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諾特的帶領下,屬於這名魔王的衛隊也顯得勇猛無比,他們緊緊跟隨在魔王的身後,追隨著他的腳步衝向敵人,在完全被包圍之前,這些衛士們至少殺死了五倍於自己的對手。
塔特維斯通過水晶球面無表情地看著戰場上的一切。這裡是距離傳送點幾公里外的一個山谷,就像天界聯軍可以用法術屏蔽惡魔一方的探查一樣,塔特維斯的法術也足以讓神詆難以察覺,而至於藏身的地點,在對於大陸的熟悉方面,同為大陸居民的,信奉惡魔的種族並不比自己的老對手差,僅僅只用了半天時間,這些信徒便找到了一處連塔特維斯也頗為中意的隱秘山谷。
這樣的戰況並不能夠讓這名深淵魔域的主宰之一動容,事實上,在這個魔王的計劃中,原本就是要那些擔當炮灰和誘餌的惡魔死傷越慘重越好,在確定了天界一方已經派遣了所有軍隊後,塔特維斯向已經做好準備的屬下下達了命令。
近百名大惡魔圍成了一個圓圈,在幾個第四層之下的魔王帶領下,這些大惡魔用事先準備好的利刃割開了自己的手腕,讓自己的鮮血流到地上,隨後,他們開始吟唱咒語。
惡魔黑色的血液不斷地滴落,在來自咒語的力量驅動之下,這些鮮血彷彿有了生命一般,從各自所在的位置蜿蜒地向著圓圈的中央流淌,如果認真觀察,人們就會發現,這些鮮血流淌的軌跡並非直線,而是某種難以描述的奇奧的線條,當所有這些線條在圓圈的中央交匯時,一幅令人感到眼花繚亂的奇妙圖案出現在眾人的面前。
惡魔們的吟唱在此刻變得愈發急促與尖銳,他們的鮮血也更加洶湧地流出,很快便由最初的血滴連成線,又從血線變為噴射而出的血泉,在完成咒語之前,每名惡魔至少都失去了三分之一的血液。
這樣的損失就算是惡魔也難以承擔,在這咒語的最後一個字節吐出之後,所有參加這一儀式的惡魔,包括那幾名惡魔王,全都無力地倒在了地上。
然而塔特維斯這時無暇去顧及這些魔域精銳的安危,魔王的眼睛緊緊地盯著地上由惡魔血液構成的圖案,期待著預計之中情景的出現。
烏黑的血液組成的圖案開始發出陣陣暗紅色的微光,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光芒出現得越來越頻繁,變得越來越明亮,最後,整個圖案都被暗紅色的光芒所覆蓋,一股無形的壓力從圖案之中向四周散發,就連塔特維斯也感到了那近乎讓人窒息的巨大壓力。
這種情況持續了不到三分鐘,在遠處戰場上的惡魔傷亡超過五分之四時,彷彿感受到了召喚,圖案上面的光芒突地消失,那由鮮血組成的圖案也隨之不見。
塔特維斯鬆了口氣,直到這一刻,他才終於對這場戰鬥的勝利有了絕對的把握,現在,他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帶上你的部下去另一處傳送點,那裡現在已經沒有多少人了,」他對自己的助手吩咐道:「我會親自帶人去清理這裡的敵人,」這個魔王的臉上居然露出一絲笑意:「或者,為這些敵人收屍。」
海諾特的寶劍閃電般連續刺穿了五個對手的身體,同時飛起一腳,踢飛了一個企圖從後面襲擊自己的敵人,接著,一道閃電隨著他另一隻手的手勢從天而降,遠處一名正在用弓箭瞄準的對手隨之化作了一團焦炭。
「差不多了,」魔王想道:「所有的天界部隊已經投入了戰場,再也沒有人會阻止自己。」看著正在向自己飛來的幾名天使統帥,海諾特的臉上流露出嘲諷的微笑,接著,這個魔王用上了自己早已準備好的傳送術。
