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漸籠罩下來,除了謝莫言和水姬意外,所有人都離開了木屋,在四周山谷內徘徊著,他們要等,等蘇無情改變主意,雖然以前根本就沒有人可以改變得了蘇無情的話,但是他們要試上一試,除了這個,他們實在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了。
“莫言……還記得在血影殿的時候嗎?那時候也是這麼暗的……不過我卻感到很溫暖,就像現在一樣!”*在肩膀上的水姬虛弱地說道。謝莫言微皺著眉頭,沒說話,腦中竭力想著水姬所說的記憶,只可惜,卻什麼都沒找到。
“我知道你現在雖然失去記憶,但是你還是記得我的,是嗎?”水姬淡淡地說道。謝莫言點了點頭,水姬淡笑了一下,但是卻顯得非常開心。
月光籠罩大地,照射在水姬和謝莫言身上,在這幽暗的黑夜中顯得異常顯眼。
“一直以來,我真的很想跟你說一聲,對不起!其實,如果不是我的話,也就不會連累你受傷,更不會讓你失去記憶,說起來,我有很大的責任……”水姬幽幽地說道。
“不要說了,我的記憶相信去了伊離就會恢復的,到時候我會記起所有的事情!”謝莫言說道。水姬笑了一下,卻是那麼苦澀。水姬和謝莫言之間一直都沒有真正地面對面表白,更多的是分離和沉默,但是這對於他們兩人來說恰好是一種非常平淡而又自然的和諧,誰心中所想要說的話,只要想就夠了,或者是一個眼神,一個微笑,亦能表達,心照不宣的感覺,莫過於此。
在周邊徘徊的金康等人無聊地圍坐在一起,中間生起一個火堆,隔著幾十米看著謝莫言二人,金康見氣氛顯得很沉悶,不由得嘩眾取寵地准備講笑話,但是一起身就被慕老瞪了回去。這幾日來金康的性格脾氣慕老已經摸透了,可以說金康抬一抬屁股就知道他要放什麼屁。
金康委屈地坐回地上,嘴中略有不滿地說道:“都是那個蘇無情,說什麼神醫,不過是虛有其名罷了,根本就不會醫人,眼睜睜看著水姬姑娘死在自己面前卻束手旁觀。蘇無情,蘇無情,果然是無情無意,鐵石心腸。”
“他的脾氣就是這樣,明天看看吧,如果不行……那只有聽天由命了!”常樂歎道,拿起一根干樹枝,扔到火堆中,響起一陣“辟裡啪啦”的脆響聲。
“哼!我就不相信,那個什麼狗屁神醫不怕死!”一直沉默的何安雙目冷光一閃,坐在他旁邊的金康看到那雙眼睛時,不由得全身一陣輕顫。常樂見狀不由得輕斥道:“不可,蘇無情就算是不肯醫水姬姑娘,你也不可如此要挾於他,否則我等與那些歪魔邪道有何區別!”
何安頓悟過來,又恢復原先沉默的樣子,不再說話。
“其實,蘇無情這個人內家修為很是深厚,幾乎可以和我們這樣的修真士相比擬,如若打起來,未必會輸給我們任何一個人。而且他本性倔強,只要是說出來的決定從來都不會改變,就算是要挾性地殺了他,他依舊還是不會答應!如若強來,到最後只會搞得兩敗俱傷、得不償失的下場。”梁三淡淡地說道。
“明天天亮之前,如若蘇無情依舊不肯救人的話,我們再想辦法!”慕老說道。眾人不禁一陣默然,金康也隨之沉默下來。
夜色暮暮,當彎似銀鉤的月亮升到最高點時,忽然間傳來一陣銳嘯,眾人原本是在打坐的,忽然被這陣銳嘯驚醒,不由得分外警惕,環顧四周,最終將視線落到那株長在斷崖峭壁之上的粗大樹干上。一個巨大的黑影突然間飛傳而出,朝遠處飛去。
