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天之下 泡書吧 手打 第七卷 朝天子 第一百零一章 江山如畫四
    天殿正中央的地毯上,平鋪著一張巨大的地圖。超速更新VIP小說提供在線閱讀

    即便是宋國腹地的州縣與山川河流,也都有詳細地標注。除在京的樞密使何進、副使古哥,以及擔任京畿安全的陳不棄、葉三郎等,就連駐防在外的鄭奇、張士達、蕭不離、西壁輝、凌去非、陳同、羅志、衛慕、鐵義、夏冠英、汪氏兄弟,以及太子趙松,四方館耶律巨,親衛軍曹綱,襄漢經略史史天澤、兩淮經略使郭侃、水師大都督嚴忠濟、中興府的王好古與沈重等均會聚在此。

    近年很少過問軍國大事的鐵穆、張柔、張榮、宋平等人也一個不少。文官中,也只有王敬誠、高智耀、吳禮與度支司姚樞四人有資格參加,軍事上的事情也少不了需要中書省與計省的配合。

    帝國最重要的將帥們雲集於此,這是自趙誠登基以來,帝國最有威望最有功勞的將帥們的一次大會聚。只不過,郭德海、郝和尚與田雄相繼病逝,這讓人感到有些遺憾。

    皇帝趙誠還未駕到,眾人在寒暄了一番之後,就開始吹噓了起來,誇耀著自己部下勇敢善戰,唾沫橫飛,吵吵鬧鬧。

    張柔今天披掛整齊,別人都穿著紫衣朝服來議事,他的一身明亮的鎧甲讓眾人頻頻注目。

    「看什麼看?」張柔瞪著嚴忠濟道,「沒見過啊?」

    「蔡國公說笑了,小侄只是覺得國公今天很精神。」嚴忠濟笑著道。

    他的表情讓張柔不太滿意,張柔自我表揚地說道:「老夫雖老,然老驥伏櫪志在千里也!」

    「哪裡、哪裡?蔡國公老當益壯,哪裡老了?」嚴忠濟附和道。

    齊國公張榮拍著嚴忠濟地肩膀道:「別看我們老。我們要是領兵。你們拍馬也來不及。」

    「就是、就是!」宋平也道。

    沈重在一旁抱怨地說道:「要說功勞。沈某拍馬也來不及幾位國公。不過話說回來。這打仗與立功地機會。也得輪流轉吧?」

    他與王好古駐守故都中興府。這些年來一直沒有參與任何陣仗。這次聽說要南征宋國。便要爭上一爭。他話音剛落。在場地大多數人均表示同意。二張與宋平三人見「年輕人」們人多勢眾。便要拉鐵穆與蕭不離入伙。鐵穆與蕭不離二人不想跟著起哄。躲得遠遠地。

    「太子殿下。您評評理。憑啥不讓我們領兵?」張榮重重地拍了拍自己地胸脯。出噗噗地悶雷聲。

    「這個嘛……」趙松也不想得罪人。知道這三位想幹什麼。便道。「齊國公老當益壯。那是有目共睹。不過這事全憑我父皇作主。」

    「太子殿下還真是會說話。」張柔見太子將事情推到皇帝的身上,暗諷道。

    「何樞使,您說說看,張某難道不能領兵作戰?」張榮又拉住何進。

    「要是陛下肯,請張兄出山,領軍再立新功,何某當然舉雙手贊成。有張兄出馬,我軍南征穩操勝券。」何進轉而問史天澤道,「史老弟,你說是不是啊?」

    「誰說不是呢?」史天澤連忙道。

    在場眾人,沒人能夠否認三位國公的勇武,尤其是張柔身體狀況還是極好。不過關於南征地事情,大家都是當仁不讓,誰當主帥倒不是重要,關鍵的是得到領一支南征大軍的資格。帝國的將帥們太多了,個個都是身經百戰,又比他們年輕,三位處於半退休狀態的國公覺得自己受到晚輩們的威脅。

