鴨嘴澗前,是兩方都全力以赴的決戰。
狄龍一方可用兵力僅剩一萬二千,魯道夫一方還有四萬,相比較而言,狄龍在兵力是明顯的劣勢,不過此時他們在士氣和鬥志方面又佔據著壓倒性的優勢。
孔狄的無畏衝鋒,不僅造成對方萬餘人的傷亡,更極大地鼓舞了全軍的士氣。
狄龍也趁著全軍一心,士氣和戰鬥力最旺的時候發起進攻。
狄龍非常清楚,面對魯道夫數倍的兵力,自己所率的部隊又悉數是騎兵,單純防禦是抵擋不了多長時間的,只有以攻代守,方能有勝利的機會。
為了緩解連場衝陣的疲倦,孔狄的部眾擴向中央戰場的邊翼,將箭頭位置讓給了狄龍和烏雷帶領的猛虎軍團一千預備隊。在左右兩側戰場,卡斯佩查克和博格騰帶領神沖營和神闖營,這兩支同樣以衝擊見長的聖瓦爾尼中央直屬部隊,發起了兇猛的進攻。
狄龍這個鋒頭人物,比起剛才的孔狄,可還要恐怖。
細長的「精靈之眼」帶著長達數尺的藍色劍芒,在無堅不摧的真氣引領下,削鐵如泥,指向哪裡,哪裡就血肉飛濺,刮起一股死亡的颶風。擋路之人,尚未看清狄龍如何出劍,就已經命喪黃泉,魯道夫手下的兵將,無人是他的一合之敵。
事實上,因為狄龍往昔在聖瓦爾尼人心中戰神般的位置,根本沒有人願意,也沒有人膽敢去阻攔他的道路。他的青驄馬衝向哪裡,「精靈之眼」的藍色光芒指向哪裡,哪裡就自動閃開一條通道。
彪悍的猛虎騎兵追隨在狄龍身後左右,矯若游龍般在敵陣裡左衝右突,切出一道又一道粗粗的傷痕,製造著成噸的屍體!
魯道夫當然知道狄龍的厲害。不過他仍在重演故技,施展自己以多打少時的拿手戰陣——鐵鉗陣。
剛才第二方陣那個萬人隊隊長,並不知道鐵鉗陣的精髓,不瞭解裡邊的諸多變幻之處,被孔狄憑著驚人的蠻力破掉。現在,魯道夫要親自讓敵人見識一下自己得意之作的真正威力。
鐵鉗陣的厲害之處不僅在於側翼包抄,連續衝擊,更在於配合得宜,運轉靈活,憑借自己的優勢兵力,將敵軍不知不覺地吸入自己的包圍圈。就如巨蟒吞食動物一樣,靠著自己雄厚的實力越纏越緊,敵人沖得高興時,卻發現自己四面受敵,已經成被圍殲之勢。
吸取了上次的教訓,避免再次出現敗績,魯道夫手提大劍,親自壓陣。他與狄龍自小一起長大,同師學藝,即便狄龍親來,他也不懼。雖然他承認自己沒有狄龍那樣神乎其技的武功,但對殺個二三十餘招,自己絕對有信心。而到那時,早有人過來救援,戰局恐怕也已塵埃落定。
對於魯道夫這一手,狄龍心裡當然清楚。如果同等兵力,狄龍自然有破解之法,可目前正面戰場三千人,還有兩千是疲兵,要想續演孔狄剛才的神話,恐怕難於登天。雖然他仍在帶領騎兵暢意衝馳,但也明顯感覺到了對方憑恃大量兵力從四面八方傳來的越來越強的壓力。
魯道夫親自指揮的鐵鉗陣,這種壓力不是爆發性的,而是緩慢遞增,步步變強,而且是要將狄龍的中央突擊部隊全數吸入包圍圈才會動手發起總攻。雖然壓力的增多是漸進式的,不易察覺,但憑著自己敏銳的戰場感覺和對魯道夫的深入瞭解,狄龍卻能清晰地感覺到這種變化。
為今之計,左右兩翼的戰鬥至關重要。倘若神沖、神闖兩營能衝破封堵線,那麼魯道夫類似螃蟹一樣霸道,類似蟒蛇一樣狠毒的鐵鉗陣法就會失靈。他伸進來的兩對巨鉗會被狄龍他們反口吞掉。
不過,在左右兩翼戰鬥同樣進行異常激烈。