“跟著它!”梁三本能地說道,先前來到這山谷中時,眾人也是依照梁三的話,才找到這裡來,此時雖然不知道是何事情,但自知跟著梁三不會有錯,遂也逐個跟上。抱著熟睡過去的水姬的謝莫言見狀也跟了上去。巨鷹一路翱翔在半空中,眾人也一路飛奔,在幽幽山谷中轉了好幾個彎眼前出現一個碩大的洞口。巨鷹就在這洞上空幾十丈的空中盤旋著。
“這是什麼地方?”眾人心中一陣愕然。正當梁三要走進洞口時,忽然感到一陣極度陰寒的氣息撲面湧了過來。
“小心!”慕老一馬當先,雙手掐起法訣,白色飛劍“錚”的一聲脆響離鞘而出,一片白色靈光結成一個透明屏障擋在梁三面前,那股陰寒之氣撲在那面白色靈氣凝結成的屏障上,頓時泛起一層薄薄的冰晶,眾人不禁看呆了,梁三驚愕之余,還是轉過身沖慕老感激地點了點頭,慕老眉頭微皺,罷了罷手。
“這洞內竟有如此陰寒之氣,難道有魔道妖孽蟄居裡面不成?”常樂猜測道。
“不知道,那神鷹自小便是蘇無情養的,蘇無情去哪裡它就會跟到哪裡!看來蘇無情乘我們不備,潛入這洞中,不知為甚!”梁三雙眼凝重地盯著洞口說道。
“管他裡面有什麼東西,我們進去再說!如果真的是魔道妖孽的話,就地正法就是!”何安說道。金康一聽到有怪物,不禁也興奮地在一邊附和道:“哪裡?哪裡有妖怪?我也去!”說罷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滿臉閃動著興奮的異光。
剛才被那個蘇無情氣得無處發洩,現在裡面如果有怪物的話,不正好拿來發洩一番,金康和何安都是那種沖動的人,雖然兩人說話都不經大腦思考,但是前者身為修真士,心境修為上要更加鎮定得多,而後者卻是那種近乎大腦缺根經的好戰分子。
慕老和常安幾人紛紛轉過頭用異樣的眼光看著金康和何安二人,兩人似乎發現有些異樣,想起剛才自己說的話,不由得反應過來,微低著頭,沒敢說話。
“這山洞非常古怪,蘇無情既然要如此小心地避開我們,那就證明裡面的東西對他來說非常重要!不過要進這洞內如果沒有一定的修為根本就進不去,也就是說,蘇無情很有可能就是修真者!”慕老說道。其余等人也暗暗點頭。
“那這樣,金康,你的修為在這裡是最低的,你進不去就在這裡看著,等我們回來吧!”慕老說道。金康聽罷,一臉不情願地說道:“怎麼就只是我一個人啊,我一個人在這裡很危險的,這裡荒山野嶺的,如果不小心被哪只畜生吃了怎麼辦?”金康指著在頭頂盤旋的巨鷹說道。
“那我們兩個留下來陪你吧!”何安和常樂說道。金康臉色一怔,一臉不甘願地站在那裡喃喃念叨著什麼,估計也就是不讓他進洞的事。
“我也進去,你們幫我照顧她!”謝莫言說道。
“放心吧,我一定會照顧好她的!”金康順手就要接住謝莫言懷中熟睡的水姬。卻被常樂和何安二人拉住,然後接過熟睡的水姬,將之輕輕放在洞外的一處突出的石台上,平躺著。
“我們會照顧好她的,你要安全回來!”常樂沖謝莫言說道。謝莫言點了點頭,深深地看了一眼水姬那熟睡的樣子,轉身走進洞內。
常樂看著謝莫言離去的身影,心中不禁想起上次在鶴山禁地時的情形,當時他也是答應自己要安全回來,但是現在卻是變得什麼都忘記了,成了一個沒有過去的人,現在這一去,又把水姬交給自己,怎麼感覺有點像在重演歷史。
甩了甩頭,常樂將腦子裡的想法拋開,心道:這次相信他不會出事的!
