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趙誠押著一百個「俘虜」回到營地的時候,蕭不離正領著人哼哧哼哧地喘著粗氣。
陳不棄看蕭不離被罰的樣子,很是得意,結果被趙誠也罰去跑了二十圈,差點給跑死,這讓他不得不佩服起蕭不離來,訓練了三個月就是不一樣。
「公子,這三個月的成效,你看如何?」何進有些得意。
「嗯,一般般,比我想像的要好一些,至少那個放哨的傢伙值得提拔,要不是他,你們就沒這麼個好下場了!」趙誠裝作很生氣的樣子。
「公子要是不服,我們再試一次?」何進笑著道。
「還是別來了,他們動手就不知道輕重,我帶來的人哪個不是鼻青臉腫的,這樣下去,沙漠裡的一個強盜也不見著,自己人都給弄殘了。」趙誠道。
「還請公子示下。」何進道。
「他們跟三個月前相比,實在是不可同日而語,你練兵的成效也很不錯,可惜我沒啥賞給你,要不我給你找個美貌女子?」趙誠開玩笑道。
何進立刻漲紅了臉,這種事情他還從未想過,遂道:「匈奴未滅,何以家為?我來此練兵,又不是為了女子!」
「我只是隨便說一說,你別激動。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如今二十有三了,雖然年紀並不大,但是我們的事業要是有所成就,恐怕不是十年二十年就可以辦到的。」趙誠道。
「這件事,以後再說吧。」何進擺了擺手,「我們還是言歸正傳。」
「體能訓練算是告一段落,不過這種訓練每天都要堅持,正所謂拳不離手,曲不離口,但是不能在這麼狠練了,可以給他們一筆賞錢安撫。下一步,就是騎射了,昨夜他們雖然都很不錯,百夫長、什長這些職位的人起著關鍵作用,不過要是騎馬出了營門,就顯了原形,居然騎著騎著就跟丟了,我們要不是有人盯著,恐怕只能去沙漠中收屍了。射箭更不必說,尤其是騎在馬上,那準頭差了十萬八千里,這也難怪。你也別擔心,戰場上跟打獵餬口不同,前者講究的是密度與令行禁止,並非要人人都是神箭手,只要不是太差就行了,我們有的是時間來練兵,我估摸恐怕有三年五載的時間,然後拿沙漠中的慣匪試刀。所以這一步現在就可以開始了,我們不必指望所有人都成為神箭手,但是每人在訓練期間,至少要拉斷五根弓弦,方才是最起碼的要求。至於騎馬,如果光是練,實是太枯燥,可以用打馬球來調劑,可以拿出一些獎賞來吸引他們,諸如此類……」
「就像他們昨夜裡的那樣,在暗夜裡和混亂的情形之下,你不可能如白天裡如臂指使地指揮,那些百夫長和什長才是不吃虧的關鍵,更是團隊紀律的體現,這一點只能加強,不能削弱。比如我剛才講的馬球,雖然看似簡單,其實不僅講戰法,而且考驗一支隊伍的集體之力,這就是團隊,而且長而久之就成了默契,這在戰場上就能救下自己與別人的性命……」
「你要在練兵時,注意觀察,看看有什麼要好資質的人可以成為心腹。人是最根本的,利器要是失去了掌握它的人,等於無用。一支百人隊裡,什長就是關鍵;一支千人隊,百夫長就是關鍵;同樣,一支軍隊中,關鍵的就是千夫長。我不止一次地說過,就是一群羊中,也總有一個領頭羊。你不僅要讓他們絕對信賴你、服從你,你待兵勇為兄弟,兵勇視你為長兄!還要讓他們覺得跟著我們,很有前途,人皆是趨利的……」
「我以為,天下諸事皆大處著眼,小處著手。你我都讀過兵書,兵書上講的卻大都是征戰方略,雖精妙,但小處卻難得有人關心,然而一個壞馬掌可能會讓一匹寶馬受傷,摔死一位沙場老將。那些號稱熟讀兵書的文人,根本就知道甲仗為何物,一個士卒槓著一把鋼槍一口氣跑一百里路還有沒有命在?只會動輒引用孫子之言,大抵言兵事者,能堅守者幾人?陷陣者又見幾人?」
……
「屬下遵命!公子所言句句皆讓屬下信服。」何進道,「不過,我的箭法還是你教的,依屬下看,還是公子親自施教為好!」
