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虎王朝 第二十三集 第六章
    大軍啟程返鄉的前夜,丹西可謂諸事不順,當他抱著兩個哭哭啼啼的小傢伙踏進家門的時候,又碰到了另一樁煩心事兒。

    霍夫曼上前報告說,密爾頓小鬼離開軍營跑到草原上去,據說是要刺殺伊森,替摩瓦報殺父之仇。

    侍衛官的旁邊還站著兩個身兼肇事者和知情人的小鬼──摩瓦和瓦萊娜。兩個小孩彷彿兩名被抓到的小偷,耷拉著腦袋,在那裡等候審訊。

    今晚上全被一群小孩搞得焦頭爛額,丹西心裡惱火得很。可是,妻子對密爾頓不是一般的喜愛,她把丹虎、丹豹從丹西懷裡接過去,望向丈夫的眼睛裡充滿了期盼和懇求。這種眼神,讓丹西不得不把「我才不想管這些鳥事」等氣話嚥下去,轉頭蹲下身子,向摩瓦和瓦萊娜兩個小孩打探緣由。

    由於是訊問小孩,還得多花一番心思,經過哄騙利誘,丹西方才搞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密爾頓見摩瓦對自己的態度轉變成十分冷淡,不時出言譏諷,感覺受了侮辱。到底是個七八歲的小孩,管不住自己的任性,脾氣上來了,就不考慮後果。

    兩人大吵一番後,密爾頓對摩瓦發下毒誓,要獨自深入草原,割下伊森的人頭替摩瓦報仇,對方必須承認自己是個真正的英雄,而且要立一塊巨大的石碑紀念偉大的騎士密爾頓。

    成人有時候很難理解小孩的內心世界,要說這個密爾頓,脾氣暴躁,好大喜功,受英雄傳奇小說的毒害菲淺,但真正幹事的時候,那股狡猾勁兒,那種縝密心計,連大人都比不上他。

    在妹妹的協助下,他騎上火暴龍,還偷了一匹運乾糧的大馱馬,於昨晚悄悄跑出軍營,北上草原。

    為了順利逃逸,不過早地被人察覺,密爾頓還做了個木偶假人,然後慌稱生病要臥床休息,將偶人放在被窩裡罩住,僅餘一縷頭髮在外,顯得非常逼真。瓦萊娜也幫他圓謊,把大人都騙過了。要不是美芙洛娃一整天都沒看到密爾頓,聽聞他病了,派個醫生前去診治,小鬼頭佈置的騙局還不知道要瞞到何時……

    如今,一個幾歲的孩子跑上蠻荒的草原去刺殺伊森老妖,且不說伊森的武功高到何種程度,即便是寒凍、迷路、蠻子、盜匪、野獸,隨便哪一項都能輕易要了他的性命!

    丹西越問,美芙洛娃越急,她忍不住抓著丈夫的胳膊,淚水在眼眶直裡打轉。

    一直想改善自己在老婆心中冷面鐵血形象的丹西,當然要抓住這個機會,急夫人之所急。

    丹西果斷下令,追索和攔截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機靈鬼。

    凱魯和古斯兩人帶一小隊精幹的騎兵上草原巡視,追擒密爾頓,蒂奇斯人也必須加以協助。巴爾博的猛禽隊也被派出,在高空偵察小孩的蹤跡。

    丹西對追回密爾頓確實派出了豪華陣容,讓自己最信任的夥伴凱魯出馬擔綱。凱魯武功相當不錯,又曾與伊森硬碰硬地交過手,在所有的猛虎戰將裡頭,除了丹西以外,他最熟悉老妖的功夫招式。

