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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文海這個大特務頭子出於職業習慣,躡手躡腳地走了進來,如同一個夜貓子。
他是負責秘密刺探國內國外消息的「四方館」大頭目,現在雖然劃歸樞密院管,其實還是直接掌控在趙誠手中。何進只是每天例行閱覽一下該館傳來的秘密消息,選擇一下自己認為重要的才與趙誠商議一番,此館的規模和神通廣大令何進歎為觀止。
四方館從無到有,從小到大,從弱到強,在花費了無數的金錢之後,已經到了碩果纍纍的豐收期。何進曾偶然從一份密報中,發現自己娶妻之前,趙誠曾對自己將要迎娶的女子及家世做過一番十分詳細周密的調查,其中的一些極私密的事情何進本人都從未注意到。何進感到有些恐懼,可怕的是他若不是當這樞密使,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也是在監視調查的名單之內。
「孤命你詳查戒壇寺那位法名叫圓真的,你安排了嗎?」趙誠問道。
「回國主,臣正是來回報的,已經查到了。」耶律文海湊近了低聲說道,像是害怕在這裡還會有人偷聽,若不是隔著書案,怕是要跟趙誠咬耳朵。「這麼快?」趙誠感到驚訝。
「國主說笑了,您金口玉言,臣怎敢拖延?否則我四方館不如裁撤了事!」耶律文海一邊說著,一邊從懷裡掏出一封信箋來。
墨跡未乾,還散發著墨香。
「奉國主之命,臣派好手潛入那圓真在寺中居住的別院,從他房中搜得這封信。命人抄錄了一份。原件放回。臣保證那圓真根本就無從知曉。」
趙誠接過來,仔細閱讀。令他感到奇怪的,這封信卻是寫給高智耀的,只是抬頭卻是寫道:
中書右丞高大人明鑒!
落款:亡國人李楨!
很顯然是這封信是很久以前寫的,一直還未送出去,信的主人猶豫不決所致,因為高智耀現在已經是中書左丞。
「原來他是李楨!」趙誠恍然大悟。
「國主,臣打聽清楚了,這李楨卻是夏國皇族之人,多年以前鐵木真首攻夏國時。此人尚年幼,被選為質子。」
「此人孤已經記起來,這李楨曾在窩闊台的身邊做過侍從。以文學見長,後隨窩闊台之子闊出伐金,聽說極有賢才。郭元帥當年也曾隨闊出伐金,他若是去戒壇寺見到李楨本人,一定會當面認出他來。孤也一定見過他本人,只不過他這樣地人並未與孤有過深交,又未有過交談,故而印象不深。」趙誠道。
「從此信中看,此人想借助高大人求得身家周全。想必是因為高大人祖上一直都是夏國顯官,頗得嵬名皇族厚待,可以引為己援。=小說首發==」耶律文海道,「昔日國主領軍出征,嵬名氏在城中陰謀作亂,隴右軍總管衛慕當時為鎮國將軍,一夜之間殺盡嵬名氏遺種。】此人怕是心有餘悸。只是臣覺得奇怪,此人若是想不惹來殺身之禍,去燕京或者西域什麼地方也可。何必藉著行秀大師地身份遣回中興府為一小僧?還拖兒帶女。」
「孤猜,他大概是真得看破紅塵,只求魂歸故里,此人也算是可憐人,身為皇族人,卻被親人送人為質,家國破碎,卻棲身仇敵身側為謀士,可悲可歎!」
「稟國主。此人雖是不得以才委身蒙古人。然畢竟曾受蒙古人重用。我等與嵬名氏有滅族之仇,留著此人怕是有些不妥。不如……」耶律文海化掌為刀。在空中虛劈了一下。
「暫不要輕舉妄動,孤卻不認為李楨還有報仇之心,否則他也不會給高智耀寫信。」趙誠道,「你派人監視,不要聲張。再將此事告訴郭元帥,讓他找個機會去戒壇寺認認,試探一下他的本意。這李楨若是選擇逃跑,那就心中有鬼,殺他無妨,否則無害。」
