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師府的家人面面相覷,個個愁眉苦臉。
我冷冷一哼,自己向前走。
那老家人急忙向前,一邊大喚:「太師有令,一切聽清流公子的!不得違抗。」
我斜眼看天,聞仲還有這條命令,真看不出,我還以為他會叫人牢牢看住我,不許我亂來。
於是我上了轎,轎子晃晃悠悠,時快時慢,一直竟追到午門才停下。
我一掀轎簾,從內裡跳出來,抬眼一看,幾個差人押著梅伯,正推推搡搡,向內走去。
我急忙小跑追過去,從後面一把揪住梅伯。
他驀地轉過頭來,身著囚犯的白衣,蓬頭亂亂,雙眼卻很有精神,看著我。
我望著他,這雙眼睛,剛正清冽,散發忠直的光,為什麼紂王居然要殺這樣的忠臣,一定是那個狐狸攛掇的。
我心裡大氣,我要剝了你的皮,臭狐狸。
「你是……」梅伯望著我,驚詫地問。
「哪裡來的小孩?」幾個差官盯著我。
太師府的家人慌忙追過來,給那兩個差官說好話。
知道我是聞仲的親戚,他們頓時換上了另一幅臉色。
什麼「長得冰雪可愛」「氣質不凡」「貴公子模樣」,聽得我耳朵發麻。
我拉起梅伯,向後轉身走。
「等等,這可不能放的啊小公子!」那幾個差人急忙追過來,攔著我。
如果要打發他們,帶走梅伯,元也不難,可惜我還帶著梅伯跟聞仲的人。
如果我跟他逃了,聞仲的家人跟他的家人都不會有好果子吃。
我想了想,放開他的手。
官差大喜,拉著他直入午門。
我背著手在原地走了兩圈,眼望著妖氛重重的內宮,冷冷一哼,終於拿定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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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大殿內,紂王設朝,鐘鼓齊鳴。
殿上兩班文武朝賀完畢,武成王黃飛虎跟一干重臣見到大殿東豎立著黃澄澄的二十根大銅柱,都十分驚奇,不知道這東西幹什麼用的。
紂王高坐殿上,叫道:「將梅伯拿上殿來!」
執殿官慌忙出外通傳梅伯。
紂王命令人把炮烙銅柱推出來,將底下三層火門用炭架起,還嫌燃燒的慢,又派人用巨大扇子不停地扇那炭火,炭火藉著風勢,熊熊燃燒,不一三刻,將一根銅柱燒的通紅。
大殿上溫度驟升。
文武百官齊齊皺眉,又覺得熱氣熏人,心中卻又莫名地恐懼。
梅伯被推上殿,跪倒在地:「臣梅伯參見陛下。」
紂王哈哈大笑:「梅伯,你看看那是什麼?」
梅伯扭頭一看,不知所以然:「臣不知。」
紂王冷笑,隨即大罵:「你昨天在殿上將朕罵的痛快,今天朕要給你一個痛快!這東西叫做『炮烙』,專門懲治你這種狂妄自大的匹夫!」
殿上群臣俱都是一抖。
紂王一揮手,身邊的內侍官手持鐵叉,叉一塊豬臀肉,輕輕地放在炮烙柱子上。
只聽的滿殿滋滋作響,青煙飛騰,那塊臀肉不一三刻變的焦糊,最後成了一陣青煙灰飛煙滅。
群臣發出壓抑的驚聲。
梅伯吃了一驚,心中兀自不信紂王要用什麼手段對待自己。
紂王哈哈一笑,似乎很得樂:「把那放肆的匹夫梅伯綁到柱子上!」
這話一出,滿殿群臣嚇得心驚膽顫。
武成王黃飛虎亦從來沒見過如此酷刑,此時此刻,忍不住向前一步,皺眉叫著:「陛下!這怎麼可以……」
紂王掃著他:「愛卿,不必多言,懲治這種利口匹夫,輕慢君上的傢伙,就要用酷刑!免得日後有人效仿,君威何存?」
武成王心中一顫,聽出紂王話語之中的威脅意思,他還要說話,紂王已經不耐煩,大聲叫道:「快點把梅伯綁上!」
梅伯心涼如鐵,大恨:「昏君!我梅伯三代忠良,一心為了成湯,不料居然要死在你這昏君酷刑之下,我梅伯就算做鬼也要詛咒你這昏君不得好死!」
紂王大怒,催促左右快點行事,群臣騷亂粉粉,惶惑不安,一時之間卻又被這新奇酷刑鎮住,手足無措,宛如熱鍋上的螞蟻,不敢大聲談論,也不知如何出路。
就在梅伯的身子要貼到炮烙銅柱上的時候,有個嬌滴滴的聲音從內殿輕輕傳來:「大王,妲己娘娘說請大王暫緩行刑,有要事跟大王商議。」
大殿之上頓時鴉雀無聲。
群臣面面相覷,驚魂未定。
梅伯被除去衣裳,靠近炮烙銅柱,隱隱只覺得身後銅柱散發出的熱氣,將整個背部烤的生疼,若是貼上去,恐怕真的就要在瞬間皮脆肉焦,灰飛煙滅。
饒是他是忠臣,鐵骨錚錚,此刻也忍不住汗流如注。
千鈞一髮之時,紂王一愣,低眉沉思片刻,終於將手一揮,大聲說道:「暫且停下!把匹夫梅伯壓在殿下,等會再議!」
他抽身回到內殿。
就在紂王離殿的瞬間,大殿之上群臣議論聲頓時大起,嗡嗡嗡響個不停,群臣惶恐無端,眼望著那兀自在散發著通紅熱氣的炮烙銅柱,身子雖如置溫室,熱的怕人,心中卻涼意滋生,嗖嗖無法遏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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