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終於開出郊外,四周少了高樓大廈,多了些山石樹叢,多少有些蕭瑟之意,不過還好,這裡竟然有片人工樹林,此時天色漸暗,似乎有下雨的趨勢,慕老沒有繼續前進,而是將車停在這樹林邊。
風雨欲來之勢逐漸濃郁,天空中的烏雲也逐漸陰沉下來,一陣驚雷響起,伴隨這陣陣閃電在烏雲中猶如一道道長蛇般肆意躥動著。同時,謝莫言也被這聲驚雷從深深的思緒中震醒過來。天,仿佛要塌下來一般,不一會兒,一滴雨水“啪!”地打在車窗上,第二滴,第三滴……雨水辟裡啪啦地砸在車窗上,猶如炒豆一般響著,四面的車窗漸漸被雨水模糊了視線。
謝莫言和慕老坐在車上,沒做聲,兩人似乎都在想著什麼心事,但卻都沒說出口,只是淡淡地看著被雨水模糊的車窗,時不時地歎出一口氣。
自從血魔破封而出之後,這世界上突然出現了很多不屬於這個世界的魔物,就連火狐這些極為少見的妖怪都出現了,真不知道再繼續前進的話,會遇到什麼。火狐說的那個咬了她一口的紅色嬰孩到底是什麼東西,難道……慕老臉色逐漸變得凝重起來。
忽然間,一陣呼喝聲傳來,仿佛有人在打架,如果是普通人的話,在這麼大的雨水聲中根本就聽不到這微弱的聲響,但是謝莫言和慕老可不是普通人,前者雖然失去記憶,但是一身靈力修為還是留在體內,而慕老法寶雖然沒有謝莫言厲害,但是一身修為也是不俗,在整個修真界中也是算得上號的。
謝莫言和慕老相視一眼,後者按住謝莫言的肩膀說道:“你待在這裡,我去看看!”說罷便打開車門,朝聲音傳來的地方走去,當慕老一跨出車門後,便利用靈氣在身外布起一層淡淡的薄霧,雨水根本就沾染不了他身外三寸處。
只見樹林內,幾個身影上下翻飛,數件靈光閃閃的法寶不斷朝四周圍上來猶如細繩一般的怪蛇襲去,慕老遠遠站在一裡外已經發現不少猶如線一般細的蛇屍,但大多數都是四分五裂無一全屍,奇怪的是這細蛇的血竟是呈黑褐色的,四周草木被那黑褐色的血沾染之後呈現一片暗青色並且迅速枯萎死去,而泥土卻是隱隱散發出陣陣腐爛的臭味。這些蛇不是普通的蛇!慕老斷定道。
隨即繼續朝前走去,越接近裡面,那些細蛇越多。此時圍困場中數人的眾多細蛇似乎發現慕老這個不速之客,數量不少的細蛇似乎有了靈性一般,朝慕老游走而來,一時間,慕老竟也是被這細蛇圍困其中,不過這些細蛇一接近慕老三尺處便被一道白光擋在外面,根本就近不了身。
那群人不過五人之數,四男一女,但是卻似乎都竭力護著中間的一位白衣少女,雖然只看到側面,但是慕老還是認出那女子就是當日在鶴山,謝莫言拼死相救的那位魔道妖女。而另外護著她的就是和謝莫言頗有些交情的何安、梁三、常樂這三人,但是令慕老感到驚訝的是還有一人竟是金康!這家伙怎麼會來到這裡?
