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中信喜孜孜地找來了個二十多歲,名叫秦太平的女孩。
秦太平一身樸素的白衣黑裙,容貌清秀,年紀顯然比這裡的其他學生大些,只是看到陸羽兩人,她的眉眼間似乎帶著些許失望。
方中信為雙方介紹過後,目送著陸羽兩人與拖著個四輪皮箱的秦太平離開。
學校外面就有一個車站,秦太平似乎算準了時間,三人剛走出學校大門就看到一部黃色的大車由馬路遠處駛來。
秦太平聽方中信說這兩人剛到辰明星,邊伸手招呼大車停下,邊對兩人說道:『這是公交車,可以坐到總站,兩位想到哪裡去呢?』
信義學塾在城市郊區,在秦太平想來,無論陸羽兩人想到哪裡,都必須先回到最近的合徐市。
陸羽還沒回答,紫微的嬌軀突然貼上陸羽的身體,在陸羽耳邊說道:『夫君,有姊妹即將甦醒了,紫微必須回去幫幫她。』
儘管知道必須回到陸羽體內不可,紫微表情仍然帶著詢問神色。
陸羽早聽紫微說過除了她以外,還有一個姊妹很快就會醒來,那時她也必須回到陸羽體內。於是,陸羽立刻點頭,接過紫微塞到自己懷裡的粉色小包,紫微在微笑中身影迅速淡去,化成一抹金光投入陸羽胸前。
『啊?』秦太平還在等著陸羽兩人回答,卻沒想到光天化日之下,剛剛還笑著的美麗女子就在自己面前消失了。努力平復著自己劇烈的心情起伏,她知道眼前貌似平凡的男孩也許真的像老師說的,是個修練者。
公交車帶著灰塵很快地停下,秦太平吃力地提著大皮箱領先上了車,在司機的注視下把幾個銅板投入了立在車子入口旁的鐵製投幣箱,略想了一下,由口袋裡再掏出幾個銅板投入投幣箱裡,然後在司機開動車輛的同時,帶著陸羽走向座位。
公交車上的座位都是兩個一組,左右分開兩排,一共約有三十個座位,現在多數都是空著,只有兩個老婦人一起坐著,低頭說著話。
這樣的公交車讓陸羽想起他小時候曾經搭過的公車,雖然有些不太一樣,但是氣氛與轟隆的引擎聲讓他感到熟悉。
在把行李放到走道邊的秦太平身旁坐下,鼻間除了乾燥的空氣以外,就是淡淡的女子體香,與紫微身上略帶誘惑的成熟香味不同,這是很潔淨的香氣,猶如百合花一般。
『那位姊姊呢?』秦太平雖然知道路途還算遙遠,至少會有五個多小時的車程,然後到達總站之後再轉車往自己的家鄉,不過她實在忍不住開口問著,因為這關係著她長達十年時間的等待,尤其是離開了信義學塾之後,這也許就是她最後一個機會了。
『她暫時回去了。』陸羽有些不知道怎麼跟個普通人解釋自己身上的情形,別說是普通人了,就算換個修練者也不見得就能夠理解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情形,『我們走這條路可以到另一個傳送陣嗎?』
『忠孝學塾嗎?你要去青木星?』陸羽的回答出乎秦太平意料之外,也讓她感覺到修練者的不同,在她看來難以成行,只有政府官員會在修練者協助下利用的傳送陣在陸羽口中就像是搭公交車一樣,剛由一個傳送陣出來,目標竟然是星球另一邊的另一個傳送陣。
陸羽點頭,『我們是想到修練者同盟那裡,不過沒有去過,而且都拉星那邊也找不到相關的資料,只能一個星球一個星球的找過去了。』
『那……可以讓我帶你過去嗎?』秦太平感到非常羨慕,陸羽說的星際旅行就是她成為修練者的目的,只是她並不知道,傳送陣的啟動不是一般修練者能夠負荷的,除非必要,否則現在無論哪個星球,都不會有修練者輕易使用傳送陣。
『如果不影響你的話,我當然很樂意了。』看秦太平帶著祈求的表情,陸羽有些訝異,因為好像求人的對象變了,即使要求,也應該是人生地不熟的他求秦太平才對吧?
