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催馬跑在前面,口裡兀自興高采烈的大聲喊叫著:「打獵嘍!打獵嘍!」的夏燕,緊跟在後面的浩泊亦摩拳擦掌,心下大為興奮,暗道:「閒著沒事搞什麼『射獵比賽』?『第一』除了我難道還有別人的?這不是擺明了給我送獎品嘛!乖乖,『暖玉赤龍帶』,可就要歸我了!」
想到獎品的懸賞者夏秦親王,浩泊心下道:「這老傢伙純粹是吃飽了撐的,打勝了戰爭,又交出了兵權,落得一身輕鬆,竟然無視小皇帝的嚴旨,回天京這一路上走的不緊不慢,那叫一個『悠閒自在』。」
「老傢伙每天除了呆在車廂內睡覺,屁事也沒有一點兒,閒的無聊,幾天前竟然別出心裁的弄出個什麼『篝火野營、劍術比賽』的花樣來娛樂。為了提高參賽的『忠勇』護衛與『虎賁』護衛的積極性,拿出真本事來表演讓他開眼界,老傢伙竟然以他的那套『鎖子黃金甲』為獎品,獎勵第一名勝利者。」
「這倒是好了,看到那高規格的獎品,忠勇護衛與虎賁護衛全紅了眼,連本來沒有什麼熱情的白虎與玄武,也全來了精神。每天晚上的劍術比賽,全真刀實槍的動了真格的,那勇猛的勁頭,好像在跟不共戴天的仇人拚命,真叫人歎為觀止。媽的,打仗的時候這股勁頭那兒去了?要是神武軍團的軍官與士兵都有這股勁頭,不用說一個魔武大陸國,就是再有十個也滅了。不過,嘿嘿,那副鎖子黃金甲也確實是好東西,披在身上威風凜凜,神氣十足,——老傢伙一向小氣,竟也捨得拿出來做獎品?」
「經過三個晚上的選拔賽,兩個晚上的決賽,昨天晚上,終於給白虎力挫群英,不,是『群狼』,奪得了那副黃金戰甲。看那小子的臭美樣,都歡喜成一朵花了,鎖子黃金甲披在他那矮冬瓜身材上,那叫一個『暴殄天物』!哼,目無尊長的混蛋,也不知道孝敬給自己這個師兄威風幾天。」
「舉行完了『劍術比賽』,這個『射獵比賽』,又是老傢伙的心血來潮之作。早晨上路時,夏燕丫頭嚷嚷開了:『天天單調的騎馬,悶死了!浩哥哥,我們騎馬打獵吧?』自己是怎麼回答的呢?喔,對了,自己當時不耐煩的說道:『不去,沒有精神!』一向將這臭丫頭視為寶貝疙瘩的老傢伙,見寶貝蛋悶悶不樂的樣子,立時大為心疼了,馬上弄出了這個『射獵比賽』來逗她開心。為了提高眾人熱情,老傢伙依舊拿出一件獎品,這次獎品就是他爹高昊皇帝賜給他的『暖玉赤龍帶』。赤龍帶由二十四塊奇異的暖玉串成,做工精美、巧奪天工自不必說,難得的是這二十四塊『暖玉』,有冬暖夏涼、靜神抑躁的神奇,對練武之人功力的進修,大有裨益,可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更難能可貴的是,每塊暖玉上,皆有一塊天然生成的紅斑,二十四塊穿在一起,恰成一條騰雲駕霧的赤龍模樣,這也是『赤龍帶』名字的由來。這件物件,可稱得上是價值連城。」
「一見到這件獎品,眾人的反應如同是油鍋裡撒了一把鹽,個個眼珠子紅的都發了紫,馬上踴躍報名。一向對這『赤龍帶』垂涎三尺的自己,在馬車內也躺不住了,當然不甘人後。而耽於自己與白虎、玄武、金剛狼、銀翼鷹等的積威,九十八名忠勇護衛識趣的退出了比賽,宣稱自願保護親王,以便團長與隊長們盡情射獵個痛快。而四十名親王的親兵,在爭奪黃金戰甲時被忠勇護衛打了個鼻青臉腫,後怕之下,也不敢再趟這淌混水。如此,射獵比賽就成了自己與白虎、玄武、金剛狼、銀翼鷹、夏燕等六個人之間的角逐。」
「老奸巨滑的老傢伙,知道他的寶貝疙瘩射術差勁,竟又將六人劃分為三組,每兩人一組。抽籤決定之後,自己『理所當然』的與夏燕一組,明知道老傢伙在搗鬼,也只好自認倒霉了,——誰讓自己還肩負著小丫頭武術教師的職責呢?此外,白虎與銀翼鷹一組,玄武與金剛狼一組。老傢伙的笑容裡,儘是老狐狸味兒,因為自己終於要乖乖的陪他的寶貝蛋打獵了。不過管不了那麼多了,還是奪那條赤龍寶帶要緊。」