「遵旨!」耶律文海退下,又躡手躡腳地離開。
趙誠感到有些累了,一雙玉手搭在他的雙肩上,不重不輕地揉捏了起來。善解人意的女官柳玉兒正在讓趙誠享受著真正帝王的感覺,趙誠眉頭舒展了不少。
「玉兒,跟你參詳個事!」趙誠忽然回頭道。
「國主折殺奴婢了,玉兒不過是粗通文墨,豈敢跟國主參詳軍國大事。」身後傳來柳玉兒清脆悅耳的聲音。
「也不是什麼太重要的事情,那金國皇帝完顏守緒想將一個叫衛國公主的宗室女子送於孤,你說孤收還是不收?」趙誠問道。
那雙玉手忽地愣了一會,柳玉兒幽幽地說道:「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那樣的一個千嬌百媚的嬌貴女子來了這宮中,怕是妲己復生,禍亂禁中。」
「哈哈!」趙誠聽了這話,大笑了起來,「那衛國公主你又沒見過,怕是聽都沒聽說過,你怎麼就知道她是一個太嬌貴地女子,說不定長得很醜!」
「那國主……意下如何?」柳玉兒怯生生地問道。
「金主被強敵四面包圍,急欲與孤聯成一體,方能自保安全。而孤又需要金國存在下去,故孤不願讓金主疑心。」趙誠道,「禮部的大臣們也都是閒著沒事,非要如此暗示金主,卻讓孤不得不接受。孤的後宮不需要那麼多人。」
「玉兒不知娘娘是否知道此事?」柳玉兒道。
「此事還未與她說。」
「國主身為一國之主,將來也是全天下地皇帝,縱是三宮粉黛無數那也是相襯的。況國主如今只有一子,國主子嗣不盛,也非國家之福。」柳玉兒道,頓了頓又道,「王后娘娘一直有心病。想為國主再生幾個王子來。卻一直沒能懷上。故而娘娘每月都要寺廟裡去燒香,求佛祖保佑。」
「如來大和尚也懂生孩子?」趙誠開玩笑道,「不過就戒壇寺那些塑著金身的巨佛來看,那大肚子裡說不定真裝著不少嬰孩,燒燒香施些香火錢,大概也管些用處。」
柳玉兒咯咯笑了起來,百靈鳥般的清脆笑聲令室內增輝,因為笑彎了腰她的腰腹抵在趙誠的後背上,趙誠感覺到了一片柔軟與溫暖。
所謂子嗣不盛,趙誠倒不覺得什麼。心腹們也都無數次暗中鼓動趙誠應該多選女子入宮,至少將來若是立儲也好多一些選擇。家事即國事,大臣們地想法當然沒有錯。趙誠卻以為這兒子若是多了絕不是什麼好事。
趙誠與王后梁詩若感情深厚,並無要增加後宮地打算,梁詩若雖然對此也很高興,但是時間長了宮外自然就會有些非議。所以,梁詩若便想自己主動出擊,安排柳玉兒這個她認為品貌俱佳的女子放在趙誠地身邊,不會成為禁宮內亂的源頭。梁詩若的小小心計,趙誠心知肚明,也不點破。
當農夫將秋天最後一粒糧食裝進了糧倉之後。國家大體上安定了下來,趙誠感覺自己沒有了征服感。食飽思淫慾,趙誠有力的大手將身後的柳玉兒扯了過來,攔腰抱在了懷中。
「啊……」柳玉兒驚呼了起來。*
在她的嬌羞與驚呼之中,趙誠將她抱入了御書房內間的臥室。懷中的這個年輕女人安靜了下來,停止了掙扎,緊閉著雙眼,那美麗地睫毛纖纖如彎月。只是那劇烈起伏地胸口暴露了她內心中的激動與不安,她白皙地臉上染上了一層紅霞。如艷麗的胭脂,縱是那淡黃色的燭光也無法掩蓋了。
趙誠的雙手在柳玉兒的身上摸索著,對方欲拒還迎的嬌羞讓他的興致高漲了起來。**已經催促著趙誠提槍上馬,男兒地豪情並不掩蓋他地柔情蜜意,臥室之中瀰漫著令人血脈賁張地色彩與一波又一波或嬌喘或粗重地聲音。
趙誠厭惡戰爭,無數的人馬在平坦的天地間互相劈砍著,為著各自君王的命令,為了金錢、土地、財產、尊嚴或是高尚的所謂大義。鮮血染紅了腳下的土地,澆灌著青草。士卒慘叫著撲倒在地上。再也不能回到自己的家鄉。而野草雖被屍體壓倒在地,仍然緊緊擁著堅實的大地。堅忍不拔、毫無顧忌地生長,以血肉為養料。
