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行招兵,說起來也算不上新鮮事,由於鳳舞軍團在這兒一住就是幾十年,隨著老兵年歲漸長,退伍的人也多了起來,各隊均時常出現兵力不足的現象,為了保證部隊戰鬥力,招兵權限早就下放到綠徽長一級,不過他們可是公家出錢。如煙下達的指令,只是放任流風自行招兵,對軍費的事卻隻字不提,明擺著要宰那小子一刀。
將羿風之子與羿靈交由軍部關押,魯斯庫德隨船而來的那幾位仁兄,則被安置到了驛站暫住,這些人算是救駕有功,所以流風自己掏腰包,發給他們每人二十枚金幣,另外,答應過的五百金幣,也分文不少的付給了宋老二與胖子。簡單的處理過雜事後,流風終於可以回到那個闊別三月的安樂窩。
剛進家門,流風就發現院角多出了一堆白花花、亮晶晶的東西,看光澤很像是水晶。偎在他臂彎的無雙嬌笑著說道「你走後兩個月,那傢伙就自己跑回來了,看到它我還以為你出事了,害得我當天晚上連飯都沒吃好。」
流風斜著眼睛瞧瞧無雙,好半天才不樂意的問道「知道我出事了還有心情吃飯,真沒良心!」說話間,一隻手不安分的在她腋下往復運動。無雙咯咯笑著跳到一邊,脆聲說道「人家這是心寬想得開,誰知道你這傢伙在外面又搞了幾個女人,花心男人可不值得本姑娘擔心。」
又打情罵俏了幾句,流風走到大堆水晶旁,雖說聽了無雙的旁白,他還是想不出這到底是什麼。先用腳尖試探著踢了踢,沒反應,俯下身子仔細觀察,那堆水晶突然動了起來,嚇的流風差點兒拔劍自衛。
一大灘水晶慢慢綻開,在陽光的直射下顯得耀眼奪目,場面煞是壯觀。流風手握劍柄,注視著怪物的動靜。眼看一隻大頭托著雙大眼睛冉冉升起,那感覺是如此的熟悉,流風下意識的喊了出來「臭臭?它怎麼會在這裡?它怎麼變白了?」一連串的疑問脫口而出,流風又驚又喜,伸手拍拍它的腦袋表示問候,沒想到這匹臭馬毫不領情,甩甩頭對著他身後的無雙嘶叫一聲,然後又軟軟躺倒在地。
流風這才明白,原來無雙剛才的話中所指「跑回來的它」就是臭臭,不過原本黑不溜丟的髒馬,怎會變成晶瑩透明的水晶馬呢?流風將帶著疑問的目光射向無雙。
「不關我的事,我什麼都不知道,它回來後只是洗了個澡就變成這樣啦。」眨著眼,無雙像個孩子般的狡辯著。
先不管它是怎麼回來的,能活著就是一件高興事兒。流風沒有再追問臭臭變漂亮的經過,因為他發現了更驚人的變化。只見臭臭那晶瑩透明的背上,長出了一雙約半尺長的小翅膀,「這傢伙到底是什麼怪胎呀?」流風腦袋裡畫上了巨大的問號,當然,目前為止他身邊還沒人知道答案。
無雙在一旁推推流風,嘟著嘴說道「好啦,別研究它了,我準備了好多東西,再不去吃就涼啦。」說著半拖半拽的將流風弄進屋,巴亞西等人當然也跟著進來。
吃著桌上的美味佳餚,回家的感覺讓流風心裡暖暖的,在這樣的日子裡,當然不能沒有酒,一家人熱熱鬧鬧的好不開心。酒過三巡,流風突然記起,從他回來西麻達怎麼一直沒露面,莫非出什麼事兒了?
