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快就回來了?西遼國的局勢穩定了麼?」王鈺望的耶律南仙頗為吃驚的問道。他雖然對耶律南仙平定西遼國完成西遼國王權力的平穩交接十分放心但怎麼也沒有想到耶律南仙會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趕回大宋來。
問完之後才現她仍舊身著戎裝一臉疲憊之色遂自責的笑道:「看看我都忘了你是從千里之外趕回京城趕緊去換身衣服梳洗梳洗吧。」
耶律南仙似乎很著急要知道她離開的這些日子王鈺把事情進展到哪一步了來不及換下鎧甲便說道:「西遼國是小事我父王生前就已經把根基打得很牢固只有剽騎王耶律斜和太子耶律建成有意見。不過現在耶律斜已經被廢耶律建成已經表示效忠新國王。該安排的我都安排好了請王上放心。」
王鈺點頭表示讚許耶律南仙跟了自己這麼多年對於政治上這些操作手段很熟悉再加上有大宋在背後撐腰西遼國內就算有人想動歪腦筋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夠不夠斤兩。
片刻之後的沉默王鈺和耶律南仙幾乎是同時開口問對方問題。
「新國王是怎樣一個人?」
「王上事情進展得如何了?」
問完之後兩人同時愣住了。可以看得出來王鈺關心的是西遼國將來的展方向以及新王對大宋的態度所以他對新的西遼王是個什麼樣的人很感興趣。而耶律南仙的注意力卻放在大宋地權力更替上。
「新王是我的五弟耶律封他剛滿十六年紀還輕。不過資質不錯。應該能勝任他已經親筆上表向大宋天子以及王上表示效忠和感謝並送來了大批貢品。我是提前快馬加鞭的趕回來大隊人馬還在後頭。」耶律南仙簡明扼要的將事情說了一遍便期盼著王鈺能告訴她汴京城內目前地局勢。
「哦。這麼說來西遼王是個不錯的小伙子。」王鈺自言自語的說道本想再問問耶律南仙對這位五弟地看法但想到她很早之前就已經跟在自己身邊。恐怕對這位弟弟也不太瞭解遂作罷。
「王上方纔我在外頭看到吳大人和尚大人兩位他們一起到王府來恐怕是有重要的事情吧?」耶律南仙見王鈺似乎無意提起那件事情遂拐彎抹角的問了起來。
王鈺略一沉吟回答道:「我沒有接見他們近來朝堂上一直在為遷都北方一事爭得不可開交。各路英雄是輪番上場熱鬧非凡啊。」
遷都?耶律南仙聽到這兩個字。馬上明白了王鈺地用意。漢人做事向來講究一個名正言順王上要想當皇帝對天下人必須要有一個交代或者說要有一個借口。那就是趙氏無德無能。他才能取而代之。而趙家在朝中的最後一面旗幟就是福王趙。要搞掉他也必須師出有名要有一處切入點。
遷都這個議題一出來。會直接動搖趙家的根基趙必定全力以赴阻撓這個議題在朝中通過。他一動手也就給了王上動他的理由。到時候新賬老賬一起清算將他的罪行公諸於世只要他被搞臭了趙家也就臭了。
此時耶律南仙又想起自己離開京城以前王鈺本來對一切已經有了詳細的安排。他去南方主持抗災自己留在京城對趙家難可是由於耶律大石的突然病故完全打亂了王鈺的計劃。
現在自己回到大宋這個計劃又可以重新實施了吧?