魯道夫自然知道自己陣法的優劣,兩翼自有優勢兵力遮住神沖、神闖兩營的去路。來自王都奧利維拉的騎兵雖然相當厲害,但比起孔狄的猛虎軍團來說,還是要遜色一些。另外,對戰雙方同在聖瓦爾尼國內服役,彼此之間的互知底細。
雖然神沖、神闖兩營佔據著進攻的之利,可要真正形成突破,擊潰敵軍從而援助中央戰場,看來還早的很。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戰爭的天平在一點一滴地傾斜。
魯道夫鐵鉗正在緩慢但十分堅定地向內運動,兜擊狄龍親自率領的中央騎隊。
一旦兩鉗合攏,鐵閘關閉,勝負的天平恐怕就無法逆轉了。
此時狄龍不禁略略有些後悔,為了救援孔狄,自己剛才還是衝動了些。自己的軍隊全數是騎兵的情況下,以攻為守是正確的。可倘若能夠硬下心腸,犧牲掉孔狄和他那兩千人,恐怕會更加有利,能拖延更多的時間。也許魯伊說的對,自己的弱點就是無法勘破情關,無論是愛情還是友情。
現在只有一線希望了……
※※※
兩盟半島攔腰河旁的聚寶鎮上。在匯利錢莊總部頂樓,專供特大客戶進行秘密交易的舒適的貴賓室裡,錢莊總管西蒙有些煩躁地踱來踱去,不停地看著懷表。
以算帳為樂的他,現在對桌子上攤開的帳簿沒有絲毫興趣。
苦孩子出身的西蒙,從小就進入錢莊當夥計。他頭腦靈活,做事細緻,更重要的是他敢於嘗試新事物,目光獨到,膽大心細,手腕強橫。
相繼在三個錢莊干了十幾年時間,西蒙從端茶倒水的小夥計做起,擔任過管庫、記帳、出納、收解、跑街、前台掌櫃等各項工作。尤其是當跑街的那幾年,他足跡踏遍半島與走廊,接觸各行各業的商人、形形色色的地主與貴族,簽約立據,放貸收款,結息清帳,都是一個人搞定。年紀輕輕,西蒙對於錢莊的運作方式已經十分熟悉。
八年前,這個年輕人被匯利錢莊的老闆相中,先後出任分部主事、總部大掌櫃,最後娶了老闆的女兒,成為了匯利錢莊的總管。
三年前,西蒙剛接手掌管匯利錢莊的時候,從實力和交易規模看,匯利錢莊只是兩盟半島上的一個三流錢莊,一直在保本線上掙扎。殘酷的商業競爭規律預示,像這樣的錢莊最終逃不掉被某些大莊大號吞併。西蒙和他的老丈人將成為大銀號中的「座客」,也就是只拿固定紅利——「座子錢」,除了坐在椅子上聽年度結算匯報外,對錢莊裡其他的一切沒有任何發言權。
心高氣傲的西蒙可絕不甘心這麼過一輩子。上任後,他憑借獨特的目光和判斷力,做成功了幾筆風險極高的高利貸,掙得了豐厚的利差。隨後,這個又矮又瘦的青年開始獨樹一幟,將主要經營方向放在了「飛兌」業務上,去年更是發明一項新業務,即發行一種名為「金券」的代幣錢票,用紙質幣券代替金幣流通和結算。這幾招,使得匯利錢莊的生意額與利潤同步飛昇,大有衝進一流錢莊銀號行列的勢頭。
從整體資金實力上,匯利錢莊較永富錢莊、嘉通銀號等幾家老字號來說還是有不小差距的,甚至完全不在一個數量級上,但其交易量與利潤,卻比他們毫不遜色。三年內如火箭般的竄升,業務量呈爆炸性增長的金融新產品——「金券」,加上這個貌不驚人但野心勃勃的年輕人強橫的手腕,當然引起了永富等大佬們的關注。
這段時間來,西蒙就明顯地感覺到了大錢莊嫉妒和壓力,無論是各種不利於匯利錢莊的謠言,還是對本號飛票、金券的有意刁難,以及在拆借市場上遭受的白眼和歧視。
