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極力渲染兩國之間的世仇把西夏人歷年來是們怎麼殺我們的同胞搶我們的財產都說個清楚。你別用我這白話要整得文縐縐的。」王鈺書房內他正圍著紅秀四處打轉。知道他在幹什麼嗎?他在讓紅秀替他寫《出師表》諸葛亮不是寫過一道舉世聞名的出師表麼?咱也來一個。
紅秀執著毛筆半天下不去想來想去西夏是歷來仇視大宋可還談不上欺負吧?兩國交戰各有勝敗不像對遼國作戰那樣屢戰屢敗。而且名義上夏王還放棄了皇帝尊號。
「王爺這有些不妥吧黨項人可從來沒到欺負咱們的份上。」紅秀頗覺為難。
「沒有?靠果然頭長見識短西夏是個小國吧可原來咱們還得送他歲幣這不是欺負是什麼?你別管有沒有我怎麼說你就怎麼寫不說得狠點那些個老臣又得說什麼兵者凶器也聖人不得已方才用之。」王鈺白了她一眼強詞奪理道。紅秀無奈只得照著他的意思寫。
「自太宗皇帝起黨項累次犯邊殺我百姓劫我珍寶其罪行罄繡難書。想黨項本漢室家奴唐時仰中華鼻息賜姓為李。然其禽獸之心不能久養以為強宋不能臣也今天下大定兵甲已足臣王鈺當獎率三軍西征黨項死而後已攘除奸凶興復宋室。此臣所以報先帝而忠陛下之職分也。」
寫完之後王鈺捧起來看了又看連聲稱讚道:「行啊紅秀。不錯不錯跟著王妃也學得滿肚子墨水。」
紅秀被他誇獎幾句很是自得正洋洋得意時王忠扣了扣房門稟報道:「王爺吏部尚書李綱大人求見。」
「李綱來了?你直接把他領書房來吧。」王鈺仍舊看著《出師表》隨口說道。紅秀見王鈺有客便欲辭去王鈺卻是一把拉住。滿臉堆笑道:「紅秀本王聽說這王府裡上上下下現在都是你在打點?」
「婢子受王妃信任權且處理一些雜務說不上打點。」紅秀笑道。
「喲還謙虛起來了你這丫頭向來聰明。好好幹吧本王不會虧待你的。」王鈺的笑容總讓紅秀感覺不對勁兒應了一聲便轉身向外走去。不料王鈺伸手就在她那渾圓的玉臀上重重拍了一把又脆又響。
紅秀嚇得幾乎跳了下來。失聲叫道:「王爺你……」話未說完。臉倒紅成一片緊咬嘴唇含羞步出了書房。王鈺在背後哈哈大笑為自己的惡作劇感到十分滿意。其實童素顏曾經在王鈺面前暗示過她與紅秀情同姐妹而且自己雙目失明名義是女主人卻是不太方便打理家務多承紅秀不辭勞苦。想讓王鈺找個機會收了她作偏房。
紅秀與王鈺也算得上患難與共當年出使遼國的時候她幾乎陷於亂軍之中。當時王鈺很不厚道自己逃了倒把人家給忘了雖然過去這麼多年每當想起來還是覺得有些內疚把她收作偏房也好。總不能讓人家一個水靈靈的俏姑娘終老在奴婢地身份上吧?