「王上接下來您打算怎麼辦?」
「趙紅眼了他居然在我眼皮子底下試圖刺殺李清照結果失敗不說連殺手也被逮了個正著我剛剛才把李清照轉移到安全地地方。不過他還算聰明把威脅消除得乾乾淨淨不過據我估計他會有更大的動作我正等著他。」王鈺說道。
耶律南仙略一思索忽然問道:「那個女人還不出來指證趙?王上不是打算赦免她一切罪責讓她指證趙來交換麼?」
提起李清照王鈺笑了:「唉這個女人吶有些意思。我是軟硬兼施她卻寧死不肯好像指證了趙就意味著她的背叛。不過她現在應該已經回心轉意了。」
耶律南仙點頭道:「不錯趙已經棄卒保帥殺她滅口她如果還不反戈一擊就太傻了。這恐怕也是王上到現在才轉移李清照的原因吧?」
王鈺避開了她的問題輕笑道:「我們漢人裡從來不缺少這種輕生重義地人。在她眼裡趙家是正統我是個亂臣賊子向著趙家就是忠所以她不肯。從去年我自邊境回來就試圖扭轉她這種觀念看起來還是有成效的。」
「那王上還在等什麼?現在就可以讓李清照指證趙裡通外國謀害王上就這一條罪足以讓他身敗名裂人頭落地。」耶律南仙迫不急待地說道。
王鈺神秘的笑了笑:「還不到時候老鼠拉木掀大頭在後面重要人物還沒有登場現在收網太早了些。」
這時童素顏與楚紅秀出現在門口大概是聽到了王鈺在與耶律南仙談話童素顏估計是讓楚紅秀扶她回去。
「素顏來了怎麼又轉頭回去?進來吧。」王鈺朗聲叫道。
兩個女人一進屋耶律南仙便站了起來因她鎧甲在身遂拱手向童素顏施一禮:「南仙見過娘娘。」
「妹妹什麼時候到的?路上還順利吧?」童素顏熱情地執住她的手問道。
王鈺在一旁看到耶律南仙一身武裝向童素顏行禮笑出聲來後者這才意識到自己連衣服都沒有來得及換遂告辭離開往近仙樓去了。
她一走。童素顏便對王鈺說道:「王上父親身體欠安我準備回去看望他老人家。」在這個時代妻子回娘家。必須要有丈夫的允許。否則除非是被丈夫休棄絕不能再踏入娘家一步。
知道。童貫自從南方主持抗災回來以後身體一直不老丈人生病。作女婿的應該親自去看不過他現在稱病在家不方便在外拋頭露面遂對妻子說道:「這是作兒女應當的有什麼需要的東西儘管送去。」
得到了他地允許之後童素顏準備離開王鈺心頭一動又將她叫了回來。
王鈺本是一千年以後的人。他骨子裡沒有那種男尊女卑的觀念。現在自己已經開始行動如果沒有什麼大的意外用不了多久天下就應該改姓了。不過當上皇帝容易當了之後麻煩事可就一大堆了。
人無妻。如屋無梁有了皇帝。自然就要有皇后。自己地皇后當然就是眼前這位了。只是這麼大的事情應該和妻子商量一下。至少也得通報一下吧。
「素顏紅秀有件事情我想跟你們通通氣。」王鈺這位老婆從來都是本本分分只管家裡的事情對於朝政一概不過問。所以恐怕到了現在她仍舊不知道外頭生了什麼事情。
兩個女人應了一聲便等著丈夫地訓示。
「是這樣的這個……」王鈺口才向來是不錯可這會兒他卻現這件事情不知道怎麼跟妻子開口了。想了老半天突然想起自己以前跟她開的一個玩笑。
「你還記得當初我跟你開玩笑時叫過你童皇后麼?」
這麼一說別說是童素顏就是楚紅秀也明白了。兩個女人同時失色這改朝換代可是大事咱們婦道人家雖然管不了外面地事情但丈夫是自己的這事不會有危險吧?
「王上別人會不會……」童素顏緊張的問道。
「別人?哪個別人?天下還有別人麼?哈哈!」王鈺豪氣頓現哈哈大笑。
聽到丈夫豪邁的笑聲童素顏心裡有底了。想想也是丈夫苦心經營這麼多年打了那麼多勝仗將國家治理得如此繁榮昌盛天下應該沒有人反對吧?