聽到西麻達的名字,無雙那本是笑語盈盈的臉龐一下子沉了下來,帶著不屑的語氣說道「哼,他啊,不知道多風光多快活呢,現在恐怕都不認識你了!」
「是嗎?」從無雙不滿的語氣中,流風聽出了些許端倪,正想再詳細問問情況,話題主角巧合般的出現了。
與幾個月前相比,西麻達略顯蒼白的臉頰上多了幾絲紅潤,髮髻梳理的很整齊,昂首挺胸走進了院門。遠遠的看到流風,也只是擺擺手算是打招呼,殊沒有從前的那股子畢恭畢敬的味道。對照這之前無雙的不滿語氣,流風很快猜到其中微妙所在,定是那老小子拉到不少關係,覺得自己翅膀硬了想要單飛。
微笑著流風起身相迎,神色間沒有絲毫不愉。西麻達不愧是狡猾的狗頭軍師級人物,短暫的調整後,再次恢復了從前的表現,只見他討好般的跑到流風面前說道「恭賀老大凱旋而歸,你不在的時候,我真是擔心死了,哈哈!」看那幅情真意切的樣子,不明底細的人定會被他感動的,可惜這次他碰到的是流風。
不過流風並沒有當場發難,兩人虛偽的互相客套著,一起進了客廳。流風經歷了那麼多生生死死的考驗,整個人成熟多了,若是從前那個年少輕狂的他,恐怕當時就會給西麻達好看。
無雙可沒那麼深的城府,見到西麻達有說有笑的來到她附近,臉色一沉冷聲說道「呦,這不是西大紅人嗎,今天又是來跟老娘要錢的嗎?正好,我們家做主的回來了,你直接跟他說好啦!」
西麻達乾笑著並不正面回答,兜個彎子說道「咳咳,前些日子手頭有些緊,曾來跟嫂夫人借錢,惹得嫂子生氣是我不好,以後有大哥做主,再不會出這種問題了。」
「自己兄弟何必客氣,來,坐下一起喝兩杯,最近還好嗎?」流風也避重就輕的繞開話題。無雙很乖巧懂事,沒有過分相逼,不過也沒給西麻達好臉色看,一群人在微妙的氣氛中吃過晚飯,又各奔東西。
久別重逢家的溫馨,讓流風興奮異常,一夜風流,時間過的飛快,轉眼天色放亮。昨晚床第之間,流風抽空問到西麻達最近的表現,這才知道無雙為什麼會氣成那樣。
就在流風出發兩個月前後,西麻達通過種種關係,打探到法庫德方面的部署調整,在那麼惡劣的形勢下,流風活著回來的機會小之又小,於是他開始為自己的未來打算。也就是在這種心理作用下,西麻達三天兩頭的來纏著無雙,反覆向她灌輸流風回不來的假消息,軟硬兼施,想要騙財騙色,好在流風臨走前認的乾爹佛爾多方照顧,才能平安的渡過。
聽到這些流風心中燃起一小團怒火,西麻達為自己的前途考慮,這倒也無可厚非,但他竟然想佔有無雙,男人的自尊心讓流風很不痛快,他決定給老小子一點兒顏色看看。
不過西麻達這狗頭軍師,對流風來說還大有用處,若能趁此機會恩威並用徹底收服,說不定壞事變好事。帶著一些想法,流風一大早就起身準備。
梳理整齊,換上一套嶄新的軍服,流風首先拜訪的就是佛爾。這一時興起認的乾爹,流風不在的時候很照顧無雙,同時作為第一青魄兵團長,手中的權力更是有價值不菲,於公於私此次拜訪都是必不可少的。
自從三個月前部隊開始集結,由於軍務繁忙,佛爾已經許久沒回家了,今天他仍像往常一樣,早起練功,一套刀法還沒耍全,衛兵進來通報「流風求見。」佛爾手中刀勢並不停頓,微喘著說道「讓他進來。」
昨天流風的突然回歸,把佛爾老頭子高興壞了,他喜歡那英俊乾兒子的程度,誇張一點說,絕對不亞於他的親生女兒,在得知流風活著回來的消息後,他第一時間跑去軍部。可惜流風從如煙辦公室出來後,拉著老婆的手揚長而去,並沒注意到佛老頭熱切的目光,為了這個,佛爾整晚都在生悶氣,他老婆見了覺得好笑,都半百的老頭子了,還和人家大閨女爭寵。
流風出現在練武場邊,略顯消瘦的身軀挺的筆直,一身嶄新的戎裝配上血火洗禮後的肅然,將軍人特有的氣質發揮到了極至,從他身體內發出的強悍壓迫力,無形中影響到場內的佛爾。
佛爾感受到外界的干擾,身形微頓,突然側身揮刀,橫切流風肋下。輕巧的倒退半步避過凌厲的攻勢,流風好像沒事兒人似的微笑著說道「老爹早,我請你喝茶。」
