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能在杭州呆一天。因為此次行程主要目的是進京上貢,隨行的還有大批廣東各省的官員,耽誤不得,是以只好與華梅湘蘭依依作別。臨行時我見湘蘭美目中充滿委屈,那是因為她有為我畫一幅蘭花圖之意我卻裝作沒聽明白,面皮薄的她雖然委屈,也不再提。我硬下心腸作別。開玩笑,送王稚登蘭花圖再送我,我才不要!就只要華梅姐姐的子龍槍!
隨行又多了許多浙江福建的官員,便是王稚登,也憑著瀟湘館裡的裙帶之緣要來搭我的順風船。我是來者不拒,統統免費搭乘。原本就是想讓他們見識一下什麼叫天下之大造物之神奇,督促民風開化之先。沿海官員士紳比起內地那些井底之蛙已經是見識良多了,如果他們都不思進取努力向外學習,北京城內那些成天念著天朝上國唯我獨尊的老頑固們那是提也別提了,休想讓他們認識到中國與世界的差距,奮起直追。
我始終認為憑我一個人的力量要改變中國是不可能的。唯一可取的辦法就是利用沿海相對開化的風氣,思想啟蒙一部分人,引他們與我思路一致,共同努力,帶動更多的人認識世界,做出改變。
讓他們自己看,比你費許多唇舌進行說教的效果要好得太多。因此在面對上我船的沿海三省官員士紳此起彼伏的驚歎,我只是淡淡地說一句:「向佛朗機人高價買的。以後貿易發展了,我們有錢了,我照樣可以替你們洽談購買這種先進船隻的貿易事宜。不光是軍艦,還有噸位小一點的商船,但速度同樣快逾奔馬。大家想想看,以我這二十多節的速度進行商船倒運,利潤幾何?」
登時有好多富商大賈咬牙要買。但一聽我報出天價,又都咬牙痛恨自己腰包太癟。我安慰他們慢慢來,不要想一口吃個胖子。先把航運貿易發展起來了。資金達到一定積累,自然可以買得起鐵殼火輪船。
我們航速是很快的。從杭州北上十日,繞過山東半島便到了河北祁州,在此地棄船上馬,三省大員更是聲勢驚人,全體上轎,後面押著裝滿珍奇貢品的大車,浩蕩往京城而去。都知這是來自南方的送禮大軍,各地一路綠燈接待官員喜氣洋洋,給這新春佳節平添了諸多繁華昇平氣象。
北京宣武門的大門都為我們打開。我地好兄弟。御史鄢懋卿和他地幾個狐朋狗友早在等候我。我強作歡喜,一半也是真心,跟著這位把兄弟京城八大胡同的美女服務一定是免不了的,摟摟抱抱說得幾句,我道:「大哥,歲末將近,銀子快花完了吧?兄弟我給您準備了點過年錢,另有許多西洋珍奇。哥幾個看著分吧!」
鄢懋卿大喜,賊眼溜溜的四顧:「哪裡,快讓哥哥開開眼!」
我曬道:「哪有那麼心急的大哥,又不是玩女人!諾。這幾車全是。春庭,跟著御史大人的車,都給拉府上去!杵在這兒,怪扎眼的。」
鄢懋卿笑得嘴巴都裂開了,當時我就想,這小子不如改行當鱷魚合適。
坐到馬車上我迫不及待問道:「大哥,朝廷上下打點的怎樣?沒有對我的澳門政策有什麼非議吧?要知道,咱哥倆發財。全*這澳門走私了,可不能讓他人斷了兄弟你我的財路!」
「非議肯定是有地……放心兄弟,你這麼夠意思每年那麼多分紅,哥哥我怎敢不盡力?都他媽給我硬壓下去了。如今南北邊疆緊急軍情都可以硬壓謊報,你這區區經濟問題又算得了什麼?不過皇上不知從何處聽說你的鐵甲軍艦很厲害,連次大戰倭寇海上全勝都倚仗它不是?皇上很感興趣,要就此事召見你,你可心裡早作準備。另外父親大人嚴嵩也想見你。屆時,你不妨向父親大人請教青詞之學,他教你一二,包準皇上哪兒輕鬆過關!」
「為什麼?」
「你不知道?皇上喜歡這口。父親大人就是憑著青詞絕學屹立朝政幾十年不倒!」
我暈,我連什麼是青詞都不知道,改天真要請教嚴嵩。
「所謂青詞,就是道教齋蘸時上奏天帝所用的表章-,因用硃筆寫在青籐紙上,故名。這是一種賦體文章-,需要以極其華麗的文筆表達出皇上對天帝的敬意和求仙的誠意。當今聖上精於道家長生玄修上,因此大臣們誰青詞做的好,誰的恩寵就大。」鄢懋卿搖頭晃腦為我解釋道,末了又慢悠悠加上一句:「父親地青詞做得最好,然而父親大人更愛黃白之物,所以,青詞是有價的,一篇好的青詞大概是這個價。」鄢懋卿向我伸出三個指頭。