“前輩,快來救我們啊!”金康眼尖,一下子就看到慕老,大聲叫道,同時抬起手槍就將飛撲過來的一條細蛇打成肉漿,黑色鮮血四散開來,還好何安三人先前布起了一個陣法,那些黑色鮮血根本就接近不了法陣內,眾人站在這法陣之中倒也沒什麼事,不過以他們的修為依舊還是撐不了多久。
金康這一叫,把其余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眾人曾與慕老有數面之緣,知道他和百印門關系甚密,修為也是非常之高,此時在這裡相遇猶如見到一株救命稻草一般,不由得更加賣力地馭使法寶朝那無數細蛇襲去。
一時間蛇屍驟然聚增,但同時也有更多的細蛇不斷游走而來。慕老見狀,雙手一掐法訣,泛著白色靈光的飛劍飛躥出來,法訣一掐,飛劍在半空中盤旋一圈,靈光一閃,竟幻化出數百道劍氣朝地上那些細蛇襲去。霎時間地面為之震動,無數細蛇頓時化作肉醬,死傷大半。站在法陣之中的金康眾人壓力也隨之減去不少。
在慕老的幫助下,不多時,那些毒蛇便已死傷殆盡。眾人此時才松了一口氣來,此時他們才發現除了自己所站立的一圈土地外,方圓百米內的土地都是呈現一片黑褐色,就連樹木都是枯萎而死,不由得暗暗僥幸,如果不是慕老幫忙的話,自己可能就要在此送命了。
撤除法陣之後,金康雖然是疲憊不已,畢竟他可沒見識過這麼大的場面,但是能夠和這樣厲害的修真士並肩作戰可是機會不多,算起來自己應該是比較幸運的了,而且還能看到這麼美麗的女孩子,一身古裝打扮,雖然顯得有些冷漠,但是金康卻是頻頻將目光轉移到她身上來。
正當金康要將手伸過去扶那少女起身時,卻被另外一只手擋住了,正是何安!一身爆炸式的肌肉和那強硬的術法讓金康望而生怯,伸到半空中的手只能悻悻收回。常樂和梁三二人小心地將水姬扶起,走到慕老面前,作了一揖感激地說道:“剛才多謝前輩相助,否則我等幾人恐怕就要命喪在此了!”
“不必客氣,大家都是同道中人,斬妖除魔乃是本職!”慕老淡淡地說道。
“前輩,我們真是有緣啊,在這裡都能遇到你!”金康一臉欣喜地說道。慕老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冷不淡地說道:“我不是叫你不要跟來嗎?”金康一臉委屈地想要解釋卻被慕老揮斷,然後和何安四人邊走邊朝樹林外走去。金康嘟囔了幾下,跟在後面。
“對了,你們幾個怎麼會在這裡?還帶著她在身邊?”慕老問道。
“這個……”常樂幾人有些手足無措,最後歎了口氣緩緩說道,“其實自數個月前鶴山一役後,我與何、梁二位朋友受莫言所托,帶這位水姬姑娘去斷情谷等謝莫言。但是後來我們去斷情谷等了兩個月,卻得知莫言失憶的消息,本想去天景山一探情況的,不過擔心水姬姑娘的身份一旦去了天景山不免會被其他人視為敵人,到時候事情就更麻煩了。所以就一直都沒去。之後,托斷情谷的人傳話來,說這俗世出現了不少魔物,整個世道混亂不已,無辜者死傷無數。之後水姬姑娘無意中得知莫言失去記憶的事情,便求我們一起去天景山,無奈只好和她一起來,並且與藍玉飛約定一個月後准時來到伊離之地會合,傳聞大批魔物正欲往伊離而去,正道眾多道友都已前去。說來慚愧,在路上我們遇到那位金康兄台被無數毒蛇圍困,所以就上前幫忙,不料這些毒蛇並非普通,乃是傳說中的魔物‘黑血蛇’。還差點喪命於此!”常樂說到這裡,不由得一陣臉紅。
慕老聽到這裡,偏過頭,看向金康,後者卻是低著臉,沒敢看慕老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慕老搖了搖頭,不再理會金康。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了,此時金康才發現除了自己全身濕透了以外,其余等人一點淋濕的痕跡都沒有,心中一陣不平衡。
“前輩,你和百印門熟悉,和莫言交情也不淺,可否告知莫言此時病況如何?”常樂問道。慕老神色微微一怔,隨即黯然地說道:“事情未到最後一刻,我也不能斷定他今後會怎麼樣!不過這次很巧,我也准備去伊離!”