「下官李綱拜見王爺。」李綱大步踏入書房。躬身一揖。
「李大人別客氣坐坐坐。」王鈺指著椅子讓李綱坐下。自有下人奉上茶水寒暄已畢李綱也不拐彎抹角直入正題:「王爺下官聽聞您有意討伐西夏不知確有此事否?」
這事恐怕在朝堂內外已經傳遍了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王鈺坦誠的說道:「不錯眼下兵精糧足財力充沛此時不征伐西夏更待何時?」
李綱確認此事後不假思索直截了當的反對道:「恕下官唐突此事萬萬不可!若此時輕啟戰端無異於禍國害民!」這個李綱啊什麼都好能力也出眾可就是這一張嘴少個把門兒的想什麼說什麼不分場合不分時機。一句話出口就把王鈺往南牆上頂搞得王鈺老大的不痛快。
「那李大人倒說說看我怎麼個禍國害民法了?」王鈺的口氣頗為不悅。
李綱充耳不聞視若無睹:「王爺眼下新法推行順利百業興旺正是展國力的大好時機。戰爭對國力的消耗是巨大的。這兩年無論軍備財政朝廷是比從前好過了一些但今年王爺您已經在東北和江南打了兩場大仗國庫空虛此時正應該休養生息積蓄力量豈再開殺戒?」
李綱地話倒是在理可王鈺卻冷哼一聲不屑的說道:「西夏倚若天險的橫山天都山已盡在我手整個腹地都暴露在我軍鐵蹄之下打西夏不過是摧枯拉巧狂風掃落葉一般又何足慮?」
李綱是個文臣對軍事不太瞭解只能從政治角度加以闡述:「王爺神宗朝時五路大軍討伐西夏雖則奪取了天都山燒燬李元昊行宮卻沒有取得勝利。從那之後兩國陷入拉戰消耗驚人西北大多百姓對當時的慘狀現在依然記憶猶新。十室九空千里無人王爺下官不反對開疆闢土振興中華但您是不是也應該考慮一下……」
他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可王鈺愣是半個字也沒有聽進去雙眼一翻:「考慮什麼?成大事不拘小節如果凡事都像你這樣畏畏尾前怕狼後怕虎那就什麼也幹不成了。這件事情本王已經決定了明日早朝便上《出師表》討伐西夏。」
李綱一聽急了霍然起身道:「王爺若不聽逆耳忠言到時必將悔之晚矣!」
王鈺脾氣更大一掌拍在茶几上厲聲喝道:「大膽!怎麼說話的!你是吏部尚書就管好你吏部的事情就行了!其他的事情少操心!」
見王鈺怒李綱仍舊不知進退針鋒相對道:「國家興亡。匹夫有責!便凡天下人皆能上書言事況我朝廷重臣為何不得議論?王爺主持朝政需知廣開言路兼聽則明偏!卻如此不明事理叫人好生失望!」
呆了半晌沒想到這個書獃子還真不是怕事地主兒敢跟我頂著幹。一怔之後。王鈺勃然大怒道:「本王主持朝政何需你來饒舌!來人!送客!」房下戰戰兢兢的下人奔入書房對李綱說道:「大人請。」
見丞相不聽忠言一意孤行李綱痛心疾跺腳歎道:「言路不通!大禍不遠矣!」說罷。怒氣沖沖走出書房剛轉過走廊便遇到相向而行童素顏李綱慌忙拜道:「下官李綱見過王妃。」
童素顏側耳一聽:「是新任的吏部李大人吧?怎麼了聽你這口氣……」
「唉。王爺一意孤行欲兵伐夏。下官苦勸不聽這才……罷了罷了下官告辭!」李綱歎息著搖了搖頭拜辭而去。童素顏眉頭一皺隨即在丫頭地攙扶下向王鈺書房走去。
「官人。」童素顏扶著門踏入書房。
「啪!」什麼東西摔在地上隨後便聽見王鈺憤怒的聲音響起:「總有一天本王要殺了這倔老頭子!」童素顏被王鈺這句話嚇得嬌軀一顫王鈺可從來沒有說過這樣的話。可以想像得到方才李綱在這書房裡一定跟王鈺起了很大地爭執。