「老傢伙可真夠惡毒的,比賽規則,是在一天的時間內,由現在的出發點,到七十里外的天外河畔這段距離,隨意到古道旁的樹林與原野上獵取野獸、飛禽等獵物,獵取的獵物數量最多者勝。晚上太陽下山之前,到天外河畔會齊。贏的一組,將獲得獎品『暖玉赤龍帶』;輸的一組,要表演兩個節目,為晚上的篝火晚會助興。關於什麼節目,卻是要由贏得一組提出。」
想到這兒,浩泊暗暗偷樂,雖然夏燕射術可稱是臭名昭著,但他的射術可頗為了得,而白虎、玄武等的射術,又是他一手教的,本事大小他最清楚,——最精於射術的朱雀不在,嘿嘿,他浩泊大爺還怕什麼?自然要當仁不讓了。
一上午眨眼已經過去。
頂著漸漸偏西的太陽,浩泊望了望掛在馬後三隻山雉、四隻野兔的微薄獵物,眉頭大大的皺起。
夏燕一點兒也沒有注意到浩泊的擔憂,興高采烈的跟隨在心上人的馬後,一邊聆聽騎射要點,一邊立即附之實踐,一上午下來竟然射術大進,兩隻山雉、三隻野兔就是她的獵物。玩的興起的小郡主,小臉蛋紅彤彤的,小巧的鼻尖上儘是汗粒。
浩泊搖頭道:「不能再這樣漫無目的邊走邊射下去了,我們要使用一些策略,不然這場比賽我們可就輸定了。」
夏燕自然無異議,道:「浩哥哥,你要用什麼策略?」
浩泊道:「唔,你看前面這片茂草又深又密,其中肯定有不少獵物。我騎馬在前,到草叢中把獵物趕出來,你專一負責獵殺。」夏燕點頭。
浩泊催馬衝入有一人多高的草叢中,不停的左右來回衝踏。不多久,果然聽到身後夏燕驚喜的大叫道:「鹿!鹿!」浩泊抬頭,果見一隻鹿自馬前衝過,驚慌失措,迎著夏燕奔去。
夏燕立即引弓搭箭,一箭射出,太過興奮的她,手腕微微一抖,一箭立時失卻了準頭,直直的自鹿身上空掠過,對著毫無防備的浩泊射去,「撲!」直插在了浩泊的右腿上。
浩泊功力已臻化境,腿上肌肉自然而然生出彈力,將箭彈出,卻也留下了一個寸許深的箭瘡傷口。浩泊本能的一咧嘴,無暇責罵嚇得臉色青白的夏燕,附身抄住下落的箭,扣弦射出,那頭健壯的鹿應箭倒地。
浩泊撿起獵物,捆在馬上後,鐵青著臉,一言不發,將不停賠錯告饒的小郡主狠狠揍了一頓屁股。
經過這一番鬧劇,小郡主射箭的準頭更差勁了,直十有九空,把擔任師父的心上人給氣的大翻白眼。無奈之下,浩泊只有獨發神威,令夏燕只管撿取獵物。到太陽西沉、抵達天外河時,兩人又獵獲了一口野豬、一隻狼、三隻禿鷲。
望著兩匹馬上捆紮的一大堆獵物,浩泊暗吐口氣:自己可是盡了力了,收穫也算是頗豐,嘿嘿,白虎等看來絕對是輸定了,——他們可沒有自己這般的射術。
兩人疲憊不堪的運著獵物抵達天外河畔,見親王一行已安營紮寨完畢,等候多時,忠勇護衛燒起一堆堆篝火,正準備晚飯。而白虎、玄武兩組,也早已回來。
見到兩人馬背上馱的大堆的獵物,眾護衛一聲歡呼,圍了上來,等親王清點記錄完畢後,迫不及待的剝皮取肉,燒烤的燒烤,燉煮的燉煮,忙作一團。
浩泊得意洋洋的道:「哼,看來白虎與玄武兩組根本沒有獵到什麼獵物嘛,敢跟我比賽?還嫩著呢!」
金剛狼接話頭笑道:「我們不是沒有獵到獵物,不過是獵到的獵物沒法子吃而已……」話未說完,被親王以嚴厲的眼色制止住了。
浩泊大奇,剛要問,親王清了清嗓子,大聲道:「現在公佈今日『射獵比賽』的結果,大家都過來。」
聞言白虎、銀翼鷹、玄武、金剛狼,以及虎賁護衛、忠勇護衛等等,紛紛圍上前來,如星拱月般簇擁在親王身旁,滿臉興奮的聽取結果。
親王環視了眾人一眼,故作肅穆的道:「今日『射獵比賽』的結果,浩泊、夏燕一組,射到鹿一頭,狼一頭,野豬一口,禿鷲三隻,山雉三隻,野兔四隻,共計獵物十三隻。」
浩泊見眾人驚訝的臉色,大感得意,暗道:赤龍帶看來就要圍到自己的腰上了,夏燕是個小姑娘,不需要這等男式腰帶,肯定是不會與自己爭搶,嘿嘿,女伴也有女伴的好處啊!
