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品御用閒人 第四桶 第三百碗 王鈺向這個時代所有人告別
    帝一連問了三次有關於四川的奏章到了沒有沈拓也催問了三次可答案都是一樣還是沒有。這不聖上又在問了沈拓只得再往尚書省跑去。

    「吳大人四川的折子上來了沒有?聖上已經問過好幾次了。」沈拓來到尚書省衙門直接找到了尚書令吳弼。

    吳弼抬頭偷偷打量了他一眼感覺火候差不多了以輕微的動作從公案下的暗匣裡掏出其實已經到了幾天的奏章笑道:「沈公公來得真及時剛剛才到這不是嗎?」

    沈拓拿了折子也沒多說扭頭就走。心裡卻暗罵好個膽大包天的吳弼你當我三歲小孩?這麼巧就到了?不會是早就到了尚書省你一直不往上報吧?聖上任命你為尚書令不過是為了阻擋一下那些反戰派大臣的意見你還當了真了!我等著看你倒霉的時候!

    回到御書房沈拓直接把奏章呈了上去王鈺連忙翻看閱讀。這是6游執筆漢王署名的奏章。他們到了四川以後先是安撫百姓的情緒繼而接見百姓代表聽他們陳情。卻現四川官場的水很深有人明知皇帝有旨減免四川皇糧雜稅卻還是巧立名目。

    這還不是激起民變的主因有人對當地官府不滿要上京告御狀。但四川某些官員派人中途攔截據說是殺了人這才引起公憤。

    看到這裡王鈺感覺挺不錯至少王戰一去不久就查出了苗頭。可往後看事情就不對頭了。

    既然百姓抗拒交稅。又有正當理由那就應該順從。那些多征的糧款相關官員必須吐出來。可四川官員相互串聯官官相護。陽奉陰違。不但不坦白交待反而刺激百姓散佈不實謠言。鼓動不明真相的百姓衝擊漢王所在的衙門。

    「這幫污吏!王戰為什麼不殺一儆百!」王鈺突然將奏章狠狠拍在龍案之上厲聲喝道。這種情況那還用說嗎?帶頭的人。就地正法!你堂堂皇長子代表地是皇帝的權威誰敢違抗你?

    沈拓見皇帝動怒正想上前規勸突然看到王鈺手撐著頭太陽穴不時鼓起額頭上青筋直冒顯然是極為痛苦。

    「陛下?陛下?陛下!」沈拓嚇得不輕。上前扶住王鈺大聲呼喝著下面的趕緊宣御醫!

    大燕顯德元年十月王鈺舊傷未癒又添新病臥床不起。滿朝文武。憂心忡忡皇后童素顏與貞妃楚紅秀守護在皇帝寢宮。寸步不離。因皇長子離京朝政一時無人打理幸得耶律南仙從旁協助。

    十一月。從四川傳出消息成都局勢進一步惡化皇長子的到來並沒有緩解緊張。四川總督上奏雖未明說但言下之意已經在要求朝廷重新派遣得力大臣前往平息事態。王鈺聞訊病勢更加沉重。

    他一病朝中部分大臣開始活躍起來。朝野上下風傳漢王生性闇弱難以控制大局非得另外挑選合適地人選才行這裡的合適人選只差沒有直接點明是誰。此時有極個別大臣甚至上奏請求皇帝立英王為皇太子以防不測。但奏章被耶律南仙壓下並沒有呈到王鈺面前。

    深夜吳國公府的書房內仍舊亮著燭火年邁地尚同良正埋於案間奮筆疾書。一道奏章剛要完成他似乎覺得不滿意揉作一團又重新開寫。

    「……今陛下病勢日漸沉重臣為大燕江山千秋萬世計不得不冒死上奏。近來朝野傳聞非英王不能繼大統。臣竊以為英王年少心性未定若立為儲君臣必形成母強子弱之勢於國於家有害無利前車之鑒不得不防……」

    尚同良好大的膽子!竟然將矛頭直接對準英王母子而且似乎還在影射貴妃耶律南仙!以他百官之六朝元老兩國宰相的特殊地位和影響這道奏章一捅上去絕對要把天給捅漏!

