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之皇 第五卷 籐蘿欲靜風又張 第十七章 覺醒(上)
    渾身黢黑、焦碳一樣的徐起風終於緩緩張開了眼睛。

    守候在一邊的高進軍、韓海萍和帥征的臉上一齊露出了如釋重負的歡欣和激動高進軍的雙眼中赫然噙著一汪濃濃的水霧這個向來內向的男人如此那兩位女同胞又能鎮定得到哪裡去呢?還沒等緊靠在徐起風身邊的高進軍開口立在他身後的韓海萍早已爆豆似的蹦出了一連串的抱怨:「死胖子!怎麼就你這麼麻煩啊?一天到晚的惹事生非你看看你剛剛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你就有三次差點兒丟了小命!你翹了辮子不要緊我們以後還怎麼在這屋子裡呆著啊?你就不能省心點兒?這傷才剛剛好了幾天啊?怎麼就自己個兒趁著大雷雨天的跑到樓頂上找雷劈去了?你不想活也別上趕著在這兩天啊這兩天我們的麻煩還少嗎?我說你是不是腦袋被人家踩傻了?嗯?」

    連珠炮似的抱怨使得還沒徹底清醒的徐胖子差點兒重溫昏迷不醒的美好感覺。艱難地把眼睛睜大臉上露出了一絲微不可查、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耳輪中似乎傳來了「啪啦」的輕響面頰上的一層干結得像一層硬殼的黑皮居然隨著他的睜眼和笑容裂了開來一陣刀割針刺般的劇痛隨著這干皮的開裂瞬間傳至了徐胖子的心底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好不容易捱過了那陣疼痛再也不敢做什麼動作了只好含混不清地問高進軍道:「我……這是在什麼地方?我到底怎麼了?」眼睛又溜向了一身整齊警服的帥征「小帥怎麼也在啊?還穿著這麼一身兒?」

    還是韓海萍搶過了話頭:「奇了怪了!你還問我們怎麼了?你自己攪出來的事情自己不知道?這兒是醫院也不知道你造了什麼孽昨晚被雷劈了!怎麼沒劈死你啊?」聲音裡已經帶著些許的哽聲。

    蹲在床邊的高進軍臉上掛起了欣慰的笑容眼睛裡的水霧終於化作了一滴晶瑩悄然從眼角滑落。不管怎麼說這胖子這條命算是又一次撿回來了。帥征遠遠站在韓海萍的身側沒有靠前一隻右手緊緊握著那頂藏藍色的卷沿警帽一張英氣逼人的俏臉漲得紅撲撲的滿臉的如釋重負和欣喜安慰抬起左手來輕輕揉了揉雙眼兩道帥氣的眉毛也在微微顫動。韓海萍雖然一直在搶著數落徐起風雖然一張小嘴像刀子一樣又快又利可是那聲音中的隱然透出的關切俏臉上的絲絲笑容又哪裡真有她嘴裡說得那麼咬牙切齒呢?

    雖然徐起風動彈不得雖然徐起風沒有真正的去仔細看仔細聽但是這屋子裡這幾個人的表情、神態居然就沒有一絲遺漏地收入了他的腦海他們每一個細微的動作、每一個細微的表情甚至他們肌肉的每一絲收縮舒展、血脈的每一次賁張律動徐起風幾乎都能把握得通通透透。這一刻這種玄妙的體驗讓焦碳一樣的徐胖子生出了一陣莫名其妙的激動和興奮。

    濃濃的暖意在整個不很大的病房裡緩緩流淌著、激盪著。無論是帥征的默不做聲還是韓海萍的喳喳呼呼還是高進軍的激動欣喜背後掩蓋不住的可不都是自最深心底的真誠和自內心的關注嗎?那份化不開的情誼心照不宣的肝膽相照如何能夠讓人不沉醉、不沉迷呢?一直以來徐起鳳的誠以待人、赤誠相見一度被那些所謂能夠看破世情、聰明智慧的人們當作傻、當作白癡、當作腦子缺根弦兒誰都覺得現在這個社會還有這樣的稀有動物而感到驚奇不已誰都不知道他究竟追求的是什麼他能得到什麼。這一刻如果這些老於世故的人們如果能夠置身這個病房的話大約就能夠明白一點半點了吧?徐起鳳求得是什麼?徐起風渴望的是什麼?可不正是人與人之間這份肝膽和赤誠麼?其實又何止是徐起鳳一個人渴望其實只要是個有著正常感情的人誰不渴望這種不需要掩飾、不需要假裝的真誠呢?只不過對於這種已經久違了的、離我們遠去了的感覺大家都忘記了該怎麼去體驗、該怎麼去贏得了。

    體味著胸中湧動的暖流徐起鳳一邊努力回想著昨晚那驚心動魄的一幕。直到現在他其實也搞不清楚那道恐怖的級閃電是他間接引的更不明白為什麼這道閃電會這麼不偏不倚地落在自己的身上雖然雷雨天站在高處確實是非常失策但是就這麼被雷劈也有點運氣太好了吧?

