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作為一名優秀的管家,需要什麼要的素質嗎?
啥叫素質?素質就是資質,你耶律文山在這裡一站,人家就知道你是管家,而不是來串門的。
首要的一條,你要無限地服從於我,我的話就是聖旨,就是我說夢話,你也當成金口玉言。有條件要執行,沒有條件的,也要創造條件去執行。
第二,要有高超的專業能力?啥叫專業能力?就好比科舉考秀才考進士,要寒窗苦讀方能龍門一躍,你們走南闖北,這察顏觀色的本領是基本的要求,不是一般人就當得了管家的。所以你要對自己的職業感到無限的光榮,要滿懷熱情投身到這個偉大職業當中去。這待人接物要長袖善舞,來搗蛋的,要想法讓他心平氣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來送禮的,不僅要賺了他的禮金,還要讓他心甘情願地送出;要是來了我不想見之人,比如不速之客,要措辭適當,而不失禮數。至於來找晦氣的,要有挨罵之思想準備,佛曰:你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第三,作為一位管家,要時刻想主人之所想,急主人之所急。我要是餓了,你要馬上送吃的;我渴了,你端茶;我累了,你遞枕頭;我自殺,你遞……嗯,算了,這個目前是不可能滴!總之,我能想到的,你要想到,我沒想到的,你更要想到!
第四,要時刻保持紳士風度。啥叫紳士風度?就是每時每刻面帶微笑,罵不還嘴,打不還手,自稱以德服人,以理治人。彬彬有禮,讓人一看就有氣度有身份有學識有教養的「四有」之人,你的形象就是我的形象。上得了廳堂,下得了馬廄,能裡能外。
……
「主人,您列出來的這一百零八條,小人好像一條也不夠格,這還能叫管家嗎?」耶律文山愣了半天,小心地問道。
「沒錯啊,列出這些條例,就是要你時刻以高標準要求自己。學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嘛!」趙誠道,「另外,別自稱什麼『小人』,你要是小人,那我就是大人了嗎?別在我面前刮了鬍子裝嫩!」
「是,主人!」耶律文山已經石化了。
趙誠將自己列在羊皮上的合同,扔給耶律文山,道:「在這個上面簽上你的大名,就當是你十年的賣身契!」
耶律文山接過那張被趙誠稱為賣身契的羊皮,上瞅下瞅,瞅的是眼花繚亂。
「主人,你這上面寫的是字嗎?雖然多半能識,我怎麼看都像是缺筆少畫,並且從左往右書寫,還有這麼多古怪的記號?」耶律文山很疑惑道。
趙誠大汗,斥責道:「你不是說自己熟讀四書五經,連漢字都不識了嗎?」
「主人,我幼時讀過聖人書不假,可是您確認您真的會寫字嗎?」耶律文山置疑道。
「你看,你第一天當我的管家,就置疑我這個主人的學問!該掌嘴!」趙誠道,「這個嘛,你就當是我自己發明的,從左到右書寫,是不是更方便一些?至於這記號,也是我一大發明,乃句讀段句之用。」
「這些真的是主人您的發明?」耶律文山試探地問道,「這些字似取源於漢字,我聽說主人自幼便居於此地,難道您真是無師自通?」
「可以這麼理解!」趙誠笑著道。
其實趙誠完全沒有必要非要讓耶律文山當自己的管家,添了一張吃飯的嘴不說,這耶律文山的廚藝實在太差,趙誠這個主子不得不親自動手。他純粹是十分無聊罷了,能有一個「外國人」跟他聊聊域外的風土人情兼外語,也是十分不錯的。也許他某一天厭倦了,誰不定就打發耶律文山走路。
這耶律文山為人還算是知恩圖報,是個守信的人。只是趙誠時不時嘴裡蹦出的疑問,讓他不得不對趙誠重新認識了一番。
「你既然姓耶律,你給我講講那蕭燕燕跟耶律隆運的那段秘聞,他們之間是否真的有私情?」趙誠某一天突然問道。
「這……」耶律文山正在啃著羊腿,聽了這話差點沒噎死。
這耶律隆運是個漢人,本名叫韓德讓,蕭燕燕是遼景宗的皇后,傳說中蕭燕燕本來是許配給韓德讓的。在遼景宗病死後,蕭燕燕大權在握,對韓德讓舊情復燃,遼朝設南北兩院,北院處理契丹等遊牧民族事務,南院處理漢族事務,身兼兩院樞密使的,只有這韓德讓一人,並且還拜他為大丞相,總理朝政。韓德讓也沒讓這位蕭太后失望,使遼朝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盛世。
