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娘們和我們一起坐車回呂紋的老別墅,走進屋子,呂紋坐著發呆,我坐著抽煙,兩人都不吭聲,老娘們只好親自去泡茶倒水,給我們一人一杯,熟門熟路的,看樣子常來這兒。
呂紋總算回復過來,擦去臉上最後一點淚痕,對老娘們說:「白姐,真不好意思,麻煩你了。」
老娘們笑道:「沒事,這麼熟了還客氣什麼。許嵐,你喝茶。」
「哦,謝謝。」我說,也不喝茶,繼續抽煙。
呂紋小心翼翼看我一眼,說:「還生氣呢?」
我笑道:「早不生了,我在緊張呢,就怕你拒絕我的請求。」
呂紋苦笑道:「你這個臭小子,老是這麼衝動,我火起來就再也不理你了。」
老娘們笑道:「其實許嵐這麼做也不是沒道理,王登宇這傢伙說話難聽,也活該他挨打。」
我見難得有個者,當然要添一把火,恨恨地說:「他媽打死他!」
呂紋歎息一聲,說:「許嵐,說實在的,今天你打王登宇,我心裡是比誰都痛快,我幾年前就恨不得親自打他幾個耳光。可是……這樣會給你惹來很多麻煩,比我之前對你說的還要麻煩得多。」
我問:「那孫子什麼來頭?」
老娘們說:「他是『居者有屋』的老總。」
我沒聽明白,失笑道:「這是什麼扯淡名字?」
老娘們說:「『居者有屋』你沒聽說過?杭州房產界排名前十位的租賃公司,專門做商住樓租賃和二手商舖買賣,是頂頂有名的商業房產中介。」
我笑道:「他是商業房產,又不是商業開礦,我哪知道這名字?」
呂紋憂心忡忡地說:「他要只是個中介公司老闆倒也罷了,問題是他背後有靠山,市政府裡有個高官和他關係非常好,幫他做了許多事,他就是仗著有這人撐腰,在我們俱樂部裡素來囂張跋扈,三番五次要求我把手頭的商舖轉讓給他,甚至提出要和我結婚,兩人的產業合而為一。我沒敢動他,就是怕他後台強硬,壞了我的生意,這兩年我對他一再忍讓,不料今天卻……唉,真麻煩。」
我說:「你放心吧,老許我一人做事一人當。環山那兒我已得罪了億萬富翁丁木根,也不在乎多一個千萬富翁王登宇,我還就等著他們放馬過來,陰的玩不過,老子跟他們玩狠的,最多拼上這條爛命!」
呂紋看我一眼,苦笑道:「許嵐,你別說氣話,我們好好商量,看怎樣把這事給結了。」
老娘們說:「別擔心,我給你們想想辦法,以後的事不敢說,但是今天王登宇一定不會報警抓許嵐,這點你們可以放心。」
嘿這老娘們,聽著來頭也不小。我笑道:「這位大姐,我先前沒仔細聽您的尊姓大名,呵呵……」
老娘們說:「我姓白,叫白筠,以後你可以喊我白姐。」
「哎,白姐,」我立馬叫上了,笑道,「我說呢,怎麼一看見你就覺著親切,原來你姓白,姓白的和姓許的天生就是一家人。」
白筠一怔,隨即明白過來,笑道:「你說的是白娘子和許仙吧,呵呵,別說還真有點道理。」
呂紋平時一副頤指氣使的模樣,可一到白筠面前就成了個乖巧的小妹,這會兒就依偎在白筠身邊,滿臉期待地說:「白姐,你能不能幫許嵐一把,讓王登宇那傢伙別來找他尋仇?」
白筠拍拍她的手,說:「我盡力,你別擔心,應該沒什麼問題。」
我細細打量這對老姐妹,白筠年近五十,可是臉蛋非常漂亮,年輕時一定是個大美人,就是身材稍微清瘦了一點。呂紋五官一般,身材卻特別好,四十五歲的人就跟三十出頭似的,一絲贅肉也沒有。倆老娘們都有一種貴氣,氣質裡透著優雅大方,我這大老粗坐她們身邊,還就特別俗氣。嘿嘿,老許我今兒能和兩個億萬富婆坐一起,這種機會不多吧。
呂紋白我一眼,啐道:「看什麼看?你這個惹事兒精!」
「他媽的!」我火頭一上來,反唇罵道,「惹事兒怎麼了?那孫子說話不好聽,他就是我親孫子,我也照打不誤!」
呂紋又有點生氣又有點緊張,神情複雜地看著我,半晌不作聲。
白筠問道:「許嵐,你究竟是不是杭州人?」
我說:「當然,至少四代以內都住在杭州,之前不知道。」
白筠笑道:「估計你家祖先是從北方來的,你這性格脾氣,還有身材樣貌,就沒一點像杭州本地人。」
我說:「不都說『杭鐵頭』麼,杭州人就是我這個樣,誰敢說江南只出小男人我就跟他急!」
白筠咯咯地笑起來,顯得特別開心。呂紋解釋道:「許嵐,白姐找到知音了,她性子跟男人一樣,以前我們常說她這個白娘子太火爆,現在碰上你這麼個許仙,還真是一對兒。」
好啊,跟億萬富婆做一對兒,就算她年紀老得能做我媽,我也受寵若驚啊。我笑道:「原來如此,那敢情好,白姐,以後要是有什麼不方便女人出面的事兒,你言語,我幫你搞定!」
白筠看著我笑道:「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你要是我兒子該有多好。」
得,我還沒幻想上呢,她就把我定格成兒子一輩。沒辦法,她都五十歲了,比我老媽也只小了三歲,確實可以做我媽。
「成啊,」我笑道,「白姐以後就是我乾媽,您給個紅包吧。」
我也就開個玩笑,白筠卻當了真,一躍而起,猛地抓住我說:「真的?你真認我做乾媽?」
「別別別,」我忙說,「我開玩笑,您別當真,還是白姐喊著順口。」
「許嵐,」呂紋沉下臉來,說,「白姐這麼喜歡你,你就不能順了她的心意?」
神經病!我沒事幹嘛要多個媽?億萬富婆了不起啊,老子不稀罕!
白筠見我和呂紋氣鼓鼓地瞪上了眼,連忙笑道:「好了好了,沒事,我心裡把你當成半個兒子就行,以後你還是喊我白姐。再說了,你是紋紋的男朋友,讓你喊我乾媽也不對勁。呵呵,你們別這樣。」
呂紋可能是想到今天我壞了她的部署,這會兒對我挺有意見,兩個眼睛冒出煞氣來,直溜溜瞪著我。
靠!老子嚇大的!我回瞪過去,毫不示弱。
最煩這幫有錢人一副狗眼看人低的德行,以後誰他媽敢跟我得瑟,就是天王老子我也硬到底!
從今兒開始,老子再也不為幾個人民幣跟人低聲下氣,尤其是那種說我干二奶的王八蛋,老子見一次揍一次,他媽揍到服帖為止!
呂紋估計也看到了我眼裡的煞氣,首先扛不住,弱了下來,輕歎一聲說:「許嵐,我知道你心裡不痛快,今天的事我不怪你,我們之間沒任何影響,還是老樣子。」
老樣子?你樂意老子還不樂意呢!
今天不把你搞定,老子就不叫許嵐!
「白姐,」我說,「今兒初次見面,我們慶祝一下吧,喝個酒怎麼樣?」
白筠是個直性子人,一點沒往歪處想,當即點頭說:「好啊!」
我瞥著呂紋笑道:「今天我們一醉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