    別說像這樣百年難見的級閃電就算隨隨便便一個普普通通的閃電那麼直接落在一個人身上也足以把人保送上天堂了。可是當那道閃電落在徐起鳳身上前的一瞬間那種電弧造成的酥麻剛剛及體的當口他的身體居然來得及反應!一直聚集在他身周的那層薄薄的、淡淡的說不上什麼顏色的光膜忽然間迸出了一下強烈的光芒四肢百骸、每一個骨頭縫裡似乎都有絲絲縷縷的也說不上來是涼是熱的那種流淌的感覺現在回想起來這大約就是「能量」或者「氣」吧?嘿武俠小說裡的「內力」不知道跟這個是不是一回事呢?閃電的度何其之快?可是玄妙之極的是那些在身體裡似乎慢悠悠有條不紊地流動著的「能量」居然就趕得及在閃電及體的一剎那迸出來跟那龐大無匹、吞噬一切的電流撞擊到了一起!但是畢竟人力有時而窮一個人的力量無論如何強大又怎麼能夠直攖大自然的雷霆之怒?更何況徐起鳳根本就是一個什麼都不是的半吊子?隨後火燒火燎的高溫讓徐起鳳的感覺瞬間麻木了但是那輕易就擊潰了他能量防禦、侵入他體內的電流開始肆虐地到處奔突衝撞那種由內而外的炙烤、燒灼麻木的劇痛使得徐起鳳倏忽間似乎又回到了從昏迷甦醒前的那次痛苦到了極點的夢境中去那種極致的熾熱和無比的冰寒同時交侵的折磨再一次鮮活無比地從他的記憶中復活了。

    終於徐起鳳再也支撐不住了他那在睡夢中體驗過無數次窒息到瀕死的感受、在那次昏迷中歷盡了想都想像不到痛苦折磨的意識、意志終於模糊了、淡薄了、最終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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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

    那道狂雷暴落震碎了院子裡好多塊玻璃也震醒了院子裡幾乎所有的人。高進軍從床上一驚而醒翻身坐起藉著隨後好幾道連續的細小閃電的餘光向客廳裡的地鋪上張望了一下才現那個不讓人省心的胖子居然又不在。本來也沒怎麼在意他知道那死胖子一定又在樓頂上喝風呢。這幾天這個胖子不知道中了什麼邪吃錯了什麼藥每天晚上、每天半夜都愛到樓頂上去呆幾個小時又一次甚至呆了一個通宵所以高進軍也就疲了操不起心來了。喃喃罵了幾聲「老天爺瘋放了這麼大、這麼響一個屁」抹了抹嘴巴邊的口水重新躺倒就打算再次去夢裡找韓海萍花前月下去。

    還沒等他躺平總算想起了這天氣不比往常大風大雨又是雷鳴閃電尤其剛剛那道級落雷似乎正好落在了附近心底裡就是一驚:那死胖子是不是在房頂啊?可千萬別出什麼事啊。這麼想著可就再也睡不住了著急忙慌地下了床隨便踢了一雙拖鞋手忙腳亂了一通也沒找到一把雨傘隨手扽過一條毛巾被披在身上拉開門衝了出去。

    那道暴雷過後冰雹就漸漸停了雨勢也漸漸小了些高進軍頂著毛巾被衝上樓頂的樓梯間的時候心底裡的震驚就再也遏制不住了剛剛那道雷顯然就是落在了這個樓頂這個小小的樓梯間的鋼筋混凝土屋頂連帶著帶門窗的那面牆居然生生被轟坍了三分之一!混凝土的碎塊四散得到處都是木製的門窗早已經被高溫燒烤得殘缺不全剩下的大半個門框也是焦糊黢黑木炭般的門扇早已經飛到了樓頂中央屋頂那三分之一碎裂了混凝土的部分裸露出了夾雜在其中的剛筋那些指頭粗的剛筋扭曲變形絞纏成了一幅古怪之極的畫面。

    依然密集的雨點和樓頂上的積水順著沒有了遮擋的樓梯嘩啦嘩啦地灌了下來高進軍心底裡寒到了極點深深的恐懼攫緊了他的心神。瘦弱的身體顫抖著趟著嘩嘩的流水疾步往上衝緊張之下腳底一滑「撲通」一聲滾倒在了漫水的樓梯上一隻腳上的拖鞋甩得不知去向毛巾被也隨著流水淌到了下面去手肘、膝蓋、小腿立時被磕破了好幾處就連下巴也磕在了一階台階上鮮血長流了下來。可是這一刻的高進軍似乎完全麻木了再也感覺不到自己身體上的痛楚幾乎是手足並用地爬上了樓頂但是……

    但是徐胖子人呢?

    高進軍只覺得腦袋裡「嗡」的一聲一陣天旋地轉剛剛站起來又是「撲通」一聲坐到了樓頂的積水裡。難道……難道那胖子真的被雷劈了?難道被劈得連渣滓都沒剩下?

    下面樓道裡一陣亂哄哄的人聲鼎沸房東大叔和幾個年輕力壯的房客拿著工具出來查看被雷擊了的損失情況準備暫時處理往下灌水的麻煩。看著房頂的慘狀房東大叔忍不住心痛地把瘋的老天爺罵了個臭幾個人一上樓頂就看到高進軍渾身透濕、到處流血地呆坐在那裡一問之下才知道徐起鳳失蹤了。於是大家也顧不得灌水的問題了散開來四處尋找最終還是房東大叔在那坍塌了一大塊的兩米多高的樓梯間房頂上找到了已經差不多成了一塊焦碳的徐胖子。

    大家都以為他已經被雷劈死了這麼大的雷連房子都轟塌了何況他一個並不怎麼強壯的血肉之軀呢?這個胖子雖然經常擾人清夢又有些話癆又不怎麼愛收拾屋子可這人也真的是個熱心腸的好人啊。回想起一起相處的日子大家不由得都是一陣唏噓。總算有一位仁兄頗為心細現這塊臃腫的焦碳居然還有呼吸!大家驚奇之餘也是一陣欣慰這才幫著高進軍七手八腳地把這不知死活的焦碳送到了這醫院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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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殊情況昨天耽誤了更新在此向大大們致以最深切的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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