    這麼多高手上草原把一個孩子找到並帶回來,無論怎麼說,都應該是有把握的。

    一個七歲的小孩賭氣,攪亂了相當多人的行程。不過,猛虎軍團的戰略性調度,畢竟不是一個小密爾頓能夠破壞得了的。

    把一切佈置完畢後,丹西好言好語地寬慰妻子,繼續為明日的行軍返程做佈置……

    ※※※

    弔唁儀式完畢後,柯庫裡能帶著圖克拉祖來到內堂一間隔絕內外聲響的密室中,相對而坐,細聲密談。

    帝國兩大柱石已經數年未曾會面了,此刻圖克拉祖的突然來訪,柯庫裡能也暫時從悲傷中被拉回現實世界,恢復了些許活力。

    「我請求增兵西境,待時挺進的奏章,陛下一直沒有回音,不會是你壓著了吧?」

    「沒錯,是我建議陛下留中不發,暫且擱置的。」

    權力鐵三角雖然對外同聲共氣,其實內中也有分歧。不過柯庫裡能和圖克拉祖合作了數十年,相互之間非常坦誠,不至於搞什麼下作的政治手段。

    「理由呢?」

    「這個問題,其實咱們已經爭論過好多次了。」圖克拉祖緩聲道:「戰爭只能作為最後的一個選項,能通過外交、經濟、政治途徑實現,何必要通過流血來完成?我國的發展勢頭非常好,周邊國家沒有一個能對我們構成威脅,相反卻是親善有加。陛下與庫姆奇公主已經聯姻,只須那個老國王一死,該國就能和平併入我國。周邊的許多城主,都願意與我們簽訂共同防禦協定,以保證自身的安全。」

    「如果我們採取大規模軍事行動,即便你有戰神之美譽,我還是要說,風險過於巨大。一旦失敗,不僅我們過去所做的一切前功盡棄,而且會打斷我國良好的發展進程,動搖、顛覆甚至毀滅帝國。」

    「勝利了又如何?征服可以帶來順從,不會帶來愛戴。蘊藏於心底的仇恨,不知要多少年才能清除,真正的融入帝國,又要花費幾許代價?想想看,我國的遷入民與土著融合為一個民族,流了多少血,死了多少人,花了多長時間?到現在,政治權利、經濟地位等方面的分歧和差別是消失了,可在有些人那裡,心理上的芥蒂依然存在。老兄,你打完仗就沒事了,爛攤子可是我來收拾。」

    和平外交政策既符合圖克拉祖的個性,也是他的一貫主張,並在數十年時間裡為呼蘭帝國所遵循。

    「宰相大人哪,你那套經濟一體,政治結盟,以和平手段消弭分歧,達致民族融合,最終實現柔性擴張,無暴力統一的觀點,我並非完全反對。這樣做,對老百姓,對陛下,對我們自己,都有好處。不過,你也太過於理想化了,雖然現在你做得很不錯,在一步一步朝這個目標努力,不過,未來你就會遇上無法逾越的鴻溝。可以這麼說,我們呼蘭帝國不具有實現這一目標的可能性。」

    「我們維持了幾十年的和平局面,與周邊國家的關係友善;我們的經濟得到了迅速的發展,民間富裕殷實;我們保持著一支強大的軍隊,足以保證國土安全並有能力向外擴張。這些成就,您功不可沒,也似乎有實現那宏偉而美好目標的可能。不過,您完全忽視了文化層面的影響,面對著中央走廊的一神教,我們的泛神宗教只怕惟有慘敗一途。依您的方法,到頭來,只怕是他們征服我們。」

    「說實在的,我有些羨慕丹西,他自己立國,不需要背負什麼歷史包袱,更兼這個小子圓滑狡詐,什麼東西有利就拿來用。我們呼蘭不同,皇帝就是統治人間的至尊無上的天神,風雨雷電、草木萬物皆有靈性,皆由神掌。說句大不敬的話,陛下也是凡心肉體,無從統馭人間萬物,但逢自然災害,但逢過世、刺殺、宮闈事變等,就沒法自圓其說。而中央走廊裡的那些牧師們,卻可以用上帝震怒,降災人間來搪塞,反激起信徒們更狂熱的膜拜。反正上帝也不知道在哪,可以用衪來對付一切。」