“哦?”常樂三人一陣詫異。就在這時,一直站在最後面的水姬看到眼前一個熟悉的身影,神色一頓,雙眼一陣濕潤,眾人似乎也感覺到什麼,看了看水姬,又朝她看去的地方看去,謝莫言赫然站在前面。
謝莫言遠遠地就看到慕老和四五個人朝這邊走來,便下了車,剛才他聽到樹林內傳來一陣陣轟鳴叱吒的聲音時,確實有種想沖出去的欲望,但是待他想出去時,卻看到慕老已經回來了。
“謝兄!”常樂三人激動地跑過去,一臉激動地抱著謝莫言,上下打量,生怕謝莫言缺了胳膊少了腿似的,後者卻是一陣茫然地看著三人,疑惑地問道:“你們……是誰?”
三人身形一頓,隨即臉色略顯黯然,常樂牽強地說道:“沒關系,我相信你能夠恢復記憶的,到時候你就記得我了!”
難道自己以前認識他們?謝莫言想著,將他們一一看過,當看到一張略顯憂愁的雙眼正看著自己時,謝莫言身形微震,慢慢走過去,站在水姬面前,神色復雜地看著。水姬略顯激動的雙眼看著謝莫言,沒想到不過幾個月不見,他卻變成這個樣子,到底是上天懲罰了他還是懲罰了自己,為什麼心會這麼痛。
“我好像認識你……但又不是很確定,不過我看你的感覺似曾相識!”謝莫言輕聲說道。雙眼沒有從水姬臉上移開。
“沒關系,以後會記起來的!”水姬略顯顫抖地說道。
“嗯!我也這樣認為,這次我去伊離就是要把自己失去的記憶找回來的!”謝莫言一臉自信地說道,他堅定自己一定會找回自己的過去,他堅信,有很多人都期待著自己恢復記憶。
“嗯!”水姬點了點頭,早已在眼眶中打轉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滴落下來。謝莫言趕緊拿出面巾紙,將水姬的淚水拭去,疑惑道:“你哭什麼?”
“沒什麼,高興吧!”水姬難得露出一個微笑,謝莫言竟是看呆了,更別說站在一邊的常樂幾人了。自從鶴山回來之後,水姬就一直沒笑過,憂郁的樣子看得自己都快哭了,現在看她笑起來心中不由得也輕松不少。而金康卻是看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不僅僅是因為水姬和這幾個修真高手好像和謝莫言認識,更多的卻是因為這個如此美麗的女孩子竟和謝莫言有如此親密的關系,雖然沒有做出什麼行動,但是那一滴淚水和笑臉已經說明一切。
良久,眾人才從中驚醒過來,金康一副不情願的樣子說道:“喂!就算是久別重逢,也不用這麼親熱吧,這裡可是大庭廣眾之下。”言語之間透露著無盡的酸意。慕老板著一張臉走過去敲了一下金康的腦殼,說道:“都是你闖的禍,叫你不要跟上來硬是要來,還惹上那麼厲害的魔物,如果不是遇到這幾位道友,你的小命早就不保了!”
“我……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和你們一起去伊離歷練而已……我也沒想到會遇到這麼厲害的怪物……”金康低著頭略顯歉意地說道。慕老想再說什麼,站在一邊的常安上前一步替金康解圍道:“慕前輩,其實這也不能全都怪金兄,說起來他也不過是想為正道出一份力而已!”慕老看了一眼金康,不再說話。
金康感激地看了一眼常樂,後者抱以一笑置之。雖然對這些修道士說話的方式有些別扭,但是對於他們的本事卻是崇拜得不得了,至於言行舉止和穿著上倒不是顯得很排斥。其實剛才斬殺那些妖蛇中金康出的力最少,那把槍威力雖然夠強,但是彈藥也有用盡之時,更何況那種情況下他根本就沒時間來換彈藥,所以大半都是旁邊的常樂三人幫忙頂下來。對他們的好感不言而喻,現在常樂還替自己求情,更是報以無盡感激。
雖然剛才被慕老責罵一頓,但是金康根本就沒有生氣,相反,對自己要拜慕老為師的意念更為強烈,去伊離歷練不過是一個粗糙的借口罷了。但是這點誰看不出來呢,就連不知事情原由的常樂多少也有點意會,但也只是默默站在一邊,不再多言。
“對了,你們……是不是也要去伊離?”金康沖常樂三人問道。
“嗯!是的。”常樂三人應道。
