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姿颯爽的諾豪提著一個落湯雞似的老人,興沖沖地走進了會議室。
如今的諾豪,經過兩年的征戰洗禮,已經從一個稚氣未脫的小伙,成長為一個經驗豐富的戰士了。
他步伐沉穩,身軀矯健,微卷的黑髮下是一雙閃著自信光芒的褐色大眼睛,如刀削般堅毅方正的臉龐上滿是興奮的神色。
兩天前,曾寄居他家數年的李維叔叔抵達第密裡斯城,給他帶來了父親諾斯塔的家信。在信中諾斯塔告訴兒子,家裡一切情況都好,不要操心。
如今,從軍出征的他已經成為全家人見面必談的中心人物,全家人都在期待著他奮勇殺敵,建立功勳的捷報傳來。
昨天,風塵僕僕趕到前線的領主丹西,不顧疲勞,馬上就舉行了給駐軍將士晉職授勳的盛大儀式。大批的有功之人獲得提職和榮譽,而諾豪也被提升為大隊長,掌管一千騎兵,並被授予了銀質勇士勳章。
由於猛虎軍團的作戰指令已經傳達到了中下層軍官一級,年輕有為的諾豪也是卯足了勁,摩拳擦掌,準備在即將到來的大戰中大顯身手,再立奇功,讓全家人都為他感到驕傲!
而今天,年輕的大隊長更覺得運氣好,戰爭尚未開打,就有了立功的機會。
走進廳內的諾豪一甩手,就將可憐的老頭扔在地板上:「領主先生、李維叔叔,今天早上我帶人在奔流河邊巡邏的時候,發現了這個人正在泅水偷渡。他自己說他是個商人,但我覺得他太可疑,就將他帶過來了。」
不用猜,此人正是跳入奔流河逃生的藥劑大師厄爾布。此時這個老頭可真夠狼狽的,在奔流河中泡了大半個晚上,全身濕淋淋的,凍得直哆嗦。
皮膚上的染料經河水一泡,洗得乾乾淨淨,頭髮上剩下少數沒有被水洗淨的染料,變成了髒兮兮的黑水,滴滴答答地往下流。
最可笑的是他那個橡皮泥捏成的獅子鼻,有一半已經脫落,另外還有一半粘在鼻子上,看上去活脫脫就是個馬戲團的小丑模樣。
丹西望著眼前這個怪老頭,眉毛輕輕一挑:「尊敬的商人先生,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會在這種春寒的日子裡偷渡奔流河?可不要告訴我,你是個冬泳愛好者喲!」
「我、我、我叫不爾厄……」
厄爾布冷得牙關磕得卡卡響,也來不及編別的名字,就把自己的名字倒過來充數:「確實是,是,是聖瓦爾尼的商人。昨晚,昨晚趕路時不小心掉進了奔流河中,被水沖到這裡來了。」
「哦,是嗎?昨晚我們的巡邏兵是聽到了對岸聖瓦爾尼的古渡哨所有一陣喧鬧,不少士兵還持著火把沿岸來回找著什麼。想必他們要找的是您,不爾厄先生嗎?」
「啊!啊!」厄爾布不知道是承認好,還是否認的好,磕磕巴巴地答話,最後才下決心賭一下運氣:「啊!是的,領主閣下,當時我趕著商隊正從古渡哨所經過,因為一個不小心就掉下水裡,被急流衝到岸這邊來了。」
「嗯,你不要怕,我是這裡的領主丹西,對於繁榮貿易的商人們是絕不會虧待的。」
丹西的笑容明顯有些不懷好意:「幸好你還算誠實,不像其他商人那麼奸猾,不然我肯定會把你當成紐伯裡派來的間諜的。知道我平時是怎麼對付間諜的嗎?」
厄爾布有些不敢正視丹西含笑的眼睛,他低下眉眼,趕緊搖頭。
丹西打了個呼哨,顯然是由於中氣不足的緣故,遠不如以前打的那麼響亮。
在門外曬太陽的苦娃,耳朵還是非常尖的,聽到熟悉的叫喚,它「噌」地就竄了進來。
已經完全成年的苦娃,此時確實具有了百獸之王的風采。它身長四米有餘,站立起來比一個人還高,棕黃而深長的鬃毛上綴著一條條粗粗的黑線,圓圓的虎頭上那個王字十分碩大,大黑眼珠在黃色角膜的映襯下閃著逼人的凶光。