「三千?……三萬?」
鄢懋卿繼續搖頭。
「三十萬兩銀子?!我……」
「你想操是不是?呵呵,大哥我也想操呢!這就是老爺子文學功底深厚的魅力。誰說書中不出黃金屋哪∼不過兄弟你有錢我知道,呵呵,咬咬牙還是能挺過去地。」
我能說什麼?無語。不過因為心痛三十萬兩足夠組建一支木質戰艦艦隊的巨款就這樣買一篇文章-花出去,我的頭腦機靈了許多,也記起嚴嵩正是歷史上最奇怪的「青詞宰相」這一典故。
歷史上世宗(嘉靖皇帝)在政治上無甚建樹,卻將主要精力放在了玄修上,熱衷於煉丹製藥和祈求長生。在那些看似神秘的儀式中,他經常需要撰寫一些焚化祭天的青詞,由此就產生了明朝乃至中國歷史上都非常奇特的青詞宰相。
世宗經常要求臣下進獻青詞,寫得好的立即加官晉爵,甚至入內閣。當時朝中地許多大臣都因進獻青詞而得寵,嚴嵩同榜的狀元顧鼎臣就因青詞得寵而入內閣。嚴嵩文筆頗佳,所作青詞無不合乎世宗之意,因而找到了一條陞官的捷徑。嘉靖十八年正月,皇帝舉行「尊天重典」,禮部尚書嚴嵩盡職盡責,作青詞頌德。被特加太子太保。當時。夏言與嚴嵩「俱以青詞得幸」,時人譏為「青詞宰相」。
這時的青詞宰相只剩下嚴嵩一位了。夏言等人在長達十餘年的權力傾軋中被排擠出政治中心,嚴嵩終於在八十歲的時候完全把持內閣,權傾朝野。
不過據我所知他也蹦達不了幾天了,好像是後年,1562年,嚴家的權勢就要完蛋。好像是因為嚴嵩年紀大了老糊塗,寫青詞寫地很吃力不能讓世宗滿意,更善青詞地兒子嚴世蕃又因母喪守制不能代父寫出好的青詞,嚴家因此失寵。
我決定不日就去拜見嚴家父子。買青詞取悅皇帝對我的澳門試點改革很重要。但是。不能買嚴嵩的青詞,要買也買他兒子嚴世蕃的。嚴嵩八十多歲個老糊塗,老子不信任他的筆下功夫!
來京當夜,就忍不住與乾哥哥鄢懋卿一起逛八大胡同,嬉戲花叢。門簾掀動之間竟然見到不少廣東浙江的官員,俱都在這燈紅酒綠處放浪形骸。他們見到我通常都是一句:「年輕人,精力旺盛啊!」
我則回敬道:「呵呵,大人們更是老當益壯啊。回去定當如實向嫂夫人稟報大人們在京身體都身體好的很哪哈哈!」
美女如雲仙曲繚繞,一幫狐朋狗友來來回回竄辦竄出,到得最後我也分不清誰是誰了,他們都在幹什麼(有尿急方便的。與妓女追逐嬉鬧的,拼酒行令地,呆呆吟詩作對的……林林總總成一大觀)?而我則每一見到影影憧憧的人都要大喊一聲:「來,干!」
一直喝到抬著走,扔到床上發昏。
第二天醒來發現白腿雪股,兩個極美婦人衣衫凌亂纏繞著我睡覺。好容易從她倆香撲撲的胸脯中掙脫開來,她們也醒了,我瞪大雙眼道:「干!我昨天夜裡干沒幹?」
「做了做了。大爺昨天好威猛哦。」
「放屁,老子的小弟弟根本沒有得到滿足,它是有感覺地!沒幹!」
兩個美嬌娘格格笑著,極盡誘惑地展示著身材的內容,她們的衣衫昨夜被酒醉的我撕扯得稀爛,確實遮掩不了什麼內容,反倒平添無數誘惑和衝動。
「大爺,沒干你就干啊!一日之計在於晨,我們包您滿意,管夠餵飽好不好嘛。」
真想撲上去吃了她們,不過想起來京許多事要辦,不能耽誤了正事,乃強行壓制住翻騰地血氣,調笑道:「且讓你們欠著吧。順便問一句,一夜消費幾何?」
「鄢大人昨天為您接風洗塵,喝花酒的錢他已經買過了。不過這包夜費,鄢大人昨夜說他還需回家看老婆,先走一步,所以您得自己買單……一共是兩萬兩。」
我一下子從床上蹦起來,扶住腰帶的手都鬆了,寬大的褲子滑到腳腕。也顧不得難看,氣急敗壞地道:「什麼?!哪……哪有那麼貴地啊?你這不是殺生麼?你金的還是銀的啊,再說我也沒做,小心我告你喲……大家都是熟人,打個折嘛……」
「這可不行!」一個美嬌娘柳眉倒豎:「京城都是這個價錢,大爺你玩不起就別玩,還一下子喊倆!要知道,我是怡紅院的頭牌,這位妹妹呢,也因為你點名只玩頭牌,特意從香妃居借來的絕色頭牌,平時輕易都不出台的!……若不是看你長得俊,讓兩個頭牌陪你睡,想得美你!兩萬兩還算公道,一個子兒也不能少,不然拉你去總督衙門打官司……」