錢莊靠信譽生存,信譽建立在資金實力的基礎之上,角逐最高利潤的西蒙,以同行不敢想像的極低備付資金做著大宗買賣,靠的全是客戶對他個人能力的認可和對其誠信的放心。不過西蒙自己知道,只要這些買賣裡有一筆出事,整個匯利錢莊就會徹底玩完。因為他手頭上根本沒有留錢,每一枚銀幣都被放貸出去,去給自己以錢生錢。
這是一種非常冒險的經營方式,大錢莊對匯利在拆借市場和其他方面的擠壓,則更加劇了這種風險。這兩個月來,從總號到各地分號,頭寸都極為緊張,搞得西蒙輾轉各處尋求資金,再這麼下去,估計都不必經營上出問題,僅資金方面的卡殼就會叫匯利自行倒閉。
上一次,那個叫做佩蒂奧的卡丹城書商,手握巨資,自己曾進行遊說,結果對方愛理不睬的,西蒙眼見毫無做成買賣的希望,也就忘了這回事。誰知道前兩天,這個傢伙卻突然來信約自己於今天會面,說有要緊事談。經年的商海生涯,西蒙早練出了奇佳的記性,一看名字就記起過去那檔子事。這個送上門的機會,西蒙當然不會放過。
還差一個小時的時候,西蒙就在那看表,可到現在,時間都過了兩分鐘了,那個闊書商還沒見影子。
就在西蒙有些忍不住想到門口去看的時候,總號的大掌櫃推門進來:「西蒙總管,益友書業的佩蒂奧先生求見。」
「快快有請!」西蒙,頓了一下:「還是我親自去迎接!」
除了上次見過面的佩蒂奧以外,還有兩人。一位西蒙認得,是大都市聖傑西城裡玉器巨擘摩那狄,還有一位西蒙就不認識了,是個衣著講究,舉止優雅的青年美男子。
一看這架勢,西蒙就知道這幫人來頭不小。佩蒂奧經營的那個那個什麼益友書業,在兩盟半島幾乎毫無名氣,可上次出手之闊綽卻叫西蒙知道了什麼叫人不露富。摩那狄本身就是商界裡的大佬,富可敵國。如今他又是輿論的焦點人物,身為猛虎自治領領主丹西的岳父,在商人圈裡極有威望。這兩人低調來訪就已經讓西蒙心潮湧動的了,何況目光銳利的西蒙,一眼就看出那個氣度非凡的年輕男子才是今日的主角。
「佩蒂奧先生,見到您真是太高興了,啊,尊貴的摩那狄先生也來,真是稀客呀!這位是?」
「西蒙先生,咱們還是到裡邊再談,好嗎?」那個年輕人微笑著脫帽行禮道。
知道對方不願意在這裡洩露身份,西蒙自然也識趣,他伸手一展:「各位尊貴的客人,請跟我來。」
雖然絕大多數商人遵守財不露富的傳統信條,但錢莊銀號卻是例外。為了取得客戶的信任,幾乎家家都是豪華氣派,以展示自己雄厚的資財。三人跟著西蒙走上鋪著地毯的羅曼式雕花樓梯,指點著牆上的油畫,邊走邊聊,倒也不覺得煩悶,不一會兒工夫就到達了頂樓上的貴賓室。
遣走了僕役後,西蒙與三位訪客倚在舒適的沙發上,相對而坐。
「請允許我介紹一下。」佩蒂奧朝身旁的男子輕一點頭:「這位是猛虎自治領的外交次長羅嘉斯先生。」
「久仰,久仰!」西蒙剛才就已隱約地猜出了一些端倪,此時腦海裡立刻將早先收集到的有關猛虎軍團的情報資料回憶起來。作為一名商人,瞭解各方信息,判斷是否存在商機,搶先一步下手,是成功的要訣之一。
「西蒙先生!」羅嘉斯帶著職業性的微笑:「相信我們彼此都有一定的瞭解。
這一次,我是奉丹西領主和古爾丹財長的委託,前來洽談對貴莊進行投資的事宜。「
「呵呵,猛虎軍團無孔不入的情報網,我也有所耳聞,今日方知所言不虛啊!
