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壞總比建設容易,封閉一個異次元空間通道或許齊雲得花費不少心思力氣,但是仗著蠻力不計後果的搞破壞這過程便簡單得多了,可惜單純的暴力能夠摧毀問題,更多時候卻不能根本解決問題。
須知人間界能夠直接通向西方天界的地點屈指可數,而且這些地方基本都是教廷重兵把守的要地,任何人想過去都不輕鬆,對於齊雲也許只是一個時間問題,但現在齊雲最缺乏的也正是這一點寶貴的搶救時間。
人間界沒有捷徑可走,不過假如旅行者不介意繞路的話,通過其他毗鄰西方天界的次元空間進行二次跳轉也是可以做到的,只是這樣選擇將要面對未知危險的可能性同樣很高。
一個兩難的選擇會難倒許多身具大能力的修行者,但對此刻的齊雲並不算難事,從西方魔界到西方天界可是一條最為令人放心的捷徑,墮落天使和大小惡魔們絕對不會介意有人借道去找老對頭耶和華的晦氣,想必它們一定會樂於坐山觀虎鬥。
前次杜言修與齊雲到達西方魔界只是經由高空隱跡飛行掠過西方魔族的城市和要塞,直接前往地獄龍獸的聚居地,這次要借道前往西方天界就必須經過西方魔界主人的同意借道而行。
西方魔界之中凡是西方天界可以開啟異次元空間通道的地點,一直作為上帝宿敵存在的西方魔界絕不敢掉以輕心,數萬年來它們耗費無數人力物力在這些區域修築起防禦嚴密相互依托的龐大要塞群和足夠埋葬天使軍團的防空晶石炮陣地。
戰爭需要是一切實用發明的靈感源泉,在生與死之間的恐懼感足以產生巨大的創新動力,尤其是當面對一個打不倒的宿敵。
最初西方魔界的實力遠不及現在來得雄厚,從耶和華手下叛逃的天使和西方魔界的土著生物聚集在西方魔界四大魔神的旗下,論及聲勢倒也不遜色於天堂,但真動起手來四大魔神聯手能和上帝耶和華打成平手就算燒高香了。
這時候平均質量說得過去,但數量有巨大優勢的天使軍團其存在就顯得扎眼了。為此西方魔界研究出攻擊威力一般,而射速極高的晶石炮,專一用來對付天使軍團的軍陣攻勢,才將西方魔界與西方天界之間的力量逐步拉成戰略均勢,兩界也是從此方算作分庭抗禮。
相對和平時期裡著力加強軍備,對天堂進出西方魔界的地點,魔界自然傾力做好戰爭準備嚴陣以待,如果說似此等備受重視的戰略要地能被人無聲無息地溜過去,稱雄一時的西方魔界豈非成了一樁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話。
換作平日裡謀而後動的齊雲決不會在情況尚不明朗的時候隻身進入敵人的領域,不過她現在只要一想起杜言修的危險處境,腦海中立刻就是一片空白思維停頓。
目下齊雲都成了這般模樣,再強求她考慮清楚厲害關係再行動,實在太過奢求了,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站在大魔神堡門口的齊雲一身素白色的長袍掩藏起她曲線優雅的身材,一塊施過法術的面紗遮住了她的容貌。齊雲前世曾與西方魔界的幾位高層打過交道,談不上有何交情一面之識罷了,如今求到它們門口,齊雲也只得放低身份好言相求。
齊雲報上自己前世的姓名果然有效,出面接待她的便是西方魔界中聲名顯赫的一位人物惡魔撒旦。此君論實力尚遜路西法等人一籌,但勝在資歷夠老,而且它的人緣也一向不錯很能得到魔界原著種族的信任和,所以保住了自己四大魔神的稱號與地位。