「好好好!老子認了!」我咬牙切齒道:「可是也不能就這樣認栽,兩萬兩老子出了,你們倆也別想好過!」
「啊∼!」
「救命啊∼**啦∼!」
我如餓虎擒羊,動作毫不憐香惜玉,惡狠狠地道:「一回一千兩的價錢老子還能接受。兩萬兩?那是要足足做二十回才賺個本回來地!」
「啊∼啊∼啊∼……」
「嘿咻嘿咻嘿咻……」
良久,我出來,在門外馬車等候我的幫府家丁道:「大人您怎麼了憔悴如斯,好像吸過大煙一樣!」
我有氣無力地擺手道:「沒事兒∼剛剛做了一筆公平買賣,耗費精力得很。走,回去,今天與幫兄約好要去京城商舖看看地。
鄭春庭一早就在御史大人門外等我。正和車伕高聲談笑著什麼。北京的天已經夠冷了。他也不怕凍,光著個頭,說話之間比手劃腳,嗓門大得很,與他當年倉皇流落佛朗機時不可同日而語了。這也是應有之意,跟著金牙幹了一陣,什麼事情都處處佔先吃不了丁點虧,仗有得打銀子發得足,又不計他曾是漢奸王直的手下加以重用,眼看著幹得好光宗耀祖不在話下。不比以前當個沒出息的流寇強?春庭這日子現在過的,當真是揚眉吐氣很,都混到京城裡來了!
聽見聲響,鄭春庭回頭見是我,大聲問道:「老大吃過飯沒有?御史大人等待多時了!」登時鼻孔嘴裡亂冒白氣。
我眉頭一皺也不理他,大步往府裡走,路過他身邊時小聲斥責道:「要叫大人!你當現在什麼地方,天子腳下。不要亂了稱謂!」
「是是是!」
「備車,我一會兒就出去。」
走進小花廳裡,乾哥哥鄢御史坐在飯桌上等我呢,立起身哈哈大笑道:「兄弟昨夜暢快?」
我端起一碗小米粥趁熱往嘴裡倒。鄢懋卿忙不迭道:「兄弟,慢點慢點,夾點小菜。看來是餓壞了,體力消耗巨大啊!」
我喘口氣,白他一眼道:「來到北京哥哥能讓我餓著,那是丟誰的臉啦?」
鄢懋卿嘿嘿陪笑道:「喲,兄弟看來是對我有怨氣啊(小聲)哥哥我真有苦衷,你嫂夫人昨夜派人將我揪回家地。妻管嚴,苦啊!」
我笑:「不如休妻?」
鄢懋卿變了臉色,黯然搖頭道:「我哪敢?她是恩相嚴大人地小輩遠親。」轉念興致勃勃地問我:「兄弟,京城八大胡同有什麼心得,怎落得如此狼狽?說說,說說!」
我眉毛一揚,一撇嘴角,斟字斟句道:「京城一夜風流,得出慘痛教訓:北京的水,深啊!」
開玩笑,一夜春宵幾萬雪花銀,消費超高,一不小心把財大氣粗的金牙也嗆住了。
幾下將粥喝完我道:「哥哥,好不容易來首都,我要去購物。」
鄢懋卿昨夜翻檢我送他的厚禮後心情極好,表現隨和得很,應聲道:「好啊,想買什麼類型的哥哥幫你考慮。」
「缺一把趁手兵刃。」
「那好,就去天橋。那一片雜耍賣藝居多,武林人士彙集,旁邊也隨行就市開了好些家鐵匠鋪當鋪之類的,都是經營到手武器兵刃。細瞅瞅,一定能淘到寶貝。」
華梅贈我的黑槍雖是三國名將趙雲所用的寶物,但我用著總是不順,上京一路上我也嘗試著去熟悉它,但是怎麼用怎麼彆扭,特別懷念我當年的刀客風格。一個因為我用刀用習慣了,喜歡大開大闔的路數,槍這個玩藝兒,注重突刺點撥,技巧性要求很高,這就如一個粗漢你非讓他裝斯文,洋相百出;另一個原因,趙子龍地「百鳥朝鳳槍法」,我當日雖然如有神助學會了這套名槍法,但有個問題,以本身的力量使不出這套槍法的威力,非要讓我將月白虎的力量貫入槍中,然後被黑槍本身的力量控制住後,才可以使出象「七探蛇盤槍」這樣威力無比的殺招。好是好,我不喜歡月白虎被控制,本身我就是一個桀驁不馴的傢伙。如果每次非要讓月白虎被困住,幾天後才慢慢脫離槍本身的力量,那我寧可不去用這奇怪地槍!
個人感覺月白虎這幾天都憔悴了,它的力量明顯被黑槍內的奇異力量侵蝕不少,氣勢減弱。這怎麼可以?我和月白虎幻獸是朋友!雖然是心愛的女子華梅所贈地定情物也不可以!兄弟如手足,情人如衣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