「軍國大事不是我們婦道人家能懂的如果王上考慮周全了就儘管去做吧。為妻的幫不了別的忙就只好把家裡的事管好讓丈夫沒有後顧之憂。」童素顏這話其實也是一種表態。王鈺聽得心中感動當真是有妻如此夫復何求啊。
綏靖五年七月末王鈺期盼已久地趙家的大動作終於來了。據王歡向他報告這個月十七近來一直低調異常的蔡太后在宮裡以皇帝趙允同的名義召見了幾位大臣巧的是這幾位正是近期在朝上非常活躍地反對派。
不過蔡太后忙著張羅福王趙卻突然閒在家裡了。據樞密院的探子回報這段時間福王府沒有出入過朝中大臣反倒是一些生面孔6續出現。這些人地身份有待查清不過有一點倒是可以肯定這些人雖然不是朝中大臣但一定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這一回就連王鈺都弄不明白了趙這唱的是哪一出啊?生死存亡地關頭他不求助於朝中大臣反倒跟這些人混在一起?
在隨後的一個月裡朝中關於遷都的議題漸漸降溫。因為王鈺暗中授意他的親信大臣對於反對遷都的那些人要區別對待。因為這當中有一部分人是因為死忠於趙家無論是跟他們是說不通的。
但還有一部分人是從國家民族這個角度出認為遷都會動搖國本對朝政會有不利影響。而對於這一部分人就要盡量爭取盡量說服。把遷都的好處以及遷都的出點跟他們解釋清楚。
果不其然在經歷吳用等大臣苦口婆心的勸導之下部分大臣的立場開始動搖傾向於同意遷都。即使不同意態度也不如以往堅決保持中立。
這段時間王鈺一直稱病不出暗中觀察朝中局勢在反對的聲音漸漸降低之後他認為時候到了。正準備出來一錘定音把遷都一事定下來之時一件他始料未及的事情生了。
當日正是中秋佳節。王鈺在宮裡宴請兩位金國廢帝與完顏亮縱論天下大事。完顏亮自被俘到汴京以後王鈺可沒有虧待過他。仍舊高爵厚祿。供養起來並時常接見宴請。
完顏亮雖有亡國之痛但也對王鈺如此寬宏的胸懷表示尊敬。同時他也明白。金國已經不存在了但女真人還得繼續生活下去王鈺的民族政策至關重要。所以他借助王鈺接見他地機會時常向其建議「善待夷族則天可汗不期可至」。所謂夷族就是指漢族以外的其他所有少數民族。他建議王鈺。只要善待其他民族天可汗這個稱號不用期盼自己就會到來。
王鈺也對完顏亮的才幹十分欣賞時常與其共論國事。待為上賓。就連朝中如吳用等大臣民恐怕都不知道遷都這個建議。最早正是完顏亮向王鈺提出來的。他分析自唐代以後天下動亂不能統一地原因。根子就在北方。
只要把都城遷到北方以後關外的廣大地區必然穩定。北方一穩天下就穩了。因為都城一旦定在某個地方它的效應會是輻射性地。都城往往是一個國家的政治經濟甚至交通樞紐。大宋的都城如果遷到北方某個城市那這附近地廣大地區必然要在軍事經濟和交通上得到大力展。如此一來就會對北方的草原勢力形成威懾若如此則天下大定指日可待。王鈺對他這個建議十分重視正好也準備動手所以才有了這長達數月的朝中遷都爭論。
「王上開封府尹汪思繼緊急求見。」王歡來到王鈺身邊小聲對他說道。
求見就求見還加上緊急二字看來事情小不了。王鈺正吃得興起但還是回頭對完顏亮說道:「失陪。」
「王上請便。」完顏亮低頭回道。
匆匆步出宮殿遠遠望見開封府尹汪大人在宮門外急得團團轉。這位汪大人
紀並不多還不到四十歲跟陳東是同科進士作過官兩任地方官政績卓著被王鈺點名提到京城來擔任開封府尹。
「白大人什麼事這麼著急連跟家人團聚的機會也放棄了?」王鈺老遠就問道。
看到王上駕臨汪知府快步上前施行完畢之後語極快的說道:「王上出事了。」
