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時分,紐卡爾、貝葉、凱日蘭和佩羅帶著兩萬城外駐紮的部隊開進了曼尼亞。
很顯然,他們的這種舉動,令紐伯裡略略有些意外,對他們的戒備相當森嚴。
首先由索司帶人出城接管了凱日蘭和佩羅的軍隊指揮權後,才放他們進城。紐伯裡派出手下的心腹禮儀官在城門口等候,直接將四人領往原閃特王宮。
紐卡爾碰上軍務可能會手足無措,但玩政治卻是他的拿手好戲。既然形勢已經發生了這樣急劇的變化,他倒是很快鎮靜了下來,從他的臉上絲毫看不到恐懼和焦慮,在任對方擺佈的同時,反而是一副戰勝後的興奮表情。
騎在駿馬上的紐卡爾,不斷揮舞雙手,向市民們做出得勝回城的手勢。街道兩旁圍觀的市民們,當然不明就裡,也對這位本城行政長官兼本次大捷的軍事指揮官,抱以熱烈的歡呼。
紐卡爾平時一貫低調處理問題,專注於實際利益而不在意虛名,這種行為顯然不是他的作風。
不過,既然父親已經擺明了自己的態度,紐卡爾此時也就不需再韜光養晦了。
既然已經被視做潛伏的敵人,那麼無論怎樣掩飾,現在都已經來不及了,不如增加自己在民眾中的威望,使紐伯裡動手時多一分顧忌,何況有丹西這個勁敵在旁,想來紐伯裡在外部威脅解除前也不敢未戰先自亂陣腳。
一行四人,一路接受著民眾的歡呼,在禮儀官的引領下步入了王宮的朝政大廳。
大廳裡燈火通明,領地裡的重要人物都已經到齊,紐伯裡端居昔日國王的寶座,而獲釋歸來的坎塔和紐那提則站在大廳群臣隊伍的首列,顯得異樣的刺眼。所有人都冷眼打量著步入朝政大廳的紐卡爾一行人。
紐卡爾對坎塔與紐那提似乎視而不見,向紐伯裡躬身行禮道:「父親,兒臣不辱使命,擊潰城下敵軍!」
「想不到我兒竟然在軍事上也有如此造詣,可喜可賀呢!」紐伯裡淡淡地回應道,眼睛卻望著紐那提:「原來我指望你主管政事、紐那提掌持軍旅,現在看來,我的大兒子是軍政全才,將來我也可以放心地交班啦!」
紐那提射過來的目光頓時變得歹毒無比,讓紐卡爾心中一陣寒意湧動。
他也只得不去理會,躬身再道:「父親誇讚,孩兒愧當。本次作戰,幸賴貝葉先生的出謀劃策、凱日蘭等將軍的英勇作戰,才能取得這樣的戰果,而我只是因人成事罷了。」
「好一句因人成事,紐卡爾到底長大了,懂得為上之道了,我心裡甚感欣慰啊!」
紐伯裡的臉上也浮起了笑容,神色頗為慈祥:「對了,這次抓到的那兩千俘虜帶進城來了嗎?明天我們要舉行威嚴的儀式,用這些侵略者的血,振奮我軍民的抗敵之心。」
「回父親,兒臣感到血腥復仇並非治國卻敵之正道,已經自作主張將他們釋放了。兒臣認為,放他們回去,反而能更強烈地打擊丹西手下將士們的士氣。」紐卡爾知道第一道難題來了,連忙搬出已經想好的說辭。
「就這麼給放走了?!」紐那提有些忍不住地叫起來。
「你這個敗軍之將給我收聲!」紐伯裡截斷紐那提的話,態度之嚴厲,令紐那提只得住口不敢再出言。
「好好地跟你兄長學學治國治軍之道!」
紐伯裡轉向紐卡爾,態度也轉為和藹:「我兒到底沒有辜負我的期望啊!才華心計比起那個囂張的丹西只怕不差呢!他放回來紐那提和坎塔,你放回他的俘虜,從這一點看,你倆的手段倒頗為相似哩!」
聽聞此言的貝葉,心裡也不由得再添憂慮。紐伯裡看似褒揚紐卡爾,實際上,短短幾句,就把紐那提和坎塔完全推向了紐卡爾的對立面,令兩者間再難有緩解矛盾的機會。