苦娃的模樣可把老頭嚇了一跳,臉色變得比重傷未癒的丹西還要慘白。
不過,整天被猛虎軍團戰士們用大量雞鴨牛羊等活物餵得飽飽的苦娃,對於這個乾癟枯瘦,全身沒幾兩肉的老傢伙根本沒什麼胃口,它有力的四肢三竄兩蹦就來到了丹西的腳邊,蹲下身子,親熱地蹭著主人的小腿肚。
「間諜是我最討厭的人了,但卻是我的坐騎——苦娃先生,最可口的食物了。說來也許你不信,苦娃先生在這方面也確實是一個天才,無論哪個人說謊,它都能輕鬆地識別出來,所以每當我拿不準一個人是不是間諜的時候,都會把苦娃先生請來,讓它來幫我辨認一下。」
丹西摩挲著苦娃的額頭:「苦娃,你通常是怎麼對待敵人派過來的間諜密探呢?」
彷彿與丹西心意相通,苦娃會意地張大嘴巴,發出一聲雄渾的吼叫。尖利的牙齒顯露出來,其中四枚巨大的犬齒尤為駭人,閃著森然的亮光。
剛吃完一隻兔子的它,牙縫間還殘留著白肉和血絲,再配上凶狠的虎嘯聲,把個厄爾布嚇得心驚肉跳。
「呵呵,剛才這位不爾厄先生說的話,我無法證實他說了謊話,當然也同樣無法證實他說的是真話。苦娃先生,只好委屈你一下,暫時餓著肚皮等一會了,等會我再問這位誠實的先生,假如他說謊你再按老辦法對付他,好不好?」
丹西撫摸著苦娃的額頭,轉向諾豪:「諾豪,給這位商人先生拿幾套干衣服過來,可別把我們尊貴的客人凍壞了。」
諾豪快步跑出去,不一會兒就取來了一套乾淨的閃特衣褲,扔給老頭。
厄爾布一邊表示感激,一邊問道:「領主大人,謝謝您了,請問哪裡有更衣室?」
「沒地方了,就在這換吧!你不用擔心,這裡都是心理正常的大老爺們,我保證沒有任何人會非禮您老先生。」丹西咧嘴一笑。
濕衣服貼在身上,寒意不斷襲來,而苦娃一動不動地緊盯著自己的虎目,更叫厄爾布內外來了個透心涼。
在接連打了幾個噴嚏後,厄爾布沒有辦法,知道現在不是逞英雄的時候,只好趕緊脫掉濕衣服,換上干衣裳。
在座的人誰也不說話,只是默默地看著厄爾布當眾表演脫衣秀。老頭一邊換衣褲,一邊從濕衣服的衣兜、褲兜、內懷裡掏出一大堆裝著五顏六色液體的瓶瓶罐罐,小心翼翼地放到地板上。看來這個老頭相當愛惜自己的這些寶貝兒。
厄爾布穿好衣服,還未來得及收起那些寶貝瓶子,丹西已經笑吟吟地走了過去,只是腳步有些虛浮,遠不像以前那般沉穩有力:「不爾厄先生,這些是什麼東西呀?」
「這些、這些……」經過大半個晚上的泅水掙扎,筋疲力盡的老藥劑師實在是沒法再接著玩腦筋急轉彎的遊戲了。
「這個猜謎遊戲你還想玩下去嗎?」丹西的話裡明顯帶著嘲諷了。
「什麼,遊戲?」老藥劑師自己也不知道是真糊塗了還是在裝傻。
「看來非要我揭開謎底嘍。上個月,我們接到聖瓦爾尼政府送來的外交通報,說他們的大藥劑師厄爾布先生突然失蹤,請我們協助尋找,而今天我這卻來了一個名叫不爾厄的聖瓦爾尼商人兼冬泳愛好者,你猜我會怎麼想。」
「對不起,丹西領主,我……」被人輕易揭穿謊言總是很尷尬的一件事,厄爾布也不例外。
丹西仍然是笑容滿面:「不要內疚,藥劑大師,你的處境我能理解,被人追殺而跳水逃生,隱姓埋名,這也是人之常情嘛!」
丹西這句話叫厄爾布大吃一驚,彷彿他完全瞭解事情的經過一般。如果說剛才厄爾布是因寒冷而哆嗦的話,那麼這會就是因驚慌而結巴了:「領,領主大人,我,我確實是厄爾布,但被人追殺,卻,卻,卻根本沒有那……」
「不必再說了,我說話算話,」丹西揮斷了厄爾布結結巴巴的話:「苦娃!」
苦娃已經飛身撲了過來,厄爾布終於支撐不住,一屁股癱倒在地,用手護著頭臉,絕望地叫著:「不!不!……」