「別藏頭露尾了,說來聽聽,解解悶!」趙誠打趣道。
「就為解悶?祖先的事情,至今二百餘年,我怎麼能知道?」耶律文山叫屈道,「那是宋人污蔑,蕭太后是蕭太后,韓德讓是韓德讓,哪有那麼多姦情?」
「這個暫且放過。那你跟我講講蕭觀音跟李唯一的事情?這個你總應該有所耳聞吧?」趙誠卻不放過他,這是遼國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十香詞」案。
「你……」耶律文山有些無語了,反駁道,「主人為何不問問我契丹如何奪走了燕雲十六州呢?別忘了你也是漢人,那韓德讓、李唯一也是漢人!」
耶律文山被趙誠氣暈了,有些口不擇言,雖然那些古人跟他沒什麼太大的關係,可畢竟他也是姓耶律的,所以他借這個挖苦一下自己的主子。
「管家,不要生氣嘛,所謂隱秘之事,唯一的好處就是能讓你我這樣閒著沒事的人,多了些談資。要是沒那個誹聞,這個李唯一恐怕你我都不知道這是何許人也!」趙誠卻沒在意,自顧自地說道。
「主人,我懷疑你是否真的只有13歲?」耶律文山下意識地瞥了一下趙誠的下身,「你若是真的感興趣,也得等幾年再說不遲。到時候,在下保證給你聘幾個西域的美女,只要你有錢,要多少有多少!」
「看來你適合換個活計。」趙誠道,他的臉上根本就沒有改變一下顏色,「只可惜在這裡真是埋沒了你的大才。」
「什麼活計?」耶律文山奇道。
「龜公,或者太監的活計,你也挺適合的!」趙誠大笑。耶律文山被趙誠的玩笑話給弄成了大紅臉,那是給氣的。
「以德服人,我不跟你計較!」耶律文山像是自語道,專心致志地對付手中的羊腿,對趙誠的廚藝水平,他倒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過了半晌,耶律文山才道:「主人,這大遼國一二百年前的逸事,你是怎麼知道的呢?」
「這天下的事情,我都知道一些!」趙誠高深莫測的話,讓他摸不著頭腦。耶律文山發現趙誠說這話時,眼神中有些惆悵若失的意思,旋爾他又聽到趙誠淡淡地說道:
「你比我幸運,至少你還有一個出身,儘管無論是大遼國,還是喀喇契丹,那都是你的國家。而我,生在蒙古,長在蒙古,何處才是我家鄉?」
「主人,你既然是漢人,那宋國就是你的國家。」耶律文山卻反過安慰他。
「宋國?也許是吧!」趙誠道。如果從文化上講,他當然可以劃為宋人,可是他知道他應該是地道的北方人,可那是金國的地盤。
「主人,你就從未想過到宋國去?」耶律文山試探地問道。
「這天下大亂,何處沒有兵災?即使躲過亂兵,翻越千山萬水,到達宋國,那又如何?」趙誠道,「要說宋國,我倒是十分想去看看,這恐怕是我畢生的心願吧?」
耶律文山感到很奇怪,因為趙誠的話讓他有老氣橫秋之感。
「我耶律文山經商十餘年,雖也經常轉賣產自宋國的瓷器和絲綢,但因為隔著西夏與金國,還從未去過宋國,聽說那裡頗富庶,西域諸國也眾所周知。只是聽說宋人文恬武嬉,軍威倒是極弱,如今蒙古人兵盛,且全民皆兵,又上下同心,西夏與金國滅國不遠,早晚也會南下攻打宋國的。」耶律文山小聲地說道。
「你對時局倒是看的挺清楚的!」趙誠轉頭笑了笑道。
「所謂旁觀者清嘛。我們商人從不嫌生意太大,也從來就沒有一位君王嫌自己的疆土太大!」耶律文山道,「書上不是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嘛。」
「這話你也信?你耶律文山走東闖西,應該知道這天下何其廣也,如果真有人想讓凡是太陽普照得到的地方,視作自己的囊中之物,那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趙誠輕笑道,「最初說這話的人,自以往天下就那麼點大,九州就是天下了。殊不知,這天下實在大的很,胃口太大,那要撐死的!」
「漢人皇帝這麼想,可是馬背上的國家可不這麼想。」耶律文山卻道,「這蒙古人比史上之匈奴還要強大百倍,眼下他們正四處征戰,恐怕只有天涯海角才是他們的盡頭。」
「這些事情不是你我應該關心的。」趙誠淡淡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