秦太平連連點頭,跟著小聲說道:『那能不能把你的修練者證明借我一下?』
陸羽由粉色小包中拿出自己的修練者證明,看了一下小包裡,紫微的修練者證明還靜靜的與一疊鈔票躺在小包中,心想著紫微回去之後用制裁之力變出的修練者證明還是存在,另一方面,也感受到紫微的細心,因為如果換作是他,應該會忘了把小包留下來才對。
秦太平由大皮箱裡拿出一個文件夾,然後把自己的修練者證明文件上的編號填了上去。
陸羽只看到文件開頭的『信用借貸延遲書』,有些好奇地問道:『這是貸款單嗎?你不是學生,怎麼會用到貸款?』
秦太平楞了一下,填好『信用借貸延遲書』之後才說道:『學塾的學費比一般的學校高很多,如果不用貸款,我們一般人根本就進不了學塾。』
深深歎了口氣,秦太平聲音低低地說道:『這個東西……唉……』
『不就是份貸款嗎?怎麼了?』她的態度讓陸羽很是好奇,辰明星的文明情況與都拉星差不多,他知道都拉星的貸款大概的情況,無非就是提出抵押品,向銀行借一筆錢,然後按時還款罷了,『抵押的東西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秦太平點頭,『這種貸款是銀行專門為了我們學塾學生開辦的,雖然條件比較苛刻一點,但是已經比一般貸款優渥很多了,在學的時候也不用還錢,只是如果沒能成為修練者的話,離開學校以後,就必須在短期間清償貸款金額,要不然就只能成為第三類公民,到償還所接受安排了。』
秦太平把陸羽的修練者證明還給陸羽,同時說道:『有了你的證明編號,我可以傳真給銀行,暫時延緩我的還款時間,也算多享受一段自由吧!』
『那個第三類公民是怎麼一回事?』陸羽對她說的償還所感到好奇。
『我知道你是從都拉星來的,其實辰明星跟都拉星比起來差別還是很大,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差不多。在我們這裡,公民分了三種層次,第一類公民在很多地方都有特權,人數也最少,多數都是修練者跟政府高層官員,還有一些大師級的專業人員,要通過審核擁有這種身份很不容易,但是一旦擁有了,就幾乎是不愁吃穿,富貴一世了。第二類公民就是一般人,只要有合法的出生證明,就是國家認可的第二類公民。而第三類公民……除了死刑犯以外,所有犯罪的人在判決之後都是這種身份,依照情節輕重,重的入獄服刑,輕的就送到償還所拍賣,如果有人願意收購的話,就以第三類公民的身份跟著買主回到社會,要不然就是回到監獄,在監獄中等待刑期結束。』
歎了口氣,秦太平揚了一下手上的文件夾,然後說道:『這種貸款只提供給身體健康的女孩子,通過貸款以後,銀行會支付我們在學塾中的學費跟生活費用,直到我們離開學塾為止。如果我們可以成為修練者的話,就不用償還這筆錢,但要是不能,就必須到償還所接受安排,按照款項高低,決定成為第三類公民的時間。』
秦太平說到這裡,陸羽已經大概明白她的意思了,所謂的第三類公民就像是以前他所知道的奴僕,而一個年輕女孩子成為奴僕的下場就可想而知了,『那……我有什麼可以幫你的嗎?』
秦太平看著眼前年紀不大的男孩子,暗暗歎了口氣,她知道最容易的辦法就是自己也能夠成為修練者,因為只要成為修練者,就可以解除自己向銀行的貸款,可是眼前的男孩子即使是個修練者,也只是個新進修練者,在她看來,陸羽遠遠不可能擁有幫她築基的能力,『你能幫我簽剛剛的文件,已經是在幫我了,可以的話,就讓我陪你到另一個傳送陣那邊吧!讓我還能夠有一些自由的時間。』
陸羽點頭,他原本想依照女孩說的,讓女孩成為一個修練者,因為這對他來說只是舉手之勞,不過一方面他尊重女孩的選擇,另一方面他並不想太過插手這個星球的事情,接受了神器傳承之後,陸羽更多的是以第三者的身份看待週遭發生的事情。
公交車在五個小時之後抵達一個小鎮,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陸羽跟著秦太平住入了一間中等旅館,分別梳洗過後,兩人相約到旅館附設的餐廳用餐。
陸羽在位置上等候了一會兒,他面前有一份剛剛買來的辰明星地圖。查看著地圖,陸羽找到了另一個傳送陣所在的地方,剛好在這個星球上的另一面。
『真遠,如果搭車過去的話,至少也要半個多月吧?這裡應該也有飛機之類的交通工具……還是自己飛過去?』陸羽喃喃自語著,『自己飛過去快多了,不過這樣子的話,她怎麼辦……』
