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揚面對著此時的司馬懿,心中感概萬千。也許不應該把他這麼永遠囚in在這裡,也許應該讓他與張春華、司馬朗、以及他的家人破鏡重圓,也許……該讓小皇帝知道小遙已死的真相了。
省得大家這麼痛苦,周揚心裡也會減少一些愧疚,好過一些。
「哥哥在想什麼呢?」司馬懿輕柔細嫩的聲音,把他從思緒中拉了回來。
「我想,還是改天再來看你吧!今趟只是正巧路過而已。」周揚道。
其實他心裡想的卻是現在的司馬懿,仍把自己當成小遙。
那麼天真浪漫的少女目光,那麼毫無心機的而親切的叫聲「哥哥」,又如何能幫他解決如何攻克陽平關的問題呢?
畢竟此番前來,確是為了向司馬懿描述一下陽平關的情況,看看這聰明的傢伙能否想到什麼對策。
所以只能等他恢復回來的時候,再與其商義吧!
司馬懿見他剛來就要走,也沒有阻攔,只是眼中充滿了依依不捨的目光,看得周揚心裡既是憐惜,卻又毛得不知所措,連忙幫他關上房門。
「周鄉侯這麼快就出來了?」守在門口的方玉竹奇怪地問道。
「他什麼時候變回了仲達,你就什麼時候叫凌宇來通知一下,我改天再來看他吧!」周揚道。
方玉竹點了點頭,繼續留守於門口,不讓任何人接近。
事實上在萊特的叮囑和保護之下,也沒有人能夠接近得了司馬懿和方玉竹。
周揚離開之後,心想看來要在牧野多呆幾天了,司馬懿變化不定,相信很快就能恢復正常了,哪怕只是暫時的也好。
如今惟有讓凌宇安排一下,先在牧野暫住幾天了。
夜晚,張春華擦拭著倚天劍,卻面無表情地瞪著對方。
周揚被看得很不自在,忍不住先開口問道:「已經很晚了,不如……」
張春華稍一用力,手中的拭布就被劍刃劃成了兩段,似乎在ǐng告周揚的結局,也會如同此布一樣。
周揚連忙改口道:「不如從明天開始,我讓凌宇加派人手,帶你到處轉轉,怎麼樣?」
張春華冷冷道:「不用。」
周揚心裡鬆了口氣,乾笑道:「不用了嗎?是否打算回許都了?」
張春華直起倚天劍道:「哥哥是個壞蛋,竟然為了躲開我,讓凌宇把人家騙得團團轉,就像個傻子一樣。」
周揚啞然失措,沒想到這毫無心機的小姑娘,居然一下子變得聰明起來,連忙解釋道:「沒有這回事吧!不要胡思亂想了,我只是去辦些事情而已。」
張春華劍眉倒豎道:「自己跑去找仲達哥哥了,對嗎?」
周揚被說中了心虛的事,臉色忽青忽白的,但還是硬生生地扯了個謊道:「絕無此事,我是去找個商人,問些生意上的問題罷了。」
張春華冷笑道:「哥哥放下陽平關的戰事,大老遠地跑到牧野,就為了生意上的問題?」
周揚只感到自己越抹越黑,卻又不敢如實相告。
唯有繼續沉默不語,房裡的氣份一時變得頗為怪異。
直到夜深了,張春華才不知不覺地睡著。
周揚幫她把倚天劍收好,並將她抱入了懷中。
感受著這長成大姑娘的小個子美女,豐滿柔軟的嬌軀,還有那呼吸間胸脯起伏的誘惑。
但他始終還是克制住心中邪念,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入床上,並幫她拉上被單,才輕手輕腳地離開了房間。
然而,連續幾天的日子裡,兩人幾乎都是這樣沉默不語地對坐著。
每次都以張春華不知不覺睡著告終,周揚每次抱著她,都會盡量讓自己什麼都不要去想。
畢竟洛陽的妻妾之中,幾乎都步入了三十婦女的行列。
曹琳因為從ūn而不再化妝,加上ūn營生活使她身上那女人味,在歲月中逐漸消失。
綺柔更是為了照顧兒子周康,最早變成一名家庭婦女。
只有蘇辰還好一些,從少女時期便追隨了周揚,加上練了太平經之後,身上那種氣質也生了轉變,使之雖年近三十歲,卻依然英姿綽然,仍是一名高挑曼美的美女的。
至於善於易容的鄒氏,無論她多麼貌美無比,或是用多少易容用品,都無法遮掩那被歲月奪走的青春。
因此周揚除了曹華之外,也有很長時間沒有接近過其他女色了。
眼前如此年輕貌美的張春華,他怎能不動心。
只是一想起她是來找司馬懿的,就會馬上壓下心中的那股欲huo。