人盡其材,物盡其用,自然西方魔界碰到某些需要與外人拉交情的工作全部交給親和力較強的撒旦去辦理了,今日迎賓的工作便輪到它的頭上。
「許久不見,閣下風采依舊,今日得見實在歡喜萬分,請進!」
聽著身高3.5公尺的撒旦彎下腰來,用極具東方特色的迎賓詞歡迎,齊雲聽來當真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覺,心中的憂慮也似乎減少了幾分。盤踞在各次元空間的神、魔們的壽命極長,這中間它們抽空去學習一些人間界各地不同文化圈的語言和文化自是不足為奇,不過這場面看來還是讓人有種說不出的詭異之感。
強忍住笑意,齊雲對撒旦的說辭報以一個禮節性的微笑,然後單刀直入切入正題說道:
「閣下不必客套了,我今天有急事相求,實在不能耽擱。長話短說,我欲前往天堂,不知貴方可否行個方便允許借道通過?」
一般來說智慧生物只要壽命活得夠久智商都不會太低,撒旦雖然不是以善於洞察別人心思而著稱,不過齊雲眼神中的憂慮和焦急它還是洞若觀火,雖然猜不出齊雲為何心緒煩亂,可撒旦也沒有無聊到什麼事情都非要瞭解透徹的程度。
心中盤算一下得失,撒旦覺得答應齊雲這點小事對西方魔界無關痛癢,東方人講究投桃報李,以後有什麼事情需要齊雲作個中人與人間界的華夏修真同盟會交涉也方便打個商量。
至於這位人類的強者打算去和上帝討論什麼生存哲學之類問題,它連半點知曉內情的興趣都欠奉,於是順水推舟地應了一聲,說道:
「好的!這件事我可以作主答應你,西斯塔爾,送客人到城門去,告訴守軍我同意打開前往天界的通道。」
齊雲道了一聲謝,跟隨著名叫西斯塔爾的小惡魔穿過大魔神堡的側門朝著西方的一片空地走去。
大魔神堡這座雄偉的城堡建築通體都是由大塊的黑色玄武岩切割砌造而成,牆壁和建築上鑲嵌著眾多的魔力晶石用以防禦天使軍團最精擅的能量攻擊。
整個大魔神堡的中心是由五座小城堡相互連接組成的一座梅花形主堡,平常西方魔界的幾位大老至少要留下一個人待在大魔神堡戰備值班,一旦有事方便就近負責指揮這裡駐紮的魔界軍隊。
在堡壘外圍的城牆上佈滿了高聳入雲的箭塔和望樓,看得出這些都是為了長期戰爭準備下的措施。
作為通向西方天界諸多地點中唯一能夠打開結構比較穩定異次元空間通道,並且通行大量軍隊的特殊戰略要地,西方魔界對這一帶的佈防很是下了一番功夫,大魔神堡中有許多經歷過多次戰爭倖存下來的建築都是比人間界的大金字塔還要古老的上古遺存。
狹窄的巷子兩側那些古老的戰爭設施透出一絲殺氣和死亡世界的淒冷,走在這裡石板道路上不免讓人有些陰森森的感覺。齊雲心中對前途充滿了憂慮,她最擔心的莫過於以杜言修的個性逃脫不能的時候,他決不會選擇束手就擒,萬一齊雲打了一個寒戰不敢再想像下去。
路途中的時間在齊雲的胡思亂想中過去,走在齊雲前面為她帶路的小惡魔停下腳步,說道:
「您已經到了,這就是我們魔界通向天堂的入口。」
果然眼前在四面八方厚重的石牆圍攏下,一座同樣由黑色玄武岩建成的廣場展現在齊雲的面前,這個區域就是異次元空間通道的入口,廣場地面上巨大的魔法陣就是通向天堂的大門。
馬上便可以見到杜言修了,齊雲心中既歡喜又惶恐,最後她顧不得多想邁出了腳步走向未知的世界。
也許該來的,總會到來!