王鈺倒沒見怎麼緊張左右一望說道:「去政事堂說吧。」
政事堂是中書省最重要的部門丞相的辦公場所就位於禁宮之中。當下三人來到政事堂因為天色已晚又是中秋佳節政事堂內一個人也沒有。
王歡重新叫來人掌上燈那汪思繼著急忙慌從袖中掏出一物雙手呈上。王鈺看了一眼好像是一張紙背部隱隱透出墨跡。
「王上請用茶。」王歡知道王鈺今晚喝了不少特意泡了一杯濃茶奉上。
王鈺抿了一口這才展開那張紙看了起來原來卻是一篇文章。遂笑道:「開封府尹不會在中秋佳節沒事做跑來向本王獻上一篇奇文佳作又或是在賞月的時候靈感如泉湧寫了一篇詞?」
可一看這篇文章地內容王鈺就笑不出來。這是一篇出自京城一位大儒之qzone中痛陳遷都的危害並列舉出來幾大罪狀。其一動搖國本國都乃龍肪所在不可輕動。其二勞民傷財一旦遷都花費甚巨。其三背棄祖宗歷代陵寢在此如何棄得?其四不利安全。北方乃距離蠻夷巢穴很近且地勢平坦易於用兵。
這位大儒倒不愧是飽學之士寫得文采飛揚氣勢磅礡一口氣讀下來酣暢淋漓。可王鈺卻沒有這個雅興來品讀文章了。
「什麼時候看到的?傳播出去了麼?」把那篇文章往案上一拍王鈺問道。
「臣也是傍晚時分在京師一座酒樓宴請親朋時偶然得到地。至於傳播出去沒有暫時還不得而知。因為近來朝中一直在議論遷都一事臣感覺事情重大所以才闖宮求見。」汪思繼滿頭大汗不時用手帕擦拭著。
「寫這文章的是什麼人?」王鈺又問道。
「回王上。此人乃京城大儒出自聞太傅門下廣有才名為士林之中翹楚。在讀書人裡影響很大。此人時常聚集一批文人議論朝政。其中不乏朝廷官員。」
王鈺此時酒醒大半意味到了事情地嚴重性。第一朝堂上議論的事情都屬國家機密。這篇文章地作者雖然有名但他不是朝廷官員如何得知?第二他既然在讀書人圈子裡影響很大那這篇文章一旦傳播出去在朝廷還沒有布消息地時候老百姓就事先得知了。會有什麼看法?第三在這種微妙的時刻生這件事情是偶然?還是有人搞鬼?
「豈有此理!本王看有些人烏紗帽戴久了怕是長了霉吧!」王鈺一時動怒。厲聲喝道。
汪思繼嚇了一跳趕緊問道:「王上。是不是馬上逮捕此人?」
「逮捕?憑什麼逮捕?」王鈺反問道。大宋開國趙匡胤是軍人出身所以採取了揚文抑武的國策。善待文人。規定「凡士大夫皆有上書言事之權力」「不因言而殺士大夫」。
士大夫是中國歷史上一個特殊地階層。並不是說當了官的人才叫士大夫有一定社會地位的文人也是士大夫。宋太祖定下這個規矩也就是說凡是讀書人不管你是當官地還是沒當官的你都有資格向朝廷向皇帝上書陳述自己的意見不管你是反對也好支持也罷。即使是你地意見觸怒了皇帝他也不能殺你的頭最多把你流放充軍。
這個政策是很好的因為它可以促成開明的政治環境有利於統治者的「兼聽則明」所以王鈺掌權以後繼續推行這條政策甚至還把它具體化。比如王鈺規定凡是取得了進京趕考資格的讀書人你的來往旅費伙食都由朝廷出錢。可後來王鈺增加武舉的名額削減文進士地名額招致了小部分人的反對就小小的得罪了文人一把。
此時汪大人提出逮捕這篇文章的作者王鈺馬上否決。並不是他怕得罪文人而是因為文人作為一個特殊的階層而且處在宋代這樣一個特殊地時期它的影響力是很大地。比如寫這篇文章的人如果官方抓了他後面引起的連鎖反應恐怕是難以想像地。
況且馬背上打天下不能馬背上坐天下。從來沒有聽說過靠抓人殺人就能搞出一個盛世的。要讓讀書人說話哪怕他的話不好聽。
再說這件事情上重要的不是寫這篇文章的人而是把這個消息洩露給作者的人他才是用心險惡會不會是趙?