「紅秀。收拾一下。」童素顏小聲吩咐道雙手一熱知道王鈺握住了自己的手嫣然一笑溫柔說道:「官人何必生這麼大地氣?難道是因為征討西夏的事情麼?」
王鈺似乎還沒有氣過悶聲嘟囓道:「嗯這傢伙倔得不行好像全天下就他一個人是對的。」說完扶著妻子坐了下來。
「王爺不管李大人說得對不對。但總歸是出於公心而不是私怨。即便觸犯了丞相的虎威你也不應該說那樣的話。李大人是國家棟樑朝廷重臣豈能因言而獲罪。如果這樣以後誰還敢說真話?」童素顏好言勸道因為她知道王鈺雖然性子烈可卻是個聽得進去意見地人只要他認為你說的話有道理就從來不會怕丟面子。
可這一次童素顏似乎想錯了王鈺不但沒有認同她的話反倒是放開了她的手:「素顏啊你來有什麼事麼?」
這句貌似平常地話卻讓童素顏心中一沉王爺這是怎麼了?怎麼最近好像換了一個似的?以前那個從諫如流虛心進取的王鈺哪裡去了?對待自己尚且如此更不用說其他朝中大臣這可是一個危險地信號。
「王爺為妻是為了你好不想王爺你……」童素顏只當他是氣昏了頭才說出那樣的話來她堅信她的丈夫不會是殘酷少恩剛愎自用的人。
「我問你過來有事麼?」王鈺的聲音提高了不少。
童素顏神情為之黯然低頭說道:「明日是父親大壽我想回去一趟向父親大人拜壽不知道王爺是不是……」
「岳父大人最近對我很不滿我去了也得碰一鼻子灰算了吧。你代表我向老大人拜壽就是了。沒有其他事的話下去吧我還有事情要處理。」王鈺說完也不管童素顏徑直坐回了書案之前處理起公務來。
「那那……」本來還有什麼話想說可嘴唇動了幾次卻無從說起。童素顏暗歎一聲離開了書房。她方一踏出門去王鈺就抬起頭來臉上滿是愧疚地神情。
翌日童貫生辰他身為樞密使掌全國軍務本是位高權重。以前每年生辰童貫都是高朋滿座賓客雲集。可今年卻有些不同童樞密與小王相爺不合此事早就傳遍朝野京中同僚多數明哲保身只送來禮品卻未曾出席。是以童府顯得冷清了許多。
幾名下人正在院裡張羅著張燈結綵可客人沒幾個張羅這些又有什麼用呢?正廳上偌大地一個壽字分外醒目案上擺滿了果品壽桃。三五個童貫地門生故吏聚在廳上小聲談論什麼著。
「小姐回府了。」有丫頭驚喜地叫了一聲。童素顏雖然出嫁但童府下人仍舊沿用原來的稱呼。童素顏未出閣時對下人頗為寬厚很得人心。
與紅秀踏進府門雖然目不能視可她仍舊感覺得到童府的冷清。唉最難的其實不是丈夫或者父親而是自己。作為妻子和女兒偏向哪一邊似乎都對也都不對。在廳上與諸位大人見過禮後。童素顏與紅秀直入後堂。
詢問下人得知老爺在後花園那所以前自己經常彈琴地亭子裡面。
花園中涼亭裡一身錦服的童貫拄著枴杖正出神的望著亭下湖裡的魚兒以至於童素顏來到他地身後也沒有察覺。
「女兒給爹請安。恭祝父親大人福如東海長流水壽比南山不老松。」童素顏深深一福。
童貫轉過身來見到女兒一張佈滿皺紋的臉上擠出了些許笑容:「女兒回來了。」語氣蒼老中氣不足。童素顏心細如只聽到這麼一句話。便潸然淚下。倒把童貫弄得沒了主意苦笑道:「女兒啊你到底是回來給為父祝壽還是給為父哭……」
「父親!」童素顏急忙阻止他最後一個字出口大喜的日子說那種話恐怕不吉利。
童貫點了點頭歎道:「老了腦子也不太靈光了。哎別站著。坐吧。」父親二人在涼亭裡面坐了下來。
童貫搶先問道:「王鈺對你好不好?」
