來在房間內徘徊了幾次，心頭卻始終煩躁。彷彿有一團火不停地燒著，那一幕荒唐場景，不停地在眼前出現，最後我實在忍不住，想了想，我終究站起身來，走到門口，呼喚人來。
低低吩咐了一會，在床上等了片刻，好不容易等人全都走了，看那房門關上，這才急不可待地從床上跳下來，繞到那一扇屏風背後。
偌大的木桶之中沐浴的溫水散發著氤氳的熱氣。
我伸手按了一下砰砰亂跳地心，將衣衫解開，一一搭在屏風之上，這才邁腿進去。
抽出長髮上的簪子，過腰的頭髮便灑落下來，披在肩頭，鬢髮卻逶迤地堆在了胸前。
我慢慢地浸身在水中，熱水一層層地漫上肩頭，我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將頭靠在桶邊上。
伸手捧起一把水慢慢地澆在臉上，水流順著臉頰滑落下來，從頸間滑下，我伸出手輕輕地摸了摸唇上的傷，那白色的東西也隨之軟了，服帖地趴在唇上，我伸手向下，在頸間輕輕地停頓了一下，覺得那邊微微地刺痛，不由地苦笑，又挑起一把水，輕輕地澆落下去。
熱水浸潤之下，膚色逐漸從雪白變得粉紅起來，臉頰也熱騰騰的，似乎也散發著淡淡的水汽。
我歪頭靠在桶邊上，目光迷離看著前方。
慢慢地閉上眼睛，模模糊糊中，歎了一口氣。
不知過了多久，卻聽得急促的腳步聲隱隱傳來。
我不以為意地抬眼，卻又有點覺得不妙。
果然，那腳步聲停在門口，只是微微地停頓，隨即便抬起手來，將門扇推開。
我心中微叫不好，原來匆忙等僕人安排好一切，任他們帶上門就直接急著過來沐浴，也沒有關門。
只是不知道來地人是誰。
正在六神
時候，聽得有個聲音叫道：「清流哥哥！」
聲音清脆，似有喜事一樣微微揚著。
是黃天祥。
我覺得毛骨悚然，不知是熱水的緣故還是怎樣，臉燒地厲害，來不及想便直接便揚聲說：「別過來。」
腳步聲響起，卻是黃天祥直接走了進來，好奇問：「清流哥哥，你在幹什麼？」
一邊說著，一邊腳步不停地向著這邊直奔了過來。我的聲音，竟直接將他引了過來。
「天……天……」我才要叫他的名字，阻止他走來，眼前忽地出現楊戩那雙銀光流溢的眼睛，不由地在喉嚨中一梗，卻就在這個時候，黃天祥身影一閃，手握著屏風頂一角，出現在我的面前。
我歪頭去看，正對上他閃閃發光地眼睛，又羞又惱，忍不住抖了一下，下意識地伸手掩住胸口，將身子盡量沒入水中，低聲惱惱地說：「出去！」
他身形頓了頓，卻仍舊腳步不動，眼睛在我臉上，發上，胸前，頸間來回逡巡，彷彿看呆了。
「還不出去！」我提高聲音，擰著眉看著他。
黃天祥有些疑惑地對上我的眼睛。
就在這時候，有個恨恨的聲音從門外響起：「紫皇大人地吩咐，你沒有聽到嗎？」聲音字字停頓，彷彿是咬著牙齒說出來的一般。
我心頭一涼，怎麼這個人回來的這麼不湊巧，真是冤家路窄。
黃天祥臉色一陣紅一陣白，雙眼看著我，幾分迷惑，幾分釋然，幾分難以名狀的哀傷。
「你……快走呀。」我心頭一軟，忍不住放低了聲音，臉燒紅更甚。
「我……我……清流……」他彷彿還要說話。
那腳步聲卻接近，那聲音又說：「真夠纏綿吶！」
我剎那覺得室內的溫度彷彿也低了幾度，才有一種不好的感覺，就察覺有一道巨大的掌氣自門口的方向傳來。
「楊戩！」我心頭發涼，立刻出聲喝止，卻已經晚了。
那道掌氣破口而來，面前的屏風向著旁邊掃落過去，我搭在上面的衣裳頓時飛舞而起，而黃天祥的身子卻被那掌氣擊中，向著旁邊牆上倒飛出去。
「天祥！」我脫口而出，情急之下，從桶中站起身來。
「你想死嗎？」身後一個聲音霸道響起，我來不及回頭，眼前衣裳一抖，楊戩環手一抱，將我抱在懷中。
他的手在空中一招，將我的衣裳抓了一件過來，蒙在我的身上。
我眼前一黑，來不及出手，衣裳落下之時，恰好眼睜睜看著天祥的身子撞上牆壁，直直跌落下來，那般的重，心頭不由地狠狠一疼，動作驟停。
楊戩繼續喝道：「黃天祥，出去！」
天祥在地上掙扎，夾雜聲聲咳嗽。
「你！太過分了！」我渾身發抖，扭頭瞪著他，顫抖說道，「你怎麼能……」
「我不殺他，已經是仁慈的極限。」楊戩冰冷地說。
「你敢！」我咬牙說，又回過頭，「天祥，你怎麼樣？」我著急地問，一邊去推楊戩的手。
「你才要怎麼樣。」楊戩不放，一手握著我下巴，「你露的還不夠多嗎？」
「他只是個小孩子！你到底想怎麼樣！」我大恨嚷道，一邊伸手將他手上那件衣裳奪過來，披在身上，怒道：「你才出去，我怎麼樣都不關你的事！」
地上黃天祥掙扎一下，慢慢地爬起身來，嘴角卻帶著一絲醒目的血痕。
我煩惱非常，又加擔心，不管不顧掙脫楊戩的手撲到他的身旁，伸出手來將他扶住：「你……你怎麼樣？」
赤裸的手臂露在空中，我又覺得不妥，一時之間窘迫非常。
黃天祥望著我的臉，又看看那只扶著他的手，半晌才淡淡一笑：「我……沒事的，咳咳。」
伸手推開我的手，他扭過頭去不再看我，慢慢地爬起身來，轉身向著門口走去。
「天……天祥！」我叫一聲，扭頭去看他。
黃天祥踉蹌走到門口，才慢慢地停住，頭也不回地說：「清流……我來是……想要謝你，謝謝你的安排，將我父王救出來……只是如此。」
他說完之後，扶著胸口，慢慢出門走了。我裹著衣裳，不知所措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