大作白日美夢的浩泊,聽親王繼續宣佈道:「白虎、銀翼鷹一組,獵到山鷹五隻、野鴨七隻、山雀七隻,共計十九隻獵物。」
浩泊大吃一驚:「什麼?這怎麼可能?」
親王一本正經的道:「怎麼不可能,難道你懷疑本裁判在徇私舞弊不成?銀翼鷹,拿出你們的獵物,讓你們的團長過目,輸個心服口服。」
銀翼鷹「嘻嘻」笑著,提出一隻鼓鼓囊囊的口袋,解開袋口,往地上一倒。在眾人轟天大笑聲中,浩泊一看,差點沒昏過去:赫然是一群剛孵化出不久的雛鷹、雛鴨、雛山雀,還是活的,嘰嘰喳喳、亂叫亂跑個不停。
親王無視浩泊目瞪口呆的表情,繼續道:「玄武、金剛狼一組,獵獲野豬十頭、田鼠二十頭,共計三十頭獵物。」
——這一組更不要臉,捉了一窩野豬崽子不說,還挖了兩窩田鼠來充數!
親王正色肅然道:「本裁判宣佈,此次射獵比賽,勝利者,為玄武與金剛狼一組;落敗者,為浩泊與夏燕一組。」
在眾人前仰後合的哄笑聲中,浩泊氣急敗壞的抗議道:「我不服,這是作弊!明明是射獵比賽,他們竟然弄些小鴨、小豬來湊數,這些東西比辛苦打獵可是省事多了,這太不公平嘛!」
親王板著臉道:「誰說不公平?公平的很!我是裁判還是你是裁判?願賭就要服輸!比賽的規則,明明白白是以最終的數量取勝,而不是以質量取勝。不管是豬崽子還是小雞仔,你來說,你的獵物有人家的數量多嗎?況且,人家兩組的獵物都是活的,你的可是死的,這死的能夠與活的相比?捉活的不比你一箭射死,難度要高很多?」
聞言眾人笑得更是樂不開支。玄武笑道:「師兄,殊不知兵道詭詐,以智取勝?——這可是您教我們的啊?」
浩泊見自己辛辛苦苦獵獲的野味,被眾護衛又是燉、又是烤,做了晚餐,改善了生活,自己卻輸了,而白虎、玄武等弄了一堆不好看不好吃的雞仔、豬崽子、老鼠崽子,竟然贏了,真個是欲哭無淚,明知道被親王那老狐狸給涮了,卻是說不出道不明,啞子吃黃連的滋味,可大是不好受。
親王大聲道:「現在,本裁判宣佈,這條『暖玉赤龍帶』,獎給本次『射獵比賽』的勝利者玄武與金剛狼!」
望著喜氣洋洋的自親王手裡接過赤龍帶的玄武與金剛狼,浩泊是兩眼發紅,咬牙切齒。
不等浩泊憋氣窩火的情緒有所好轉,親王走過來親切的拍他肩膀道:「現在快點做好準備,天也黑了,馬上就要舉行篝火晚會,——你與夏燕可是還要表演玄武與金剛狼兩人出的兩個節目的喲。」
浩泊一驚,想起這一茬,抬頭見眾人皆是一副不懷好意的期待表情,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
此時得到赤龍帶的玄武與金剛狼兩人,忽而因分贓不勻爭吵起來,兩人都宣稱自己在比賽中出的力最大,因此赤龍帶要歸自己,各不相讓,爭持不下。浩泊大喜,正想上前看能不能來個混水摸魚,挑撥的兩人今晚沒有心思出節目來為難自己,想不到在親王的調解下,兩人又很快達成了協議,決定每人束一天,輪流而來,公平無欺。
就在兩人回嗔作喜,無比興奮時,完全沒有注意到臉色極度難看的某個人,正憤憤不平的看著他們,一副恨不得吞了他們的樣子。對樂極生悲這句話理解不透徹的兩人,根本沒有想到已經埋下了禍根。就在這天晚上,熟睡的兩人被心懷忿怒的某人摸進了帳篷,莫名其妙的塞了一嘴巴爛泥巴,昏天黑地的暴扁了一頓。第二天,眾人驚奇的發現,赤龍帶明晃晃的束在了得意洋洋的浩泊的腰上,而玄武兩人,眼烏臉腫,全身青紫,在眾人問起時,惟有報之一臉的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