「這件事情你們開封府不要插手本王自有主張。」王鈺沉思之後作出決定。
第二天王鈺馬上請皇帝的老師太子太傅聞煥章親自出面去勸勸他這位學生告訴他寫文章可以批評朝廷也可以但現在這個時候實在不恰當希望他收斂一些。
可誰知道聞煥章這樣一個當代鴻儒又是那位仁兄的恩師。到了自己學生的府上反被他奚落一頓冷嘲熱諷的批評他作了高官就沒有了讀書人的骨氣只會趨炎附勢溜鬚拍馬還說擔心這樣一個太子太傅能不能教出一個好皇帝。
後來生的事情就更讓王鈺頭疼了。中秋節之後好幾篇文章在社會上流傳無一例外的都是針對遷都一事而。百姓口耳相傳議論紛紛。
在古代沒有「媒體」這種說法社會上的輿論其實就是跟著幾根筆桿子在轉。讀書人寫的文章說的話就是輿論。
而輿論往往能左右百姓的意見因為老百姓裡讀書識字的少容易被人誤
如這件事情上幾個有名氣的文人寫幾篇文章流傳遷都不好老百姓就信了就開始議論了甚至有人開始抨擊朝政了。好在王鈺威望太高還沒有人敢把矛頭對準他只是說聖上和王上身邊出了奸臣想搞亂國家。
事情越演越烈社會輿論對遷都一事越來越不利。王鈺想解決這件事情。其實也簡單。把那幾個寫文章的傢伙抓去坐牢要不行直接砍頭。保證沒人再敢議論這件事情人都是怕死的。
可問題是。他不能這樣做。先。他以開明的態度治理國家就一定要保證言路暢通。如果人家寫了反對你的文章你把把人家抓去砍頭坐牢。以後誰還敢給你提意見?其次。這些讀書人地出點是好地關心國事只不過被人利用了。幕後那個傢伙才是該殺的。可儘管如此事情就不能這樣持續的展下去而朝廷沒有動作吧。
禁宮資政殿。早朝。
「今天早朝開始之前本王有幾句話要說。想必列位臣工都知道近來京城裡面有幾個讀書人寫了幾篇文章抨擊朝政。百姓們也在議論。讀書人寫文章。批評。建議這是好事本王沒有意見。」王鈺這個開頭。就說得滿朝文武心裡面打起了小鼓近來就數這件事情鬧得最凶看來王上也注意到了。不過聽這個開場白。似乎沒有動肝火。
「但是!」王鈺話鋒一轉加重了語氣。「沒有規矩不成方圓讀書人表意見本王不管但朝廷自有法度在。咱們在朝中議地事情。除非對天下布公告否則都是機密。誰把這件事情洩露出去本王一定會查清楚。有的人看來是高位呆在太久連制度也忘了。今天本王把話放在這裡一旦查出來嚴懲不怠!」
一席話說得滿朝大員們戰戰兢兢都在暗想誰膽子這麼大敢把朝廷機密洩露出去?不過文武百官中有不少明白人偷偷打量坐在上頭那位攝政王。其實大家心裡都明白只是沒人去捅破這層窗戶紙而已。
「行了早朝開始。」王鈺揮了揮手恢復常態。
散朝之後王鈺回到中書省政事堂悶悶不樂。召集幾位副相商議對策可一時之間誰也拿不出一個可行地辦法來。
「王上實在不行朝廷就抓一兩個代表人物威懾一下。這些讀書人不當家不知柴米貴站著說話不腰疼成天地批評這批評那這也不滿那也不滿等他們將來考中進士作了官就知道其中滋味了。」參知政事商仲揚提議道。
「哼就這等腐儒之輩把精力都放在舞文弄墨上沒有一點經世致用的才幹考不考得中還得兩說。就算考中了估計也不是什麼好官我要是當主考官絕不錄取這樣的人。」孟昭在一旁冷哼道。眾臣嚇了一跳這話恐怕也只有孟相敢說而且還是在王上面前。
「哈哈所以本王才不敢用孟相作科舉主考官。」王鈺說笑道。眾人一聽也都笑了起來氣氛一時輕鬆下來。
可笑歸笑問題還沒有解決呢。政事堂裡一時沉默良久忽聽一位大人歎道:「唉當初咱們十年寒窗讀書搏取功名地時候也是這般目空一切敢說敢做。可後來作了官才知道都不容易其實文章誰不會寫。」