    寫好奏章吹乾濕墨尚同良神情凝重。他心裡明白一旦上奏自己就會得罪許多權貴而且太子人選想必聖上至今沒有定數如果中意英王自己就會兩面不是人內外不討好。

    可事到如今不得不走到這一步。先不說英王地品行節操如何也不管他有沒有治國之才。如果他被立為儲君一個親娘一個庶母壓在頭上對國家百害而無一利。此次聖上病倒朝政大事悉數交於耶律貴妃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必須給皇帝提一個醒。

    扣門聲驟然響起尚同良一驚忙將奏章合上藏於案底問道:「誰?」

    「老爺宮裡沈公公求見。」門外傳來家僕的聲音。沈拓?這麼晚了他來幹什麼?奉誰的命令聖上?貴妃?

    「快快有請。」尚同良直感覺心跳得厲害沈拓是內侍省一把手聖上身邊的心腹他此時到來必有大事。

    門開處一身便裝的沈拓匆忙而入人未停住先施禮道:「見過老相爺。」

    「快坐來人上茶。」尚同良迎前上去。

    「不必了事態緊急我說完就走。」沈拓氣喘吁吁胸膛不住起伏顯然是來的時候十分著急這事情小不了。

    尚同良讓他坐下也不客套沈拓看來是真急了居然喧賓奪主直接讓尚府的家僕退下掩上房門。而後探過身去小聲說道:「相爺陛下今日病勢越嚴重已經不能下床。特命卑臣出宮急召相爺面聖。」

    「什麼!」尚同良大驚失色猛然起身又突然坐了下去彷彿失了魂一般。這可如何是好?陛下一身繫天下安危若有個不則……

    「相爺還有一事小人冒死相告。您千萬替我守住秘密如果漏雨。我人頭不保。」沈拓管不得尚同良魂飛天外語極快地說道。

    稍微回神下意識的問道:「公

    不知是何事?」

    沈拓似乎還有些遲疑。但看了看尚同良還是鄭重的說道:「前幾日聖上下了密詔召林沖大將軍回京。今天河間郡王已經秘密回到京城。」

    林衝回來了?那陛下的意思難道是要……

    「好。公公出外稍等老夫更衣之後馬上隨你入宮。」尚同良說話間已經站起身來才覺雙腿軟不聽使喚。沈拓也不多言直接出了書房尚同良急步走到案邊拿起那道奏章。看了又看。

    將奏章按在桌面上舉頭向天閉目無語。聖上既然召河間郡王回京想必是有托孤之意。林沖手握重兵駐防河北。拱衛京畿若得聖旨。可拜為河北兵馬大元帥節制黃河以北所有軍隊。他與聖上是布衣之交感情深厚。皇帝對他地信任過任何大臣。

    這個時候召他回來難道陛下並未蒙在鼓中對一些苗頭已經有了警覺?如果是這樣自己這道奏章還有沒有必要再上?這可是捅天地事萬一有個意外起不了作用不說還會引火燒身。

    「老爺沈公公再三催促請您務必抓緊時間。」家僕在外催促道。尚同良越焦急:「要不要上?要不要上?」最終尚同良還是將那道奏章重新藏回案底匆匆出門而去。

    近仙宮

    王歡撩著衣擺跑得飛快完全無視路上的太監宮娥們奇怪地看著他。到了宮門前與兩名捧著盤子地宮娥撞了一個滿杯杯盤碗盞摔了一地他根本無暇顧及一腳踹開其中一名宮女直奔入宮去。

    「娘娘!娘娘!」四處張望不見耶律貴妃蹤影王歡急得滿頭大汗。

    「公公娘娘已經就寢你……」此時耶律南仙身邊的宮女從紗簾後轉了出來。

    王歡一愣馬上飛撲上前也不管對方呆若木雞在她耳邊說道:「快去稟報娘娘沈拓出宮去了聖上那邊一定出了什麼事情。」

    此時裡面傳來耶律南仙地聲音:「什麼事?」

    王歡對宮女使了一個眼色催促她趕緊去稟報後者看了他一眼面露難色最終還是移步入內向耶律南仙說道:「娘娘王公公說沈拓方才出宮去了。」

    耶律南仙聽後第一個感覺就是心頭被揪了一把難道聖上他……

    宮女見貴妃坐在床上突然之間臉色煞白還沒有弄明白怎麼回事卻又現貴妃暗自垂淚嘴裡還喃喃地念著:「王鈺王鈺。」

    「娘娘?」宮女小心的叫道。

    耶律南仙忽然悲歎一聲:「告訴王歡讓他派人出宮去見吳弼他自己不要出面。把事情告訴吳弼讓他權宜行事隨機應變。四川的事情想盡辦法拖住漢王不要讓他趕回京城。」

    「是。」宮女應了一聲正要出去。

    「慢著!派出人通知永福宮那邊明天一早一定要讓英王搶在所有人之前出現在聖上面前聖上所有湯藥他都要親自嘗一遍。」耶律南仙吩咐完之後又細想一陣。漢王不在京城皇四子皇五子還小不必計較。至於王軾實在不足為慮。