    正說話間,有太監扯著陰柔的嗓子,吼道:「皇……上……駕……到!」

    太子趙松領著眾將帥們列班參拜,趙誠人殿後健步如飛,來到殿中擺了擺手道:「不必施禮。」

    趙誠在武將們面前,向來較為隨意,他丟下自己的龍椅,走到平鋪在地上的地圖前,問道:「諸位都看了吧?」

    「回父皇,諸位將帥都有討論,兒臣受益匪淺。」趙松回道,他這話完全是為將帥們說好話,因為眾人的心思都放在爭奪南征地領兵權上。

    「哦?此番南征,我軍應施何種方略?」趙誠問道。

    趙松略想了想,一邊指著腳下的地圖道:「分路進攻,大迂迴大包抄。其一,自襄漢出兵直奔大江,截斷川蜀後援,尋機南渡,或是順江而下,直取建康,截斷淮軍退路。其二,自淮東推進,取、揚等州,吸引宋軍兵力,令其不敢抽兵。其三,自川西、吐蕃入大理,或北攻重慶,或順勢而下,直搗宋國廣南腹地。其四,則我水師出其不意,自臨安登陸,即便是讓宋主跑了,也是大功一件,攻心為上!」

    太子趙松這些年,一直在山東,一邊領著行山東中書省的銜,熟悉地方政務,但大半時間則花在訓練水師上。花巨資打造的水師,不僅參考了宋國的戰船設計,配備了羅盤、測深儀,花重金聘請了富有經驗的海客,也包括大食人的航海經驗,繪製了詳細地海圖,以旗號、燈火、鼓聲為號,一支艦隊包括帥船、戰船、兵船、倉船、交通船數百艘,以至近千艘,

    遇到惡劣天氣,可持續出海一年之久,已經足以自火炮搬上了戰船,戰力更是驚人。

    太子今年已經二十四歲,這些年的歷練,早已經脫胎換骨,海風與烈日讓他的皮膚變成了健康的古銅色。人們從他身上已經看到了國家繼承有人,連言行舉止都與趙誠極為相似。

    「嗯,這不足為奇,樞密本就有此計較。」趙誠口中卻道,「各路對宋前沿敵軍動向,可有奏報?」

    「回陛下,我軍已經襄陽經營鐵桶一塊,宋軍雖屢次試圖奪回,均被我軍擊退。」史天澤道,「我襄陽將士已經準備就緒,只等陛下的命令,即可順漢水而下。」

    「史元帥經略襄陽,朕最放心不過了。」趙誠點著道,「兩淮防線呢?」

    「固若金湯!」郭侃利索地答道。

    羅志道:「吐蕃人已經臣服,臣的軍鋒已經至尼泊爾,大理段氏仍不肯臣服,不過白蠻及青羌土司俱懾於我軍威壓,願作我軍先導,可堪驅使。只要陛下有令,我軍可三月之內征服大理國。」

    「、興元、成都等地荒廢,但宋將余移府至東川重慶,依山為壘,構築工事,星羅棋布,在諸郡治所屯兵聚糧憑險而守,令我軍無隙可乘。此人不除,我軍難以破蜀。」衛慕道。

    正是因為余的存在,太子趙松方才將蜀地忽略掉。

    張榮不由是頗為懊喪地說道:「當年汴梁一戰,只可恨那時我軍不習水戰,讓余全身而退,終讓他一鳴驚人,遂成我軍心腹大患。」

    「那余,朕當年亦曾見過,那時他不過是趙葵的一幕府,只是沒想到他成了我軍面前一個難啃的對手。」趙誠道,「四方館可對此人有過研究,譬如生平愛好,上下同僚關係,與宋主地親疏等等?」

    四方館耶律巨道:「陛下,臣等對此人有過專門打探,此人雖是文人出身,然素有武藝,當年就是因為在讀書時打死人,才跑到淮東趙葵的帳下為幕僚。聽說,在四川他集兵民大權於一身,為了能控制四川大局,不免要果斷異於常人,斬殺不聽號令,得罪了人。我隴右軍去年秋曾再次陳兵南下,宋人有流言稱是因為余擅自出兵所致我軍報復,聽說宋廷謝方叔等權臣對他頗有不滿。」

