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之皇 第六卷 碧海潮生怒揚波 第十七章 紅塵雲路遠(完-全)
    風歇雨住雲散星流。

    大雨過後完成了任務的雲彩不負責任地四處飄散弄得漫天都是亂七八糟、斑駁6離、灰不啦嘰的流雲。雖然這些流雲依舊把持著夜空中大部分的地盤但畢竟再也難以一統天下了。

    朗月寒星清風拂雲。

    靛藍色的絲絨般的夜空裡星星點點地點綴著稀疏的微星冰盤般的皓月正當半空奶油般勻淨通透的月色皎潔明淨雨後的星空雖然雜亂的雲彩多了些但卻顯得格外地清爽豁亮。可畢竟月色不是陽光夜月下的遠山近海、房舍景物猶如披上了一層輕紗朦朦朧朧如夢似幻。如銀的月光灑落到輕波微瀾的茫茫大海上狂暴後變得無比輕柔無的海濤泛射著粼粼的銀光湧動著無窮盡的神秘和夢幻。

    後退不遠跨過大約還不到五百米的灘涂和沙地望海而建的是一個小小的村莊一個即將被城市吞噬而「消亡」的村莊一個早已失去了「村莊」原有風情、還能夠保留著的只有一個村莊名稱的「城中之村」。

    不大的土地面積上挨挨擠擠、鱗次櫛比著一片片顯然缺乏統一規劃、確頗能顯示著這村莊富足優裕的各式各樣、風格各異、造型多樣的三、四層小樓正是華燈正旺、靜夜未央的時候幾乎每一棟小樓、每一個窗口都亮著或黃或白的燈光幾乎每一個院落、每一個房間裡都有人影在進進出出、晃來晃去。

    雨後初晴皓月當空。柔柔的月光下點綴夾雜在村內小馬路兩邊成排成行的泡桐樹中的國槐、洋槐樹上濃密繁茂的小小圓葉之間一串串小鈴鐺般的或白或黃或紫色的小花努力地探出頭來。潮潮濕濕、清清爽爽的空氣中瀰漫著濃濃槐花香為這酷熱的仲夏之夜平添了多少令人心曠神怡的舒爽清涼淋漓的大雨剛歇空氣中說不出的乾淨爽利不單飛揚的塵沙早落甚至連蚊蚋飛蟲都不那麼猖狂了。

    正是九點多鐘晚飯早罷、還未上床的時候難得的雨後清涼難得的滿徑花香正是消暑納涼的美景良辰。早些時候被大雨壓在了悶熱的屋子裡一個多小時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們拎著凳子、端著茶壺茶碗、帶著棋盤紙牌紛紛重新走出了自己的小院兒走上了門前的小馬路。早先被驟雨趕回了家的燒烤攤又在支了起來清風花香中又添上了一陣陣引人饞蟲的烤肉香、馥郁的孜然香。孩子們手裡擎著滿把油汪汪、香噴噴的烤肉串一邊啃著一邊踐踏著路面上殘留的些許積水歡快地呼嘯著奔來跑去滿村子瘋跑……

    好不容易剛剛清靜了不到一個小時的小街上又再熱烈喧鬧起來。

    韓海萍脖子上搭著一條雪白的毛巾拖了凳子拉著帥征膩意地靠坐在陽台上兩個人四條水蔥般的胳膊齊齊地搭在陽台欄板上瞇起了眼睛享受著從前面不遠處的沉沉大海上迎面吹來的清風玩賞地打量著流雲四散的夜空裡疏朗有致的皓月繁星。

    帥征似乎是在微微地出神英挺的俏臉上隱約掛著些失望又有些惱火還有些無奈更有些長出一口氣的輕鬆……既複雜又古怪還有些落寞的……楚楚可憐?

    沒錯看起來確實是有點兒像「楚楚可憐」的模樣兒!

    嘿!

    帥征這個號稱「未來的優秀人民警察」、「未來的警界之花」自來都是倔強、好強、果敢、堅毅從來都是一副不讓鬚眉的女強人模樣誰能相信、誰會想得到居然在她的臉上也能夠看到如此小女人化、如此弱女子化的表情?