當周揚幫張春華關上房門的時候,凌宇終於帶來了消息——司馬懿回來了。
這個好消息來得正是時候,乘著張春華入睡的現在,兩人悄悄地離開了住所,在深夜裡來到了萊特的地下住所。
周揚懷著期待的心情,再一次見到了司馬懿。
雖然這雙重性別的男子,仍是帶著女兒態的俊美臉龐,但眼神之中卻無時不散著智慧的光芒。
只見他庸懶地半臥在床榻邊,神態自若,就好像早已預料到他會來找似的。
周揚關上房門,一臉心虛的樣子。
面對著恢復正常的司馬懿,果然比面對小遙形態時更具壓力。
這種壓力並不是眼前的男子多麼具有威懾力,或是像曹操那樣不怒而威的霸氣,而是來自周揚本身的愧疚感,以及知道司馬懿是個多麼厲害的政治人物。
「好久不見了,周鄉侯。」司馬懿淡淡說道。
事實上也才隔了幾天沒見而已,但是對於真正形態的司馬懿,周揚應是十幾年沒見過了。
上次雖然看他正常了,但那卻是隱藏著不正常的虛ia外表而已。
此時的司馬懿,才是真正的狼顧之子。
「在下此番前來,」周揚不敢在他面前賣弄關子,便直入正題道,「是來向仲達請教一些問題的。」
「願聞其詳。」司馬懿也不絲毫的謙虛或造作。
於是周揚把陽平關的敵我狀況,以及張魯在漢中的威望,包括天下目前的局勢如實相告。
僅管他描述得頗為凌亂,甚至經常把一些戰役的次序搞混亂了,但司馬懿卻一直安安靜靜地聽著,非常享受地像個小孩子睡覺前聽童話故事一樣。
有時候周揚甚至會覺得,眼前的司馬懿的形態究竟是他在騙人的,還是原本真正的形容。
看來不管他是小遙還是司馬懿,都再難以靠肉眼或感覺分辯出來了。
「所以我就跑這裡來了。」周揚最後說道。
「身為一ūn統帥,居然擅自離開崗位。」司馬懿就像說一件小事一樣,「如果這個消息傳到漢中,敵人極有可能在我ūn營內大作文章,製造混亂,而一ūn統帥的消失,恰恰又是事實,所以將士們只會認為周鄉侯為了棄車保帥,臨陣脫逃了哦!」
「糟了。」周揚聽得一頭冒汗。
「周鄉侯不用一驚一乍的。」司馬懿仍是從容地道,「張魯決不會這麼做的。」
「為什麼?」
「因為以陽平關現在的情況,魏ūn根本沒有強攻拿下的可能。」司馬懿繼續說道,「既然這是一場勝負已定的防守戰,張魯哪還敢造次,就這樣穩穩地守住陽平關就行了。」
「勝負已定了嗎?」
「勝負已定。」
周揚倒靠在椅背上,喃喃重複地念著這四個字。
僅僅是從他口中描述的局勢,就讓司馬懿果然地做出這樣的判斷,而他也相信了。
司馬懿伸了伸瘦弱的嬌軀,從床上掙扎地爬坐起來。
結果又整個人撲倒在被單上,單手支撐著下巴,開心地欣賞著對方失敗之前的狼狽模樣。
正當周揚深深吸了口氣,打算離開這個房間的時候。
只聽得「噗」的一聲,司馬懿從床上跳了下來,赤腳走到他的面前,微笑道:「但哥哥並不需要為此而擔心。」
周揚倒吸一口涼氣,回頭看到這俏美男人的眼中,仍是藏著幾分憂鬱、亦夾雜著天真浪漫的童真,才意識到,自己根本不是和司馬懿形態的他說話。
如果不是司馬懿本人的話,也許那所謂勝負已定的結果,便可以不作數了吧!
「小遙?」周揚試著叫道。
「哥哥又認錯人家了哦!」司馬懿嘻嘻笑道,「不過換了仲達哥哥的話,也一樣會作出這種判斷的哦!另外,原來外面生了這麼多事啊!真想出去看看哩!」
「我說……我還是改天再來看你吧!」周揚聳了聳肩道,並沒有把他剛才說的話當回事。
「我說……」司馬懿學著他的語氣道,「原來哥哥遇到困難了呀!哥哥跟小遙說,不是一樣嗎?小遙也能幫哥哥解決問題哦!」
「哦?」
「陽平關是肯定攻不下來的,至少以目前漢中的的情況來看。」
「我還是……」
「不過,」司馬懿打斷道,「為什麼一定要攻陽平關呢?曹公下達給哥哥的最終指令,不是拿下漢中嗎?」
「你的意思是說,不用攻打陽平關,就能拿下漢中嗎?」周揚抱著一絲希望道。
司馬懿卻忽然間沉默不語了,只是閉著眼睛,躺回了床上。
然後嘴裡嘀嘀咕著什麼,好像在自言自語著什麼對策,又好像在睡著的姑娘一樣說著夢話。
周揚不敢打擾,安靜地等待著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