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明傳烽錄 卷一 順流逆流 五十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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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一回

    吳三鳳卻非不懂道理之人,一轉念間便明白這個主事大人實在給自己留了一個大大面子,遼東人本性豪爽開朗,既然對方敬我一尺,我自要敬對方一丈。當下跪了下來,大聲道:「三鳳衷心敬服大人,以後但憑大人教誨,不敢違抗!」桓震哈哈大笑,伸手把他拉起,鄭而重之地道:「武官上跪天地天子,下跪父母尊親,此外不跪旁人!」這話著實驚世駭俗之至,吳三鳳聽在耳中,便是一怔。

    桓震也不去管他,大聲對校場上眾人道:「還有誰要較量?」連喊三聲,並沒一個答應,想是那吳三鳳既然真心依服,諸生也不會再有疑議。這種結果,卻是他始料未及的。原以為至少也要費上一番力氣,才能搞定這個叛逆少年,沒成想竟然因為自己的失敗,叫他心甘情願地俯首帖耳,真是匪夷所思。不過話說回來,吳三鳳的這種爽快個性卻也叫他十分喜歡。不管怎麼說,自己初來乍到,總算是在這裡站穩腳跟了。

    如今的桓震,早已經不是當年那個給眾匪架空權力,無處著手的愣頭小子了,在耿如杞軍中時間雖短,卻讓他領會到了正規軍編制訓練的方法,融合上一些明代軍事家比如戚繼光的著作,以及後世解放軍的訓練手段,倒也給他創造出一套「桓氏訓練法」來,只不過沒有什麼正式名字罷了。

    明代的武學規章條例稱作《武學事例》,雖然不曾規定管理武學的主事可以直接干預武生的教育,可是也沒有哪裡說過主事不能這麼做。桓震鑽定了這個空子,反正背後有魏忠賢給自己撐腰,料想也沒有哪個都御史老爺閒著沒事幹來參他一個小小的主事。已有定員的教官、學生編製自然是不能亂改的,但是大明《武學事例》卻也沒說武生訓練的時候不能分成小隊,於是從次日開始,所有武生就被分成了二十五人一隊,每隊照例有一個管隊官。每個武生都被反覆訓誡,要絕對服從自己的管隊官,而管隊官則要服從本齋的齋長。原本五日一次的習演弓馬,被桓震自做主張地改成了隔日一次;好在年少孩子都是好動的,騎馬射箭又是頗好玩的玩意兒,訓練時間一旦增加,武生們的弓馬技術也在不斷上升。只是火槍卻沒安排訓練,因為火藥消耗是無法申請補給的。

    練兵重在三練:練手力,練足力,練膽力。練習手力自然沒有比引體向上更好的法子了,好在器械並不難弄,只要幾根木頭釘一釘便搞定了。練足力那就更加簡單,在小五台用過的跑山訓法,直接搬來便用,只不過改作了跑校場而已。跑步時候足囊以沙,漸漸增加,那是戚繼光已經記載過了的。這些都是日常每天要做的訓練。

    至於膽力,卻必須在實戰中培養,因此他又規定,諸生中有願意比較武藝的,都可以向本齋齋長報告,由齋長和主事本人一同作證,當眾比賽,或弓箭馬術,或兵書韜略,任其自擇。挑戰者每贏一次,便可以從桓震那裡得到一枝箭,而每輸一次,則要在自己的箭中拿一枝給對方。有人積累滿五十支箭,桓震就會在所有武生的面前贈給他一把好刀。為了培養武生的集體作戰意識,也准許以小隊為單位進行比試。凡是孩子,總是想在同伴面前表現自己的,這條規定一出,立刻得到了武生的廣泛歡迎,一時間倒掀起了一陣比武奪箭的風潮,以至於有些武生晚上回家的時候鼻青臉腫,給父母盤問出來,那些武官聽說兒子同人比武爭勝,正是武將本色,倒也十分高興,並不來找桓震的麻煩。

    吳三鳳自從那次以後,再不提跟桓震分個高下之事,反而幫著桓震管理起武生來,儼然倒成了助理輔導員一類人物。幾個訓導教授,雖然以為桓震此舉頗為不合常規,但見在他管理之下,諸生非但武藝較前大有進步,並且講經書兵書的文事課也漸漸認真聽了起來,心中隱隱覺得這個荒唐主事似乎也是不錯的。