    韓海萍側頭打量了她半晌嘴角始終勾著微微的笑紋眼睛裡始終是笑意盈盈終於「嗤」地輕笑出聲直起了腰身張開雙臂雙手互握大大地伸了個懶腰腰板挺得筆直挺拔健康的身姿現出曼妙誘人的曲線凹凸有致的身材緊緊地抓住了提著暖瓶、端著茶碗和瓜子走來的高進軍的目光只不過雖然已經明確了關係但高某人終究還是不敢太過明目張膽始終只是自以為很隱蔽地「偷看」。

    可韓海萍是什麼人?那可是自小跟著張所長長大、他最鍾愛的外甥女兒比猴兒還要精的小狐狸般的人物!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傍著張所長這樣一個「傳說中」的高手偵察員耳濡目染這麼多年縱然再不用心、再遲鈍的人對於偵察反偵察這類東西多少也總能有那麼點兒收穫吧?高進軍那點兒欲蓋彌彰的小心思小動作怎麼可能瞞得過她?雖然知道他正在偷偷看著自己前胸的曲線卻也懶得理他。

    直到這個懶腰伸得舒服了韓海萍這才意猶未盡地收回了雙手然後惡狠狠地瞪了賊忒兮兮地瑟縮在一邊的高進軍一眼冷哼道:「哼!看夠了沒有?沒膽鬼!看人都不敢光明正大的你說你還能有什麼出息?挺大個個子看起來也是一漢子似的怎麼就那麼沒點兒擔當啊?那個死胖子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會什麼都不是可起碼的他還有那麼點兒狗膽子好歹他還敢正眼瞧人!你瞅瞅你這樣子整個兒跟做賊似的!」

    高進軍陡然間被韓海萍覷破了心事然後劈頭蓋臉地就是一通不留情面的搶白弄得尷尬非常差點兒就無地自容了。好在多虧了他跟那出名皮厚的徐胖子相處日久或者當真也應了那句近墨者黑的話臉皮的厚度居然比之半年之前大有增加現在被大嬌嗔的韓大小姐當著帥征的面這樣好一頓數落居然還能站得住居然還能端得穩茶壺茶碗居然還能滿臉堆笑只不過那笑容實在是有些難看。

    被剝了層自尊的面皮的高進軍尷尬地陪著笑臉訕訕地囁嚅道:「咳咳那個……嗯唔我……嘿我是給你們送茶來的這大熱天兒的……咳……嘿呵呵……那個……那個徐胖也就是臉皮厚點兒我……我橫不能學他那樣吧?難……難道你希望我也像他那樣?那我明天也坐到門口那馬路邊上看mm去……」

    進步!

    絕對是進步!

    這以前在韓海萍面前連大氣兒都出不勻實的高木頭現在居然敢跟她調侃都咳嗽了而且出口就不凡張嘴就犯禁忌觸霉頭好的不學居然說要去學那胖子死不要臉的好色秉性!這膽子恐怕當真不止是肥了那麼一圈兒半圈兒的樣子。

    這還了得?

    這還了得了?!

    這可不是反了天了麼?!

    高進軍話音未落一朵白雲掛著風聲「呼」地飛向了他那張瘦得一塌糊塗的小臉耳邊傳來韓海萍大雌威的河東獅吼:「要死了你!你說你跟著那死胖子能有什麼好處?看你交得什麼狐群狗黨!!」卻是惱羞成怒的韓海萍扯下了自己脖子上的毛巾劈手丟了過來!

    說完了那話高進軍就知道不妙三步兩步跨到陽台上支著的小桌邊胡亂地放下手裡的東西轉身就閃可畢竟身手太次後腦勺兒上到底被那條濕漉漉的毛巾砸了個正著高進軍誇張地高聲慘叫更誇張地往前一個趔趄「摔」進了陽台門一溜煙兒地溜到客廳看電視去了一邊走還一邊念叨著:「不是你說讓我學那胖子的『狗膽子』的麼?這會兒又成『狐群狗黨』了!這什麼世道裡外都是我不對合著。唉……難怪人家子曾經曰過『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誠不我欺誠不我欺呀!……」

    「你說什麼?!!你個死木頭!你還『子』了你還?你們家『子』還曾經『曰』過什麼?」韓海萍的怒火積聚到了一定的水平了高進軍卻在韓大小姐再度飆前逃命似的躥出了房間一頭扎進了小客廳的破沙裡去了。

    陽台上韓大小姐虎起了一張俏臉看她擺得那架勢倒大有抄起小桌上的茶碗往那木頭腦袋上丟過去的可能性。

    有他們倆人在身邊這麼個鬧法帥征還怎麼可能毫無所覺呢?但她也只是淡淡地瞥了似乎正在怒火中燒的韓海萍一眼眼睜睜地看著她抓起了桌上的茶碗卻依舊無動於衷全然沒有想要勸和拉架的打算。嘴角微微勾了個微笑的意思又在轉頭縱目賞月去了。