“那不如……我們一起走吧,路上也好有個照應!”金康說道。常樂三人相視一眼,微微點頭,金康興奮地差點跳了起來,有了這幾位修為高深的修真士在旁邊,自己安全多了,如果運氣好的話,還可以學到術法。金康幾乎可以相像到自己學到那些高深術法駕馭飛劍時英姿颯爽的樣子了,還有很多被自己迷得不知方向的漂亮女孩子……想著想著金康不禁傻笑起來。滑稽的樣子不由得惹得站在一旁的眾人竊竊偷笑。
“前輩,這次伊離一行,眾多正道之士都會前往降妖除魔,一路上難免會遇到麻煩,如若方便的話,大家一起走如何?”此時常樂沖站在一邊的慕老說道。
“嗯……好吧,只是這車似乎擠了點……”慕老說道。眾多修真士第一次下山,雖然待的時間不長,但是這個世界的眾多奇怪之物也是見識不少,所以見到慕老身後的車子也不是顯得很驚訝。不過慕老說的也是一個理由,不免有些犯愁。
此時謝莫言走過來,微笑著湊近金康耳邊輕聲說道:“你是不是想拜慕老為師?學習術法?”金康雙眼冒著精光,猛點頭,欣喜不已,謝莫言和慕老非常熟悉,而且看關系似乎也不一般,如果有他在旁邊替自己說幾句好話,那就很有可能成全自己的願望。
“你……你願意幫我?”金康滿懷希望地看著謝莫言說道。
“嗯……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幫上忙,不過現在,我們要一起去伊離,這麼多人擠一輛車,好像有些……”謝莫言說到這裡,故意沒將下半句話說出來,金康怎麼會不知道謝莫言說的意思,胸脯拍得“啪啪!”作響,一副“你放心”的樣子說道:“這點小事交給我,保證可以完成任務!”
謝莫言笑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沒說話,後者嘿嘿一笑,取出一個電話,撥了幾個號碼,說了幾句話之後,滿意地說道:“五分鍾後,就會有人把車送來!”
正當謝莫言等人高興之余,卻見站在一邊的水姬臉色突然變得慘白不已,全身一震,倒下身子,昏了過去。謝莫言眼疾手快,趕忙跑過去,見水姬腳邊竟有一條黑色小蛇,細如絲線一般,如若不是仔細看的話根本就看不出來。再看水姬小腿上,白色衣衫下竟滲出一片烏黑色的血跡。
這蛇有毒!!
慕老一馬當先,右手劍指一並,一道劍氣“絲”地射了出來,地上那條黑色小蛇竟是化作數斷,黑色血跡滲入土地,呈現出一片黑褐色。
蛇毒著實非常厲害,眨眼間水姬臉上便已是毫無血色可言,並且全身冰涼,但是那雙明眸卻一直看著謝莫言,嘴巴微張,似乎想說什麼,卻盡是哽咽。謝莫言雙手抱著她,心竟是一陣抽搐。
此時慕老也上來一邊,一手抓住水姬的胳膊,竟是通體冰涼,鎮定了一下心神,查探一番後,將一股精純的靈力灌輸進水姬體內,再施了一個術法,方才歎了口氣站起身來。
“慕老,她怎麼樣了?”謝慢言緊張道。
“唉……黑血蛇毒並非普通蛇毒,其毒性之強我也是平生所見,雖然可以將蛇毒逼出體外,但是無奈毒性太過強烈,如果到時候靈力和蛇毒沖撞起來,足以將水姬瞬間至死。她體內的靈力似乎被一股奇怪的能量遏止住,根本無法運使,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或許借助她體內的靈力還有一線希望。還好現在蛇毒已經被我暫時控制住,並未侵入五髒六腑,暫時不會有性命危險,但是……也只能三天!”慕老說道。
“慕老,求求你救救她,一定要想辦法救她!”謝莫言幾乎是本能地脫口而出道。下一刻,謝莫言發現自己竟是如此關心這個“第一次見面”的女子。
“不如帶到玉山,交給竹梅大師醫治如何?她的醫術乃是整個修真界中的佼楚,相信會有辦法救水姬姑娘的!”此時何安提議道。
“不可!竹梅大師行為端正,平生最痛恨魔道妖人,水姬身份不宜在玉山出現,否則會更加麻煩!”常樂立刻說道。眾人不禁一陣皺眉。
“我認識一個人,他的醫術非常厲害,但是……我不是很確定他是否會救她!”一直沉默的梁三開口說道。眾人紛紛轉頭,謝莫言猶如抓到一根救命稻草,起身沖梁三說道:“無論有什麼要求,只要能救好她,我什麼都願意答應!”
