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牧一夜春宵,一直睡到下午才從流雲館唸唸不捨的離開,回到家中之後還在想著流雲館那三個小妞兒的滑膩身體。
他還站在院中悠哉游哉的回想著呢,突然聽到門口有人說話:「我說杜公子,你趕緊把你嘴角的口水擦擦行不行?至於的麼,不就是昨晚找了幾個姑娘麼,現在還滿臉沉迷之色。」
杜牧一抬頭,看到杜風笑嘻嘻的拎著一個錦盒走了進來。
「你怎麼如此之早就回來了?」
杜風揚了揚手裡的錦盒:「今日我去江王府轉了一圈就出來了,而後去幫你找了件禮物,好讓你帶著去拜訪那個官員。」
杜牧抓了抓頭:「對了,昨日咱們還沒商議好該先去哪家呢,或者便如我所言去牛大人家中?」
杜風搖了搖頭:「先去拜訪諫議大夫鄭覃……」
杜牧聞言一愣:「為何是鄭覃?」
鄭覃是什麼人呢?他是李黨裡一個很重要的角色,在歷史上歷經刑部、工部、戶部三部尚書,最終還曾官拜右僕射,也就是宰相。而其父鄭珣瑜也曾在德宗的時候做過宰相。算得上是個真正的望族子弟,跟李德裕後來的關係也是非常之好。
權衡了許久,杜風覺得是寧願稍稍對那些庶族出身的官員得罪一點兒,也還是不要去得罪李黨這邊的望族官員,畢竟杜牧和李德裕地關係僅僅是依靠著前不久的刻意經營才得來的。而跟牛僧孺的關係則是不用經營也會依舊很好的。只要牛僧孺還護著杜牧,那麼李宗閔那邊也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鄭覃雖然現在只是個從四品的諫議大夫,但是其權頗高,且其父也曾為宰相,與兄長乃是門戶相當。且其人剛正,敢於直言,即便是李宗閔與牛僧孺與其素有嫌隙,也不敢將其逐離京城。此人說話的份量極重,應該頗有些作用。」
杜牧反正也不想太操心,聽杜風這麼一說。便也點了點頭:「如此也好,我便先去拜訪鄭覃。」
「哥哥你還有李德裕的帖子吧?」
杜牧又是一愣:「有倒是有。不過幹嗎?」
杜風簡直要被杜牧打敗了,他難道一點兒都不知道朋黨的關係麼?不過杜風還是忍住了:「鄭覃與李德裕素來交好。想來若不是他,李德裕也當不上這個揚州刺史。你跟鄭覃素無交往,拿著李德裕地帖子去拜見,會方便一些。」
杜牧這才點了點頭:「那好吧,不過你給鄭覃帶了什麼禮物?」
杜風微微一笑,將手裡的錦盒展開:「這是我托人求來地一幅字,內容正是你那篇《阿房宮賦》。書寫此字的,則是翰林院侍書學士柳公權。」
「花了不少錢吧?」
「分文沒有!」
「那是為何,不是說柳公權一向筆正如心,很多人重金尚不得一求麼?你居然不花錢就能求得到?」杜牧很是有點兒不相信。
杜風笑了:「我找白居易先生幫著去求地,別人的面子他柳公權或者不給,可是白先生的面子。他還是要給的。」
杜牧點了點頭:「那這個會不會顯得輕了些?」
杜風又是一笑:「你若是送給鄭覃那種顯而易見的值錢物什,怕是他見到禮單就直接給你轟出來了,不是說了這人素來剛正少有私心麼?」
「哦。那我們什麼時候去?」
「現在!」
「現在?」
「是的!」杜風回答,然後叫了兩個下人:「趕緊的,伺候大少爺更衣梳頭,我們一會兒要出門。」
杜牧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呢,就被兩個下人推著進了房,然後選了件比較正式地衣服換上,又由著兩個下人幫他梳頭。
頭巾配上之後,杜牧換了一身新的走了出來,而杜風則就穿著官服,兩人前後出門乘上馬車。
杜風早就打聽好了鄭覃的住處,不多時,便來到了鄭府門口。