「王爺很愛護女兒請父親大人放心。女兒回家時王爺一再囑咐讓我代他向您致意請您老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童素顏止住哭泣抹去淚痕小聲說道。
童貫聞言輕哼道:「他還有這份心?恐怕早就忘了他當初不過是個潑皮無賴歷年來。若不是我從旁協助他王鈺能有今天?現在翅膀硬了。翻臉不認人了哼哼……」
童素顏最怕聽到的就是這種話一時不知如何應對只能報之以沉默。父女二人半晌無言各懷心事良久
童貫問道:「聽說他最近張羅著要出兵西夏有這回
「是的官人他準備出兵討伐西夏要東起太原西到蘭州先搞一次什麼實兵演練女兒也不太清楚。」父親是樞密使掌軍務他過問這件事情也是情理之中的是以童素顏沒有多想。
童貫聽罷捋鬚沉吟按說以王鈺向來地行事作風他應該不至在這個時候就急著出兵滅亡西夏吧?現在新的土地法剛剛頒布國家各項事業蒸蒸日上正處在黃金展時期萬一戰事不利可對建設有很大的影響。
「他真的準備這個時候出兵西夏?他手下那些文官武將沒有異議麼?」童貫又問道。
「聽說將軍們倒是摩拳擦掌準備一展身手可是朝中大臣多有反對者。昨天吏部李大人曾經到過王府極力反對觸怒王爺。」童素顏如實回答道。
童貫聽到此處似乎來了興趣又追問道:「哦?怎麼個觸怒法?」
問到這會兒童素顏有些奇怪了父親為何對這件事情如此感興趣甚至連細節也不放過?但這些官場上地事情不是她所能夠理解的仔細回想了一下便將昨天地事情詳細地告訴了童貫。
「他真說過遲早有一天要殺了李綱?氣在這樣?」童貫似乎還是將信將疑。
「是的官人最近有些反常似乎不太聽得進去不同意見了。」童素顏輕描談寫並沒有將昨天王鈺對她的冷落講出來她怕父親會替她擔心。
童貫聽完以後坐在那邊久久無語一味的出神童素顏還叫幾聲他方才答應。此時有童府下人在亭外稟報道:「老爺客人們都齊了請您出去。」
「哦知道了。」童貫似乎還魂遊天外應了一句卻不見起身。半晌之後對童素顏說道:「女兒一家人不用客套你心意盡到就行了趕緊回王府去吧嫁出去的女兒就像潑出去的水你現在是王家地人。」說罷匆匆而去。
童素顏忽然感覺十分失落這到底是怎麼了?丈夫似乎對自己有些不滿。現在連父親也趕著自己回家去。這兩個人究竟出了什麼事情?
童府正廳上童貫正襟危坐接受眾人拜壽今年的壽誕冷清了許多。賓客們也感覺有些尷尬氣氛有些怪異童貫處之泰然拜壽完畢後便擺開宴席。來地賓客裡多是他的門生故舊這些人多年受童貫恩惠。許多還是得到了他地提拔才能身居要職。是以在如此敏感的時期仍舊不願避嫌。
「內侍省都知李吉李公公到!」門人一聲吆喝眾人無不吃驚。李吉?他來幹什麼?
童貫也感覺有些意外慌忙迎出廳去。只見黃衫小帽手執拂塵的李吉帶著幾名宦官步入童府童貫迎上互相施禮。
「老壽星奴才今兒來討杯酒吃。您不會介意吧?」李吉拱手笑道。
童貫哈哈大笑:「李公公說哪裡話您是稀客。老夫求之不得請請請!」說著便執住李吉的手往裡拖去。
「且慢還是辦完公事再吃酒不遲。」李吉未動朗聲笑道。童貫臉色一變公事?李吉是宮內的都知他出行多半是代表皇帝莫非……
李吉側過身。從身後小太監手中接過一樣東西。廳下眾官見狀以為出了什麼變故全都擁了出來圍滿了院子。
「今日早樞密相公壽誕陛下特御筆親書賜下墨寶為老大人祝壽!」李吉說罷將那副卷軸展開只見「柱國之臣」四個大字龍飛鳳舞。雖與先帝字體相似卻是只得其形。不得其神遜色許多。
眾官一見紛紛向童貫道喜天子親賜墨寶為他祝壽這是何等的尊寵!