不過苦娃似乎並沒有馬上大開殺戒的意思,它僅僅只是圍著厄爾布嗅來嗅去,似乎在尋找從哪裡下嘴更好吃一些,當然這也加劇了厄爾布心中的恐懼。
「等一下,苦娃,這具美味待會再享用也不遲。」
丹西打了個響指,苦娃低哮一聲從厄爾布身邊躍開,卻並不跑遠,就在離厄爾布兩米遠的地方,伏下後腿蹲立著,大眼睛仍死盯著這並不美味的獵物,一副作勢欲撲的樣子。
「厄爾布先生,你天生不是政治家,編的謊話自然也是漏洞百出,我勸你還是把心思都放在科研上吧!」
丹西望著呼呼喘氣的厄爾布,語氣中滿是嘲諷:「您想想,如果不是怕被人認出來的話,身份如您這般的人物,何苦要改裝易容,扮成這個小丑模樣?又何苦要在這種天氣裡半夜橫渡奔流河呢?」
看著厄爾布的狼狽樣,丹西窮寇猛追:「我這個人一向吃軟不吃硬,最怕看到別人的可憐樣,何況是像先生這樣的藥劑大師呢?這樣吧,我現在有三條路,你可以隨便選一條走。」
「第一條路就是繼續說謊,連自己的真實姓名都不承認,然後由苦娃先生好好跟你親熱親熱;第二條路呢,就是隱瞞偷渡進入我方領地的原因,由我們派兵護送先生回到您的祖國聖瓦爾尼去,畢竟為了一個不說實話的藥劑師去得罪一個國家,大大的不划算;第三條路嘛!把事情經過說清楚,由強盛的猛虎軍團給您提供保護,我們還為您興建一座設施完備的實驗室,給您配備得力的助手,使您可以安全地繼續從事自己心愛的科研工作。怎麼樣,厄爾布先生,能告訴我,您的抉擇嗎?」
還能有別的選擇嗎?在丹西這等犀利人物面前,厄爾布只得丟掉矇混過關的幻想,徹底舉手投降,將自己所碰到的怪事,詳細地一一道來。
當然,由於局內人厄爾布本身對此事知道的信息就不多,記性也不太好,經過這一個多月的逃命折騰後,很多細節都記不清楚了,再加上他說話又結結巴巴,磕磕絆絆的,作為局外人的丹西等人,心思再敏捷縝密,思索半天,也難以清晰地推斷出事情的前因後果來。
「哦,我還以為您是遭受聖明的國王歐麥爾先生的迫害,沒想到卻是年輕有為的魯道夫將軍。」
丹西無法從厄爾布丟三落四的記憶片段中整合出一個合乎邏輯的結論,只能隱約預感到因厄爾布特殊的科研能力,此事應該與王宮的某些陰謀有關。天生樂觀的他,從來不喜歡在沒有確鑿證據的前提下做漫無目的的空想,面對迫在眉睫的戰爭,他顯然更關心眼前情況:「厄爾布先生,你剛才說到古渡哨所晚上竟然只留兩個人值班?」
「這一點我絕對沒有說謊,不然的話,昨晚上我也逃不出來。」
「嗯……」丹西似乎漫不經心地點點頭,他的注意力開始轉向厄爾布身前的那堆瓶瓶罐罐:「這些東西都是你配的藥劑嗎?」
「是的。」
「這裡邊都有些什麼寶貝呢?」
「治療各種疾病的都有,還有一些特殊用途的藥劑,像麻醉藥、睡藥、等。」
「不愧是藥劑大師,好東西還真不少呢!」一個式樣古怪,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小黑瓶子引起了丹西的興趣,他隨手撿起來仔細端詳:「這是什麼東西呢?」
「哎,千萬不要開瓶塞!」厄爾布顯然有些急了,甚至顧不得在一旁虎視眈眈的苦娃,跳將起來,把小黑瓶從丹西手裡搶了過去。
丹西並不介意,任由厄爾布奪去藥瓶,只是有些好奇地問:「哦,那麼這個瓶子裡裝的又是什麼寶貝呢?怎麼叫先生您這麼緊張?」
厄爾布不敢正視丹西銳利的雙眼,當然此時他也不敢再說謊話:「這,這,這,是黑瘟疫的病苗液。」
厄爾布此言一出,廳中所有人,包括丹西在內,臉上都勃然變色!