果不其然,坎塔的冷目也掃向了紐卡爾這邊。
不過,身在局中的紐卡爾,心裡卻是另一番滋味。紐那提和坎塔與自己為敵,本在算計當中,他倒也不太在意。
反倒有些令他噤寒的是父親那慈祥和藹的態度,深悉父親性格的紐卡爾知道,父親如今已經將自己視做了值得高度重視的勁敵。只有對待這樣的敵人,紐伯裡才會有如斯的態度和表演。
紐卡爾心裡暗歎一口氣,臉上卻做出有些惶恐的神色:「孩兒做事倒沒想這許多,這次釋放戰俘,也是自己一時興起,不少地方欠缺考慮,沒能及時向父親通報就擅自做主,對於此事我甘願受罰。」
「你做得很對,我為什麼要罰你呢?相反,你這次大獲全勝,我卻要好好地獎勵你呢!」紐伯裡笑紋泛起:「紐卡爾,你長期出任曼尼亞行政長官一職,相較於你的文武全才,確實是有些委屈了。我這些年來,也感到年紀大了,繁忙的政務也有些顧不過來了。這樣吧,從今天起,你就出任副領主一職,協助我統管全領軍政事務。至於曼尼亞行政長官的原職嘛,就讓紐那提接任好了。這小子打仗不行,只好看看他在從政方面的才能如何。怎麼樣,紐卡爾?」
曼尼亞行政長官是真正把持政權的實職,而副領主則只是一個高位的虛銜,更容易徒遭他人嫉恨。
明知道這是紐伯裡的似升實降,剝奪自己權力的手法,不過迫於形勢的紐卡爾也只好謝恩,接受這一人事安排:「孩兒多謝父親的提拔與栽培!」
忍吧,忍住,忍到機會來臨,總會有撥開雲霧見天日的時候!紐卡爾的心下不停地念叨,給自己打著氣。
紐卡爾的隱忍並沒有持續什麼時間,第二天,機會就自己找上門來了。
大陸歷九九五年五月五日下午,一輛神秘的馬車巧妙地穿越了丹西和紐伯裡之間的軍事真空地帶,駛進了曼尼亞城內。
這輛看似商業用途,並不惹人注意的馬車,不稍做停留,就直接開向原閃特王宮,現紐伯裡的朝政大廳所在。
車到王宮門口,一位草原上遊牧民族裝束的精明漢子躍下馬車。漢子穿著飾有簡單幾何圖樣的沃薩族服裝——緊身的束腰上衣和蓬鬆的大褲子,頭上戴著一頂閃特人沒有見過的式樣古怪的帽子,那是牧民為防禦草原寒風而制的有護耳的尖頂帽。
此人約莫三十五六歲,是一個典型的草原人模樣,五短身材,套著皮靴的羅圈腿支撐著略顯粗壯的身軀。
他的皮膚被草原上的日光和風霜染成黝黑,寬寬的臉龐上,慣受草原風沙侵擾的眼睛總是細瞇著,厚厚的嘴唇也總是下意識地撅起。
草原漢子冷漠地打量了週遭一會兒,一扯手中的繩子,竟然從馬車裡牽出一個蓬頭垢面的男子。
這個男子衣衫襤褸,滿身污穢,看不出具體的年紀,僅從身材判斷,應該差不多已經成年了。他的脖子上套著一個鐵製圓環項圈,上面繫著繩子,一副被人豢養的狗一樣的打扮。
更叫人驚奇的是,這個男子的行為也同狗完全一樣,他四肢著地地跳下馬車,然後手足並用地爬著走路。
這一幕奇特的場景,令見多識廣的侍衛和禮儀官都目瞪口呆。不過草原漢子卻沒有絲毫在意,他在禮儀官的引路下,牽著「狗」踏上了台階,朝著大殿走去。
朝政大廳裡,紐伯裡正和紐卡爾、坎塔、紐那提以及佐米亞德等幾個人在商議事務。禮儀官走進來,大聲向紐伯裡及其部下通報:「領主大人,沃薩族首領戈勃特麾下特使薩布羅貢先生求見!」
一直有些頹唐的紐伯裡,像打了一針強心劑,神情一動,果斷地揮手命令道:「有請薩布羅貢先生入內!」