我們匯利錢莊目前確實遇到了資金不足的問題,但隨著商貿旺季的來臨和一些放出貸款的陸續回籠,這種暫時的困境相信會在一個月內緩解。對於外部資金,匯利錢莊需要的僅僅是短期性的借款。「西蒙笑得很自然,充分展示著作為一個成功商人的自信與自豪,足以令任何前來存錢寄款的人放下心來。
「這麼說,貴莊並不需要我們的投資嘍?」摩那狄問道。
「話當然不能這麼說,誰都希望自己的買賣越做越大。如果確有善意的資金願意長期我們匯利的發展,我也是非常歡迎的。不過嘛,條件我們需要仔細商量,有一些具體問題我們也須從長計議。」西蒙自然懂得談大買賣的技巧,力圖在這場談判中佔據優勢。
對面幾個人不是商界老手就是外交新秀,見慣了談判桌上的爾虞我詐,怎麼可能輕易相信西蒙的話。
看看諸人不為所動的樣子,西蒙猶豫了一下,自然不甘心就此與幾個財神爺說拜拜,放棄這個擺脫危機的好機會,只是他會盡力為自己爭取利益。
西蒙笑著補充道:「各位都知道,兩盟半島的商人有一個傳統,就是不介入政治。政治是一個魔方,既能叫你瞬間暴富,也能讓你頃刻破產,甚至還會帶來殺身之禍。作為一名謹慎、穩健,想要建立百年老字號的商人,必須盡力避免這種賭博式的經營。另外,我們兩盟半島的商人還有一個傳統就是不喜歡受到任何拘束。金幣就是我們心目中的上帝,就是我們心中的國王,我們只景仰、崇敬和效忠於他,其他的東西都可以用金幣衡量,也無法得到我們持久的尊重。我們喜歡的只是自由交易,對一切政治活動我們都保持著審慎的中立態度。」
「像猛虎自治領這樣的異國政府資金,尤其是目前中央走廊地區的混戰局面下。」西蒙一副很不情願的樣子,皺著眉頭道:「不僅會給我們匯利錢莊帶來極大的風險,而且在具體操作上也會遇到很多難題,相當棘手呢!」
「想做百年老字號,避免賭博式經營。」摩那狄重複著西蒙的話,嘲諷之意暴露無疑:「真是受教了。」
「西蒙!」佩蒂奧微笑著接話:「很感謝你又給我上了一堂有關商人的職業道德教育課。我這次來此面談,本意絕對不是想給貴莊添麻煩的,而是我因為聽說了一些非常不利於貴莊的傳聞,想過來看看我們有什麼可以幫忙的地方。」
「前幾天我在卡丹城,聽一些朋友說,貴莊向永富錢莊借入的一筆兩萬金幣的款項,拖了三天才還清本息。很多人議論說貴莊已經入不敷出,各大銀號、錢莊都已經將貴莊列入了黑名單,並單獨調高了對貴莊頭寸的借款利率。因為曾與您有過一面之緣,恰好摩那狄先生和羅嘉斯先生又在尋求投資機會,所以我就帶他們冒昧地來訪了。倘若給您帶來了煩惱和不便,請您千萬別見怪。」
「佩蒂奧先生,我絕沒有責怪您的意思,對於您的善行,我心裡只有感激。」
西蒙解釋著:「需要澄清的是,您所聽到的都是謠言。我們向永富錢莊借入的那筆款項拖延,完全是因為嘉通銀號故意刁難我們開出的一張數萬金幣的飛票所造成的。這一事件我已經向錢業公會投訴,公會也已經作出了公正的裁斷,並對嘉通銀號進行了處罰。有些人抓著這一事件,故意曲解,散佈謠言,這其實正從一個側面證實了,我們匯利錢莊的紅火經營,已經給某些大錢莊大銀號帶來了威脅與恐懼感,以至於他們要違背道德良心,被迫採取不光彩的競爭手段。」
「西蒙小友,你說的不錯,誠信確實是經商之本,你們匯利的生意也確實是相當興隆。」摩那狄繼續照著西蒙的痛腳下手:「謠言那件事我也聽說了,永富、嘉通那幾個老傢伙幹得也確實不怎麼地道。不過,我的疑慮也正在這裡,像匯利這種每年交易流水超過千萬的錢莊,為什麼連兩萬金幣的平日備付頭寸都拿不出來呢?這樣大膽的經營方式,似乎不是西蒙先生這種穩健而審慎,想做百年老字號的商人所為啊!」
「呃,這個,其實呢,呃,情況是這個樣子的。」老辣的摩那狄直點要害,令西蒙也是一楞,他的腦筋狂轉,尋找著說辭以補救:「我們匯利錢莊的頭寸素來是備足的,只是因為當天恰好幾位大戶不約而同地於那一日要求解款……」