童貫這才放下心來跪拜於地口稱謝主隆恩接過墨寶再三道謝。李吉笑道:「老大人勞苦功高於國家社稷建樹頗多滿朝文武也只有您才能當得起這四個字啊!」眾官聞言紛紛附和童貫喜氣洋洋一掃先前的沉悶氣氛。
「公公這聖上墨寶是小王……」李吉身後一名小太監見他絕口不提這副天子墨寶是王鈺專門向聖上求來給童貫祝壽地出言提醒道。
李吉突然扭頭狠狠盯了那小太監一眼後者一見低頭垂目再不敢多言。童貫將李吉請入廳中讓他坐了上十分客氣。他與李吉一樣同是宦官出身所以惺惺相惜。
天子賜來墨寶祝壽給童貫的壽宴增添了幾分喜慶不似先前那般沉悶。眾人把酒言歡一醉方休。宴席之後眾官拜別童貫也不挽留遣管家送出門外。
李吉卻不急於回宮復旨仍舊滯留童府。童貫見他不肯走想必還有事情於是請他到書房一敘。
分賓主坐定下人奉上茶水童貫摒退奴僕端起茶杯笑道:「這茶是金環巷有名的雪羅茶醒酒最好不過公公請。」
李吉喝得滿臉通紅意猶未盡抿了一口茶笑道:「樞密相公今年壽誕怎地不如往年熱鬧?」這倒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不過童貫並未生氣淡然笑道:「江山代有才人出老夫風燭殘年往日奔走我門下地故舊多投奔他人這也是人之常情嘛奈何不得奈何不得哈哈。」
李吉卻是笑不出來側頭瞄了他一眼話裡有話的說道:「世態炎涼人情冷暖想老大人當年何等威風總領陝西六路大軍擊破橫山造成西夏如今強弩之末的態勢。若依著老奴的看法封個王也不為過呵呵卻不想倒是丞相先封了王。」
童貫心中明白他所指何意但卻放下茶杯平靜的說道:「這個嘛都是自己家人聖上恩寵加之王鈺如在我身又何必分彼此。」
李吉見三番四次出言挑撥童貫卻是不附和一時無策只能輕輕的蕩著茶末不再言語。你道李吉挑
與王鈺翁婿關係是出於何種目的?這個童貫最清言去年年末王鈺突然得勢李吉是居功至偉。從那時起朝中流言從未斷過或說先帝臨終托付或說王鈺武力逼宮。雖然具體情況沒有人能說得清楚。但可以想見地是去年年末時一定在宮裡生過什麼大事而李吉就是那個關鍵人物。
按說他既然為王鈺立了功就應該加官進爵得到封賞才是。卻為何仍舊任內侍省都知一職不見陞遷?想必李吉就是因為此事而對王鈺心生不滿。
其實王鈺倒不是那過河拆橋的人。只因為這個李吉他是個宦官。而王鈺又有心改變宦官專權地局面想等到童貫過世後便定下鐵律宦官不得干政不得出任外臣不得管軍。所以。也就不得不委屈李吉了。
可王鈺對李吉可是不薄他老家有兩個侄子大字不識一個扁擔倒了也不知道是個一字王鈺愣是把他們兩個弄成了七品候補吃著朝廷的俸祿。按說李吉應該知足了。可他卻托人給王鈺帶信想讓他兩個侄子遞補上去。要討個實缺。可這連字都不認識的人能作官麼?王鈺沒有答應李吉從此心生不滿。
「哎公公聽說這如今宮裡面都是王歡王公公主事這怎麼回事?老夫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先帝還在時你就是都知。總管宮廷供奉如今怎麼……」童貫見李吉半天不說話故意拿話去激他。
李吉何嘗不知道他地用意重重放下茶杯哼道:「老奴也是沒辦法您知道麼?王歡按輩分是丞相的侄子同宗同族自家人用著順手。」
「恐怕也是用著放心吧?」童貫適時地補上了一句。
李吉被他說中痛處。一時無言相對渭然長歎道:「丞相得勢。凡幽雲系出身的文武官員都大肆提拔就連李綱尚同良孟昭這等不相干的人也加官進爵封候拜相。倒是我們給撂在一邊不聞不問叫人好生寒心哪。」
「公公慎言你這可是在說當朝丞相的不是。」童貫輕咳一聲「好意」提醒道。
不料李吉聽到這話反倒不悅憤然哼道:「丞相!若不是當初老奴……」
「當初?當初什麼?」童貫緊追不放。不光是他想必滿朝文武都想知道去年年末在宮裡到底生了什麼事情。
李吉雖然多喝了幾杯倒還不至於糊塗那件事情干係太大一旦走漏不知道要砍多少人頭。用力拍了拍腦袋苦笑道:「失態了失態了貪杯誤事啊……」語至此處站起身來搖搖晃晃的沖童貫作了一個揖:「相老奴還有事在身就不打擾了告辭。」
童貫也不挽留笑道:「好有心了慢走。」
李吉剛一走童貫立馬吩咐道:「去把童忠叫回來!」童忠也就是武州郡王府的大總管王忠。
話說這李吉搖搖晃晃出了童府小太監們接住他本該回宮。但李吉多喝了幾杯此時酒勁上來推開扶著他的太監嘟噥道:「別別拉我我有事你們你們回去……」
幾個小太監見他腳步不穩本想上去攙扶但轉念想到李公公向來外知是不許別人跟著的只能作罷。李吉就在街上叫過一頂轎子抬著他投京城西北角而去。一路上越想越覺得這心裡不痛快。
他王鈺得意什麼?當初在太上皇寢宮如果不是自己臨陣倒戈他早就完蛋了哪有今天這權傾天下地威風?沒想到現在卸磨殺驢王歡那個小東西以前在自己面前孫子一樣現在反倒騎在我頭上了去他娘地!