“從這裡一直走,大概要五個時辰才能到那個地方!”梁三指著前方說道。
“事不宜遲,現在就立刻動身!”謝莫言起身便欲上車,卻被慕老制止道:“不要這麼沖動,聽他講完!”隨即將目光朝梁三看去,後者面色略顯黯然,說道:“不知道你們是否聽說過‘生死判官’這個人?”
“你是說那個傳說中有神仙般醫術的不世奇人,外號‘生死判官’的蘇無情?”金康驚愕道。
“你認得此人?”梁三略顯詫異道。金康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說道:“我不僅知道這個人,而且還去過他的奪命齋!”梁三略顯詫異地看著金康,看來他確實是知道‘生死判官’這個人,不過蘇無情雖然醫術高明,但是卻性格怪異,除非他心情好,否則根本就進不了他的奪命齋。取其奪命,意思就是說他有能力把將死之人的性命從地府中奪回來,可見口氣之大,不過他的醫術卻並非相像中那麼毋庸,所以才得了個‘生死判官’的稱號。
不過梁三又開始疑惑起來,這個生死判官已經三十年不出世了,這個看似只有二十歲左右的金康是如何得知這個人的?
其實梁三疑惑也不是沒有道理,不過他不清楚金康是什麼身份!CM部隊中大多數人都是從武林中選拔出來的優秀人才,經過重重篩選和觀察之後才可以入選,而這個部隊中的人情報可謂是遍布整個世界,生死判官當初也是被國家看中,准備批准他成為CM部隊的後備人選,但是無奈他性格怪異,根本就不喜歡受人束縛,後來也就不了了之。不過金康誇大其詞,他只是知道有奪命齋這個地方罷了,他根本就沒去過,就連確切地址都不知道。不想這卻恰好唬住眾人。
慕老身為‘議政閣’長老會會首,自然知道有生死判官這號人物,只是平時沒怎麼注意,不想經過梁三和金康提醒方才記起來。
“生死判官這個人雖然醫術高明,但是性格古怪,我曾聽聞有人要他幫忙醫治一個將死之人,未料蘇無情竟提出要此人一只手指。那人雖然已是將死之人,不過卻也答應下來。之後蘇無情竟是真的將他醫治好了,那人也將自己右手其中一根手指切了下來。之後生死判官揚名江湖,曾有不少人找他醫治,但每一個人都要留下一樣東西作為補償,甚是怪異。也因此他得罪了不少人,有很多人想殺了他,就在三十年前,他突然失去音訓,無人能夠找到他!就像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樣,沒想到三十年後竟有他的蹤跡出現。”慕老淡淡地說道。
“三十年前,我師父病重,我帶著師父千辛萬苦找到蘇無情,求他救我師父,找到之後,蘇無情提出要取我師父右手,師父當時雖然病重卻也意識清晰,我本想答應,但師父卻執意不肯,之後竟是被我氣死……”梁三說到這裡,抓著雙龍劍的手竟是捏得泛白,隱隱有一絲鮮血從虎口中滲出,臉色依舊如常平靜,但是卻能聽出他心中懊悔和悲憤之痛。當下眾人均默不做聲。
就在這時,天空中一陣異響傳來,眾人紛紛抬頭看去,只見兩輛直升機,吊著一輛改裝後的寬大車子緩緩落到地面上來,金康見車送到了,抬起頭,沖飛機上的人做了個手勢,直升機盤旋了一陣子,朝過來的方向飛去。
“不想待在山中百多年,這世上竟已出現如此厲害之物!”就算是在塵世待了幾個月,該見的都見了,但是在看到這軍用直升機吊著一輛車子下來時,常樂幾人還是忍不住贊歎一番。
