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眼前這人已經極力運功,把自己的冥氣全部收斂了起來,但是別忘了阿德體內可還有個婪天網。那網靈月小天可是月水華神識所生,冥、魔二界還有什麼能瞞的過他的。
那人似也覺察到了什麼,「咦」了一聲,朝阿德看來,滿臉困惑,不住搖頭。以他現在不過仙級的修為水平,想要識破月小天,怕是還差了點。
足足用了近一分鐘,阿德才漸漸平靜了下來,暗道:「怪不得晏老妖會忍氣吞聲了。他大爺的,他就是再難纏,總不會比冥仙更難纏吧!」
廖清宇也似察覺到了些什麼,又見阿德木然呆立的神情,心裡疑雲頓起,卻也怎麼都沒想到對方陣營中會有個仙人存在。清了清嗓子,抱拳說道:「閣下面生的緊,不知高姓大名,仙居何處啊?」
卻聽那人極不耐煩的回道:「你娘的臭道士,老子叫什麼、住那兒,干你屁事!」說罷又扭頭沖戰野喝道:「你小子還磨蹭什麼?再不開始,待會誤了老子好事,看我怎麼收拾你。」
戰野眉間微皺,卻也不敢得罪此人,躬身訕笑道:「前輩教訓的是,待我們商定好比鬥方式後,馬上便會開始。」
修真者因為破壞力極強,比武時自然得有一番規矩。首先,所有比試都必須是在結界內或是人煙稀少處進行,嚴格禁止在鬧市或人口密集處進行。另外還有例如友誼第一、比賽第二啦!什麼點到即止、勿傷人命啦等等冠冕堂皇的規矩,不一而足。
至於比鬥方式,則一般分為兩類,即文鬥和武鬥。所謂文鬥,即雙方各出幾組人手分場對打,分組數量由雙方現場商定,但不可為雙數。每組人數則由各方自定,最多不可超過十人。哪一方先取得過半數的勝利,便算勝出。武鬥雙方也是各出數組人馬,以擂台賽的方式進行,由前鋒開始,直至一方擂主敗北,方算結束。
阿德對這些規矩所知不多,所以在來之前,便把這些事情全都交給了獨眼龍逍逸風負責。
當下逍逸風上前與戰野低聲交談幾句,不久雙方便已敲定,採用文鬥規則,雙方各派五組人手,五局三勝。
之後雙方人馬各自回到本方看台,開始為即將開打的擂台調配人手。
阿德這邊的人手本就不多,除了廖清宇這個自動請纓的白工助拳者之外,就是他和一群海盜了。好在規則對他比較有利,作為挑戰的一方,狂獅戰隊每場比鬥均需提前派出自己的選手,他們這邊盡可依情而斷,從容應對,這也算是挑戰別人的代價吧!
不一會兒,阿德便見狂獅戰隊陣中走出了五人,人人黑袍蒙面,一聲不響的步入結界,按五行方位站好後,便如老僧入定一般,顯是要以陣戰開局了。
不用吩咐,逍逸風大手一揮,第一小隊的六名隊員,在隊長石頭的帶領下立馬就迎了上去。
經過日前江心島一戰,阿德改良後的七連環劍陣早在眾人心目中確立了無法動搖的地位。對方既然要開陣戰,那還不是正中下懷。
當下有真武門弟子取晶石開啟了防護罩,立時便有三重無色光罩將那方圓千米的賽場牢牢罩了起來。在烈日照射之下,護罩間彩虹閃爍,好不迷人。
公證席上夢無冀肅穆而立,見雙方諸人施禮完畢,右手拇指與中指圈定,曲指一彈,一道白光朝著台中雲鑼擊去。
便聽「鐺」的一聲,比試正式開始。
鑼聲未落,就見狂獅戰隊的五人真氣鼓蕩,身上的黑袍砰然掉落,露出了五具凹凸有致、活色生香的嬌媚女子,宮裝輕擺,環珮作響。
「哦!」一時場內場外一片驚呼,誰都沒想到狂獅戰隊第一輪出戰的居然是五個絕色美女。
第一小隊的七人,乃是整個修羅戰隊實力最強的一組。在當日江心島大戰中一直衝殺在最前面,勇猛無匹,斬敵無數。後被阿德譽為修羅七虎,令其餘隊員眼紅不已。