就連像李維、奎爾這樣見慣了無數凶險戰陣,多次出生入死的老將,也都是臉色慘白,呼吸急促!
黑瘟疫,這是一個幾乎全大陸的人都不願,也不敢提及的恐怖字眼!
在很早以前的澤西帝國時代,黑瘟疫是一種曾肆虐幾乎整個西部大陸,延續時間近百年的一種極為可怕的傳染病。
據說這種疾病隨蚊蟲、跳蚤、老鼠甚至是空氣傳播,擴散速度也極快,經過約兩周的潛伏期後就開始發作,三天內就可致人死命,而死者身上則遍佈令人噁心的,恐怖的黑斑。
更可怕的是,這種無藥可治,即便當時的聖醫奧利維拉也是束手無策,染病者除了等死之外,沒有任何其他出路。
從來沒有人仔細統計過,在過去那個遙遠的年代,黑瘟疫曾造成多少人的死亡。只是後世的史學家,通過推算,當時的西部大陸,有將近三分之一的人口在這場瘟疫中染病身亡,而強盛繁榮的澤西大帝國更是有將近一半的人口在這場劫難中喪生。
西大陸各種史書裡面到處都是有關這場大災難的記載:
「在很多城鎮,死去的人比活下來的人還多。屍體在街道上堆積起來,修女、僧侶和死去的人的親屬都來不及掩埋他們。很多屍體被一起埋在大坑裡面,一個摞一個,或者被扔進了附近的河中。大量的動物也死了,死於瘟疫或者沒人照料。澤西半島的一塊空地上就發現了超過五千頭死羊。」
「被黑瘟疫嚇得魂魄俱喪的人們希望避開傳染源,許多人拋棄了手中的活計,尋找與世隔絕之地。大批官吏和神職人員為躲避災難而將責任拋到腦後,放棄職守現象大量產生。在許多城市裡,法院的法官竟出走一空。」
「在黑瘟疫肆虐期間,澤西大帝國及其屬國為了避免瘟疫的擴散,甚至被迫採取慘無人道的隔絕和毀滅政策,一旦發現有人有得病跡象,整個家庭,整個村莊,整片居民區的人,都被全副武裝的帝國軍隊包圍,然後點火活活燒死!」
「這種疾病隨時奪走人命,而且不知何時會停。死亡不時出現在四周,又不知道何時會臨到自己身上的長期性威脅與恐懼,使當時的西大陸,將近百年都處在一種可怕的『世界末日』的氛圍裡。整整一百年裡,西大陸瀰漫著『世界即將終結』的預言,道德徹底淪喪,頹廢、墮落、殘忍、憂鬱、禁慾、狂野、猥褻、神秘、邪惡,所有這些罪惡的人性都暴露無遺,並奇怪的組合在一起。幾乎每座教堂,每個廣場,都佇立著黑瘟疫紀念柱。但是絕望而無助的人們,精神幾乎崩潰了,無數人拋棄了神聖的教義,轉而信奉各種古怪的巫術和邪教。」
……
這場瘟疫對西大陸的歷史產生了深遠的影響,並成為羅曼、斯甘特等周邊蠻族進駐澤西大帝國的直接誘因。
當時在澤西大帝國的很多地方,已經是千里無人煙的慘絕人寰的景象。勞動力奇缺,農田大片荒蕪,糧食生產下降,時不時發生饑荒,而這一切又造成了物價上漲、社會矛盾激化、政治動盪不安、奴隸起義頻頻爆發等嚴重問題。
威嚴的皇權與神權在這場大災難面前束手無策,也導致了人們的信仰危機,帝國子民的榮耀感、對上帝的虔誠崇拜之心,被已身心憔悴的民眾所拋棄。
瘟疫平息後,既迫於惡劣的生存條件,又垂涎帝國無數肥沃的空地,蠻族開始大舉向帝國內腹遷移,而此時兵源銳減、矛盾重重、政治經濟處在崩潰邊緣的澤西大帝國,已經無力阻擋蠻族武士前進的步伐了……
回憶起史書中恐怖的記載,丹西臉上的笑容已經掛不住了,他表情凝固,聲音也因激動而有些發顫:「厄爾布,說!你為什麼要留下這種恐怖的病苗!?」
「我、我……」厄爾布完全慌了手腳,不僅說不出話來,還因緊張過度,包括手心在內的全身都在冒冷汗!他那抓瓶子的手,汗水淋漓,更因握力過大,小黑瓶一滑,竟然從手裡溜出,直墜地面!