    [——筆者註:這些訓練和比較武藝的辦法,基本都是學戚繼光。]

    就這樣,一支六百二十五人的小部隊,似乎正在按照桓震心目中設定的路線成長髮展著。然而時間也在一天一天過去,轉眼之間已經是四月秀葽,眼看便要五月鳴蜩了。一個多月之間,桓震一直跟魏忠賢保持著十分密切的關係,時不時也還是送他些新鮮東西,讓他拿去孝敬天啟。魏忠賢喜他恭謹,數次說要覷個機會,再提拔他一步。可是機會哪裡那麼容易降臨,何況自己又是在一個絕無戰事的武學之中?他也沒有袁崇煥那種膽略與本領,能夠單人獨騎,出關巡視,然後大發豪言,說甚麼吾一人足以守關之類。袁崇煥說這話叫人崇敬,換作是他桓震,那便要笑掉人的大牙了。

    然而俗話說得好,有條件要上,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上。如果沒有機會,那麼桓震自然可以創造一個機會。現在他已經是個兵部主事了,向兵部尚書進言也不算是甚麼駭人聽聞的事情,何況兵部尚書也是魏忠賢的乾兒子,自家人總是好說話。有一樁大事,是他知道馬上便要發生的,那是這年五月初,皇太極自朝鮮回師之後,出兵寧、錦,三路並進,會師於錦州城下,四面合圍。這場戰役,桓震曾讀金庸《袁崇煥評傳》,知之甚詳。此刻眼看時候將到,雖然這一戰有袁崇煥在,終於還是大捷,但明軍死傷也是慘重。於公於私,桓震都覺得應該上一道題本,細細敘明這一場戰役。只是他自然不能說自己早已知道,卻推說平日關心遼事,根據遼東形勢推測而來。

    那時明朝邊備很是鬆弛,中央大員,多不懂得提早預防,總是虜兵叩關,這才匆匆迎戰。桓震這一道題本上去,還沒到得尚書那裡,便給一個侍郎看了兩眼,丟在一邊去了。直至五月初六日,後金軍隊果如桓震所言,三路齊發,一連攻佔大小凌河、右屯衛等城堡,眼看便要合圍錦州。邊報如雪片般急至,兵部這才慌了手腳,倒虧那侍郎記心甚好,想起不久之前曾有一個主事上書預言建虜將要出兵犯境,現下果然如此。他將此事說了出來,兵部尚書王之臣也甚以為奇,當下叫人搜尋一番,將桓震當日的題本從故紙堆裡翻了出來,已經是落滿灰塵了。

    王之臣一看之下,桓震本中所預測的虜兵動向,竟然與剛剛送到的邊報毫無二致,此人若不是建虜奸細,定是一個絕世將才。倘是建虜奸細,怎可能自己將軍事部署說了出來?那自然便是絕世將才了。再細一看,卻是不久之前剛剛拜門的同道中人,那可更是好辦,當下遷桓震為兵部職方主事,加了一個參將銜,叫他剋日領京營五千,從山海關總兵滿桂出關救援。

    桓震聽了消息,原本以為沒指望了的事情,居然峰迴路轉,而且遠過自己期望,不由得欣喜若狂。他盼望了小半年的機會,終於來了。

    回到武學,對諸生講明這件事情,不想許多武生一聽之下,紛紛要求赴邊從軍。那自然是吳三鳳從中鼓動的了。桓震原本正有此意,這些少年武生都是將來的中下級軍官,好生培養他們對自己大有好處。當下叫他們聯名起草了一個奏折,無非是甚麼世受國恩,欲圖報效之類,自己遞了上去。兵部閱罷,自然無有不允之理,當下令凡是父母不禁的,盡可以從軍出征,就歸在桓震部下統領。結果六百二十五人之中,倒有四百人符合條件。如此一來桓震更是高興,這可是自己第一支嫡系軍隊啊!

    至於傅山那邊,桓震來不及約他見面,只留了一封語義含糊的信函在公銘乙處,囑他一旦見到傅山便轉交與他。耿如杞自然還在獄中,那也顧不得管他了。兵貴神速,即日便在京營點了五千騎兵,祭旗誓師,全速開拔。

    參將本來可領兵的額度為六千,但京營編制是每營五千的。兵部職方主事,那就是袁崇煥剛剛踏入軍界時候所處的職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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