進洞的就只有梁三、慕老和謝莫言三人,每個人身外都布起一層由靈氣凝結而成的氣罩,將四周的陰寒之氣抵擋在外,不同的是謝莫言是依*那個紫色無名法寶散發出來的紫色異光將他籠罩其中。三人一路朝洞內走去,裡面並沒有相像中陰暗,相反,四周牆壁上竟隱隱有股乳白色的晶瑩光芒,越往裡面走,四周的那些怪異冰晶就更加多,發出的異光也更加明亮,就連地面上也隱隱凝結出一層薄薄的透明晶體。謝莫言輕輕觸摸了一下,竟是通體冰涼,刺骨無比,隱隱有股陰寒之氣從指端處傳來,謝莫言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那股陰寒之氣所過之處,竟是在手指表皮上凝結出一道薄薄的冰晶,瞬間的鑽心疼痛後,手指竟是漸漸失去知覺,緊接著便是手心……
就在這時,右手臂上傳來一股紫色異光,一路向下,和那股陰寒之氣抵抗起來,陰寒之氣似乎特別怕那道紫色能量,一路退去,直到完全離開謝莫言體內,也就在同時,謝莫言發現先前瞬間被凍結的手指竟已恢復如初,完好無損。
“莫言,你怎麼了?”慕老此時轉過身,詫異地看著落在後面的謝莫言。
“哦,沒什麼,只是覺得這洞有些奇怪。”謝莫言說道,巧妙地將話題引開。慕老看了看他的臉色,沒有什麼異狀,也沒追問,將視線轉移到這洞內四壁,到處都布滿了一層晶瑩剔透的東西。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些應該就是那股陰寒之氣長年在此會聚而凝結成的冰晶,不過這股陰寒之氣到底是從何出散發而來,我估計在這洞內會有答案!”梁三說道。慕老贊賞地點了點頭,不再說話,抬步朝前走去。
終於,三人來到洞內盡頭,一處一丈高的石門面前,陣陣汗氣從門縫出冒出,可以確定,那股陰寒之氣就是從這裡面冒出來的。
慕老上前一步,右手一揮,一道精純的靈力依附在兩扇石門上,巨大的石門竟是緩緩推開了,一股強烈的白色陰寒之氣傾瀉而出,三人竭力保持體外那層靈氣罩不散,半晌,才緩緩睜開眼來,只見石門內空間竟非常之大,到處都是白色冰晶覆蓋的牆壁,一眼望去,仿佛一片白色世界。
三人癡癡地看著這一幕,沒想到這世上竟有如此神奇虛幻之處,令人神往,仿佛置身一片白色虛空之中。
此時一聲冷喝從右面傳來,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面色陰沉地朝慕老等人說道:“你們怎麼會找到這裡來?”
“夜半無聲,突然貴畜嘯聲傳來,我等擔心神醫有什麼不測所以就上來一看!打攪之處還請包涵!”慕老非常客氣地說道。蘇無情冷冷地看了一眼慕老,一道精光從那只白眼中閃現出來。看來慕老的猜測確實屬實,這蘇無情竟也是個修真者,並且修為不在慕老之下。剛才蘇無情的右眼閃了一下,如果修為低點的話,心神就會受創,對今後修行有很大阻礙。看來這個蘇無情不僅脾氣古怪,而且下手非常沒有分寸,不過也難怪,自己擅自闖入這裡,想必這個地方是他非常隱秘之處,只是不知道他這麼晚了來這麼陰冷的地方到底是為什麼?
慕老淡然地說道:“蘇神醫不僅醫術超絕,就連修為竟也如此之高,果然是深藏不露,老道佩服!”說罷還很禮貌地作了一揖。蘇無情目光微顯詫異,沒想到眼前這個老頭竟然也有如此高的修為,如果再加上旁邊實力不俗的梁三,還有那個實力不知深淺的小伙子,自己根本就不是敵手。
“過獎了,你不也是一樣厲害!你們現在看也看了,是不是要我請你們出去?”蘇無情不冷不淡地說道。慕老和梁三面色一怔,沒想到這蘇無情竟會說出這番話來,要知道他一人就算修為再厲害也敵不過自己兩人合力,更何況還有謝莫言在場,恐怕真動起手來,蘇無情最多三合之敵就要落敗,如此狂妄,恐怕也只有蘇無情才說得出口了。
“蘇前輩,我們想來向你求情的,求你救救我的那位朋友,如果明日日落之時還不救的話,她恐怕熬不過明晚。”謝莫言央求道。
“哼!我說過了,要麼她拿自己的那雙眼睛來換自己的命,要麼就去死吧!兩條路給她選,她作不出選擇來,與我何干?”蘇無情負手而立,說道。
“前輩,晚輩願意拿自己的雙眼來抵她的那雙眼睛!”謝莫言說道。
“像你這種要求,以前有無數個人向我提起過,但是我的規矩是不允許私自改變的!”蘇無情說罷不再理會謝莫言的央求。
此時慕老見梁三仰望著頭,似乎在看著什麼,怔怔出神,不禁順著他的視線向上看去,一個美麗少女赫然出現在他的視線中,但是全身卻被一根巨大冰柱冰封起來。此時蘇無情見慕老等人似乎發現了什麼,順著他們的目光看去,面色陡然一變,憤怒地說道:“你們給我滾出去!”