這一刻,廳內眾人個個都驚得冷汗淋漓,心臟都幾乎停止了跳動一般!
六個人,十二隻眼,都死死地盯在那個正做著快速自由落體運動的黑色小瓶子上!
一旦小瓶子裡的病苗液濺開,誰知道遠古的人類悲劇,會以怎樣的規模在今天上演!
厄爾布已經嚇得暈過去了!
連諾豪這樣的戰士也閉上了眼睛!
任是威達等人武藝恁地卓絕,此時也是撲救不及!
就在小黑瓶即將與大理石地面親吻的一瞬間,丹西的右腳及時趕到!
假如此時丹西昔日的武功尚在,憑他的身手,還是有可能在黑瓶落地前彎腰抄住的。可惜此時的他,儘管經過昨晚威達、奎爾等人一夜不停的精心輸氣治療,但身上的功力還是連以前的半成都沒有恢復。
在這個可怕的一瞬間,他只能憑借自己靈敏的本能,伸腳去踢!
受丹西腳力的作用,小黑瓶微微改變方向,與地面形成一個細小角度,斜著飛去!
坐在指揮台前的威達,怒吼一聲,疾如閃電,飛身撲前,一個海底撈月,將小黑瓶結結實實地抄在掌中!
待得威達穩穩落地,廳內各人方才重重地舒了口氣!
丹西接過威達遞過來的小黑瓶,命諾豪用一瓢涼水將厄爾布澆醒。
此時的丹西也是滿頭冷汗,虛弱的身體搖搖晃晃,有些站立不穩,不過話語還是稍稍和緩下來:「呼,厄爾布大師啊!你沒把我嚇死!唉,這種遺禍人間的東西你也敢留,究竟想做什麼呢!?」
厄爾布全身乏力,喘著粗氣道:「我、我……我也是鬼迷心竅,為了超越聖醫,青史留名,就、就、就千方百計搞到了這個病苗,並、並、並想研製出治療它的藥劑。」
丹西苦笑地搖頭:「大師呀,你差點沒叫我們,甚至中央走廊的人死絕!」
想了一會,丹西歎了口氣,將小黑瓶交給諾豪:「諾豪隊長,你帶厄爾布先生先下去,把這個遺禍人間的東西一定要乾淨、徹底地處理掉,絕不要讓黑瘟疫再次威脅人類!」
「對的,」李維同樣也是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插話道:「諾豪,你最好燒一口大油鍋,待到油沸騰後將這個瓶子扔進去,煮上幾個小時就應該會沒事了。」
諾豪堅定地點點頭,以比接受戰鬥任務還要莊重的態度接過小黑瓶,帶著失魂落魄的藥劑大師離開了大廳。
「多虧你啦,威達,不然咱們這仗還沒打,可能就連命都沒了。」丹西找了張椅子坐下,抹著額頭的汗珠。
只有不懂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情的苦娃,跑過來跟主人親熱,不過它的虎目裡明顯有些不解,自己還頭一次看到主人如此緊張哩!
「哪裡,要不是老大你及時出腳,恐怕咱們大家都難逃染病身亡的劫難。」威達也躺靠在椅子上,藉機舒緩有些緊張過度的神經。
「丹西,」奎爾也有些驚魂未定問道:「這個叫厄爾布的老頭雖然有一門不錯的手藝,但是他身上總似乎有股古怪的邪氣,把他留下來合適嗎?」
「嗨,搞科研的人,似乎都像他這樣有些神經質,派幾個助手嚴密監視他就行了。」丹西歎了口氣:「何況我們也確實缺少藥劑師,不然戰場上的配藥製劑權總揪在聖瓦爾尼人手裡,對我們也是相當不利。」
「算了,這件事算結束了吧,就別再談它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嘛!」丹西擺擺手:「還是回到眼前現實吧,咱們先把紐伯裡這個完美防禦體系搞定再說。對了,李維,剛才厄爾布提到的這個古渡哨所,你怎麼看?」
幾位將軍當然會意,眼中都是靈光一閃。
李維看著地圖,半晌才說道:「丹西,你這倒是個好主意,假戲真做,真戲假做。不過,這可能會對我們產生不利的國際影響,畢竟聖瓦爾尼尚未跟我們宣戰,這一點可要考慮喲!」
「嗯,是得想個法子才行,另外,明天的進攻計劃還需要重新考慮。」丹西沉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