之前才剛剛按照七星方位執劍站定,便有一股血殺之氣自陣中直逼而出。如今遽然間見到自己對手突然間變做了五個嬌滴滴的少女,齊齊一愣,氣勢也為之一懈。
對面五女卻是嫣然偷笑,眉目傳情,鶯聲軟語,竟似與情人打情罵俏一般,哪裡像是在生死相搏。
緊接著,就在眾人的驚歎中,五女各自從懷中取出一件樂器,有簫、有笛、有笙、有琴,最後一名少女則是拿了一支小銅鼓,在嬉笑間叮叮咚咚的吹奏了起來。
「啊!是天音靡舞大法!」廖清宇見多識廣,當先叫了出來。
眾海盜大多聽說過此法,雖未見過,卻也識得厲害,不由跟著驚呼四起。唯獨阿德從未聽聞,愕然轉向廖清宇。
廖清宇隨解釋道:「這天音靡舞大法乃是道門天音宗的獨門絕技,將音律化作五行之力,再輔以奇門陣法,混淆視聽、惑人心智、殺人於無形,端的厲害無比。」
阿德間言興趣大起,這種事情他原在地球時,只從小說、電影中看到過,總以為那不過是書者杜撰之詞,不想今日竟真的遇到,不由歎道:「世間果真有此技藝。」轉又奇道:「常聞魔門向以靡音艷舞蠱惑人心,怎麼道門也有此術?」
廖清宇笑道:「道又如何?魔又如何?還不都是人心在做祟。但凡是技藝,只要於己有利,便往圖之,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夢源星的修真環境向來寬鬆自由,從不排斥任何宗派,在他們看來,無論是什麼功法,其目的也都是為了追仙求道。
其實阿德也幸虧是先來了夢源星,若是換了其他地方,逍逸風他們別說是身懷魔嬰了,便是身上稍有點魔氣,也早被那些名門正派們除魔衛道了。
廖清宇自幼便是在這種環境中長大,對此早已習以為常,反是阿德此問把他給弄迷糊了。在他心底,早已把阿德與魔門聯繫到了一起,總覺阿德若非魔門弟子,也必與魔門關係密切,如今聽聞阿德言語之間,卻似是對魔門頗不以為然,心中疑雲更盛。
便在此時,場內五女已經隨著綺靡曲樂翩翩起舞。但見五人眉眼盈盈似水,笑靨絢爛如花,雪臂如蛇扭舞,酥胸似浪起伏,腰肢折轉,香臀款擺,玉腿交錯,赤足飄飛,彷彿煙柳隨風,花絮逐浪。眾人當中不論懂不懂歌舞,無不看的心醉神迷,渾然忘我。
廖清宇滿臉憂色,顯是不怎麼看好阿德一方,歎道:「音為心之聲、舞為心之語,這五女技法純熟,想必便是天音宗的五艷聖女了。只是不知那戰野與天音宗究竟是何關係,居然能請得動她們。」
阿德卻知今日之戰那戰野不過是個幌子,他真正的對手是四大世家,甚或是血魔。當下也不點破,含笑朝場中望去。
這時序曲已近尾聲,五女互望一眼,週身真氣再次激盪,身上宮裝片片齊飛,通透的素紗下,僅有艷麗的內衣勉強遮擋住幾處重要部位。
靡音展轉,樂聲一變,頓如月夜春江,纏綿歡悅。美人輕紗,玉體橫陳,嘴角眉梢春情無限,指尖勾點,赤足轉舞,眼神冶蕩,勾人魂魄。
雪白浮凸的股體隨著那妖冶放浪的節奏穿梭交錯,每一次回眸、每一次頓足、每一次擰腰,都與那洞簫、玉笙、長笛、瑤琴、銅鼓聲聲契合,令人目眩神迷,慾火如熾。曲音時如嬌笑,時如呻吟,合著箜簇絃琴,從耳中一路癢到心裡,讓人血脈賁張,情難自己。
廖清宇不看好修羅七虎,阿德卻是對他們一點都不擔心。煉魔真解非意志堅定者不可修習,否則在魔嬰初結的那一刻,早被神魔幻象迷失了本性。
那神魔幻象源自心魔,乃是人性中所有慾望的極致呈現,便是仙人之軀也難以突破。天音靡舞便是再厲害,總不會比神魔幻象的威力還大吧!