“好了,這輛車夠我們幾個人坐了,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起程去找生死判官!”金康沖眾人說道。說罷,率先坐在副駕駛座上,等待慕老等人上車。其余等人見狀,也陸續上了車,謝莫言一人抱著水姬坐在最後面,寬敞的位置足夠兩人並肩躺著,倒也不顯得擁擠。
車子沒開多久,天已經暗了下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天竟開始下起雨來,比起先前,雨勢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斗大的雨水無情地敲打在車蓋和車窗上,響起一片辟裡啪啦的響聲。此時已是入冬時節,雨季更是顯得冰冷,在座眾人均非普通人,所以也都沒什麼感覺,不過靈力被封的水姬卻渾身瑟瑟發抖,嘴中呢喃著什麼。
謝莫言雙手緊緊抱著水姬,不知為何,懷中的水姬竟緩緩平靜下來,謝莫言低頭看去,水姬美麗的臉龐清楚地出現在自己視線中,只是眉頭微微皺起,似乎夢到了什麼。
坐在前面的人雖然透過後視鏡都能將一切盡收眼底,但是卻也都默不做聲地坐在位置上,金康雖然知道那女子和謝莫言關系不淺,但看到如此親暱的樣子,不由得有些忌妒之色。
慕老看了他一眼,將後視鏡整個向翻去,金康知道慕老這樣做的意思,遂也沒怎麼說,只是無奈地看著被雨水打得模糊一片的車窗發呆,不知不覺間,竟是睡了過去。其余等人也相繼進入冥想狀態,恢復先前和黑血蛇一戰所損耗的靈力,還好車子空間夠大,眾人一點也不會覺得擁擠。
一夜無眠,當黎明的曙光透過車窗照在眾人身上時,眾人相繼醒了過來,謝莫言本能地想伸個懶腰,卻發現右手竟是被水姬緊緊抓住。看著那熟睡的臉,謝莫言淡淡一笑,小心地抽出自己的手,然後替她蓋上被子。
眾人活絡了一下筋骨後,簡單地吃了些食物,便再驅車直上,按照梁三所說的路線一直走去,不知不覺間夕陽西下,一抹殘陽將天邊映得一片血色。車子開到一處林間小徑,四周都是雜亂的樹木,已是沒有路了。慕老等人不禁疑惑,梁三淡淡地說道:“現在需要步行方可到達。”說罷便第一個下車,其余等人也相繼下了車。
梁三走到車前一處茂密的草叢前,雙手一撥,眼前出現一條只能容一人走過的路,沒想到這路竟是掩藏得如此隱蔽,就連慧眼如炬的慕老也一時看不出來。
為了保證安全,由梁三在最前面帶路,慕老次之,謝莫言抱著水姬走在中間,而身後則是何安和金康幾人。眾人一路走過,大概一個鍾頭後,眼前終於出現一處幽幽山谷,但是眾人要入谷之時,慕老似乎感覺到什麼,身形一頓,左手拉住前面的梁三,右手攔住眾人前進的步伐,警惕地看著四周。
忽然間,一陣銳嘯傳來,眾人抬頭一看,只見一只雄鷹正盤旋在眾人頭頂,那陣銳嘯正是從它口中叫出。眾人暗暗心驚,此鷹之大實屬罕見,雙翅竟可遮掩住大半陽光,眾人方圓十米之地也全部都被其鷹影籠罩其中。另外,這鷹嘯驚天,如若是普通人的話,耳脈已是被震碎。看來這裡多數就是那生死判官隱居之地了。
眾人見這雄鷹只是盤旋在眾人頭頂處尖嘯,並無俯翔襲人之意,也沒怎麼在意,就在梁三准備抬步走進山谷內時,突然,半空中那雄鷹竟是如離弦之箭,巨大鷹爪就朝梁三頭顱抓去,這一下至少也有幾百斤力道,如若是被抓實了,幾乎可以相像鷹爪上那五個閃閃發光的利爪猶如刀子般插入梁三頭顱內的慘狀。
那鷹爪離梁三頭顱還有三尺近時,突然間,梁三右手上的飛劍脫鞘而出,化作一道白光朝那鷹爪刺去,那巨鷹沒意料到會有此一招,鷹爪在半空中臨時一改方向,但是飛劍依舊還是在它鷹爪上留下一道血紅劍痕。
