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徽宗趙佶是個很不一般的人物。從眾多皇親國戚中,他能脫穎而出,就知道他絕不是一般的人物。雖然他和哲宗的關係近得緊,但立誰為帝,不過是上面一句話的事罷了。如果不是他有足夠的實力和心計,他也沒機會走到今天這個位置。
高俅小心翼翼的陪在宋徽宗身邊,雖然他是老臣子,但也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怠慢。伴君如伴虎,誰能保證喜怒無常的皇帝不會突然發怒,對他下手?無論他做到什麼地步,他的一切都是皇帝給的,只要眼前這個看似沉湎於酒色的天子微微發怒,自己什麼東西都沒有了。
宋徽宗看著池塘中的游魚,淡淡的道:「我聽說你想讓高強到軍中效力?」
高俅聽了,心中一動,也不考慮徽宗天子為什麼會知道這件事,立刻回道:「萬歲,我那孩子終是定性不良,讓他到軍中歷練歷練,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情。還請陛下開恩,讓他到軍中效力。」
徽宗輕哼了一聲道:「愛卿關心國事,為了國家連孩子都要宋入軍中,端的是用心良苦,堪稱國之棟樑。不過軍中淒苦,又多危險。莫說他事,便是終日操練,也讓人難以忍耐。高強終是未經歷戰陣,還需歷練一番。」
高俅聽了這話,心中冰涼,他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君無戲言,皇帝開口了,他再無別的辦法。只得規規矩矩的將頭點了一點。面上多少帶了些淒苦之意。
宋徽宗並不在意,他信步前行,高俅不敢怠慢,規規矩矩的跟在後面。徽宗天子將手把玩那翠綠的枝條,彷彿渾不在意,淡淡的道:「聽說有個禁軍教頭被開封府抓起來了?」
高俅聽了,心咯登一聲,額頭上一下子冒出汗來,身子也有些發軟,嗓子發乾,嘴巴張了張,最終沒有說出話來。
徽宗慢條斯理的從身邊的一個老公公那裡拿來了一方潔白的手帕,輕輕的擦了擦手,淡淡的道:「既然已經做了,那就做完罷,別半途而廢。畢竟他不過是個小小的教頭罷了。不過有些事情,可一不可再。」
高俅有點沒有聽明白徽宗的意思,低頭沒有說話。徽宗也不理會,逕自去了。高俅心中委實難耐,急走了幾步,靠了上去,輕輕的拉了拉那個老公公的袖子,手藝探,以方玉珮已經送到了對方的手上,低聲道:「請趙公公指點一二……」
那老公公看了看前面,見徽宗走得不急不徐,根本沒注意後面,嘴角露出了一個笑容,輕輕的道:「太尉聖眷正隆啊!」說罷,再不理會高俅,大步前行,追徽宗去了。
高俅眉頭緊皺,思量了片刻,猛然醒悟,心中登時大喜悅,眼中一下子閃過一道精光,微微將頭點了一點,快步跟了上去。
宋徽宗看了一眼趕上來的高俅,微微一笑,走到一個亭子,坐了下來,高俅規規矩矩的半躬著身子站在一旁伺候著。
徽宗喝了口旁邊小太監奉上的香茶,又看了一眼誠惶誠恐的高俅,淡淡的道:「聽說那個秦風也是人才,號稱打遍東京無敵手?」高俅尷尬的笑了笑,沒有做聲,只是陪著笑站在一旁。
徽宗看了一眼旁邊的老太監,淡然道:「趙鳳,你怎麼看待這件事?」老太監趙鳳微微躬了躬身子,輕聲回道:「陛下,老奴沒見過秦風出手,不好推測。不過照下面報上來的來看,這人的功夫,既有武將的馬上功夫,又有江湖的氣息,想來是博采眾家之長。」
徽宗一下子來了興趣,看著趙風道:「如此說來,這還是一個難得的人才。左右也無事,不如去見他一見罷。」
趙風還未曾說話,這邊高俅搶著開口,倒似有些尷尬的道「好叫官家得知,這秦風整日裡難見蹤影,多在青樓中廝混,據說是和柳三變一般的人物。陛下到那等地方去,實是降了身價。」
趙風大有深意的看了高俅一眼,隨即恭順的低下頭,也不開口。心中卻是暗惱:高俅真個狡猾,依著徽宗的性子,你不說還好,只管淡化此事也就是了。可如今你偏偏提到青樓,又言者秦風和柳三變是一類的人物,這如何不讓自命風流的官家有興趣?因一己之私而陷官家於青樓,這高俅之心計,可算得上狠毒。
果不出趙風所料,徽宗聽得秦風如此風流,不禁好奇之意大起,看了一眼趙風,淡淡的道:「照你們所說,這秦風平日裡盡到何處去廝混?」
高俅當先道:「秦風此人在京城素有風流之名,東京有四大花魁,他平日裡只在這四處廝混。」
徽宗眼中閃過一道精光,又看了一眼趙風,輕哦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麼。
趙風知道徽宗心生怒意,急忙稟報道:「官家,那四大花魁在京中雖然也有些名頭,但也不值得勞煩官家掛心。秦風不過會集手粗淺的功夫罷了,官家何必放在心上!」
徽宗輕輕的歎了一聲,面容轉冷,又看向高俅,微微一笑,點頭道:「常年在宮中呆得也乏味得緊,左右無事,趙鳳,你從禁衛中挑幾個本事高的護衛也就是了。我便會議會秦風。」
趙風心中吃了一驚,急道:「陛下,那秦風不過是江湖中的普通的一個小卒子罷了,何勞陛下親自出馬?因小事兒涉足於險地,為天子所不取,還請陛下三思啊。」
胡宗愣愣一笑,平靜的道:「眹意已決,不需多言。」趙風不敢再多說什麼,只得恭然領命。高俅自回去不提。
他心中甚喜,在宮中面沉似水,真個是喜怒不形於色,出得皇宮,面上陡的多了絲喜色,嘴角也不可抑制的多了絲笑容。他也不多說,直接向轎夫使了個眼色,逕自回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