果然,修羅七虎很快便從最初的震驚中清醒了過來,體內魔嬰運轉,剎時便已耳清目明,齊齊大喝一聲,如焦雷乍起,將那靡靡之音硬是攔腰斬斷,緊接著飛劍交錯而出,分向五女要害擊去。
事起突然,便是場外諸人都被這聲大喝攪的心神震盪,五女首當其衝,更是秀目圓睜、嬌哼不已。
忽的又見飛劍及體,口中咿呀頓起,眉目蕩處,彷彿是在責怪那七人不解風情,居然辣手摧花,毫不懂得憐香惜玉。幽怨之情,便是鐵石心腸也要給融化了似的。
豈知七虎心志早已被魔嬰錘煉的遠勝鐵石,區區人間媚術在他們眼裡便如廢銅爛鐵,一點作用都沒有。
五女自藝成以來,還從未見過此等奇事,心中震撼實比天崩海嘯來的還要猛烈。無奈十指連動,將所化的五行真力盡數貫於樂器當中,一時金、綠、藍、紅、黃五道劍氣猝然而出,在五女身前交匯一處,便如一條五彩長龍,猙獰著朝來襲飛劍圈去。
五女所精者乃是靡舞天音,如今卻被逼得以力相搏,勝負高下立判。
眾人但聽「轟隆」一聲,悲鳴聲中,五彩長龍頃刻間土崩瓦解。受此打擊,五女齊聲痛呼,口吐鮮血,朝後直貫而去,掌中笙簫之器紛紛爆裂,顯是不能再用了。
「噹!」夢無冀適時敲響了雲鑼,起立宣佈道:「第一場修羅戰隊勝。」
七虎聞言收劍後退,施禮後魚貫撤出。
眾人齊歎,卻也沒人對夢無冀的判罰持有異議。只是對七虎自始至終一言未發、面無表情的作風深感奇怪。
轉又一想,卻又無不心生涼意,均自盤算,若是叫自己去面對這麼一幫冷血無情的高手,那便又該如何應對?一念及此,週身不由寒毛直豎,激靈靈的連打冷顫,只盼這種事情永遠也不要發生才好。
戰野雖然也沒指望第一場肯定能勝,可也沒有料到自己一方會敗的這麼快、這麼慘,心中的震撼遠比那些人來的還要猛烈。
阿德沖七虎好好勉勵一番之後,方令七人歸隊。再抬頭看時,就見戰野正與身邊之人低語,想必是在商量第二場的人手了。
幾分鐘後,就見對面看台上走出一人,廖清宇忙在一邊介紹道:「這人便是戰野的叔叔戰天豪,是狂獅戰隊第一高手,修為已經達到了渡劫中期,為人好勇鬥狠且嗜殺成性,一把烈焰狂刀使起來更是有去無回,素有陽界小狂刀之稱。」
阿德恍然,再細看時,此人年約五十,長的豹眉環眼,猙獰恐怖,跟那戰野簡直沒法相比。
獨眼龍逍逸風早已躍躍欲試,見是戰天豪出場,不待阿德出聲,搶先一步伏身請纓道:「公子,這一場就交給我吧!」
阿德思量半晌,知道自己這邊眼下除了廖清宇外,便數他的修為最高,雖然比起戰天豪來還差了點,卻也別無選擇。況且他是戰隊副隊長,又是各人以前的頭兒,此刻若是不許他出戰,難免會影響他在兄弟們之間的威信。
阿德忽的靈機一動,自懷中取了兩片空白玉符,現場施法,瞬間便製作出了一守一攻的兩個玉符,將其合在一處後交給了逍逸風,低聲說道:「貼胸放好,屆時自有妙用。」
阿德的玉符這幾天裡早被眾人吹的天上地下少有,便是唐逸石他們的隆興聯都派了專人來找他聯繫,希望能獲得銷售代理權,開出的價錢更是高的嚇人,竟與上品仙石所差無幾。
逍逸風心生感激,將玉符慎重收好後,朝阿德深施一禮,方才轉身而去。
阿德又再叮囑道:「放手施為,小心受傷,對方乃是渡劫期高手,便是敗了也沒什麼可丟人的。」
