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陸羽苦笑的樣子,紫微輕笑了聲,手指輕觸自己面前的咖啡杯,原先已經有些冷卻的咖啡再次冒起熱騰騰水氣,她舉起杯子到面前,吹了幾下,才輕啜著香濃的咖啡。
看到這一幕,陸羽有些訝異,因為他完全沒有感覺到紫微役使力量的波動,而且在他的認知裡,血皇真氣並沒有這種提高溫度的效果,他也沒有感覺到紫微使用了任何火屬性的力量。
『這就是我們的力量?』陸羽疑惑的道。
『是啊!這就是「秩序」。』紫微把自己的杯子遞給陸羽,接過陸羽手上的杯子,杯子一過紫微手上,立即冒起熱氣,『這世間所有一切都有一定的規則,因為夫君的關係,我們都跳脫了規則之外,對一般人而言的秩序並不能限制我們,只要是我們所想的,就可以實現。』
這一段話聽起來似乎很簡單,卻讓陸羽沉思了好一會兒,食指輕扣了幾下桌面,帶著疑惑地說道:『如果是我們想的就能實現,那現在我想讓桌面變成石頭,它怎麼沒有變化?』
『石頭?玉不是更好嗎?或者這種木材?竹子?藺草?還是乾脆用空氣代替呢?』
隨著紫微的話,玻璃桌面由透明轉為灰色的石質,然後是溫潤的白玉,跟著是滿是年輪的木頭切面,然後轉為粗糙的竹纖維,跟著變成細長綠草編織的桌面,最後桌面消失,但是桌面上的擺設還是穩穩的保持在原位。
有過以光系力量混合水系力量重造人類軀幹的經驗,陸羽認為或許自己也能夠讓玻璃桌面這麼變化,可是令他動容的是紫微剛才的動作過程,他完全沒感覺到有任何力量波動,可是偏偏桌面的材質就這麼隨意地改變了。
看到陸羽疑惑的表情,紫微解釋說道:『在前些日子因為紫微剛化形,對這方面還不能掌握得很精確,所以紫微一直不敢輕易嘗試。經過這段時間,紫微已經可以初步掌握所謂的秩序了,在一定的範圍裡,紫微可以控制除了夫君以外所有的秩序,這個範圍會隨著夫君的制裁之力增長而延伸。夫君與紫微不同,以神器的角度來看,夫君為體,擁有制裁之力,紫微跟姊妹們為用,夫君的制裁之力必須透過我們姊妹才能施展,除非夫君將我們姊妹的能力剝奪……那也意味著消除我們姊妹的意識。』
陸羽大概明白紫微所說的話了,略苦笑著說道:『看樣子還非得讓你們幫我出手不可了,呵呵。』
閉著眼睛回想了一下,他想起的是過去女孩們為他出手,統一了整個人間界的過往,只是在經過了神器傳承之後,那些記憶變成相當遙遠,甚至令他感到懷疑,懷疑那一切是否真實發生過。想到女孩們,陸羽像之前幾個月一樣,又陷入了難以抉擇的問題,他究竟該不該去找她們?
幾乎是朝夕不離的貼身相處,紫微由陸羽眼中的彷徨與牽掛,很輕易就知道陸羽現在的沉默是為了什麼,這件事情陸羽也問過她的意見,不過以紫微的立場,她很婉轉的告訴陸羽,她陸羽的任何決定,但是可以的話,她希望陸羽能夠自己做這個決定。
這段時間陸羽雖然忙著幫四個女弟子修練元身與整理修練功法,但是紫微很清楚陸羽的猶豫,也許是接受神器傳承時陸羽本身經歷的時間太長,也或許是分開已經有十多年時間了,加上聽到關於女孩們安好的消息,讓他一直都做不下決定,始終沒有真的出發前往另一個地方。
看陸羽歎了口氣,紫微有預感陸羽已經決定好了,美目專注地看著陸羽,終於聽見他說:『走吧!無論如何總是要過去看看。我們回去準備一下,今天就出發往辰明星去。』
知道四個弟子都在處理著組建新門派的事情,在紫微收拾好簡單的行李之後,留下一封書信給四個弟子,陸羽與紫微來到了原屬於仙雲峰的山頭之一,有著傳送陣的地方。
仙雲峰上下現在都忙著加入新門派,整個山頭上只有少數幾個老弱婦孺,連守著仙雲峰傳送陣的弟子都離開了。看著有些蕭索的仙雲峰領地,陸羽只是笑笑,他並不是很在意新門派的組建,對這一切說不上感覺好還是不好。
之前陸羽就聽童芙毓介紹過位於仙雲峰上的傳送陣,這是一座以石頭鋪成的平台,平台大約能站上幾十個人,在童芙毓的介紹裡,這是一座中型的傳送陣,是多數星球間移動所用的傳送陣類型。
在青灰色石台邊上,有一根半人高的石柱,石柱上有個巴掌大的石碗,根據童芙毓的說明,石碗內必須放上近兩百個同屬性氣珠才能夠啟動傳送陣,在先前都拉星修練者還在使用氣珠修練法的時候,一個普通修練者一個月大約使用兩個氣珠,使用傳送陣對修練者而言代價仍然不菲,這也是極少有人使用傳送陣的原因。