    耶律巨頓了頓,又道:「其長子名叫余如孫……」

    「生子當如孫仲謀?」郭侃打斷道。

    「正是!」耶律巨答道。

    「哼,他的兒子若是江東孫仲謀,則置宋主於何地?」中書令王敬誠冷笑道,「余身為蜀帥,手握軍民大權,難不成又是一個劉皇叔?或是曹魏?」

    眾人恍然大悟,這只能說是無所不用其極。

    「陛下!」史天澤奏道,「川蜀臣自唐以來,持蜀變節的帥臣頗多,有崔寧、王建、孟之祥等,往往坐負險固,輕視朝廷,吐不臣之語。至宋,王稱亂地吳曦,也曾持治蜀有功,陰蓄異志背叛朝廷。若是我朝能從這裡面使間,則宋主必心疑。臣以為,四方館可派間客,散播謠言。成功則喜,即便是未能讓我朝得償所願,我朝也沒有損失,何樂而不為呢?」

    「好,四方館可以如此行事。」趙誠道,「既然余有文武大才,我軍可避其鋒芒,讓他在重慶待著吧,若是諸位無異議,就按照太子方纔所言起進攻。」

    「我等無異議!」眾人答道。

    一個洪亮的嗓子突兀地響起;「臣有異議!」

    正是蔡國公張柔。

    「蔡國公有何異議?」趙誠問道,他早就注意到張柔這一身明亮的鎧甲。

    「南征方略,臣無異議。」張柔躬身奏道,他在別人面前敢賣老資格,但在皇帝當面也得不老老實實,「不過,臣以為此番南征,怕是陛下自崛起以來最大地一次大戰,數路並進,需兵力不下五十萬,其中又需徵召各省人馬,包括川蜀、青唐、回回、蒙古、吐蕃當地土著。諸部番號複雜,各路皆需有得力之人統帥。老臣雖年邁,然仍可一戰,臣請陛下授臣虎符,為陛下南征。」

    趙誠聞言微微一笑,張柔的心思他是心知肚明,鐵穆、宋平、張榮等也紛紛請命,這樣一來,眾將帥們紛紛要求參戰。張榮等老帥主動要求參戰,雖然表現出了忠勇之心,個個摩拳擦掌,爭得不亦樂乎,不過趙誠並不希望老將們衝在最前頭,一代新人換舊人是再所難免。

    「太子,你看何人為帥?」趙誠將這個問題拋給了兒子,考驗著他。

    「兒臣不知父皇這次是要御駕親征嗎?」趙松問道。

    「朕不會靠前指揮。」趙誠道,「朕會在毫州設行營,主持協調東西戰局。至於具體每仗如何打,還要看各路統帥自己的勇敢與審時度勢。因為戰線相隔遙遠,很難及時通信,尤其是西南大理、廣南一帶,朕鞭長莫及。」

    「齊國公、蔡國公,還有鐵王,都是勇冠三軍久習戰陣之人,他們若是願參戰,父皇不如允可。但我軍

    廣,老帥們只要穩坐中軍之中,在父皇帳下聽令,讓年輕人衝鋒陷陣就是了。」趙松想了想道,「至於晉國公宋帥,身體不太好,兒臣以為不如籌措糧草,讓兒郎們不虞飢餓之苦。倘若兒臣們勇猛不夠,或才智不足,再請老帥們親自出馬掛帥,陣前指教我等後進之人。」

    趙松是要讓老將們以參謀的身份待在趙誠的身邊,嘴上說得極謙虛,還給足了老將們面子。張柔等人撇了撇嘴,只得寄希望於皇帝。

    趙誠心中想大笑,給太子一個很滿意地眼神,口中卻道:「常言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幾位國公,還有鐵王,都是朕的忠臣、大功臣,能有這份壯志豪情,令人欽佩,堪為天下男兒表率。爾等今後,莫要在幾位國公面前妄自尊大才是啊!」