「老爺到了。」轎夫在外面叫道李吉晃晃悠悠的下了轎子這是一處私宅看模樣倒挺氣派青磚大瓦三進三出。抬腳就往裡走卻那轎夫一把拉住。
「老爺您還給錢呢。」轎夫賠笑道。
「錢?哦錢……」李吉這會酒勁上湧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伸手在懷裡袖裡掏了個遍也沒掏出半個子來。
「今兒老爺身上沒帶下回吧!」李吉醉熏熏的哼道。以前他得勢的時候多少大臣權貴趕著給他送銀子可現在一旦倒霉油水沒了每月就靠那個俸祿過活。
轎夫都是貧苦人家靠力氣吃飯哪能賒欠再三抱歉把好話說盡。可李吉本來就在氣頭上。又聽他一陣聒噪頓時不耐煩伸手就是一個耳光。
「狗眼看人低的東西!知道我是誰麼?王鈺當初在我跟前還得賠著笑臉巴結奉承!你是個什麼玩意兒?」
轎夫挨了他一個耳光捂著臉氣憤的喝道:「這個醉鬼滿口胡話!小王相爺那是大貴人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地樣子不三不四盡想天鵝屁吃!」這轎夫痛快痛快嘴也就罷了。卻是闖下了大禍。
李吉跋扈慣了現在又吃醉了酒亂了心性一聽他這頓罵頓時火冒三丈扭住那轎夫就在街上劈頭蓋腦的打將起來。他們一打不要緊惹得過路的旁人也停了下來瞧熱鬧。不多時。這條巷子給圍了一個水洩不通。
「喲不得了官軍來了!」人群中有人大叫一聲。
眾人回望去只見巷頭奔來一隊官軍各挎長刀。呼呼喝喝。百姓們紛紛讓道那伙官軍約有數十人。為一個年約三十上下豹頭環眼威風凜凜全副鎧甲腰挎鋼刀。不是別人正是南府天勇軍管營岳飛。今天輪到他當值巡城剛走到此處。便聽見人群喧鬧原來是有人在打架。
「住手!天子腳下竟然於鬧市鬥毆都抓起來!」岳飛一見大聲喝道。
見來了官軍轎夫們暗暗叫苦看來今天轎錢沒討到怕是還要挨板子。那李吉也停了手歪著腦袋打量著岳飛又看看他身後的士卒。肩膀一聳冷笑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南府軍
怎麼著?這開封府的人不管你們衛戍衙門倒來管這捉貓耗子跑出來哼哼。」
也活該這李吉倒霉岳飛根本不認識他見他出言無狀心中惱怒把手一揮:「抓起來!」
兩名士卒擁上前去一左一右將李吉反剪雙手。這李吉何時受過這等氣奮力掙扎道:「好狗才!瞎了你們地狗眼!我是宮裡的人你敢抓我小心王鈺砍你地狗頭!」
這時人群裡有人遞話給岳飛:「管營相公這個人你惹不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因岳飛常在這一片巡視好打個抱不平這方百姓都敬重他。
「惹不起?哼國家自有法度哪怕是天皇老子犯了王法我照樣抓人!那幾個漢子你們為什麼打架?」岳飛本是個正直的人眼睛裡不揉沙子。對京城裡這些為非作歹的權貴本就看不順眼百姓的好意提醒無異於火上澆油。
轎夫們一聽趕緊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旁邊的百姓也有人幫他們作證。岳飛聽完後當即說道:「既然如此只把這人抓走!」
「管營相公真抓不得。他不知道他是誰麼?這是宮裡地李公公內侍省的都知。這裡是他的私宅他在宮外娶了三房小老婆呢。你要是抓了他只怕小王相爺也饒不過你。」好心地百姓怕岳飛闖禍善意提醒道。太監娶老婆?還娶三個?天下有這等奇聞?