陸羽不是第一次來到這裡,在上次與童芙毓等人來到這裡的時候,他就察覺到傳送陣本身的奧秘,在構成傳送陣下的青色石板中設有一道類似過界道之類的陣法,只要能夠提供驅動陣法的力量,傳送陣就會將傳送陣中的人或物傳送到已經設定好的另一個地方,由於都拉星在修練者界算是相當偏僻的星球,傳送陣只設定了一個去處,離都拉星最近的辰明星。
看了看周圍的環境,陸羽感覺有一些不捨,儘管他已經經歷過比普通人更長的生活,甚至在接受神器傳承時擁有過數段截然不同的生活,對於這裡他還是有一些捨不得,畢竟這也是他生長了十來年的地方。
紫微只是微笑著陪伴在他身邊,兩人都換上了一般人穿的休閒服裝,就像是普通年輕男女一樣,在紫微的臂彎還掛著個新穎的粉色小包。
兩人都知道這會是一段漫長的旅途,即使傳送陣相當方便,但是星際遼闊,要由都拉星到達修練者同盟,勢必要經過相當漫長的時間,下回再來到這裡,不知會是多久以後的事情了。
『走囉!』陸羽右手攬上身高比他還高些許的紫微腰際,左手對著傳送陣旁的石柱頂端石碗放出力量,清楚感覺著這一股力量由石碗流入石柱,然後進入傳送陣下方,將傳送陣下的陣法激活,眼前白光漸漸亮起。
當幾分鐘之後,白光黯淡下來,陸羽跟紫微已經來到另一個地方了。
兩人站在一座與都拉星傳送陣類似的傳送陣中,遠處周圍圍繞著青綠色小山,這個傳送陣似乎位在某個村莊裡,透過竹籬笆,不少人正由一邊的小市場轉頭看著他們。
由於有傳送陣存在的關係,修練者雖然極少在兩個星球之間走動,但是藉由傳送陣,兩個星球的文明差距並不多,協助普通人社會交流也是修練者的工作之一。
在陸羽與紫微左邊的幾棟現代小屋傳來吵雜的聲音,還有學童朗誦的聲音,陸羽有些疑惑,轉頭望去,正好見到一個老人拄著柺杖,在兩個十來歲的少男少女扶持下,由一棟小屋走出,慢慢地走向陸羽與紫微。
老人看起來年紀相當大了,半駝著背,髮鬚皆白,滿是皺紋的老臉上有著笑容,走近陸羽與紫微身邊時笑道:『歡迎兩位來到辰明星,老朽是信義學塾的塾老。』
側頭看了看兩人周圍與身後,老人笑容不改地說道:『兩位是自己來到辰明星的嗎?』
『我們是自己來的。』陸羽點頭,他知道老人只是個普通人,因為老人身上完全沒任何修練者真力的反應,老人身邊的少男少女也一樣。
『那好,請兩位跟我來,有些入境手續必須在這裡辦理,順便也可以為兩位安排一下交通車輛。』老人雖然保持著笑容,卻不難看到有些許失望的神色,邊在少男少女的幫助下轉身邊說道:『已經有好幾年時間沒見到都拉星的人過來了,那裡一切都還好吧?』
跟紫微一起走下傳送陣,陸羽回答說道:『都還好。這裡……好像是個學校?』
『學校?喔!算是,我們這裡也算是學校,不過比較特別的一點,這裡除了傳授一般的課業以外,還多少教授一些有關修練者的事情,這裡的小朋友都是為了成為修練者才來到這裡上學的。』
老人說話間,幾棟屋子陸續走出一些人,多數都是十歲上下的少男少女。其中,離陸羽等人最近的屋子走出的人,年紀稍大,約莫十八、九歲左右。
『方老師,麻煩來幫這兩位客人辦理入境手續。』
應著老人招呼,一個二十多歲的斯文男子應了聲『好』,由學生中走出,身後還跟著幾個好奇的學生,都是年紀較大的那些。
斯文男子向陸羽兩人道:『兩位好,我是方中信,請兩位跟我來。』
陸羽跟紫微隨著方中信向一間小屋走去,陸羽邊走邊聽到許多學生發出的歎息,似乎對兩人不是修練者感到很可惜。由學生的討論中,陸羽知道這裡的修練者雖然沒有特定服裝,但是他們都清楚由都拉星過來的修練者都會穿著銀白色服飾,這也是他們認定兩人不是修練者的主因。
紫微不像陸羽在都拉星成長,陸羽填了兩張表格之後,看到他身邊的紫微苦笑著,心裡約略明白紫微的難處,轉頭向正依照著陸羽填寫表格抄寫的方中信問道:『她不是都拉星的人,有適合她的表格嗎?還是有一些不用填寫?』
『不是都拉星的人?可是附近幾個星球入境都是用這種表格,哪一個部分有問題呢?』方中信放下手上的工作,起身來到陸羽身邊問著。
陸羽拿過紫微的表格說道:『這個身份識別碼她沒有,年齡也不知道怎麼算……』
一項項的,陸羽幾乎將除了姓名跟性別以外的欄位都點到了。