敲響了側門,杜風笑著對開門之人鞠了一躬:「請問鄭大人在家否?」杜牧看著也趕忙施了一禮。
那人看了看杜風,笑著回答:「我家老爺在家,只是二位公子是……?」
杜風雙手呈上夾著李德裕名帖的拜帖,下邊還藏著一片金葉子。帖子是要交給鄭覃的,而金葉子則是給這個看門之人的。鄭覃不接受賄賂,可是不代表他家地僕從也不接受啊,有點兒錢總是好辦事一些。
「請告訴鄭大人,杜牧攜族弟杜風求見。」
果然,那人接過之後看到下邊的金葉子,再加上聽到杜風和杜牧這二杜的名字,臉上更是笑得像是開了一個牡丹花似地。連忙說道:「二位杜公子請稍等,小的這就給你們通秉去。」說完,側門也不關,轉身就進去了。
側門不關,就說明了這個下人會很用心的幫你稟報了,不關門證明不防著你,隨時準備給你進去的意思。
不多會兒,那個人笑瞇瞇的回來了,並且打開了正門:「二位杜公子請進,我們家老爺有請!」
杜風和杜牧前後進入,隨著那個下人一路經過一道迴廊,走入正廳中候著。
鄭覃大概在書房看書,頗費了些時間才過來,應該是去換了一件衣服,古人對於這個很是注意,待客有待客的衣服,上朝有上朝的衣服,登門拜訪有拜訪的衣服,在家呆著就穿的很隨便了。
「讓二位杜公子久等了,抱歉抱歉!」隨著一個渾厚的男聲,鄭覃微笑著從大門處邁了進來。
杜風和杜牧連忙站起,同時施禮道:「鄭大人好,晚生兄弟二人冒昧求見,還望沒打擾了鄭大人。」
鄭覃看上去很親切,一張威嚴的國字臉,可是此刻卻看不出太多的威嚴之色,反倒是像一個和藹的長輩。
「呵呵,坐吧坐吧,早就聽聞二位杜公子的才名,無奈直到今日才有緣一見啊!」這話裡就有另外一個意思了,說的是你們這會兒大概是有事了才來的吧?平時怎麼沒見你們來見我啊?
杜風很會意的聽懂了鄭覃話裡的意思,看到杜牧還沒什麼反應,搶在杜牧前頭說道:「杜大人謬讚了,我們哪裡有什麼才名,不過是坊間以訛傳訛的閒話罷了。」
說完,杜風雙手將錦盒以及禮單呈上:「今日來拜見鄭大人,也沒什麼準備,些微薄禮,還望鄭大人笑納。」
鄭覃看到那個錦盒,也不知道裡邊是什麼東西,臉色微微一變:「你我皆屬關中族第,來就來吧,還帶的什麼禮物啊!」
「只是一幅字,且是我族兄杜牧撰寫的一篇賦文,順便想請鄭大人斧正的。」
杜牧聽了也連忙說道:「此乃晚生去年所作的一篇賦文,還望鄭大人不吝賜教。」
鄭覃聽了這話,才接過了那個錦盒,然後解開上邊的錦帶,從裡邊取出了那幅字,展開一看,臉色微微一動,顯然是很喜愛這幅字。
「還說薄禮,這柳大人的字,在長安可是洛陽紙貴哦,怕是花了不少工夫吧?」鄭覃笑呵呵的開始欣賞其這副字來。
杜風看到杜牧又沒反應,立刻用眼神遞了遞,示意他說話。
杜牧一愣,隨即會意,說道:「晚生的族弟杜風恰好與白居易先生相熟,就求白先生找柳大人求了這幅字,倒是也沒費什麼工夫。」
鄭覃瞇著眼睛,很有些捨不得的將眼睛從那幅字上移開:「呵呵,原來是承了白大人的情,說起來,我與白大人也有些日子不見了,我對他的詩也是景仰的很吶。」說完,居然又開始看那幅字去了。
杜風和杜牧這便也不去打擾,安靜的喝著茶,耐心等著鄭覃將整幅字看完。
一盞茶喝完的時候,鄭覃忽然叫了一聲:「好!好一篇《阿房宮賦》,字藻華美,層次分明。前半部鋪陳誇張,後半部寄托諷喻,駢散兼行又氣勢通暢,好文啊好文!」
看到鄭覃望向杜牧的眼神之中已經有了欣賞之意,杜風知道,今天的目的基本上算是已經達到了。
「二位公子今日前來鄙府,怕不是只為了送這麼一幅字前來的吧?」將那幅字放進了錦盒之中之後,鄭覃坐下笑著問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