也許是心軟,雖然想讓秦太平自己去面對應該負擔的責任,可是陸羽還是覺得有些於心不忍。
『放開我!你們要幹什麼?!』
餐廳一角傳來的聲音吸引了陸羽跟少數幾個客人的注意,旅館附設的餐廳並不只有旅客會來用餐,幾個明顯是學生樣子的男女孩子瞥了角落幾眼,就各自低下頭繼續用餐。
三個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子跟一個女子包圍著最角落的一張桌子,幾聲砰響聲,一個穿著學生服的男孩子由裡面摔出,落在地面上,似乎已經昏迷了。
『還***躲?不讓老子玩?今天就讓我們兄弟一起玩!』一個面孔清秀,但是表情猙獰的年輕男子右手毫不客氣地扯著一個女孩子的頭髮將她拉起,左手則反扣著女孩右手,在女孩的哭泣聲裡粗暴地扯著女孩子朝旅館內門方向走來,其他的二男一女笑嘻嘻地跟在他身後。
年輕男子看到陸羽正注視著他,表情兇惡地對陸羽喝道:『看什麼!找死嗎?』
陸羽抓了一下頭髮,沒半點畏懼地把身體轉過來正對他們。
年輕男子見陸羽似乎一點都不害怕,把手上抓著的女孩往旁邊一推,右手在腰後摸出一把半公尺長的鐵棍,奔向陸羽,劈頭就往陸羽頭頂砸下,『給老子去死!』
陸羽不動聲色地在幾聲輕呼聲裡放出真氣,暗紅色的血皇真氣瞬間就纏上男子身軀,將男子整個人制住,讓他維持著舉棍下劈的動作,卻怎麼也劈不下來。
輕鬆地起身,撥開在自己面前的短鐵棍,以帶著些許疑惑的目光看著遠比他高的年輕男子,陸羽語氣平淡地說道:『你真的這麼有勇氣?』
男子身體被莫名的力量控制著,可是卻沒有露出害怕的表情,反而怒聲喝道:『給我***打死他!』
『好耶!』
另外兩個年紀稍輕的男子各由腰後拿出相同的鐵棍,但是他們的嘻笑表情卻在下一刻凍結,因為他們同樣失去了自己身體的控制權。
『想殺一個人的話,意味著對方為了生存,也必須殺掉你啊!』在神器傳承時曾經被欺凌的幾世怨氣讓陸羽這時有些莫名憤怒,語氣冰冷地說道:『原本我不打算管你們的事情,不過既然欺到我頭上來了,那就算你們倒楣吧!』
伸手接過男子握著的鐵棍,揮舞了兩下,陸羽接著以一個普通人的力量把鐵棍擊在男子手上,在男子的呼痛聲裡,一下又一下地重重打著,專挑著男子身上非要害的部位下手。
十分鐘之後,陸羽拋下手上的鐵棍,三個還站著的男子早已經口吐白沫昏了過去,他們身上的衣服凌亂,許多部分都透著血跡,尤其是原本持棍的右手,更被陸羽直接擊斷,整條手臂紅腫,幾乎是九十度的吊垂著。可是因為身體被陸羽的血皇真氣束縛,三人到這時都還站著。
陸羽回過頭來,餐廳裡除了原本被欺凌的一對男女學生以外,在場的就只有一臉蒼白的秦太平,其他客人都走了,只見秦太平伸手捂著嘴,兩眼大睜,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事。
『我沒殺他們,只是把他們打昏了而已。』陸羽回到位置坐著,翻看了一下菜單,對著身體微微顫抖的秦太平說道:『幫我叫一下,我想吃四號餐,順便通知警察或者醫院來救人。』
被欺負的女學生停下哭聲以後,盡量避開三個男子的範圍,怯生生地走到陸羽身後,邊顫抖著邊匆匆說道:『謝謝你……你要不要快點走,他們是鎮長的人,而且已經有人跑掉了……』
『我知道,剛剛那個女的吧!』陸羽吞下食物,回頭看向女孩,女孩長髮凌亂,大眼細眉,長得相當美麗,還有股弱不勝衣的風采,『嚇壞了?那是你朋友?』
說著,陸羽對躺在地上的男孩子發出一股精神力量,將昏迷的男孩喚醒,只見男孩揉著後腦爬起身來,看了陸羽等人的方向一眼,很快地轉身拿起椅子邊的書包,奔出餐廳正門。
女學生搖頭,『不是,我跟他不熟,他突然跑來找我說話的。你要不要快點走,要不然鎮長他們一來,恐怕……』
女學生看到街道上正有一大群人拿著各種刀棍走來,差點站不住腳,說到一半的話語也中斷了。
秦太平順著女孩的視線也注意到了街道上的情況,有些緊張地來回看著街道跟陸羽,卻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只是有種大難臨頭的感覺。
『這裡好像沒有我想像的平靜,也好,在等紫微出來的這段時間,我就在這裡玩玩好了。』輕輕說了兩句話,陸羽對著秦太平說道:『叫一壺果汁來,我先擺平他們,你再跟我說說這裡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