眾目睽睽之下自己豈能徇私枉法?莫說是一個宦官就是王爺本人只要犯了法度自己該怎麼辦還怎麼辦。岳飛不為所動當即命人鎖了李吉要交到開封府衙門去。
這人吶太剛直不阿太過刻板有時候未必就是好事。如果岳飛此時放李吉一馬在老百姓眼裡也是人之常情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可偏偏他就是一個直性子正因為如此給王鈺惹下一場大禍來。
李吉被抓的消息不脛而走半天之內傳遍京城。百姓們拍手稱快的同時也不禁替那位秉公執法地管營大人擔憂起來。得罪了權貴只怕沒有好下場吧?自古言道官大一級壓死人啊。
「噗!」王鈺正在耶律南仙床上躺著舒舒服服的享受著推拿捏骨還一邊喝著茶香。聽到李吉被岳飛逮捕的消息一口茶噴出來嗆得連連咳嗽。
「什麼?岳飛他他把李吉給抓了?」王鈺一個翻身從床上爬了起來。
「是啊王爺紅秀親眼所見。李公公脖子上套著鏈子前面還有一個士兵牽著直接拖到開封府衙門去了。開封府尹嚇得臉都白了愣是不敢接這案子。岳管營現在還在衙門口僵持著呢。」紅秀說道。
王鈺意識事情的嚴重性那件事情除了自己吳用林沖三人外就只有李吉一個人知道。現在自己的人抓了他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這事兒我不方便出面派人去衛戍衙門通知吳用讓他出面調解一下。事情只要不是太嚴重能遮過去就遮過去千萬不要鬧大了。」略一思索王鈺當機立斷。
「王爺這李吉若非犯了王法岳飛又何必抓他?人家這是秉公執法你又何必去插一腳。」那天趙寢宮生的事情王鈺誰也沒有說知道地人除了他們四個全去了陰曹地府。耶律南仙自然也不知情再加上李吉三番五次對王鈺提這提那讓她很反感。
王鈺沒有理會她的話催促趕緊派人去處理。耶律南仙見他對一個宦官如此顧忌心中生疑遂問道:「王爺這個李吉……」
王鈺走到桌邊坐下沉思良久忽然歎道:「南仙你是個聰明人我也不瞞你。去年年末太上皇不是召我進宮麼?其實在我進宮之前太上皇就已經駕崩他臨死之前留下遺詔就三個字殺王鈺。聖上以太上皇地名義召我進宮在宮外埋伏兩百內衛禁軍要取我性命。統率這兩百禁軍的人就是李吉。」
說到這個份上耶律南仙已經能猜出後面所生的事情了。
「李吉臨陣倒戈沒有對王爺下手所以才有了今天的局面?」
點了點頭王鈺臉色陰沉。可耶律南仙反倒納悶了他一個宦官既然知道內情當時就該斬草除根以絕後患怎麼王鈺還把他留到現在?這可不是王鈺的行事風格。
「王爺你不會是感恩在心不忍殺他吧?」耶律南仙試探著問道。
「感恩?哼當時若非我已經把軍隊集結到了御街之前李吉又怎麼會臨陣倒戈?他不過是識時務而已。」王鈺冷笑道。
那就奇怪了既然如此就應該殺了他免除後患為什麼王鈺在李吉留在現在呢?這個問題其實出在已經斃命的柴進堂身上。柴進堂臨死之前曾經說過王鈺的來歷之謎不只他一個人知道。
這一年來王鈺都在想究竟還有誰知道這個秘密。本來他以為是蔡京可如果是那老頭子的話他早就在趙構僭越稱帝的時候公告天下了。最後王鈺將目標鎖定在了李吉身上。他是先帝地心腹趙留下他給趙桓保駕他一個太監如果沒有什麼把柄趙豈會如此器重於他?
正因為如此王鈺才沒有對李吉下手。因為他不確定李吉是否知道即使確定又是否只有李吉一人知道?這個問題困擾了王鈺很久不過現在倒是個機會或許可以查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