“什麼?”謝莫言還未回過神來,只覺得面前一片白芒鋪天蓋地地朝自己湧來,慕老和梁三回過神來之時,只見眼前無數透明的冰晶朝自己飛來,猶如狂風暴雨一般打在體外那道靈氣凝結而成的氣罩上,爆發出陣陣“叮叮當當”的響聲,由於蘇無情攻勢太快,眾人這一下吃了點暗虧,不過謝莫言有怪異法寶護身,沒傷到身體,只是氣血有些翻湧,慕老修為深厚,也無大恙,而修為相對來說比較淺的梁三在抵擋住大部分冰晶後,氣罩盡散,還是有很大一部分冰晶打在他身上,整個身子倒飛出數米遠,吐了口鮮血,倒在地上,謝莫言和慕老趕忙上前一看,梁三已是受了重傷,沒想到這蘇無情下手竟如此狠毒。
慕老吩咐謝莫言照顧梁三,只身起來,雙眉微皺,看著蘇無情說道:“神醫,就算我們有失禮之處,下手也不必如此狠毒!是否應該給個說法?”
“哼!你們本來就不應該來到這裡,是你們不肯聽我的,我也只能這樣做了!”蘇無情冷冷地說道。
“那就恕老道無禮了!”說罷雙手一掐法訣,白色飛劍沖天而起,也就在同時,蘇無情雙手也掐了一個怪異的法訣,只見四周的冰晶被一股無形能量吸了過去,在蘇無情右手處結成一柄晶瑩剔透的冰劍。陣陣陰寒之氣從那劍上傳來,每揮舞一下就有一道猶如鞭子一般的陰寒之氣激射而來,慕老微微皺眉,雙手也不慢,半空中的飛劍靈光一閃,數百道劍氣鋪天蓋地般朝蘇無情襲去。
就在那數百道劍氣要將蘇無情碎屍萬段時,蘇無情雙手一掐法訣,口中冷喝:“起!”突然間地面一陣震動,數面冰牆轟然升起,將蘇無情包裹其中,也就在同時,那數百道劍氣也打在那冰牆上,爆起無數冰晶碎屑。劍氣過後,冰牆竟也損耗大半。
慕老面色陰沉,右手一招,半空中的飛劍“嗖”的一聲飛回慕老手上,接起飛劍,運起靈氣,白色飛劍陡然閃起一陣刺眼的白光。
“破!”慕老大喝一聲,飛劍化作一道刺眼白光,猶如離弦之箭,朝那面冰牆刺去,飛劍劃過之地竟猶如利劍劃破一般,地面上的冰晶隱然出現一道平滑的切口,一直朝那冰牆延伸而去。
“轟!”一陣巨響,霎時間冰屑四飛,地面也為之一震,那冰牆在慕老這一劍之下竟如同紙一般單薄,而藏身裡面的蘇無情嘴角緩緩溢出一絲血跡,想必也是受了傷。
就在慕老准備就此罷手時,蘇無情竟無此意,身形一動,右手持著那柄冰劍,朝慕老刺來。慕老趕忙舉劍抵擋,但是每擋一劍就會有股異常陰冷的氣息從劍身上游進體內,肆意亂躥,但是又沒有機會分神出來將那股陰寒之氣驅除體外,漸漸地,身形逐漸緩慢僵硬起來,慕老暗道不妙,就在他准備避開這一劍飛身後退之時,突然間,那冰劍竟冒出一股無名吸力,將四周碎冰屑吸了過來,劍尖突然爆長數寸,恰好劃破右肋處,鮮血直流。傷口處,竟是凝結出一層薄薄的冰晶。
慕老大駭,退了回去,右手悟住傷口,警惕地看著蘇無情,而蘇無情似乎也無意追擊,只是站在原地,手持冰劍冷冷地看著慕老,臉色泛起一層慘白,想必剛才受傷後又勉強提起靈氣將慕老打傷,他自己也不好過。
眼下竟是兩敗懼傷之勢。謝莫言扶著慕老緊張道:“慕老,你流血了!”說罷便要幫慕老包扎,卻被慕老一擺斷,右手緩緩運起靈力,捂住那傷口,將鮮血止住,又利用體內殘余靈力鎮壓住那股在體內肆意亂躥的陰寒之氣。而蘇無情似乎也正在慢慢療傷,兩人竟是如此面對面站立,互相監視著對方,如果任何一方有所舉動,另外一方必定上前將其給予重擊。
謝莫言見狀,不由得一陣緊張,此時盤坐在地上的梁三緩緩蘇醒過來,借助了謝莫言那道紫色靈光,所以才能將體內的陰寒之氣驅逐出體外,傷勢好了很多,只是靈力消耗過多,虛弱不已。
就在這時,蘇無情身後的那根巨大冰柱,似乎漸漸有向下倒的趨勢,難不成是剛才打斗太過激烈,將那冰柱打斷。慕老眼見那冰柱就要壓住蘇無情,這一下如果是毫無防備的話,就只有死路一條了,更何況他還在療傷中,根本就不能分出心來,哪裡會知道。慕老想大叫,但是剛想張開口,體內那股陰寒之氣便又蠢蠢欲動,根本不能分神。
就在那道冰柱就要砸到蘇無情之時,忽然一道人影閃過,謝莫言飛身將蘇無情推到一邊,也就是同時,蘇無情剛才站立的地方轟然倒下一根三人合抱的巨大冰柱,地面為之一顫,無數冰屑四處激射。被冰晶覆蓋的地面竟是被這巨大冰柱砸得凹陷下去。