西方天界此時熱鬧非常,活像一群沒頭蒼蠅般滿天亂飛的天使們惶惶不可終日。飽受磨難的天空好不容易消除的烏雲濁氣現出的燦爛陽光,卻不知為什麼變成詭異的淡紫色,而且向來都是走直線的陽光似乎正在彎曲,這一切居然在亙古不變的天堂裡發生,在天使們看來簡直和世界末日的前兆沒什麼兩樣。
虛空中的那片陰影如一張貪婪的血盆大口死死咬住耶和華的身體不放,它那不懈努力的吞嚥動作讓一直在試圖掙脫的耶和華十分頭痛。
處於半夢半醒之間的杜言修成功發動特殊技能從時間的盡頭召喚來一隻不該存在於此時的可怕怪獸,一隻能夠吞噬世間一切以物質形態存在的怪獸「洪荒」。
這傢伙是宇宙終結前才會出現的最終生命形態,它們會一路吃掉所有的物質,然後同類再互相吞噬,最後剩下的一頭就會凝聚濃縮整個宇宙的物質將自身變成一個質量近乎於無限大的蛋,當條件適宜的時候這個蛋便會在一陣大爆炸中催生出一個嶄新的宇宙,開始新的生命輪迴。
本來耶和華不跑到外層空間,神智恍惚的杜言修決不會想起用這一手對付它,但是假設再多也改變不了一個基本事實,被洪荒咬住的耶和華形勢不妙。
耶和華的超固態身軀在洪荒堪比黑洞破壞力,能輕易嚼碎世間最堅硬物質的大嘴裡面不斷遭到層層剝蝕,若非它有聖光護體能多撐一陣子,早已一命嗚呼了。
由於杜言修目前的能力不足,定海珠全力以赴也僅能維持異獸洪荒在現世界活動五分鐘左右,在耶和華的拚死抵抗之下這短短的五分鐘的寶貴時間幾乎在轉眼間就過去了。
存在樣態過於特別的洪荒在現在的物質界由於光線照射的條件不同,其他人只能看到它的那張碩大無朋的嘴巴,感到自己無法繼續進食眼前的美味,異獸洪荒戀戀不捨地發出一聲低沉的嘶嚎,似乎是在惋惜自己失去了到口的美食。
奮力掙扎了幾下,洪荒終究不能抗拒時空原力強大的自我修復作用,頃刻間被時空原力阻斷了與現世界的聯繫,重新返回到那個屬於它們的交織著死亡與新生的黑暗末世。
虎口餘生的耶和華原本就不大的身軀上面被洪荒吞噬掉的物質足夠重組為太陽系的九大行星十次有餘,不必說,它自然是大大地傷損了元氣。
一貫注重保持身份的耶和華就連撂下兩句場面話的餘裕都沒有,便在在第一時間便掉頭飛向茫茫的宇宙深處,這次的慘痛教訓之後耶和華大概沒有幾千年就不必想完全恢復過來了,或許這次它能吸取到教訓也說不定啊!
望著敵人狼狽地消失在視野裡,感覺心滿意足的杜言修開始專心考慮自己的問題,首先就是先得好生考量一下「我是誰」這個貫徹千古的偉大命題!
時間緊迫訊息複雜,沒等杜言修理清楚頭緒,距離熔岩海不遠處的一塊高地上突然閃過一道強光,引起了杜言修的注目。片刻之後,光芒收斂處現出一個他感到有幾分熟悉的窈窕背影,那正是杜言修的未婚妻齊雲。
常言道,情人眼中出西施,何況齊雲本身還未必真的不如西施,照理說杜言修應該是感到很開心才對。但是世事無絕對,杜言修在看到的齊雲的一瞬間,心中生出的居然是厭惡與仇恨,他的眼神也從那種無所適從的迷茫中解脫出來,變得似冰凌般寒冷銳利。
與之相對應的是齊雲,費勁周折踏足天界的她在望見杜言修身影的時候,積蓄的滿腔欣喜盡付流水。非但是因為杜言修那冰寒刺骨的眼神,她自己也突然覺得杜言修變得如此令人厭惡和恐懼,以至於齊雲在這一霎那生出了深刻的危機感。
「不對!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齊雲到底不像精神恍惚的杜言修那樣易於受到直覺的操縱,她在努力克制自身無意義衝動的同時,驚駭地看到了杜言修高高舉起的右手,還有那道穿破天空呼嘯而下,令人不由自主開始戰慄的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