逍逸風昂首而行,內心之中對阿德的感激之情更甚,虎目中水光隱現。想想自己幾天前還是個人人唾罵的海盜,如今卻變成了眾人心目中高高在上的英雄、人人羨慕的上位者,此恩此德便是粉身碎骨,怕也還不清了。
行至場中,逍逸風才有機會近距離的打量自己的對手。渡劫期的高手與普通修真就是不一樣,週身仙氣繚繞,雖然不比散仙強大,卻是精純的多,尤其戰天豪又經歷過初期天劫的洗禮,整個人看上去竟比散仙還要強大幾分。
從他身上,逍逸風再次感覺到了散仙的無奈與失落。不錯,與修真者比起來,哪怕是大乘期的修真者,能力也遠遠及不上散仙強大,但是散仙在獲得強大法力的同時,也付出了巨大的代價,那代價甚至超過了死亡。
「鐺!」夢無冀再次敲響了雲鑼,第二場比試開始了。
二人均是勇猛直前,打仗不要命的主兒。就在雲鑼敲響的同時,齊喝一聲,便各舞刀劍,朝對方殺去。
「叮!轟!」
幾乎是在刀劍相擊的剎那,兩隻拳頭也撞在了一起。
火紅的刀,金光閃爍的劍,相擊時所迸發的彩光如同初升的朝陽,烈焰奔狂,金光耀眼。
在它下方,純白的先天真氣與漆黑的魔氣把那個狹小的空間,分成了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人們在那裡看到了白晝與黑夜的直接對撞。
沒有黃昏,沒有黎明,只有正午跟子夜、光明與黑暗。
「轟!」
飛離的刀劍還未及收回,卻不影響兩個人對戰鬥的渴望。雙拳再度相交,震天裂地的氣勁鼓噪得賽場護罩都為之顫抖不已。
逍逸風終於知道自己與渡劫期高手的差距有多大了,儘管已經借用身法將戰天豪拳中的勁氣消去了大半,但餘下的那些仍是讓他難受的要命。體內魔嬰拚命的旋轉,真氣在經脈中左衝右撞,面對這種源自道家的浩然正氣,魔嬰唯一能作的便是以自身魔氣硬衝消解。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道魔之間根本就沒有妥協存在。
戰天豪此刻也不怎麼舒服,可更讓他震驚的還是對手的修為。獨眼龍逍逸風獨霸迦南海峽十幾年,狂獅戰隊和真武城合作了這麼長時間,他們之間可是絕對沒少打交道。
只是那時的逍逸風又怎會放在戰天豪的眼裡,便是自己門下一個最不起眼的弟子,也能打的他滿地找牙。可這才過了幾天呀!這個連螞蟻都不如的小東西,居然就能跟自己硬拚兩拳而不露敗相。
兩天前聽說這幫海盜打跑了伏曦門時他還不信,只道那是廖清宇另外秘密請了高手的結果。直到剛剛第一場比試五艷聖女敗北時,他仍是不相信這幫海盜會有多大本事。在他心裡,那些鶯鶯靡曲本就不是什麼正經功夫,而七虎勝的也確是太過輕巧,外人甚至都在懷疑狂獅戰隊有意放水。
但是現在,戰天豪再不敢存有絲毫的輕視之心了。事實上,逍逸風所表現出的修為,讓所有對他們心存疑慮的人,全都閉上了嘴巴。
招回烈焰狂刀,戰天豪仰天長嘯,對他這種嗜殺成性的人來說,能在飛昇前找到如此對手,再沒有比這更能令他興奮的事了。
「來吧小子,讓老子看看你到底有多少斤兩?哈哈!」戰天豪狂笑著,誰都知道,這把狂刀已經徹底爆發了,剛剛那只不過是熱身,下面的戰鬥才是真正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