    尚同良八十幾歲地年紀走路都很成問題這時候卻不得不在沈拓的攙扶之下疾步奔馳明明望見聖上的寢宮就在前面可跑了好大一陣卻越來越覺得遙不可及了。心頭被不祥的預感籠罩著聖上您可千萬保重!

    奔到宮門口沈拓放開了他小聲說道:「相爺您進去吧我就在這守著。」

    尚同良點了點頭步履蹣跚的踏入宮中偌大的寢宮之中空無一人連原來負責侍奉皇帝的近侍們也統統消失了。

    再往裡走就是皇帝高臥之地尚同良一進去赫然現河間郡王林沖已經先到一步正坐在聖上榻前默然神傷。連已經貴為「人瑞」的太師童貫竟然也在現場!

    「陛下!陛下!老臣……」尚同良如此高齡早就見慣了世間百態看透了生生死死可這時候。仍舊不由身主地悲呼出聲人還未到已經跪了下去。

    「尚相來了。」林衝起身上前攙扶著他。一同來到皇帝榻前與太師童貫見了禮。

    王鈺仰面躺在龍榻之上身上蓋著兩條錦被。閉著眼睛不知是睡著了還是怎麼樣尚同良的來了。他也沒有睜開眼睛。

    三十多年了為什麼這時候我眼前總浮現出三十多年前那個雷雨交加的晚上?父母姐姐在客廳看著電視歡聲陣陣自己就在房間裡怎麼也不敢出去。深夜留下一封書信偷偷溜出家門跑上天台。被兩名賊人推下樓去……

    三十多年來我從汴京城地一個潑皮小無賴搖身一變成為今天大燕帝國的開國皇帝。我把宋朝從積弱百年地困境中拖出來一步一步成長為經濟強國。軍事強國我打敗了那麼多的敵人。凡是跟我做對地要麼成為我的階下囚要麼身異處。放眼天下。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可這又怎麼樣?我還是個人一個普通人我還是要面對生老病死。

    我到這個時代來到底是為了什麼?

    大燕帝國的偉大皇帝開始回憶著他地一生不是想從那些彪炳千秋的豐功偉績之中去尋找快感和驕傲而是想弄明白我到底幹什麼來了?世間到底有沒有鬼神如果沒有那自己穿越到宋代又怎麼解釋?如果有那自己死了以後能不能見到中國歷史上歷代的帝王將相們?

    如果見到他們自己是否可以毫無愧疚地告訴他們:作為後輩我做得不比你們差中國在我手裡再次中興了。

    緩緩睜開眼睛從繁雜的思緒中解脫出來王鈺說的第一句話是:「我要走了。」他沒有說朕而是說我似乎在向這個時代所有的人告別。不

    的親人還是他的大臣甚至他地敵人。

    三位大臣驚慌失色紛紛說道:「陛下何故出此不吉之言!」

    扭頭一看岳父童貫在林沖也來了尚同良也趕到了一個是自己的長輩一個是布衣兄弟一個是良師益友。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鳥之將亡其鳴也哀。這時候真是想放下皇帝地身份跟他們說說話可自己知道那是一種奢望。

    「朕聽人說人生五十不稱夭活到五十歲就算是夠本。朕今年五十二歲足夠了你們知道朕這時候最捨不得地是什麼嗎?」王鈺望著房頂笑著問道。

    三位大臣已經淚流滿面就連童貫也是暗暗垂淚誰又能回答他?