佛爾的刀擎在半空,胸膛起伏小聲的喘息,射向流風的目光從不快轉變到無奈,又忍不住摻雜了幾分笑意,最後收招將手中的刀拋給流風,轉身邊走邊說道「我去換衣服。」
兩人並肩走在萊克鎮的繁華街市上,此時剛好是一早最忙碌的時間,店舖忙著開門營業,行人也漸漸多了起來。
流風所到之處,四面八方紛紛投來敬佩的目光,人們在竊竊私語「那就是突破幾十萬大軍包圍的傳奇小子!他長的真帥!好有男人味!」讚揚聲鋪天蓋地的襲來,主角流風倒還沉的住氣,佛爾卻有些飄飄然不辨東西了。
也難怪,佛爾這大老粗在軍中雖享有很高的威望,但在民間卻沒多少人認識他是老幾,此次藉著流風的光露臉了一回,嘴上不說,心裡卻樂開了花,還不知不覺走起四方步子來。
待到了茶莊落座後,佛爾先前一點點的不愉快早就被喜悅沖得煙消雲散,他使勁的拍著流風的肩膀說道「小子,你們的事兒坎薩庫都告訴我了,嗯!幹的好,好!」說著說著激動的眼圈發紅,似乎要掉眼淚。佛爾那火熱的親情,讓流風嘗到了從未體會過的父母般關愛,惹得他也想哭。想當初流風認這義父的時候,主要還是出於利用的動機,但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接觸交往,他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老頭子的個性了。此情此景豈能無酒,流風拍桌子大喊道「店家,拿酒來!」
聽到招呼聲,年約六旬的茶館老闆趕緊來到桌子前,陪著笑解釋道「真是對不起,小店只是賣茶,不賣酒。」佛爾眼珠一瞪準備發脾氣,流風趕緊攔著老頭子搶先說道「沒關係,我們換別家喝好了。」說完扔下一枚銀幣拽著佛爾直奔對面的酒樓而去。流風現在可是英雄級人物,保持良好的公眾形象是必需的,這一點他自己很清楚。
剛進酒店大門,迎面晃晃蕩蕩過來幾個宿夜酒鬼,滿身的酒臭刺鼻難聞,當中一個留著兩撇小鬍子的傢伙更是過分的到處嘔吐,酒店一層被搞得一片狼藉。流風兩人興致正高,懶得理這檔子閒事,繞過幾個醉鬼向二樓走去,不成想可惡的小鬍子「哇」的一口差點兒濺到佛爾身上,這下可把老頭子激怒了,怒吼著佛爾擼袖子準備收拾不開眼的傢伙。小鬍子也毫不示弱,醉醺醺的支使手下人動手。突然,流風發現醉酒的傢伙有些眼熟,仔細看看不禁怒火中燒,這小鬍子正是他的死對頭半太監烏裡。
宛如從地獄中傳出咆哮迴盪在人們耳邊,流風雙目赤紅,緩慢的一步步逼近烏裡。被這可怖的表情驚嚇,烏裡酒一下子醒了大半,他也看清了眼前的敵人,就是讓他終生殘廢的兇手。
幾乎出於下意識的衝動,烏裡尖叫著衝向流風,看架勢像是要拚命。
幾千名死去的夥伴,無數次生死之間的磨難,都是拜烏裡所賜,流風滿腔的怒火瞬間燃燒爆發出來,他身形閃動,烏裡只覺得眼前一花,後脖領被緊緊的抓住,緊接著宛如騰雲駕霧般的橫飛出酒樓,摔落街心。
流風殘忍的笑著,緩緩逼近如死狗般躺在地上的烏裡,就算這雜碎死上一萬次也難消他心頭之恨,所以他要慢慢的折磨,直到雜碎斷氣為止。
大白天的,又是在鬧市區,烏裡周圍迅速聚集了一大圈圍觀者,人群中有人在竊竊私語「這不是酒鬼烏裡嗎?老天開眼,總算有人出面教訓他了!聽說這小子的爹在朝中坐大官,是誰這麼大膽子?」
伴隨著眾人的議論聲,流風出現在酒樓門口,人群中立刻發出一片讚歎聲,大家表揚著帥哥俊美的同時,又似乎包含著鼓勵他收拾烏裡的意圖。
打從烏裡到萊克鎮這幾個月來,附近的商家妓院是倒了大霉的,這傢伙仗著他老爹的勢力,又是天高皇帝遠,在這裡胡作非為,每日花天酒地,動輒尋釁滋事打架鬥毆。最令人難以忍受的是,他這半太監下面裝上一截粗粗長長的木質第三條腿,開始是虐待勾欄妓女,後來還發生過良家婦女遭污辱的慘劇。這期間鳳舞軍團也曾出面干預,但苦於沒有真憑實據,烏裡的太監老爹又從庫比軍團調來了三千最精銳的亮甲軍保護他兒子,這讓秦舞風也束手無策,出於帝國安全考慮,她還不能明著與庫比軍團翻臉。
流風的出手正好順應民意,不過他現在還沒想那麼多,極度的仇恨讓他不顧一切,甚至不惜當街殺人。