奇異地是,他所厭惡的戰爭卻讓他有難以描述的征服感。敵軍在他的面前反抗、潰散、逃跑、乞命,這種征服的快感有時令他癡迷起來,令人暫時忘記一切傷痛與損失,讓他早就忘了自己的本性。譬如那曾經的野馬之王赤兔,是趙誠第一次嘗到了征服的感覺,第一次認為自己可以辦到自己本來以為辦不到的事情。窩闊台死在他地眼前,察合台淪為自己地階下囚,金國的皇帝要看自己地眼色行事,河東北路的劉黑馬在自己家中鬱鬱寡歡提心吊膽,畏兀兒的國王正在為強大鄰居的崛起而愁眉不展。
戰爭暫時結束了,男兒豪情萬丈,也不得不馬放南山,休養生息,只是為了更大的征服。沒有了戰爭,趙誠在柳玉兒的嬌羞的身體上找到征服的快感,這個年輕女人玲瓏有致的身體令他暫時忘記了他原本所堅持的一切原則,或長或短的呻吟讓他更加狂野起來。他甚至忘了長樂宮中,王后梁詩若每個夜晚,無論多久都會等他回來,天天如此。
早已經過了子時,長樂宮中的梁詩若今天對趙誠遲遲未回宮十分牽掛,她派了好幾撥人來御書房探問,都被親衛軍擋回。梁詩若坐不住了,通常趙誠處理政務晚了,至少女官柳玉兒會體貼地派人來通告,她不願自己的丈夫被繁重的政事累壞了。
「夜深了,娘娘鳳駕還是先回去吧。」親衛軍曹綱對親來的梁詩若勸道,他在宮燈下的神色古怪,又有些慌張。
「這是為何?」梁詩若怒道,「國主還在忙於政事嗎?你是國主看重的人,豈能不勸一勸?」
「這個……國主今晚先事召見工部商議設立工學的事情,後又召見了中書各大臣們,還有賀蘭書院的劉山長,最後以及耶律文海,之前又批閱數十份奏折。政事嘛……大概處理完了。」曹綱支支吾吾地說道。
「國主莫非不在這裡?」梁詩若指了指曹綱身後的御書房。曹綱身為親衛軍的統領,他若在這裡,那麼趙誠就一定在這裡,曹綱無法隱瞞只得點了點頭。
梁詩若又問道:「柳玉兒呢?」
曹綱微點了點頭,低著頭不敢與梁詩若對視,當他再抬起頭來,發現梁詩若已經返身離開了。
滿足了欲求之後的趙誠,不知是出於習慣,還是出於贖罪心理,或者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心理,他還記得自己應該回長樂宮過夜,不回長樂宮會讓他感覺渾身不自在。曹綱甚至沒有告訴他王后曾經親自來過。
長樂宮中,梁詩若仍在等待他回來,正在燈下繡著她永遠也繡不完的活計,趙誠回頭瞧了瞧已經發白的夜空,心頭一片感動。
「夫君今天回來得有些晚了,國事雖重要,身體也很重要。」梁詩若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
「哎,是有些晚了,若若還是早點睡吧。啊……」趙誠敷衍道,困意讓他張大了嘴。梁詩若連忙上前為他寬衣解帶,他身上傳來的一股女人香令梁詩若的眉頭微皺。
「睡吧、睡吧,明日又是一天……」趙誠一躺到他熟悉無比的床上,立刻就要進入夢鄉,大山般壓過來的困意讓他了無牽掛地閉上了雙眼。
梁詩若撫著他的額頭,在耳邊輕聲地說道:「夫君應該給柳玉兒一個名份才是!」
「噢……」趙誠口中毫無意識地嘟噥著,根本就沒有將枕邊人的話聽進去,已經迅速入眠。
梁詩若輕歎了一聲,想了半天心事,也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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