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蕩皇帝秘史 第七卷 腳踏四極,手握乾坤 第三十二章 箭可殺人,亦可救人
    只見金光一閃,「哆」的一聲,犀利無匹地黃金箭釘在城牆壁上,直沒入半個箭身,兀自顫動。但是這一箭卻沒有射穿趙牧的身體,而是射斷了吊著趙牧的繩索……

    繩索一斷,趙牧整個身軀便自四五丈之高的城樓上直墜下來。

    這一下變起倉促,城內城外所有人還沒自驚愕中回過神來,就見皇帝身旁一道人影縱身躍出,一溜煙般疾衝向城門,身法極盡輕盈迅捷。卻是鐵寒玉。

    原來鐵寒玉與蕭若極有默契,蕭若射箭之前臉色很是微妙的一動,鐵寒玉立時感到事情沒那麼簡單,心裡已有所準備,待看見他一箭射斷繩索,電光石火間明白了他的苦心:根本就不是要射殺趙牧,而是為了救他!鐵寒玉追兇緝賊多年,反應極快,當下身法施展到極至,逕直撲向城門。

    鐵寒玉飛一般衝至城門下、兩臂探出,將墜落下來的趙牧接個正著,然後她袍著趙牧轉身便往回跑,雖抱著一人,身法比來時卻未慢得多少。

    這幾下兔起鵲落,迅捷無倫,其實只是一瞬間的事,局面演變之快,實令左近所有人目不暇接。城搞上方叛軍這才如夢初醒,紛紛呼喝著開弓放箭,但這時早已錯失了阻擊鐵寒玉的最好時機,加之她的身法又快,零星一些箭支在她身後無力的墜落。

    驀聞城樓上一聲長嘯沖天而起,站在李岳身旁的「雙刀天王」殷百里沉肩斜閃而出,以令人難以置信的速度拔出一名衛兵的佩刀,旋即振臂一揚處,這柄鋼刀脫手飛出,化作一道經天長虹直射鐵寒玉後心。

    這一刀來得好快,鋼刀破空,發出嗚嗚嗚的響聲,威勢異常驚人。

    鐵寒玉聽風辯位。察覺到身後破空之聲非同尋常,暗自震駭,一時不知如何閃避……

    猛見一道金光閃過、「噹」的一聲金屬脆響,火花四濺,疾射而至的黃金箭把鋼刀撞飛了,在千鈞一髮的緊要關頭,解除了鐵寒玉的危急。這一箭自是皇帝所發。

    鐵寒玉腳底不停,瞬息之間已馳出老遠,殷萬里再想飛刀阻止已來不及了。城樓內眾王侯見趙牧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被皇帝救走。一個二個又驚又怒,偏生又無可奈何。

    鐵寒玉奔至皇帝面前,放下趙牧,退在一旁暗運內功調息,這一去一回時間雖短。她已是全力施為。

    趙牧死裡逃生,幾乎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此時面對皇帝,他又悔又愧,無地自容,顫巍巍跪倒在地,深深拜伏,哽咽道:「罪臣謝皇上救命之恩!罪臣自知罪孽深重,天理難容,無顏立於天地之間……懇請皇上賜死罪臣。罪臣死而無怨!嗚……」說著說著,悲慟難抑,嚎啕大哭開來,轉眼間淚流滿面。

    趙臨風也連忙跑過來,在父親身旁並肩跪例。連連叩謝皇上救命之恩,又謝過適才魯莽之罪。

    蕭若出奇制勝,奇跡般地把趙牧從叛軍手中救了回來、心下也自興奮,不過眼下卻不便對他們稍假辭色,他掃視面前這對父子一番,冷然道:「你們兩個起來,總算宋王一族及時開城投降。算是罪中有功。嘿,朕回頭會跟你們一樣樣算清楚,退下罷。」