此時蘇無情回過神來,呆呆地看著那巨大冰柱,謝莫言也怔怔地看著他,又看了看自己,剛才自己怎麼了?好像眨眼間就沖過去把蘇無情推倒,看來以後自己要多研究一下自己的身體了。
慕老一鼓作氣將體內殘余的陰寒之氣驅除體外後,沖謝莫言贊賞地點了點頭,後者也微微點頭作為表示,不過蘇無情卻無絲毫感激之意,只是雙手顫抖地撫摩著那冰柱,雙眼漸漸迸發出一陣殺意!猛地轉過身沖謝莫言吼道:“殺!”身形便要沖來,但未走兩步,臉色陡然一變,身形一滯,竟是劇烈咳嗽起來,也不知道蘇無情哪裡來的力氣,謝莫言想去扶他卻被他用力推了開來,雙眼一陣痛苦,一陣失落,一陣憤恨。
這蘇無情好生怪異,自己救了他,他卻反而要殺自己,謝莫言雖然不怎麼氣,但是卻也感到很疑惑。
“你們給我滾,給我滾!!”蘇無情大吼道,一絲血跡掛在嘴角處,顯然他的傷勢不輕。
“前輩,你……你怎麼樣?”謝莫言沒有因為蘇無情的話激怒,小心說道。
“雲兒……雲兒對不起!是我不好,剛才摔疼你了,我扶你起來……”蘇無情喃喃自語地說道,便施手要將這巨大冰柱抱起,但是傷勢嚴重,根本就施不出靈力,反而加重他的傷勢,謝莫言見狀便要上前幫忙,剛接近那冰柱,便被蘇無情喝住道:“站住!你若是要再前進一步,我讓你血濺當場。”如此狂妄的口氣,如此堅定的眼神,謝莫言雖然相信他已經沒有力氣再站起來了,但是出於禮貌,他還是乖乖地停住腳步。
“神醫……呵呵……妄我自命不凡,曾救過無數垂死之人,但是卻偏偏只有你,我無能為力。”蘇無情面色慘淡,失魂落魄,和先前威風凜凜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他一直看著這巨大冰柱自言自語,難不成被冰封在裡面的**和他關系非常密切?難道是他的夫人?慕老微皺著眉頭想著。
“連你都救不了,還稱什麼神醫……呵……”蘇無情面如死灰,雙眼暗淡地看著手上的冰劍,作勢便要舉起自刎。
“不要!”慕老叫道。謝莫言離蘇無情最近,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竟是一手將那冰劍打飛出去,裝在牆上,粉碎開來。蘇無情愣了愣,淡淡地說道,“為什麼不讓我死?”
“為什麼要讓你死?我的朋友還等著你去救,你現在竟要去尋死,這到底為何?”謝莫言幾乎是用吼出來的,如果剛才慢一步的話,救水姬的唯一希望就要在自己面前破滅了。
“呵……”蘇無情慘淡一笑,輕輕撫摩著冰柱,看著那張美麗的面容說道:“裡面冰封的,是我的妻子。半年前,突然來了幾個人,其中一個身披黑袍,斷去一臂,自稱血影門巫長老,還有幾個女子,上門求醫,要我醫好他們的傷。只因對我醫人的要求有所偏見,竟抓住我的妻子作為要挾,我無奈,只能將他們的傷醫好,但是沒想到他們眾人之中的一個女子竟是將我妻子打成重傷,他們一個個修為異常高深,我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對手,被打得重傷吐血,看著他們揚長而去。
後來我用盡辦法找到這萬年寒冰,將其冰封在內,暫時保住她的性命,並尋找治療她的辦法,但是半年了,我什麼辦法都用過了,她依舊還是無一絲起色!因為她體內殘留著一股火屬性的怪異能量,我用了半年時間找尋對付這種怪異能量的辦法,但是卻根本沒用。除非有一個修煉水屬性的人利用他的靈力將這股火屬性的能量驅逐出體外。否則我妻子根本就不能蘇醒過來,唯有就此沉睡下去!這世上何其之大,尋找到一個擁有水屬性的人來談何容易,唯有借用藥物,但是這根本沒有一絲效果。”蘇無情越說越哀傷,但是在慕老和梁三兩人聽後,卻是大驚失色,相視一眼,“血影門”這三個字猶如一把利刃,將他們的記憶切開。半年前鶴山一役,清晰地在腦海中映現出來。
只有謝莫言一人卻是茫然地站在那裡,不知道慕老和梁三兩人臉色為何如此凝重,不過聽了蘇無情的話後,卻也感到一陣憂傷,沒想到蘇無情並非真的無情,只是有一段傷心的往事罷了。
“這都應該怪那個血影門的人,一聽這名字就知道不是什麼好東西,定非善類!”謝莫言憤憤地說道。
“呵……邪也好,正也罷,一切都已經發生了!”蘇無情苦笑道。“每日我來此看著她時,我都會感到一陣慚愧,醫術高明又如何?自己最親的人救不好,還不如死了算了!”