尚同良聽到這句話猛然一抬頭突然說道:「王上有辦法了。」
「哦尚相有妙計不妨講來聽聽。」王鈺趕緊問道。
「盧大人地話提醒了臣文章誰不會寫?他們能寫朝廷就沒人會寫麼?他們寫文章抨擊遷都朝廷也可以讓人寫文章擁護遷都。把遷都的好處詳細說明讓老百姓都知道遷都不僅不會把國家搞亂正好相反是要讓國家穩定。」
「哎呀尚相所言極是!朝廷來個針鋒相對咱們不用抓人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可是寫這幾篇文章的人可是當世有名地名士筆力老道。咱們這些老臣雖然也是正經的科舉出身但幾十年來處理政務怕是荒廢了書本寫不出來了。讓誰去提這根筆桿子呢?」商仲揚疑惑道。
王鈺對這個辦法很滿意聽他提起人選不知道怎麼的就想起一個人來。這位如果自己不出現可是宋朝一位偉大的愛國詞人南宋地文壇領袖在中國文學史上有著崇高的地位。
「若要動筆桿子非6游不可。」
眾臣一聽都表示同意6游作官嫩了點。可文采飛揚。筆力雄勁滿朝文武誰不知道?咦。6游6判官呢?
當時6游正在政事堂後面五房取閱文件聽王上召見。趕緊入內。王鈺把事情一說。6游當即領命。
「6游寫文章的這幾位可是當世名士博學多才啊。你寫得過人家嗎?」尚同良知道6游這人。年輕氣盛所以故意拿話激他。
果然6游一聽。豪氣頓生:「王上諸位大人。不是臣誇口那幾篇文章臣也看過。一股子酸腐味不過如此。臣敢立軍令狀寫得那幾位所謂的大儒連還筆的底氣都沒有。」
王鈺聽罷表彰了他幾句心中暗想。都說文人相輕。自古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6遊說到做到第二天。便有一篇文筆犀利大氣雄渾地文章問世。一時之間京城之內。老少傳閱。他在文章中將幾位「大儒」地觀點逐一反駁。批得體無完膚。將遷都地好處條條件件說得清清楚楚。
王鈺推波助瀾。又從翰林院中挑選幾位善於此道的飽學之士從旁相助。八月地京城上演了一出精彩地筆戰。個個飽讀聖賢書的文人們以筆作刀互相攻伐熱鬧非凡。
一時之間輿論大清百姓們地疑慮漸漸消除。據傳言有位抨擊朝政的老夫子讀了6游地文章之後氣得臥
昏迷過去醒來之後折斷自己地毛筆說是要再年詩書。
京城西郊小竹庵。
這一處遠避鬧市的世外桃源建於汴京城西北角的群山之中。這處廟宇是由童素顏出資修建的王鈺命令樞密院將李清照秘密轉移嚴加保護前思後想就弄到這裡來。因為這裡是佛門清靜地又是尼姑庵樞密院那幫大老爺們自然是不適合呆再者李清照是個女人保護她也諸多不便。王鈺於是精挑細選了幾位女探子在此一來照顧二則保護。
王鈺的車駕到這裡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為了避免驚擾他身著便服只帶了幾名衛士。到了庵外連衛士也留在外頭隻身入內。
他雖然不信神佛但還是上前給佛祖金身作了個揖這才讓主持師太帶路又讓人喚來李清照。
多日不見王鈺本以為她一個女人家又經歷這樣的事只怕心中驚恐早就花容失色了。沒想到李清照出來氣色居然不錯。
「奇了難不成這真是塊福地?你精神很好嘛。」王鈺取笑道。
李清照嫣然一笑踱至涼亭邊望著那片片群山輕聲說道:「這幾日庵中師太常與我說話講解佛理我感到心平氣和從來都不曾有這種感覺。」
王鈺心裡莫樂其妙的痛了一下他從李清照地話聽出來點什麼。
「那件事情考慮得怎麼樣了?」良久他開口問道。