底下四人也是表情迥異,各懷心思,北部漢諾大草原上最強大的部族,沃薩人的首領戈勃特,在這個敏感的時刻突然派使者來到曼尼亞城,令關係交錯複雜、迷局重重的曼尼亞再添變數,廳內的所有人都不能不重新估量形勢。
薩布羅貢氣宇軒昂地步入殿廳,細瞇的眼睛掃過眾人,最後落在紐伯裡的身上。他微微拱手,朗聲道:「尊敬的紐伯裡領主,我代表戈勃特首領特地前來向您問好!」
廳內幾人也在觀察著這位突然到來的使者,不過大家的眼光卻更多地投射到使者身旁那個四肢爬行前進的奇怪男子身上。其他幾人倒也罷了,知情的紐伯裡和坎塔,看到這個男子,身軀不由得像遭電擊般劇震。
好容易穩住情緒的紐伯裡,笑容有些尷尬,聲音也很不自然:「薩布羅貢先生,一別經年哪!什麼風,才能夠把您這樣的貴賓從遼闊的草原吹到曼尼亞城來啊!我那英勇的朋友,草原上的雄鷹,戈勃特先生,最近情況怎麼樣呢?」
「托您的福,戈勃特先生這些年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在他的領導下,我們沃薩民族也在一天比一天強盛。」
「獲悉老朋友春風得意,我也是倍感欣慰呀!」
「領主大人,戈勃特先生最講情誼,對於自己的朋友受難,絕對不會袖手旁觀的。聽說最近領主這裡遇到強敵入侵,所以特地派我過來幫幫您的忙。」
「難得戈勃特先生一番好心,這樣的朋友可比兄弟還要親呢!」
紐伯裡打起精神跟薩布羅貢兜著圈子:「最近我們領地是遇到了一些麻煩,丹西這個宵小,自不量力地率軍前來入侵。不過,他們幾天前已經在城下被我們打得落花流水,狼狽逃竄了。」
「真是值得慶賀呀!」他的話還沒說完,預示敵軍來臨的警戒軍號再次在城內鳴響,薩布羅貢則裝作不明白地轉口問道:「咦,這是什麼聲音,領主是在搞軍事演習嗎?國安不忘備戰,在這點上,戈勃特先生對您非常推崇呢!」
話音才落,負責本日城防的萬騎長索司已經急匆匆地跑進了殿廳:「領主大人,大將軍閣下,猛虎軍團再次來襲!」
急於解除後顧之憂的丹西,在貝葉離開後的下午,就親自率領猛虎軍團大軍共計十六萬餘人,朝著紐伯裡的老巢曼尼亞進軍。
大軍的先頭部隊約六萬人,由庫巴和羅米率領。憋著一口悶氣矢志復仇的羅米行動神速,來勢洶洶,不到兩天的工夫,就率領軍隊趕到了城下。
看著數日前手下弟兄們用鮮血浸紅的城下戰場,耳邊彷彿響起傑桑等戰友們的怒吼與哀號,羅米握劍的手,骨節都在嘎嘎作響。
曼尼亞,讓我倆做個了斷!羅米拔劍出鞘,狠狠地插入腳下的厚土中。
庫巴走了過來,輕輕地拍拍羅米的肩膀:「羅米。」
羅米並不答話,他抬起頭,望著前方曼尼亞高大的城牆:「真希望當時是我留下來,而不是傑桑啊!」
「羅米,那天的事,你並沒有什麼可自責的。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紐伯裡欠下的債,丹西領主會跟他清算的。」
羅米沉重地點點頭,還劍入鞘,跟著庫巴朝身旁的高地走去。
紐伯裡心裡咒罵著不識時務的猛虎軍團,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個時候出現,等於給自己剛才的大話一記響亮的耳光。不過,他也只得強自保持鎮定:「知道了,索司,下去佈防吧!」