“萬萬不可,就算你死了,你的夫人依舊還是不能夠活,就算能活這又如何?你死了,想必你夫人也會因為孤獨的活在這世上感到不公,而自盡身亡!這世界上不會有絕路的,我現在失去記憶了,還不是一樣活著,我一定要找回我的記憶,我相信會有奇跡出現!”謝莫言說道。蘇無情面色一怔,深深地看了謝莫言一眼,後者坦然一笑,隨即上前說道:“我幫你把她扶起來,不介意吧!”
蘇無情沒說話,謝莫言見他默認了,走上前,雙手一用力,一股靈力灌注雙手,這巨大的冰柱竟是被他輕易地抱了起來,然後小心地立在原先的地方,但是由於冰柱下端斷裂處太過大,根本就無法放穩,這時,慕老的聲音傳來:“讓我來!”說罷,竟是利用飛劍切了一塊巨大冰晶,再利用靈力將其催化,覆蓋在冰柱下端,上下連為一體,比先前更加穩固。
“剛才老道下手過重,還請神醫見諒!”慕老走上前來,歉意地說道。蘇無情面色一怔,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但是見他們將雲兒重新擺放回原來的地方,卻也由衷地感謝,只是本能地不想說出口,畢竟這麼多年來他從來就沒向人說過一個“謝”字。
其實先前蘇無情只是因為那巨大冰柱墜落下來時,一時控制不住自己內心情緒,所以想法偏激才有了自殺的欲望,但是現在經過謝莫言和慕老幫助勸解之後,好了許多,已經沒有那種尋死的欲望,但是神色依舊有些委靡,或許不能救醒他的妻子,對他打擊太大了吧。一個高高在上的人突然間遇到非常大的挫折,是很難爬起來的,如果這個人一向自負的話,那就更加難以從陰影中恢復過來。
對於蘇無情無言的反應,慕老和謝莫言也沒在意,就在這時,梁三卻突然慘叫一聲,眾人一陣詫異。只見梁三雙手雙腳竟漸漸結起一層薄冰,和先前謝莫言觸摸冰壁後的情形一致。想必梁三剛剛將體內的陰寒之氣驅逐體外,還來不及利用靈氣將四周的陰寒之氣隔離開來,現在肌膚觸碰到這寒氣,不免又被這寒氣纏上身來。
此時蘇無情取出一粒紅色藥丸遞給謝莫言說道:“拿這個給他吃下去!”謝莫言不知道這顆丹藥是什麼,不過他知道蘇無情現在不會害自己了,不免放心地將藥接過來,跑到梁三身邊,喂他服下。半晌,梁三四肢的薄冰竟漸漸消退過去,沒想到竟有如此奇藥可以抵擋住這怪異的萬年寒冰散發出來的陰寒之氣,此時眾人才發現蘇無情從開始到現在都沒有在體外布起一道靈氣罩,看來這丹藥不僅可以驅除陰寒之氣,還可以有防御之用。
常樂三人在外已是等得焦急不已,先前洞內傳來陣陣叱吒聲,伴隨著陣陣轟轟的巨響,便知裡面肯定是出事了,本想進去看看,還沒走兩步卻聽到一陣尖嘯聲傳來,頭頂處傳來一陣狂風,常樂和何安本能地一閃身,倒退數尺,卻見那巨鷹竟是微張著鷹啄,鷹目隱隱閃現一絲凶意。眾人不禁駭然。
“金康你保護水姬姑娘,不要離開她身邊一尺范圍!”常樂冷靜地盯著半空中盤旋著的巨鷹,頭也不回地沖金康說道。後者呆呆地看著那巨鷹,又看了看身後的水姬,木訥地應了一聲。老實說,第一次在谷外見到這巨鷹,金康就發現自己一定不是它的對手,便識相地*近水姬身邊,看著常樂和何安兩人和巨鷹對峙著。