    葉不郎等人連忙跟著吹捧道:「陛下教誨,我等敢不遵命嗎?國公皆是國之重臣,豈能涉險,我等後進之人更應該衝鋒在前。」

    鐵穆、宋平、張柔與張榮四人聞言,便知皇帝不讓他們親自上陣殺敵,不過能夠隨皇帝南下,那也算是躍馬出征了。鐵穆道:「臣願為陛下親衛。」

    「有鐵王親自護衛在側,朕無憂也。」趙誠讚賞道。

    當下趙誠命組西路、中路、東路軍,另有水師可堪大用。

    以羅志、衛慕加上安西軍張士達和陝西軍西壁輝地人馬為西路軍,廣徵諸族人馬,組成二十萬之聯軍,自青、川、吐蕃交界處,入大理,主要是征服大理及廣南一帶諸部族。羅志為總帥,衛慕為副總帥,張士達為行軍元帥,西壁輝為右副帥,汪忠臣為前鋒。

    以史天澤部加潼關軍全部、陝西軍一部及中興府沈重等為中路軍,兵力十萬,自襄陽,順漢水南下,直抵大江,尋機而動。史天澤為主帥。

    東路以郭侃為帥,葉三郎、陳同二部歸其麾下,抽調朔方軍鐵義、安東軍凌去非、安北軍夏冠英各一軍聽其號令,率兵十二萬,自楚州等地佯攻,吸引兩淮主力及臨安方面注意。一旦時機有利,即舉軍南下,威震臨安。

    蕭不離與陳不棄的人馬,連同親衛軍,則為中軍,拱衛皇帝行營。

    至於水師,則是最出其不意地一支力量,只等皇帝號令。太子趙松被任命為征南大元帥,雖然這只是虛職,但這也表明趙誠希望自己的兒子建立屬於自己地武勳,因為趙誠也總有老去的那一天。

    趙誠這一次是真正的大手筆,舉全國數十萬之兵,多路攻宋,東西戰線相隔萬里,氣魄驚人。尤其是西路軍,將要翻山越嶺,長途跋涉,深入蕃族區,道路極是艱難,但卻阻止不了部下們地征程。這份征戰天下的豪情,令趙誠深深陶醉。

    「爾等本就是一方統帥,平時在自己那一畝三分地裡,說一不二。」何進告誡眾人道,「這次出征,事關重大,各路人馬因需要合兵一處,分別組成一支兵團,千萬不要因為自己軍銜和往日的功勳不在他人之下,就心生怨言,不服本路總帥調遣。否則,軍法無情!」

    「我等遵令!」眾將帥們齊聲說道。

    何進正說出了趙誠想說的話。

    軍銜、爵位相等的之人並肩作戰,總需要其中的一個主持大局,趙誠這是倒是想起老帥們的作用:「不如讓鐵王與蔡國公、齊國公擔當監軍,主持軍法公道?」

    「好、好!」老帥們這時全都興奮起來。只有宋平身體不好,將來只能老老實實地在皇帝行營中聽令,揮些餘熱。

    趙誠的目光轉向了文官們,四位文官們雖是當朝重臣,當然也是趙誠地心腹,但在這個場合中卻顯得有些無足輕重。

    王敬誠道:「大軍南征,雖糧餉、箭矢充足,然需提早轉運至指定地方,還需徵召民壯、畜力。」

    「無妨!」趙誠擺了擺手道,「秋七月時,才是我朝大軍南下之時。」

    「陛下。」姚樞奏道,「王師南下征宋,臣以為各部應約束部屬,少生殺念,如此則順天意,合民心,利於一統江南。」

    文臣們對舉軍南下持反對意見的不少,不僅是因為有史上失敗的例子可鑒,也因為大軍傾巢而出,殺氣騰騰,當然會血流成河,況且武將們雖不至於誇功,但也時常為了立功而不擇手段,殺紅了眼就不管不顧,這為文臣們所不喜。

    趙誠眉頭一皺,張柔等人剛剛被趙誠任命為監軍,素知趙誠心中所想,連忙道:

    「陛下命我等為監軍,自然會恪守軍規,不會濫殺宋國無辜。」

    姚不太相信武將們的保證,但是卻只能通過這種方式提醒皇帝注意。而在趙誠此時的眼中,趙誠似乎已經看到宋國血流成河地景象,但這不足以讓他放棄南征的雄偉計劃。

    新興地帝國又一次掀起了刀光劍影,這或許是趙誠最期待的一戰。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節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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