索司躬身告退後,坎塔哈哈一笑,以打破廳內尷尬的沉默:「薩布羅貢先生,我的老朋友,您來得可真巧哪!三天前,我們剛把猛虎軍團打得像兔子一樣奪命而逃,今天這個死不悔改的丹西,又派了些蝦兵蟹將來犯。您來得正好,明兒個跟著我登城觀戰,看看我們是怎麼收拾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的!」
「看到領主和大將軍如此信心十足,我也就放心了。」薩布羅貢語氣裡對於紐伯裡君臣的豪言壯語根本不怎麼感冒:「不過我想,再十拿九穩的戰局,也不會拒絕朋友的幫助吧!當然,假如領主大人不歡迎,戈勃特先生也絕不會強人所難的。」
「那是自然,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任何善意的援助,我們都不會拒絕的。戈勃特先生,總是能在我們最需要的時候及時出現,上一次我們也有過一起合作的愉快經歷。就不知道這一次,薩布羅貢先生給我們帶來了什麼樣的好消息呢?」
輪到關鍵時刻,紐伯裡還是明白當前形勢的。草原上遊牧民族的介入,將令丹西自顧不暇,本方也能獲得喘息的寶貴機會。
如果丹西戰敗,甚至有可能兵不血刃地收復失地、擴張勢力。這樣的機會,紐伯裡當然不會放棄的。
坎塔和紐卡爾不免皺起了眉頭。他們見到過北方這些遊牧民族給自己民族帶來的巨大苦難,知道把這些野蠻人放進來後將是一個怎樣的可怕後果。
當然,他們也知道,戈勃特想南侵,紐伯裡自然無力制止,但是他的邀請卻使得戈勃特有了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
紐那提和佐米亞德卻沒有什麼異樣,兩人不易察覺地交換了一個眼神後,就繼續平靜地關注著這場政治交易的繼續進行。
薩布羅貢咧嘴一笑:「領主大人,對於貴方遭受的不幸,我們深表同情與關懷,作為您的朋友,戈勃特先生對此也感同身受。他向我表示,上一次他已經為您效勞過一次,這一次,只要條件合適,草原勇士願意再次向您效勞。假如我們能夠談妥一切,戈勃特先生將立即率領草原聯軍南下進攻丹西領地,一舉擊潰猛虎軍團主力,幫助您恢復失地。」
「哦,那麼戈勃特先生認為、什麼樣條件才合適呢?」坎塔忍不住出言相詢。
「這個嘛,條件非常慷慨,而且不需要貴方付出任何代價。上次戈勃特先生光臨閃特後,就喜歡上了這片美麗富饒的土地。由於必須遵守貴我雙方的協議,他只好依依不捨地離開這裡。本次進入閃特,戈勃特先生希望能在漢諾大草原之外,再尋找一處穩定的場所定居下來。他的條件是,幫助貴方擊敗了丹西之後,我們從丹西手中奪得多少土地,那麼這些土地就屬於沃薩人所有,當然領主您的原有領地,我們一寸也不要,貴方攻佔的領土也歸貴方所有,我們絕不覬覦。另外,我們還願意與領主您結成永久同盟,共同抵禦任何的外來入侵。」
薩布羅貢代表戈勃特開出這樣的條件,令紐伯裡不得不謹慎地對待,這些鷹和狼的子孫衝進中央走廊定居,後果絕對難以想像,而其他各國的態度也難以預料。
「薩布羅貢先生,我記得上一次戈勃特先生只需要向閃特徵用一些金幣和物資就答應出兵了,為何這次他卻對閃特的土地感興趣了呢?他是否考慮過其他走廊國家的態度呢?」