巨鷹仗著能夠飛翔,時不時地俯沖下來偷襲,如若是金康的話,早就死了,但是它碰到的是實力不俗的常樂和何安,兩人均是論道大會中的前六名之一,哪裡會把一只畜生看在眼裡,不過面對這只巨鷹卻也不敢掉以輕心,只是警惕地看著它。就在這時,那巨鷹竟是再一次俯沖下來,速度之快就連站在旁邊的金康都差點反應不過來。
常樂和何安,紛紛祭起法寶,雙手一掐法訣,泛著陣陣靈光的巨大判官筆和一只金光閃閃的狼牙棒沖天而起,朝巨鷹身上招呼過去。眼見巨鷹就要被法寶打中,卻見巨鷹雙翅一斜,那兩件法寶竟是從它腹部勘勘擦身而過,此時巨鷹已經來到何安和常樂兩人頭頂處,兩人見狀本能地蹲下身子,狼狽地避過巨鷹雙爪。只覺得巨鷹雙爪勘勘從頭頂“嗖”的一聲擦過,幾縷發絲竟是被那利爪爪尖切斷,可見那巨鷹雙爪有多鋒利了。
巨鷹過後,只聽見身後傳來一陣驚叫聲,常樂和何安二人,猛地站起身來朝後看去,只見巨鷹竟是貼著地面朝身後的金康襲去,不對!巨鷹雙爪竟是抓向金康旁邊的水姬。
“小心!”何安和常樂二人紛紛大叫一聲,隨即驅使法寶朝巨鷹襲去,但是無奈,那巨鷹速度實在是太快,法寶根本就跟不上。眼見水姬就要喪命於這畜生爪下,常樂和何安二人一陣愧疚,是對謝莫言的愧疚,更是對自己的自責。
“砰!”一聲脆響,伴隨著一陣銳嘯。只見金康右手持槍,驚魂未定地看著空中的巨鷹,地上還掉了幾片鷹羽。剛才那槍只是將巨鷹驚退而已,根本就沒打中,反而金康的右手竟是被鷹爪劃破三道大口子,鮮血直流。還好只是劃破而已,否則鷹爪全力抓到的話,恐怕整只胳膊都要被扯下來了。
常樂和何安二人回過神,警惕地馭使飛劍,看著半空中的巨鷹,身形漸漸*近金康,關心道:“你怎麼樣?”金康被這一問才驚醒過來,疼痛瞬間侵襲大腦神經,就算經過一系列的訓練,身懷不俗的內家修為,金康依舊還是感到非常疼,不由得哀號一聲。
就在這時,一陣口哨聲傳來,何安和常樂二人轉過頭,只見謝莫言等人已經走出山洞,還有那蘇無情,剛才那聲口哨就是從他口中發出來的。半空中的巨鷹聽到這口哨聲後,竟是低聲鳴叫了一下,便飛了回去。沒想到這巨鷹竟是通靈。
“前輩,你……你們這是?”常樂和何安趕緊上前關心道。
“哦,沒什麼,你們扶著他先回去休息!”慕老看了看自己身上,有些狼狽。常樂和何安隱隱猜測到什麼,也沒繼續說話,只是上前將梁三接過手,小心地扶到一邊。
“咳……咳……”慕老突然咳嗽起來,謝莫言緊張地扶住他道:“慕老你怎麼樣?”慕老擺了擺手,沒說話,過了一會兒,才緩過氣來說道,“看來這次是傷到筋骨了,人老了,受點傷就會這樣,沒什麼事的,調息一會兒就會好的!”
“哼!如果萬年寒冰之毒有這麼容易就解開,那就不叫萬年寒冰了!”站在一邊的蘇無情不冷不淡地說道,隨即掏出一粒白色藥丸遞過去說道:“這是我調配的解毒丹,可解萬毒!你吃了它,調息一個時辰就可以將寒冰毒解除了!”