    「如果說經濟是基礎,政治是樑柱,那麼文化就是空氣。再艱難,有形之體也有可以改造的餘地,可是,改造空氣,我們又如何著手?這種事情,尤其是陛下的皇室那邊,只怕你我都不敢輕易開口吧?我曾隱晦上書陛下,稍稍放寬我國的宗教政策,可未有回音,我國依然嚴禁邪教傳播。庫姆奇即使和平併入我國又如何?陛下可能出於某種考慮允許他們保留信仰,但本土政策不會有什麼改變,到時候依然只是貌合神離,同床異夢。」

    「當然,我理解陛下,要他自己放棄這種至尊地位是非常難的。有作為的皇帝,讓其在海晏河清的時候放棄地位,更為不易,反是軟弱之主,在國事艱難的時刻,實施變革的阻力要小得多。」

    柯庫裡能卻是另一套主張。

    「可你這說明了什麼?我們就必敗無疑?」圖克拉祖反問道。

    「說明你的那一套行不通,長期的和平競爭對我國不利。」柯庫裡能道:「將來發生變革是一定的,要麼是自上而下的主動改良,要麼是自下而上的顛覆重構。無論哪種情況,在蛻變的時刻,呼蘭都將處於最為脆弱疲敝的狀態。」

    「我們無法影響這種歷史進程,但可以將其對呼蘭民族的危害降到最低。要想保證民族的生存,不被某些居心叵測者趁虛而入,甚至亡國滅種,就要統一中央走廊。如若不能,也至少要做到,在中央走廊裡繼續維持一盤散沙的局面,不允許有任何強大的,足以對我國實施毀滅性打擊的基督教國家存在。」

    「你我可以合力,勸說陛下為著子孫後代計,逐漸放低姿態,走下神壇,一步步改良目前的宗教政策。不過這一點,不是你我能夠控制得了的。我們能做到的就是第二點,消滅或者削弱我們的敵人。目前來看,丹西是最有可能繼承朗托遺志,實現走廊統一的人。當年朗托對我國造成了多大的傷害,想必宰相大人也清楚,我和他之間的對立,不在於個人恩怨,而在於國家存亡。」

    「既然如此,咱們可是任由丹西坐大呀!」圖克拉祖說道。

    「不錯,我們當時確定的正是養肥了再殺,成熟了再摘的政策。歷史的煙雲變幻莫測,但我國西疆總是重複著這麼一條規律。中央走廊一些自不量力的小子膽敢進犯我國,基本上總是被摩雲關擋回去,可當我國進兵中央走廊的時候,那些可恥的國家和城市總是給我們扣上異教徒入侵的帽子,而這頂帽子總是靈驗,整個走廊都立刻放棄分歧,聯合起來進行抵抗,比今年聯軍圍攻猛虎自治領的聲勢更加浩大。這一方面是受宗教狂熱的影響,另一方面也在於,我國強大的實力令各國懼怕。進攻中央郡是圖財,反擊我們卻是為了生存。這種局面造成了,我國很多諳熟韜略的前輩,包括我的祖先在內,最終都只能勞而無功,撤回摩雲關。」

    「丹西與朗托都是建國立業之輩,但他與朗托不同的是,一開始就把統一走廊定在武力的基礎上。當然,他的策略是對的,不過,這也給了我們一個以正面形象進兵走廊的機會。丹西以武立國,以武奪國,對走廊各國來說,生存將遇到前所未有的危機。」

    「這麼多年來,在您的幫助下,我國的形像已經大大改善,只要丹西發動大規模侵略擴張,應各國要求,我們可以不受阻礙地進兵走廊,在敵國的領土上殲滅丹西的主力,反攻殺入中央郡和閃特,接手他所建立的一切。我們不會遇到昔日的被圍攻局面,各國反而會成為我們最熱心的幫手。新建國家的基礎從來都是脆弱的,凝聚力也不強,故而我國接管工作遭遇到的阻力會小得多。」