烏裡的隨從中,有機靈的看勢頭不對,偷偷跑去找援兵。烏裡則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指著流風狠毒的罵道「你這王八蛋還沒死,正好,老子今天要活剝了你!」
「是嗎?」流風冷冷的答道,縱身躍到烏裡面前,迎面就是一記重拳。烏裡想要閃躲,奈何實力相差太懸殊,他只覺得一股巨大的衝擊力讓他的身子再次騰空,同時伴隨著「卡嚓」骨折聲,鼻子又酸又痛。
落地後順手摸摸鼻子,烏裡痛苦的發現,那裡大面積塌方已然變成了平地。他掙扎著爬起來,嚎叫著卻不敢向前衝,手下隨從趕緊將烏裡團團護住,主子再出意外的話,他們也別想活了。
佛爾不明底細,還以為乾兒子在為自己出氣,快步走到流風身後說道「算了吧,給他點兒教訓就夠了,別壞了我們的興致。」
流風豈會如此容易的善罷甘休,頭也不會答了一句「老爹你別管,這小子假傳聖旨,給敵人通風報信,他就是害死幾千兄弟的元兇,今天不宰了他難慰兄弟們的在天之靈。」說完拔劍衝了出去。
陪烏裡喝酒的,都是些不入流的角色,流風所到之處宛如狂風落葉般,眨眼工夫就被扁的滿地招牙,烏裡的腦袋被流風踩在腳下,鼻孔汩汩的冒血,不過這小子生命力挺強,這麼折騰也不昏迷。
烏裡一隻手死死抓住流風的褲腿,另一隻則無助的在半空中亂劃。流風毫不心軟,殘忍的笑著揮劍,慘叫聲伴隨著鮮血噴濺,烏裡的右手掌心被利劍穿透,釘在地上。
圍觀的人們被這血腥場面嚇得不停向後退縮,場中心騰出一大片空地。流風看著仇家在腳下掙扎,品味著復仇的感覺,說不上是什麼滋味。
這時,場外突然傳來一聲大喝「大膽狂徒,住手!」隨著話音,大批白袍武士湧入場中,為首的中年人身材魁梧,短短黑黑的頭髮根根站立,身著銀白底繡著金色花邊的武士袍,手持一柄又寬又長的大劍,顯得很是威猛。
佛爾瞳孔收縮,快步走到流風身邊小聲提醒道「他們是庫比軍團的亮甲軍,大部分從前都是浪跡江湖的好手,先頭的那個更是名列庫比軍團的十大高手之列,實力很強,你要小心了!」接著提高音量對為首的中年人說道「秋閣將軍別來無恙,這小伙子是我乾兒子,單打獨鬥我沒意見,若是群毆可別怪我調人過來。」語氣中滿是威脅意味,看來佛爾為了流風,就算與亮甲軍撕破臉皮也在所不惜。
秋閣並不買佛爾的賬,看看滿臉鮮血的烏裡,面無表情的說道「來呀,將當街行兇的犯人拿下,如有反抗,格殺勿論!」
佛爾衝上前出理論,卻被十幾名白袍武士團團圍住,一時間無法脫困。
從秋閣身後源源不斷的湧出大批武士,清一色的白袍,手中兵器卻稀奇古怪各不相同。
面對幾百名敵人的包圍,流風不為所動的冷笑著,受上用勁劍尖在烏裡的手掌心轉動,只聽到一聲聲殺豬般的嚎叫讓聞者驚心。
然而奇怪的是,秋閣對慘叫聲好像並不在意,直待手下完全封鎖現場後才不緊不慢的逼近流風。此時的烏裡已經疼昏過去,流風拔出藍刃指著他的喉嚨,抬頭對秋閣威脅道「叫你的人放下兵器退後十米,否則我就捅死他。」
秋閣沉穩的答道「你不敢的,當眾殺死帝國左相之子,就算你是當朝駙馬也難逃死罪。」從他的眼中流露出幾絲殘忍的笑意,似嘲諷又似蔑視,彷彿在激流風下手殺人。
與秋閣對視良久,流風突然展言笑道「我為什麼要殺他,把他交給朝廷審判豈不更好。暫時把他還給你,反正跑了小的跑不了老的。」說著飛起一腳重重的踢在烏裡的跨下,一聲悶響,烏裡的跨下立時被鮮血浸濕,身子也凌空飛向秋閣。
流風這實實在在的一腳,讓烏裡變成了徹底的真太監,不過他已昏迷過去,沒能立即體驗到切膚之痛。
秋閣伸出一隻手接住烏裡,並不察看傷勢,隨手扔給身後人,緊接著大聲喝道「給我拿下!」隨著喝聲秋閣手提巨劍撲向流風。
見到亮甲軍真的動手,佛爾急了推推搡搡的想要衝出圍困,卻被身邊的白袍軍士死死纏住動彈不得。眼看流風在劫難逃,忽聽得一聲響徹全場的吼聲「都不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