方中信皺著眉頭,要不是看到陸羽認真的樣子跟紫微的苦笑,他會以為兩人在開玩笑,『這個……我想你們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可是每一個人出生以後都會有身份識別碼,這附近幾個星球都一樣……可以告訴我,兩位是什麼關係嗎?』
『夫妻。』陸羽毫不思索地回答,雖然他也知道外貌上紫微比他要大上幾歲,兩人看起來比較像是姐弟,『我們雖然沒有經過登記,都拉星那邊的修練者好像沒這麼麻煩。』
停頓了一下,陸羽想到都拉星護衛隊也沒有紫微的資料,跟著說道:『她在都拉星修練者那邊也沒有登記。』
聽陸羽這麼說,方中信更是訝異了,除了兩人都是修練者以外,紫微竟然沒有修練者或者普通人的身份證明,『可以讓我看看你的修練者證明嗎?』
紫微由臂彎裡的粉色小包取出陸羽的修練者證明給方中信,『這是我夫君的……』
突然間像是想到什麼,紫微笑了笑,伸手從小包裡取出另一個相似的小本子,『這是我的,辰明星修練者。』
陸羽訝異的看著紫微,後者狡黠地笑笑,陸羽知道她使用了制裁之力,雖然不知道她怎麼做到的,不過打開小本子,本子裡的確有著關於紫微的身份資料。
方中信笑了幾聲,坐回位置,將兩人的修練者證明分別登記,然後交還給陸羽,『原來兩位都是修練者,是我們失敬了。不知道兩位有沒有興致看看我們這裡的學生,也許可以挑兩個資質良好的弟子?』
『弟子?』陸羽疑惑地看著方中信,後者顯然也有他的考量,似乎有些猶豫不決,『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我們是第一次來到這裡,能請你說清楚一些嗎?』
方中信看了紫微一眼,似乎有些疑惑,不過還是點頭,示意陸羽與紫微坐到一旁的木椅上,邊辦理著陸羽兩人的入境手續邊說道:『我大概知道都拉星的修練者情形,如果沒什麼改變的話,都拉星的修練者還是以四大世家為主,對嗎?』
陸羽不置可否地沒做反應,因為現在的情況已經跟過去不同了,由剛才到過仙雲峰的情形看來,都拉星的修練者正面臨著相當大的變化。
方中信繼續說道:『辰明星跟都拉星不一樣,辰明星不像都拉星擁有絕域那種地方,這也就限制了辰明星修練者的發展,因為我們沒辦法取得靈根,只能透過灌頂的方式築基,在這裡的學生都是為了有機會成為修練者才來的。在辰明星上,一個修練者最少都會收下一個弟子,而能夠為弟子築基,也是一個人被認定為修練者的證明。』
說著,方中信歎了口氣,雖然陸羽與紫微都提出了修練者證明文件,可是他知道修練者要達到能夠為別人築基,需要相當高深的修為,而眼前這兩人是年紀比自己還小的修練者,在他看來,不太可能擁有多高的修為。
陸羽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剛讓四個弟子成立新門派,現在的他並不打算再收新弟子,『我大概懂了,謝謝你的說明。對了,我過來之前聽人說可以在這裡換到一些辰明星的貨幣,對嗎?』
『可以。如果你方便的話,也可以用氣珠兌換,這也是我們的業務範圍。』方中信拿出另一本簿子。
讓紫微取了一些都拉星的鈔票給方中信,在方中信計算匯率的時候,陸羽才想到其實他是多此一舉了,只要有紫微在,就算隨時要『變出』這裡的貨幣,只怕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難怪當她看到陸羽準備幾疊鈔票的時候,表情有些好笑了。看向紫微,後者似乎猜到了陸羽的想法,嫣然笑著。
辦好了入境手續,方中信看陸羽對收徒似乎沒有興趣的樣子,心裡有些惋惜,因為下回不知道要多久才會有修練者來到這裡了,而雖然眼前這兩人年紀不大,但總歸也是修練者,就算他們沒有能耐為學生築基,能夠幫學生介紹其他修練者也是好的,至少比死守在這裡要好多了。
想到一件事情,方中信在將文件證明交給陸羽的時候說道:『今天剛好有個學生要回到城市,兩位不如跟她一起走吧!路上也可以向她瞭解一些關於現在辰明星的事情。』
陸羽毫不思索的應允了,他也想多瞭解一些關於辰明星的事情,如紫微說的,輪迴制裁之力的修練已經超脫了原本他的修練範圍,必須經過『入世』體悟、心態變化,才能獲得調動更多力量的能力,進入更高層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