沒有哪個魔王會在陷入包圍的時候會首先想到帶領手下脫離危機,作為一種對自我的重視遠超一切的生物,惡魔們將智慧生命中自私的天性演繹得淋漓盡致。從戰鬥開始的時候,海諾特便已經想好了對策,當他親自率領衛隊衝入敵群,奮勇廝殺時,這個魔王只是在借此將會調動自己屬下的勇氣,只有這樣,為了在最短的時候,用最小的代價消滅己方,天界的軍隊必須動用預備隊,而那時,失去機動力量的敵人將再也無法阻止自己的逃脫——至於那兩萬餘名手下,在海諾特的心中,他們只不過是自己的工具,儘管失去這些工具會讓自己的實力受損,但和性命相比,那些究竟只是工具。
一陣暗紅色的光芒這時出現在戰場的天空,接著,一團血色的霧氣在空中悄然擴展開來,在人們意識到之前,這血霧已經籠罩了整個戰場的上空,隨後向下降落。
無數血的噴泉突然如同火山爆發時的岩漿一般從地面射向天際,在血霧降臨的同時,所有死去的惡魔的鮮血,無論是已經流出體外的,還是留在身體內的,全都奔湧著投向了上方那血一樣的濛濛霧氣之中。
這些鮮血的加入讓血霧變得更加濃密,下降的也越發的迅速,只是幾秒鐘,血霧已經籠罩了整個戰場,正在交戰的雙方,無論是天使還是惡魔,全都被這美麗得近乎詭異的霧氣所包繞。
在霧氣出現的同時,神魔雙方便已經有一些人發現了異常。作為這場戰鬥的勝利者,天使和諸神的其他信徒們對於血霧有著更多的警覺——在這種時候,這毫無徵兆出現的神秘事物極有可能為戰局帶來些預料之外的變化,一些信徒中的法師試圖用狂風和能夠爆炸的能量彈來驅散這些血霧,當這一舉動未能奏效之後,他們開始用各種法術阻止血霧的下降。
但這一切都無濟於事,血霧的下降速度並沒有因為這些法術而有絲毫的減緩,而當地面那些惡魔的血液進入之後,那些法師突然驚恐地發現,他們再也無法使用任何法術——那血紅色的霧氣之中散發著一種奇怪的波動,這波動並不強烈,卻足以干擾他們同魔法能量之間的聯繫,要知道,除了諸神和第四層以上的魔王,這個宇宙中的絕大多數生物,包括天使和惡魔,全都是依靠本身力量調動外界空間中的魔法能量而施展法術的,所謂深淵之力或者神力,起到的作用不過是引發一系列魔法能量反應而已。
沒等到這些法師從驚恐中恢復過來,或者將這一消息告訴其他同伴,血霧已經覆蓋了整個戰場。
惡魔們同樣也注意到了天空中的血霧,和那些把全部心思放在如何消滅對手上,而把對付虛無的任務全部交給法師同伴的諸神信徒不同,這詭異的景象讓本已毫無戰意的惡魔又一次產生了逃脫之心。他們中的一些強大者奮力擊退對手,甚至以自身受傷為代價暫時擺脫對手,接著強行使用了傳送法術,但他們的嘗試同樣失敗了——一股強大的力量籠罩了整個戰場,他們無法在這進行傳送。一些惡魔試著飛離這個戰場,然而直到這時,他們才發現,無論他們如何努力,卻始終無法飛離地面兩米以上。
海諾特輕鬆地感覺著自己的身體逐漸融入空間之中,這個法術將在同意空間的兩個區域間打開一條通道,在最短的時間把他帶到安全的區域。儘管這樣會失去所有的手下,但只要保住性命,他終究會有機會東山再起的——對那些普通的智慧種族來講,這種神魔之間的戰爭無疑是一場災難,但對他這樣強大的魔王來說,卻是絕佳的機會。
強大的衝擊力在他即將完成法術的一刻從空間中傳來,狠狠地撞在海諾特的身上,魔王龐大的身軀離地飛起,落在了數米之外,在他落地之前,那條正在開啟的通道化作了四處飄飛的光點,消失在空氣中。