鷹嘯響起,巨鷹吃痛,巨翅撲騰,飛沙走石,未料這巨鷹還有此招,眾人本能地將手遮掩住雙眼,就在此時,那巨鷹之爪又襲了過來,直朝梁三脖頸襲來,倒勾鷹啄直朝梁三天靈蓋啄來,梁三雙目冷光一閃,飛劍似通人意,在半空中轉了個身,朝巨鷹刺來,這次乃是用了五分力,巨鷹丟下幾片鷹羽,吃痛飛遁而去。
正當眾人詫異之時,梁三叫道:“快跟住那只鷹!只有它才可以帶我們去奪命齋!”眾人雖不知這是怎麼回事,不過既然梁三比較熟悉這裡,也就沒說話,追著那只鷹朝山谷內飛笨而去。
不多時,眾人跟著那巨鷹來到一處木屋前,這裡已是山谷中心,只見四周環境甚好,山清水秀,三面環山,一道山泉從一片斷崖突兀出的石塊上潺潺流下,泉水旁邊,青草幽幽,鳥語花香,當真是世外桃園。
而在這斷崖上竟長有一顆三人環抱之樹,樹不高,卻也有一兩丈,上處築有一巢,一只巨鷹正匍匐在內,一雙銳利的鷹眼一直盯著梁三等人,猶如兩道利光。
“吱呀!”一聲輕響,木屋被人從裡面打開。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緩緩走了出來,布衣輕裝,雙手拿著一本書看著,眉頭微皺,令人詫異的是這老頭右手手指竟只剩下食指和大拇指兩根,右眼全是眼白,頭發雖然不是很整齊,卻也算不上邋遢。此時老頭淡淡地看了眾人一眼,隨即找了塊板凳,坐在這木屋門口聚精會神地看著手上的書。
“梁三見過蘇前輩!”梁三上前禮貌地說道。
“嗯……”那老者淡淡地應了一聲,作為回答。根本沒有把梁三看在眼裡。金康一直以來都只是在檔案上聽聞那些傳說中的奇人逸事,此時真眼看到這傳說中的“生死判官”不由得微微發愣,隨即喃喃說道:“原來生死判官只是個殘疾人啊……”
金康的聲音不大,可以說只有蚊子那麼小,但是那蘇無情似乎聽到了一般,猛地抬起頭,雙眼沖金康一閃,後者渾身一陣輕顫,好銳利的眼神,想必他的內家修為已經達到一個非常高的層次了,金康雖然不清楚蘇無情的底細,不過可以斷定,這蘇無情的內家修為絕對是比自己高出好幾層。
慕老也看出些端倪出來,責備地沖金康瞪了一眼,後者一臉歉意地低著頭,沒說話。此時謝莫言抱著水姬上前說道:“前輩,不知你是不是蘇無情蘇神醫?”
“神醫?已經有好久都沒人用這個稱呼叫我了!”那老者抬起頭,淡淡地看了一眼謝莫言和懷中那臉色慘白昏迷不醒的少女。
“哪裡哪裡,前輩醫術高明乃世間僅有,冠以神醫之名,乃是理所當然!”謝莫言說道。
“好了!別廢話了,有什麼事,說吧!”
“我這位……朋友,她中毒了,所以想求蘇神醫救救她!”謝莫言見眼前的老者就是蘇無情不由得升起一股希望,誠懇地說道。老者抬起頭,右手閃電般抓住謝莫言懷中的水姬,再看水姬面容、舌苔,然後淡淡地說道:“醫不好了,你們可以走了!”
“什麼!”謝莫言等人大驚。
“前輩!你……”謝莫言想說什麼,卻被蘇無情打斷道:“我的要求你會接受嗎?接受不了就只能讓她死了!”
“是什麼要求?只要我辦得到,一定竭盡全力去辦妥!”謝莫言似乎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如果我醫治好她,就要弄瞎她的雙眼!”那老者淡淡地說道。謝莫言和其余等人紛紛詫異,雖然知道蘇無情脾氣古怪,每次醫治好傷者後都必須要回一樣東西,但眾人還是沒想到蘇無情竟然對水姬如此美麗的女孩子也下得了手,謝莫言不死心地問道:“前輩,可否換一個條件?”