「西蒙先生,我一直尊敬您是一個誠實的商人,但今天卻有些失望了。」佩蒂奧適時地插話進來:「對於投資者必須誠實地說明經營情況,以方便對方做出正確判斷,否則就有商業欺詐的嫌疑。您不必再掩飾什麼,我們做如此重大的投資前,肯定是調查清楚了情況才會行動的。」
「根據我們的情報,匯利已經瀕臨破產。貴莊本金僅僅只有十萬金幣出頭,客戶的存款數也只是普通錢莊的水平,而且大多是商家浮存。可是您卻依仗這樣的本金,通過飛兌和金券業務從事著比任何錢莊票號都要多出數倍的超大規模資金交易。這種走鋼絲式的冒險經營方式,給貴莊帶來了五倍於同行的利潤率,但同時也帶來了十倍以上的風險。若再考慮一下貴莊可憐的本金實力,風險更被放大到了百倍以上。任何一單買賣出問題,或者僅僅是因某種特殊情況而導致資金延誤,整條龐大的資金鏈就可能徹底斷裂。說句不中聽的話,西蒙先生,您這麼玩,簡直就是在沙灘上建房子,遲早要垮掉的!」
佩蒂奧的話再度給予西蒙重重一擊,但西蒙也不是省油的燈,他仍想盡辦法辯駁著:「佩蒂奧先生,您從傳統商業模式的角度來看,我的經營方式可能確實有些類似賭博,但您要知道,我們匯利錢莊主要從事的是一種全新的金融業務,其特點就是憑借錢莊銀號的良好信譽,於大規模的資金融通和調度中獲利。這種買賣的訣竅就在一個快字上,快進快出,借錢生錢,只需運作有方,並不需要太多的本金就能維持下去。事實上,幾年以來我們匯利就一直如此經營,至今運轉順暢靈活,紅利也擋不住般滾滾而來。」
西蒙的口氣還是那麼自信,不過氣勢卻遠沒有開始時那麼盛了,很顯然,他的這番解釋也間或承認了摩那狄的疑慮和佩蒂奧的指責,即匯利錢莊的本金並不充足,備付頭寸純靠客戶的浮存資金在那裡維持著。
「呵呵,佩蒂奧老兄,看來咱們都還是老了呀!」摩那狄拍著佩蒂奧的肩膀笑道:「年輕一輩這種玩法,借個膽子咱們也不敢哪!」
「也不是什麼新玩意吧!」佩蒂奧聳聳肩:「大陸商界裡玩空手套白狼的,啥時候都缺過?這些人打出的旗號也都叫做新業務,新商業模式。真有少數人還越玩越大,不過結果嘛,最終落得的總是拆東牆補西牆,在說謊與破產的道路上越滑越遠,直至身敗名裂。我是個舊式商人,只知道做買賣得腳踏實地,到手的東西才是財,付不起帳就得破產,帳面利潤跟實際收入,兩者的區別大著呢!」
「是啊!」摩那狄點著頭:「商業合作夥伴一定得找穩重可靠的人,尤其是錢莊銀號這類,弄不好一倒閉,就把一輩子身家搭進去囉。我的盛隆行在匯利的聖傑西分部還擱著十幾萬金幣,各地的朋友在那開往來戶頭的也不少,可得好好提醒他們一下了。西蒙總管這種玩法,不知道那群老傢伙們認同不認同哩?」
摩那狄與佩蒂奧一唱一和,西蒙當然深知其厲害,倘若摩那狄和他認識的那些豪商巨賈們將存於匯利的資金轉移走,自己再有辦法估計也堵不上這個大洞,根本無法平帳。如果他們再一宣揚,加上目前已有的謠言,那就足以掀動一場大的擠兌風波,本來就根基脆弱的匯利錢莊絕對在劫難逃。
「兩位前輩該不是在威脅我這個小後生吧?」既然談判已經進入這個程度,西蒙也是無路可退了:「你們確實有實力掀起擠兌風浪,不過錢莊動盪,錢業公會恐怕不會坐視不管吧。」
確實,錢莊不同於其他行業,一家倒閉難免引發連鎖反應,所以錢業公會相當敏感。倘若摩那狄等人執意引起風浪,西蒙當然不免完蛋,但肇事的摩那狄一方,也會引起商界公憤。
「西蒙先生,我是個外交官,也不懂做買賣。」羅嘉斯看著談判中火藥味越來越濃,終於忍不住再度走上了前台:「不過我國情報機構花了好長時間,弄到了這個小本本,丹西領主和古爾丹財長委託我轉交給您。照他們話裡的意思,似乎有了這個東西,您一定會重視我們提出的建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