    「只怕有些一廂情願了吧!一切都是建立在假想的基礎上,並據此要求撥兵添餉,增錢調糧。根據情報,丹西正在將重點轉向內政建設,軍隊正在裁減而不是擴充,如若他短期內不向外擴展,我們不是白白浪費國家資財?」圖克拉祖皺眉道:「為人臣子,當盡忠輔弼,至死不渝。陛下那邊,我可以就你今天提出的宗教問題向其諫言。」

    「無論如何,你沒有向我證明,中央走廊的未來局勢一定會按照你的思路發展,也沒有說服我,你就一定能戰勝丹西。相較於軍事征服,我認為勸諫陛下更為可行。其一,風險更小,了不起也就我這顆人頭落地,而不至於動搖國家的根基。其二,我們可以聯合皇妃一起勸說,這還是有說服陛下的可能性的。如若能夠說服陛下,我的理想就有達成的可能,千千萬萬個生靈可以保全,無論我國還是他國,百姓可以繼續安居樂業,遠離兵燹劫火的塗炭。」

    ※※※

    呼蘭帝國軍政泰斗都是計慮深遠之人,圖的不是一時之快,而是國家的長遠發展戰略。兩人並無官場內的委婉隱晦作風,對話直白,坦陳心跡。不過,兩大巨頭又各有主張,誰也說服不了誰。

    柯庫裡能更多地秉承呼蘭祖輩的風格,更為強硬。當然,他與塔特拉什那種死硬鷹派不同,思慮要全面得多,計議要長遠得多,手法要老到圓滑得多,兩者的進取擴張戰略,完全不在同一個層次上。

    圖克拉祖小時候曾親眼目睹國內民族糾紛造成的悲劇,親身體驗民族壓迫的苦楚,站在普通民眾的立場上說話,嚮往和平與安定。他從基層小吏做起,一步步爬升,最終說服先帝採納了自己的主張,在數十年時間裡貫徹執行,締造出呼蘭今日的繁盛局面。

    如今形勢一片大好,實現理想有望的時候,柯庫裡能卻重拾軍事擴張之戰略,圖克拉祖焉能不反對?

    圖克拉祖知道,柯庫裡能戰績裴然,他決心進行的軍事行動從未有過失手。不過,歷經風雨的老宰相深悉,任何戰爭都存在著偶然性,一場戰爭毀掉一位戰神的一世英名,讓一個強大的帝國灰飛煙滅,歷史上並不罕見。

    柯庫裡能執意用兵走廊,自己過去數十年的苦心經營遭受到徹底敗壞的風險,圖克拉祖怎可袖手旁觀?

    先帝已歿,現皇瑟連雖然蕭規曹隨,繼承過去的政策,但其心底是如何打算,老宰相心中並沒有譜。

    柯庫裡能這等強勢人物提出主戰建議,與塔特拉什之輩不可同日而語,圖克拉祖也只能借弔喪之名親自前來說服,然則依然如往常般毫無結果。

    沒有辦法,在大臣這個層面無法解決的問題只能由君主來定奪。最後兩人議妥,分別上交各自方案,提請瑟連聖裁,讓皇帝陛下獨斷乾綱,欽定國是。

    意見的分歧並不妨礙兩人間的友情,千里迢迢趕來安慰並說服柯庫裡能的圖克拉祖,欣然接受在朋友的家裡享用晚膳的邀請。

    席間,大家避開長時間討論也無法達成共識的問題,轉向一些令人愉快的話題。

    「我記得嫂子經常勸你閱讀遠東的道德經以消除心中戾氣,可我看你越老越是心熱哩!」圖克拉祖指著滿桌酒菜打趣道:「吃飯也看得出來,葷多素少,油水厚厚。」

    「平常我們也不這麼吃,有饕餮宰相之稱的圖克拉祖駕臨,只好跟著一塊好好飽嘗美食嘍!」矮胖的圖克拉祖的美食嗜好在全大陸聞名,柯庫裡能解釋道:「不過你還別說,這道德經我都能倒著背誦了,可讀來看去,發現竟是一本兵書。」