「這不行,我倒是想卻沒那個時間,不過我可以演示一下,好鎮一下這幫沾沾自喜之輩。」趙誠道,「我這次給你帶來了十位箭法相當不錯的突厥人,都有教人騎射的竅門,我親自找的,他們昨晚就讓那一個百人隊吃了不少苦頭。另外陳不棄這五百人留在這裡,你讓蕭不棄領著一支百人隊跟著我出巡,我這次出來是借口巡察的,他們輪流到你這裡來練兵。」
……
赤兔馬載著趙誠如雷馳電掣,他忽然單腿蹲立在馬蹬之上,一隻手攀著馬鞍,在赤兔馬飛奔的情況下,閃電一般地伸出另一支手抓住地上的一根鋼槍。他還耍弄一般,在馬背上倒立、翻騰、直立,做著一番高難度的動作,而赤兔馬的速度卻絲毫不減。在那營門前寬大的壕溝前,趙真輕提韁繩,赤兔馬如一團火球一般,毫不猶豫地竟直接飛躍而過,讓眾人目瞪口呆。
赤兔馬不僅善於奔馳、跳躍、急跳、急停,如臂使指,還善於在那些用來拒馬的木樁前,閃挪如行雲流水一般,輕鬆自如,渾如閒庭信步。趙誠還興致頗高地讓赤兔馬跳起舞來,這是他第一次在公眾面前展示這種來自於馬匹舞步,只見那赤兔馬如蜻蜓點水一般踩著碎步,一會如一個孩童般小步慢跑,搖頭擺尾,忽又如一個大將軍一般大刀闊斧地踱著方步,偶爾還炫耀似地抬起那寬大的頭顱發出一聲高昂的嘶鳴聲,似在宣告它就是馬中之王。趙誠與胯下的赤兔馬正達到了所謂人馬合一的狀態。
馬也會跳舞?趙誠用自己的行動告訴所有人,這是千真萬確的事情,眾人這次真是見世面了。也只有趙誠會花時間和力氣,去訓練自己的愛馬跳舞,所謂「盛裝舞步」是也。
「今天真是開了眼界了,馬術也能這樣練?」蕭不離歎道。
「這主要是因為馬好!」陳不棄嘀咕道,卻遭到何進賞賜的一個大暴栗。
「人與馬之間的心意是相通的,你們倆沒看到公子的馬都是他親自照料的嗎?對待自己的馬要像對待自己的性命一樣重要才對,你對它好,它就服從與你,人可以憑氣力驅使馬,但若是達到了公子的這種境況,那就毋須馬鞭,因為赤兔馬與他的心意是相通的。這赤兔馬雖然極為難得,可是要是讓這匹野馬認他為主,卻是極難,公子堅毅之心非是一般人所能比的!」何進道,這話其實是趙誠自己曾說過的經驗。
正當何進等人感歎之時,一聲長嘶從他們身後傳來,只見趙誠那匹烏騅們居然從馬廄中一縱而出,十分地輕盈靈動。好一個烏騅馬,不從營門過,而是直接從那壕溝一躍而過,飛快地跑到了趙誠的身邊,伴隨著赤兔馬矯健的舞步,來了個「伴舞」。兩匹馬極為亢奮,踩著同樣的節點,一個渾身紅似炭火眉心一點月牙白,一個全身黑亮如緞四蹄卻白的賽雪,兩匹駿馬如比翼雙飛鳥,竟讓眾人看得如醉如癡。
自從這以後,一個賽馬的重要項目首先在軍隊中產生了,因為後來有丹青高手將赤兔馬跳舞時的姿態活龍活現地描繪了出來,而在民間又競相效仿,成了評判一匹馬匹優劣與騎手技藝高下的標誌,並帶動了愛馬的社會風氣。
「還是馬好啊!」陳不棄又一次重複地嘀咕道。這一次何進沒有賞他暴栗。
接下來,趙誠又演示了一下自己的箭法,只見他在快速地馬背上,抽箭、上箭、引弓、射出,如行雲流水一般,沒有一個多餘的動作,竟是箭箭射中目標——埋在沙地之上的木樁。
若是站在平地裡,相信許多人可以辦得到,但若是在飛馳的馬背上卻是很難,不僅要用準頭,還要有速度,否則,在快速奔馳之下,只能射出一兩支箭矢,目標就已經在身後了,尤其是地面不平整的情況之下,考驗的是眼力、臂力、腰力與熟練程度,還有與自己馬匹的契合度。
者別曾說,要練好自己的箭法,起碼要練上十年,拉斷一百根弦才行。
這話也是誇張了,說到底就是一個「勤」字。趙誠練箭早就過了十年,尤其是認識者別之後更是勤練箭法,弦未曾拉斷過一百根,但也有二十來根,只不過外人都不知道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