慕老和謝莫言看著這平白無奇的丹藥,略顯詫異,蘇無情見他們沒接過去,不免冷聲說:“不要的話,我不會浪費我的藥!”說罷便欲收回去,謝莫言趕緊制止道:“前輩誤會了,多謝前輩賜藥!”說罷將藥接過手。
“對了,你們怎麼樣?剛才怎麼一出來就看到你們和那只鷹打起來了?”謝莫言走過去說道。此時常樂正替金康包扎傷口,後者不斷咧著嘴巴大呼疼痛。何安站在一邊將事情經過悉數說了出來,眾人方才清楚起因,謝莫言看著金康感激地說道:“謝謝!”後者抬起頭,看了謝莫言一眼,淡淡地說道:“不用!但你如果真的要謝的話,就把水姬讓給我!”後面那句話金康放輕了聲音說出來,謝莫言沒聽清楚,疑惑地問道:“你說什麼?”
“沒什麼!”金康意料到自己說漏嘴了,不免不露痕跡地掩飾道,但是為他包扎傷口的常樂卻是全部都聽在耳內,輕輕搖了搖頭,沒說話,繼續給他上藥包扎。
“那畜生看來是感覺到我有危險,所以才把你們認為是敵人,攻擊你!這是上好的創傷膏,敷上去就不會有事了。”蘇無情取出一個小瓶遞過去說道。金康對這個蘇無情本來就沒什麼好感,不冷不淡地說道:“誰知道你這個是不是毒藥,我用了說不定傷口會更加惡化!”慕老正要呵斥他說話,卻見蘇無情輕哼一聲說道:“如果你不用的話,倒是會如你所說,傷口惡化!我的鷹不是普通的鷹,他的爪子上含有爪毒,用不用隨你了!”說罷扔下這小瓶子,轉身離去。
金康等人呆呆地看著蘇無情回到那間小木屋,半晌才回過神來,急忙沖常樂叫道:“快點啊,你沒聽那老頭子說那畜生爪子上有毒嗎,我這麼年輕,不想這麼早死啊!”
兩個小時後,慕老緩緩睜開雙眼,濁氣一吐,面色逐漸恢復淡淡紅潤,看來那粒丹藥的功效非常厲害,在短短兩個小時中就將慕老身上的寒冰毒解去,若非如此,單*慕老一人之力,恐怕也要一兩個星期才可盡數將體內的寒冰之毒解去。
另外一邊,梁三經過兩個小時的打坐休養,元氣也恢復了許多,早已不見剛才那種精神委靡的樣子,而換上蘇無情給的藥膏後,金康手臂上的傷口也不那麼疼了。但是眾人發現,東方已經漸漸出現一絲曙光。
一天就這樣過去了,只剩下幾個小時,如果在今天日落之時還沒能救水姬的話,她可能過不了今晚,想到這裡,眾人情緒不免又開始沉靜下來。只有在懸崖邊的那株樹干上蟄伏的巨鷹時不時騷動著一雙大翅膀,鷹眼時不時地看著眾人,又看看木屋。
就在這時,木屋的門“吱呀”一聲被人從裡面打開來,蘇無情面無表情地走出來,巨鷹輕鳴一聲,便要展翅飛來,蘇無情輕哼一聲,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麼辦法,那巨鷹竟是硬生生在半空中轉折回去。看了那巨鷹兩眼,蘇無情將目光轉移到眾人身上來,一一巡視過後,最後將視線停留在昏迷不醒的水姬身上。
蘇無情走上前來,謝莫言見蘇無情的目光一直盯著自己這邊不由得有些發毛,再加上他面色看不出一絲感情來。這個蘇無情的性格著實古怪不已,謝莫言等人根本就無法把握住他的情緒變動,此時見他板著一副臉過來,也不知道是敵是友,不免有些警惕。
謝莫言見蘇無情盯著水姬,還以為要對她下手,不免站出身來,擋在他面前說道:“前輩,如果你要傷害她的話,請先過我這關!”言語之間竟是堅定不已,蘇無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冷不淡地說道:“你們抬著一個快要死的人在我屋子面前,難道也是要我來看著她死嗎?”
謝莫言等人聞言,心中一驚,蘇無情言下之意竟是有意要救水姬,不免一陣高興,趕緊將身子讓開。蘇無情上前,抓住水姬的手腕處,面色依舊看不出絲毫表情來,半晌,將水姬的手輕輕放下,說道:“她中了黑血蛇的毒,此毒異常凶狠,中毒者當場斃命,屍首瞬間腐爛成黑水,死狀慘烈。這位姑娘雖然中了黑血蛇的毒,但是被一股精純的靈力護住心脈,並且控制住蛇毒蔓延,所以她並非至死,但恐怕也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