李清照回過頭來奇怪的看著他從第一次見到這個男人的時候他就像一個謎一樣讓人捉摸不透到現在這個謎團反而越來越大了。
「王上我能問您一個問題嗎?」
王鈺沒想到她反過來問自己一時錯愕但還是點頭道:「我今天穿的是便服你不必拘泥於禮數。」
「像您這樣執掌生殺大權我一個弱女子怎麼可能反抗你的意志?你大可以將我治罪嚴刑拷打還怕得不來證詞麼?」這個問題困擾李清照很久了。從知道王鈺已經洞察到內情之後她就一直在等待著下大獄但王鈺卻從未提過這事。
王鈺聞言而笑:「那樣不是暴殄天物麼?我可以指揮百萬雄師剿滅異己踏平敵國但我卻不能用這樣地手段來對付一個女人。或許你聽過這樣的傳說我剛到汴京地時候身無分文是我的堂姐李師師收留了我。給我飯吃給我衣穿還送我讀書。她彌留之際留下遺言給我讓我善待女人。還有我相信你是一個明辨是非的女中豪傑你受趙地指使卻是被他蒙蔽出點是好的這就是全部的原因。」
王鈺說的不能說不是實話但他沒有說完。還有一點他是真的喜歡李清照。
李清照不敢相信這樣一個高高在上皇帝一樣的人會聽一個身為妓女的女人所遺留的話。可自從接近他以來每次談起李師師的時候王鈺的言談神色是裝不出來的。
「那敢問王上你打算如何處置福王?」轉過身去李清照似乎不敢直視王鈺的眼睛。
李清照聽命於福王也就是表明她效於忠皇室趙家這個時候王鈺似乎應該對她釋放出善意以表現自己的寬宏大量。
「趙只有一個下場就是死。」沒想到王鈺不假思索的給出了答案。
「王上既然能夠寬恕我為什麼不能……」
王鈺毫不留情的打斷了她的話:「你錯了我可以寬恕我的敵人但我惟獨不能寬恕他。因為他在東北那個險關上數以千計萬計的大宋兒郎壯烈殉國。因為他燕國公種師中的兒子我一手栽培的種霸被亂箭射死。每每想到那個悲壯的場面我都恨得牙癢!那些犧牲將士們都是我們國家最勇猛的武士都是國家的長城。他們哪一個沒有父母妻兒?哪一個不是為人子為人夫為人父?難道趙的命是命他們的命就不是命?趙家的每一個人我都可以善待但是趙我一定要他死。」
李清照無話可說她心裡此時充滿了負罪感。因為她的一次洩密緻使那麼多的人死在邊關。有的時候對錯是很難說得清楚但讓人去死絕對不會是正確的。
「你聽命於趙是為了赴國難清君側。對我承認我想當皇帝我是有私心。可我如果當好皇帝當穩皇帝我就必須要讓老百姓有好日子過否則他們不會擁戴我。你書讀得多讀書為什麼?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就是這些嘛。皇帝重要還是百姓重要?我是真的想把這個國家治理好讓它富裕讓它強大讓天下的每一個角落都聞得到中華文明的氣息讓這片天空下的所有人都嚮往著中華。讓我們的子孫後代都以中華為榮。」
「而趙呢?他做過什麼?他想維護的只是一個大家族。一個家族的利益能和一個民族的利益相提並論麼?就在這幾天他為了反對遷都私自把消息放出去搞得京城人心惶惶。終究誰想治理好這個國家誰想搞亂這個國家你心裡應該明白了。我言盡此怎麼決定是你的事。」
李清照居然哭了背對著王鈺問道:「王上說過我想要的那種生活可以有條件的交換是麼?」
「不錯。」
「您雖然寬恕我的罪過但那麼多的人因我而死我不能寬恕自己。我請求王上恩准在審理完這個案件以後讓我在這裡贖罪吧。」李清照的話也就是表明了她願意出來指證趙。
王鈺一時沉默一個妙齡女子的後半生將在青燈古佛梵音清唱中度過這是一種殘酷還是寬恕?
「好吧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