    父子倆再三叩謝皇恩,趙臨風攙扶著彷彿蒼老了十年的父親起來,退向一旁。宋王一族將士暴發出一片震耳欲聾的歡呼。

    蕭若轉過頭。目光回到城樓,遙遙打量城樓裡的叛軍首腦。

    眾王侯只覺皇帝英目如電、不可直視,不論視線落到誰身上,誰便打心底裡冒出一股寒意,趕忙轉過目光望向他處,不敢與皇帝對視。

    蕭若瞥了一眼中央空地上的香,見香已燃去了一半,遂哈哈清朗一笑,道:「你們還剩下半柱香的工夫,要是打定主意不降的話,現在就可以抓緊時間交待後事了。哈哈!」

    城樓裡眾王侯不約而同倒抽一口冷氣,無不慄慄自危。他們對視一眼,依然是一籌莫展,除了靜候官兵攻城,哪有什麼辦法可想。

    「不如……」綏遠侯高北鴻怯怯的望了他們一眼,小聲吶吶道:「不如我們降了吧,興許皇上會……會饒咱們幾個一條性命。」

    陳王聞言,勃然大怒,厲聲吼道:「絕不投降!說什麼也不能投降!我跟那狗皇帝勢不兩立!寧願死也不要落到他手裡!」

    高北鴻心頭一陣不快,暗付:「你跟皇上勢不兩立那是你的事,老子可犯不著為你陪葬!」

    唐王李岳在一旁默不作聲,顯然也在猶豫。石忠與齊易安對視一眼,他們兩家手中無兵,基本上沒有發言權,眼見今番事敗,也自惶惶不安。

    甘之謖大聲道:「陳王殿下說的對,我們還有四五萬精兵,仍有一戰之力,等會就讓我們與昏君決一雌雄,大丈夫戰死沙場馬革裹屍又有何憾!」

    「戰?拿什麼戰?對方皇上御……御駕親征,率大軍……平亂討逆,名正言順,士……士氣如虹;而我們……我們這方原本就名不正……言不順,不易凝聚軍心,這些日子屢……屢戰屢敗,士氣低落,軍……軍心浮動,怎麼打?要再……再執迷不悟,等會……大軍攻城時,你們著著吧,少說……少說有一大半人投降!」

    城樓外傳來這一個結結巴巴地聲音,眾人一聽就知道是雍王姬伯譚到了。

    說話之間,門口一人喝退守衛,大踏步走進城樓,果然走雍王姬伯譚,他此刻面容憔悴,目中深有憂色。

    眾王侯根本就不願見雍王,自起事以來,眾人商議大事從不叫他、以免他開口就是勸眾人及早投降,沒的觸那晦氣。表面上雖都對他禮敬有加,其實是幾乎把他給軟禁了起來。這日大舉攻城時,城中大亂,外城隨即失陷,奉命監視雍王的叛軍士兵軍心浮動,雍王適時的加以勸說一番、監視他的士兵頓時一轟而散,逃得無影無蹤,他也就恢復了自由之身,隨後來城樓上找眾王侯。

    陳王皺了皺眉頭,道:「大哥怎麼到這兒來了,戰場上刀槍無眼,不是大哥你該來地地方。來人哪,送雍王殿下回府安息!」

    門口有人應是,兩名衛兵進來,向雍王走去,一邊一個拉他衣袖。

    雍王斷然甩開這兩人,一個箭步衝到陳王身前,兩手按住他雙肩,深深望著弟弟的眼睛,似乎想著到他的靈魂深處,「三弟,你是不是……被鬼迷了心竅了?都到……都到了這種地步,你還不懸崖勒馬?難道要大哥跪下來……求你不成?!」

    陳王淡淡道:「大哥說這些喪氣話作甚?不信你看著,等會我就打一場漂漂亮亮的勝仗,讓天下人看看究竟誰才是真命天子,我要奪回失去的一切!哈哈,哈哈,我要奪回失去的一切!「說到後來,他眼中閃爍著莫名的神采,面容一陣陣抽搐,仰天哈哈大笑起來。

    雍王滿臉難以置信的望著弟弟,痛苦的連連搖頭,「你瘋了,你真的瘋了!「他突然之間作了個決定,兩手用力,使勁將弟弟往城樓門口拉扯,道:「跟大哥開城門……投降,皇上就在……在外面,大哥……陪你去向皇上……向皇上負荊請罪。皇上要……要殺你,除非先殺了大哥,皇上不能……不能不念手足親情!」

    陳王眼中一陣濕潤,微微意動,但一看見遠處騎在白馬上地皇帝,胸臆間一股無名業火徒然升騰,他兩手死死拉住欄杆,堅決不隨大哥下城牆,頭一揚,冷然道:「大哥真是太天真了!像大哥這樣的人,根本不適合生在爾虞我詐的帝王之家。你可聽過一句話:帝王之家無親情?放眼歷史長河,兄殺弟,弟戕兄,子弒父、父屠子……諸如此類的血腥慘劇發生得還少嗎?嘿嘿,也就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罷了,什麼手足親情,通通都是狗屁!」

    「不會的……不會地……不會的……」雍王無力的反覆說著,不知不覺間早已淚流滿面,只是一個勁的拉弟弟,想把弟弟拉出城樓。

    兩兄弟這一幕,自然落在眾人眼裡,他們各懷心思,誰也不加阻止。直到這時,高北鴻笑道:「陳王殿下隨雍王開門投降再好不過,正好我們也一併降了,說不定皇上一高興,就饒過我們一命……」

    話未說完,甘之謖暴跳而起,膛目怒道:「不成!不能開城投降!投降就是送頭給昏君砍,我們打下去或許還能反敗為勝!」

    他們兩人一個要降,一個要戰,登時吵得不可開交。李岳、忠、齊易安三人僵立一旁、也不知怎麼辦才好。

    一言不發的南昱忽然朝雍陳兩王走去,道:「雍王殿下請放手,既然陳王殿下不願去,何必強求。「他來到兩人身旁、一副上前勸解的模樣,周圍人誰也沒在意。

    誰也未曾想到,便在此時,異變突起。

    「嗤」的一聲中,南昱一把抽出陳王腰間佩劍,反手以劍刃抵住陳王脖子,喝道:「別動!」然後左手推開雍王,帶著陳王被制住的身軀轉過身來,面向城樓內眾人,高聲道:「誰也別過來!否則我一劍割下逆賊姬煊地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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