「領主大人,現在的形勢已經與幾年前完全不同了。上次由於您的鼎力幫助,我們才能擊破李維將軍的嚴密防守,打通進入走廊地區的道路。而且當時,控制閃特的都是閃特的本族人,加上戈勃特先生在草原上還有未了之事,我們自然必須遵守協議,對閃特的國土不能提出什麼要求。現在陰風堡已經成為廢墟,我們進入閃特沒有任何障礙,這次出兵幫助您,完全是出於對朋友的施恩,而不是對等的交易,我們提出一些別的要求也自然是合情合理的。如今,丹西這個遠東人即將控制閃特全境,既然閃特人民能接受丹西這個外人,我想他們也應該能夠接受我們。至於周邊國家,您也大可以放心,數十萬草原聯軍,戈勃特先生的英明領導,足可以擊潰任何居心叵測的外人,何況他們還先得和丹西殺個天昏地暗呢?而且,戈勃特先生的永久結盟建議,也正是為了您作出的建議,任何侵犯貴方領土的軍事行動,我們都將全力出兵幫助而不需任何酬勞。」
整個大殿寂寥無聲,戈勃特使者提出的驚人建議,閃北君臣都在心裡頭飛速對此進行著得失盤算。
紐伯裡在這樣巨大的衝擊下,情緒的波動也不自覺地刻寫在臉上,不停地進行著陰晴轉化。
薩布羅貢卻似乎很滿意自己的話語所帶來的效用,他一拉繩子:「為了表示我們的誠意,戈勃特先生還為您送來了一件特殊的禮物,他心愛的寵物,尊貴的朗裡奇王子殿下。朗裡奇,過來,叫兩聲。」
聽聞此言,紐卡爾、紐那提和佐米亞德三人都不由得大吃一驚,六年前離奇失蹤的閃特王子朗裡奇,竟然就在眼前,而且是如此一副樣子!
紐伯裡和坎塔雖然剛才猜出了這個人的身份,可還是和其他三人一樣,對廳裡發生的詭異情景目瞪口呆。
蓬頭垢面的男子聽話地「汪汪」叫起來。薩布羅貢把腳伸出,男子則爬過去替他舔著靴子,臉上是一堆傻笑,對於舔主人的靴子非常受用。
「紐伯裡先生,上次您將朗裡奇作為禮物送給戈勃特首領後,他覺得殺了實在是太可惜了點,就作為一條狗養了起來。雖然打獵的時候,這條狗比起任何一隻其他的狗都要差勁,但卻是所有狗裡邊最聽話的一條。更沒想到的,它今天還很有利用價值呢!據我們得知的情報,丹西一方面不斷用免稅等政策收買人心,通過教皇的冊封以獲得正統地位,另一方面又不斷造謠,污蔑您殺害了國王和王子,弒主自立。紐伯裡先生,假如您向外宣稱找到了王子的下落,將朗裡奇扶上王位,那麼對丹西的陰謀舉動將是一個沉重打擊,勢必會動搖閃特人對他的忠誠。您也無須擔心,這條狗一樣的東西絕不會不聽您命令的。當然,這只是我們的建議,採納與否完全由您決定。這條狗,是戈勃特先生送給您的小小禮物,如何利用,任殺任剮,悉聽尊便。」
很難形容廳內眾人的心情如何,不過凡是有一點昔日閃特強國回憶的人心裡都很不是滋味。
早年的遊牧民族無情地蹂躪了閃特民族,而今天,當年堂堂的王子,也被戈勃特弄成如此一副人不人、鬼不鬼,完全瘋掉了的模樣!
戈勃特此時把這個形同廢人的朗裡奇拋出來,不能不給所有人都無法忘懷的震撼,得罪這個強悍冷酷的草原領袖,將遭受怎樣生不如死的折磨!
也不知道沉默了多長時間,紐伯裡才面無表情地緩緩開口:「薩布羅貢先生,非常感謝戈勃特先生送還的厚禮,朗裡奇王子能夠平安歸來,閃特人民也是萬分感謝。不過貴方提出的條件,事關重大,我們還需要時間進行討論。」
「當然,這一點我絕對能理解。」薩布羅貢躬身行禮道:「貴方還剩多少時間,我真不好說,不過戈勃特先生卻有足夠的時間靜候您的回覆。領主大人、各位先生,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