    「朕最捨不得的不是江山不是權勢也不是女人不是金銀朕最捨不得的就是你們。三十多年來是你們跟朕並肩作戰如果說我王鈺還作了一些實事那朕不過是站在前面背後是你們在用力推。朕每每想到年輕時候與諸位愛卿面對種種困難時就異常懷念。哈哈現在朕要死了……」恐怕天下沒有哪個人臨死之際象王鈺這般豁達還能笑出來。

    「陛下!不要再說這種話老天若有眼必然不會讓我大燕皇帝……」林沖翻身下跪老淚縱橫泣不成聲。

    「林愛卿不必如此。人都有一死朕這一輩子過得多充實值。罷了很想跟你們多說說心裡話可這不像一個皇帝倒像是平民百姓家地老爺子要掛了嘮嘮叨叨說個沒完。說正事吧朕一死百了可國家還要前進太子地人選今天晚上就要定下來。在朕決定之前想聽聽你們的看法。」王鈺本來五十二歲頭已經花白可這時候卻沒有人留意到他地頭漸漸轉黑。

    是啊聖上若駕崩固然是國家民族一大損失可死者已已活著的人還要繼續走自己地路太子地人選不能再拖了。

    童貫第一個言不要看他年過百歲可滿朝文武裡沒有誰比他資格老自當年西夏兵變失敗以來這位前宋權奸脫胎換骨到如今已然是德高望重。天下人沒有誰再去追究他當年犯下的種種罪行沒有人再記得他曾經位列宋朝「六賊」之一。

    「陛下太子關係到國家的運勢不能馬虎。五位皇子之中臣認為……」童貫說到這裡停了下來可能是想到此事關係太大讓這位兩代老臣都不能不謹慎再謹慎。

    其他兩位在此時都把目光投向了他以童太師的地位他說出來的話份量可想而知。

    「長幼有序還是漢王王戰合適可以免掉很多麻煩。」童貫這句話裡「可以免掉很多麻煩」值得品味。立長不立幼這是規矩沒有誰可以非議。

    皇后童素顏沒有生育第二位地貴妃耶律南仙也沒有生育那皇帝繼承人第一順位就是趙出雲的兒子王戰是皇帝長子繼承皇位理所當然。可他地血統……

    「戰兒是長子繼承父業理所應當。可他的母親是前宋宗室吳用去世之前提醒朕如果朕死以後有人拿漢王的血統作文章恐怕對他沒有好處。」王鈺歎道。

    此時尚同良終於開公表態:「陛下臣認為凡事不必墨守成規。規矩是人定地陛下不也破除了許多祖宗家法麼?只要於國於家有益不必顧忌太多。所謂漢王出身問題說到底就是擔心有人認為他是趙宋血統擔心他復辟前朝從而起事。臣倒是想知道若立漢王為儲君哪些人反對?」

    林沖馬上接過話頭:「陛下不管是哪位皇子只要聖上欽定他為儲君臣將誓死效忠。臣也相信但凡忠義之士必抱定此種想法。如果有人敢懷二心臣今年七十歲尚能食肉五斤開三百石硬弓到時候臣照樣征戰沙場勤王保國!」

    王鈺沉默他一直擔心「子不類父」現在果然應驗。五個兒子裡面沒有一個像他的至少沒有一個有他這種野心。王戰滿腹詩書文采風流卻是個謙謙君子宅心仁厚。王軾好逞匹夫之勇對政治缺少企圖心。王皓孝心可嘉卻沒有歷練年紀又輕如果立他自己一旦駕崩他的母親必然干預朝政他的舅舅們可都在朝裡為官。外戚專權禍害無窮。

    「三位朕想問一句一代不如一代和前江後浪推前浪哪句話正確?」王鈺突然問道。

    三位大臣顯然都不明白王鈺的話是什麼意思尚同良試探著回答道:「陛下自然是長江後浪推前浪。若是一代不如一代我中華有史四千年來豈非一直在倒著走?」

    「哈哈好說得好。」尚同良這個回答解了王鈺心頭很大一個憂慮。自己掌權幾十年以來對外征戰不斷特別是近十多年國力受到很大的損耗。下一位皇帝應該是個仁德之君與民休養自己走過了「打江山」的時代後繼之君就應該「守江山」了。

    「朕在位近二十年對外征戰連連以至於國內損耗嚴重百姓生活不比從前。」王鈺開這個頭的時候尚同良以為皇帝恐怕要檢討自己的一生功過了。他就是朝中反對攻打吐蕃的代表人物看來聖上現在終於想明白了知道不該窮兵黷武。

    可他想錯了王鈺接著又說道:「可朕並不認為這是錯誤千秋功過自有後人評說朕無愧於心。你們能理解最好不能理解也無關緊要史官們想怎麼寫就怎麼寫你們不要干涉後繼之君也不要干涉。只是打了這麼多年仗國家也應該休養一段時日了。好了尚愛卿代朕擬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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