“要她死還是要她活,你們作決定吧!我很忙,不要打攪我看書!”說罷重新翻起書來,謝莫言偷偷瞟了一眼那書,是那種非常古老的線裝書,隱隱有些泛黃,書頁上面均都是些晦澀語句,還有幾幅人體穴位插圖,謝莫言也不知道寫些什麼,不過可以看出應該是本醫書,畢竟他是神醫,當然要研究醫術了。
只是著蘇無情提出來的要求讓謝莫言無法接受,醫治好水姬,卻要取她一雙眼睛,這到底是醫人還是傷人?
“前輩,所謂醫者父母心,蘇神醫你更是其中佼楚,為什麼要提出如此要求,如若你需要錢,我可以給你,但是你為什麼要取她的眼睛?”金康終於忍不住上前說道,對於水姬如此美麗的女孩子,金康當然是竭力幫忙說話了。
“我既然把她從鬼門關搶回來,就必須要有代價。每個人的命都是非常脆弱的,當你有一天用身體某個東西換取了自己一條性命,你不覺得這樣很劃算嗎?每個人的生命也都是有代價的!”蘇無情抬起頭,沖謝莫言說道,*這麼近,謝莫言發現蘇無情的眼睛竟是如此妖異。他的話雖然非常偏激,但是謝莫言知道自己再說下去也是於事無補,只能站在那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呃……莫言!”一聲虛弱的聲音傳來,謝莫言回過神來,沖懷中的水姬柔聲說道:“你怎麼樣?”
“我沒事,你不要再為我求人了,我不希望我好了之後看不到你!”水姬說道。謝莫言全身一震,竭力壓制住心中傷意,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放心,我不會讓你有事的!”說罷將她輕輕放在不遠處一個石台上坐*著,只身上前,走到蘇無情前,誠聲說道:“前輩,如果你救好她的話,我願意用我的眼睛代替她的眼睛!”
蘇無情抬起頭,看著謝莫言,前者面不改色,迎向蘇無情,後者輕哼一聲,隨即低下頭,繼續看書。謝莫言見蘇無情竟無任何表示,也就是說他不答應自己提出來的意見。
“看在我的分上,你幫我救救她!”此時梁三上前說道。蘇無情抬起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說道:“當年你師父是被你氣死的,與我何干?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另外我還沒和你算剛才傷了我的神鷹的賬呢。”這番話說出來,頗有嘲弄之意,但梁三竟沒有一點生氣的意思,依舊還是那般臉色,從容地說道:“傷你神鷹也是無奈之舉,否則我還未來到這裡就已經送命了。另外,師父當年雖然是被我氣死的,但是我知道當時他還有一口氣,你以前不是一向自詡醫術高明,可以把將死之人從鬼門關奪回來嗎?為什麼不能救回我師父?”
“哼!你師父那時早已是接近油盡燈枯之勢,就算我是神仙,也難以救回,更何況我本身不過是一個學醫的凡人而已!你那師父之死,與我何干?”蘇無情說道,待梁三要說話時便揮斷道,“走吧!我不醫了,就算是你們求我也沒用!”說罷走進木屋內,一甩手,木門“砰”的一聲合上。
一時間眾人愕然,這蘇無情性格竟是如此怪異,想必那傳聞九成九是真的了,就在這時,坐*在石台上的水姬渾身一陣輕顫起來,臉色陡然變得毫無血色,就連嘴唇都變白了,謝莫言趕忙跑過去,抱起那纖瘦的身子,緊張道:“你怎麼樣?”
“好……好冷!”近乎呢喃的呻吟聲,從那雙發白的嘴唇中發出,謝莫言不由得一陣心痛。慕老湊過來,略微把了一下脈搏,謝莫言抬頭問道:“慕老,她怎麼樣?”
“唉……還有一天時間,明天日落之時,如果還沒找到辦法,那就回天乏力了!”慕老搖了搖頭,淡淡地說道。
眾人臉上不時露出一副感慨無奈之色,紛紛走到一邊,不再說話,就連話最多的金康都閉上嘴呆坐在那裡,不知道在想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