    韓海萍握著那只茶碗比了又比瞄了又瞄弄得趴在沙扶手後面的高進軍一頭的冷汗一臉的心驚肉跳。

    作了半天的勢子終究那只可憐的茶碗還是沒有丟出去韓海萍歎了口氣輕輕地放回了桌上輕笑一聲道:「嘿……死小帥你倒是真能忍心看著啊?萬一我真的把這東西丟到那木頭腦袋上你也干看著?」

    帥征這次連頭都沒回直起了身子舒舒服服地往側牆上靠了靠隨手取過一個茶碗端起茶壺緩緩給自己斟了碗茶端起來送到唇邊輕輕地吹了吹輕描淡寫地道:「你愛丟不丟關我什麼事啊?那塊木頭是你們家的忍不忍心的跟我說不著吧?」

    原來這一番做作卻是高、韓倆人裝模作樣掉的花槍看似熱鬧卻儘是虛頭。一條毛巾倒也還罷了可韓海萍哪兒真捨得把那硬邦邦的白瓷茶碗丟到高進軍腦袋上啊?那可是人肉茶碗丟過去還不馬上開了?還真是帥征那話這塊木頭可是自己家的別人不心疼自己還心疼呢!搞這麼多花樣本來也不過就是為了逗引帥征說話而已這沒經過排練的一出活劇在高、韓倆人配合默契的演繹下倒是沒什麼破綻可帥征又怎麼可能那麼容易被他們哄倒呢?

    下午韓海萍一番心血來潮、突奇想的「勸解」終於說動了優柔寡斷的帥征肯來跟徐起鳳開誠佈公地談談可誰承想那死胖子也不知道溜躂到哪兒去了居然一下午沒見人影晚飯都沒回來吃。本來就猶猶豫豫、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的帥征心底裡難免不悵然若失大為失望銳氣既洩信心也就不那麼足了情緒也不可避免地低落了下來。

    再加上徐起鳳的長時間外出不歸又沒消息打電話手機還一直占線三個人又忍不住擔心是不是那些傢伙已經動已然把這倒霉的胖子擄去了?一想到這個帥征的心底更是忍不住泛起了萬分失望、甚至感到一陣陣的愧悔交集!

    難道……

    難道真的就這樣失去了最後的機會?

    難道真的就再也沒有機會讓他明白自己的心意了麼?

    難道也真的再沒有機會明白他的想法了麼?

    傾盆的大雨滂沱而下的當口正是帥征被那強烈的悔意和失望淹沒的時候老天爺也真會湊熱鬧居然就會如此應景!沒得說電閃雷鳴之中帥征的心情更是惡劣到無以復加的地步了。

    韓海萍擔心徐起鳳之餘同樣也替帥征擔心熱心腸的她最見不得的就是自己的朋友難過這點兒她倒是跟徐起鳳頗有些相似之處這也大約也是為什麼她間接通過高進軍和那胖子認識之後沒多久就能夠相處融洽的原因之一吧?或者這也就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的真實寫照也未可知。

    總之為了開解帥征為了逗她說話韓大小姐可是沒少想辦法可惜小帥警官似是鐵了心要往心灰意懶的路子上一去不回頭似的始終也沒什麼熱烈的反應。這回雖然花樣被人家拆穿了多少有點兒尷尬但不管怎麼樣總算她願意開口來調侃自己了多少這可也是不小的進步呢。

    韓海萍由衷地感到一陣輕鬆雖然被帥征這麼調侃卻也不以為忤拉開了凳子重新坐下也取過了茶壺給自己斟了碗茶輕輕抿了一口道:「那是了我們家的木頭當然用不著你心疼你該心疼地那個呀……」

    話說了半截韓海萍忽地省起剛剛才把她帶出來怎麼又提起這過來了?真是好笨啊今天!張口結舌之間口舌也不再那麼便給了:「咳咳……那個……那什麼小帥我……對不起……」

    正沒個區處卻聽帥征一聲輕歎帶著說不出的蕭索也帶著說不出的遺憾:「唉沒什麼了。」微微露出了一抹苦笑抬眼望天道「或者這就是緣吧!緣來緣去誰也強求不來的是吧?造化弄人是這個詞吧?」

    語氣中雖然蕭索雖然遺憾卻沒有了往日的猶豫和瑟縮這一刻帥征已然不再刻意去迴避自己內心的感覺了。

    是啊已經到了現在了回不迴避的還有什麼意義麼?如果自己能夠果斷一點能夠多一些勇氣的話或許就不會留下現在這樣的遺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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