    「哦?這倒是奇了,說來聽聽。」

    「此書看似勸人『無為』、『不爭』,實則隱藏著一個最為自私的目的,即對自己而言的『無不為』、『莫能與之爭』。『以其無私,故能成其私』,表面上的『柔弱』能最大限度、最安全地達成自己的目的。絕聖棄智,絕仁棄義,不固執於任何東西,不為任何東西所束縛、羈縻,其目的也只有一個,達致自我生存之圓滿。我個人認為,該書的遠東作者真可謂洞悉萬物,參透世情,且極其陰險之人。」

    「『道』的含義,就是『法自然』、『應物而變』。『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故幾於道』。水作為『上善』的典型代表事物,幾於道。」

    「水是最簡單的事物,卻可以無窮變形,並隨流賦形,自己沒有固定的形式,卻能成就無窮的形式,永遠不會喪失應時而動,應物而變的靈動狀態。一滴是水,一壺是水,一潭是水,一江一河一海仍然是水。水可以無限累積,也可以無限細分,從基本單位到全部整體,遵循同樣的秩序和結構,在軍事上說就是指揮體系簡單、靈敏、快速、無形。理想的軍隊就應該像水一樣,在作戰中受到了損失,就如水被蒸發或舀取,剩下的依然是水,只損失數量,不損失秩序和結構,而只要指揮體系存在,戰爭就不能言敗。聽說戈勃特竟然重布鴉兵撒星陣,其中就有點這種味道。不過,因其固著於馬,仍有束縛其發揮作用的羈縻,最終還是因突發馬瘟,為丹西所敗。」

    「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水是最柔弱的事物,卻能做到弱勝強,柔克剛。因為水斬不斷,切不爛,具有最佳的承受力、最迅速的恢復力和最大的彈性。我們可以看到,大到整軍調度,小至戰術調整,每一個軍事動作,即便精確如丹西者,依然是一個過程化的動作。縱觀整個過程,也許是無可挑剔的完美,但將時間細細切分為每一個剎那,就可能出現其機械僵化之處。每一個剎那並非完美,就會被人抓住機會加以擊敗。而水的流動,沒有脫節,群而連貫,每一個剎那化的動作都臻至完美,由這些完美剎那組成的過程,則同樣是無隙可乘。」

    「水見縫即鑽,見隙即滲,浸潤無聲,可以糾纏、粘著、依附、穿透,也可以沖刷、拍擊、淹沒。多與寡,攻與守,動與靜,盡皆可戰。水尚有一種特殊的變形方式,即汽化。汽化時,質量仍然不變,體積卻膨脹得很大,對外產生極大的壓力,可以說不變的質量是一種深藏的真相,膨脹是一種表面的假相。能否頂住壓力,識破假相,才真正考驗一個人的指揮水準。」

    「呵呵,一本道家玄書被你讀成這樣,倒也真是奇聞。」柯庫裡能滔滔不絕,圖克拉祖拊掌笑道:「你的意思,是否就書談兵,告訴我你必勝丹西呢?」

    「戰爭藝術有一個最基本的原則,其中沒有必勝之道,只有不敗之理。如果存在必勝之道,則必然產生一個邏輯悖論,掌握此道的爭戰雙方皆勝。就如我取笑那些傳教的基督徒一樣,請全知全能的上帝造一塊他搬不動的石頭試試。然則不敗卻是可能,掌握戰爭至理的雙方皆可不敗。事實上,誰都只能接近而不可能達到不敗,不過誰離不敗的境界更近,誰獲勝的可能性就更大。一些冒險魯莽,甚至存在嚴重缺陷的將領竟然打了勝仗,那是因為對手距離不敗的境界更遠。」

    「用不敗,你可說服不了我,可別指望我為了你的不敗而改變態度。」

    「我可不會存有以言辭打動宰相大人的念頭,」柯庫裡能舉盅道:「別談那些,來,咱們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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