猛烈的打擊沒有傷害到海諾特,作為魔王,他的身體強度足以承受住這樣的衝擊,當他從地上站起來時,血霧包圍了他。
在同一時刻,所有在場的生物,無論是惡魔的者還是諸神的信徒,全都失去了最所有的感覺,在茫茫的血霧中,他們的眼睛完全失去了作用,他們的耳朵聽不見任何聲音,他們的鼻子聞不到任何味道,甚至他們的身體也彷彿漂浮在虛無之中,感覺不到自己的觸覺。
這種感覺讓那些意志薄弱的神魔信徒當場失去了理智,而那些意志堅定者澤被恐懼佔據了心靈,在這可怕的血霧之中,他們就像被活埋在地下一樣,除了思想,任何部位都失去了活動的能力。
好在這種情形並沒有持續太久,在半分鐘之後,所有的人終於都恢復了感覺——他們感覺到了身體的寒冷。那圍繞著眾人血霧彷彿對血液有著與生俱來的吸引力,在人們恢復之前,他們的血液已經從毛孔中被吸出了體外,而當他們發現這一點的時候,已經太晚了,在短短的半分鐘之內,他們的失血已經超過了身體的一半,那寒冷便是人們失血之後的表現。
這種大規模的吸收血液讓血霧變得越發強大,它已然吃飽,無法在容納更多的鮮血,但那並不等於這些被困在血霧之中的人們便可以離開,在他們恢復感覺後的下一刻,血色的霧氣突然具有了恐怖的腐蝕性,只是一瞬間,血霧之中的所有生物都被變作了地面流淌的膿水。
「塔特維斯違反了魔王們的約定,這個法術會把這裡都毀了的。」在生命離開身體以前,海諾特這樣想道。
「血海奪魂。」就是在深淵魔域,這個名字也是最大的禁忌之一,早在魔王們在深淵中確立起現行的秩序之前,魔域的混亂程度遠遠超過了現今,戰爭是人們的日常生活之一,為了擊敗對手,一個曾經的魔王想出了這個可怕的方法。
這種法術需要用大量的鮮血,尤其是強大惡魔的鮮血作為引發的元素,當這個魔法獲得成功時,將會製造出一團血紅色的霧狀存在,這種魔法的造物並沒有智慧,只會在製造者的的指引下本能地向目標展開進攻。
但沒有人敢於無視這樣的進攻,這種血霧可以干擾魔法的使用,不畏武器的打擊,還可以阻止範圍內的生物以種種方式逃跑。在出現的早期,血霧只能夠從死掉的生物身上提取血液,但這些血液能夠使這血霧迅速的壯大,當壯大到一定程度後,血霧將成為毀滅性的利器,它們能夠從活著的生物身上吸取血液,,使之失血而亡——在這一過程中,人們將被隔絕所有的感覺——可以變成腐蝕性的酸液,將包裹在其中的生物化為血水,還可以變得奇寒無比,將人們變成冰雕。而在獲得了足夠的血液之後,血霧將會變為液狀,這時便成為了惡魔們談之色變的血海。
在深淵魔域的歷史上,這種消耗巨大的法術曾經出被使用三次,每一次,在那些血霧變為血海後,無一例外地掙脫了製造者的束縛,然後開始毫無節制地自我複製與繁衍,將一處又一處地方覆蓋在血液組成的海洋之下,所有接觸到這些海水的生物,都將被同化成為血之海洋的一部分,就連神詆和魔王也不能倖免,在遠古的魔王們費盡心機將所有的血海消滅之後,現在的魔域只有一處地方還保留那些血海的一小部分遺跡。
——科科安魯爾。
從理論上將,如果不加以阻止,血海可以蔓延到這個宇宙,把所有的事物變成自己的組成部分,但阻止和消滅血海的代價大到幾乎連深淵魔域也難以承受,而且在那些遠古魔王消失以後,現在的魔域之中幾乎沒有人能保證自己可以對付的了血海。正是因為這樣,儘管有著巨大的毀滅力,血海奪魂依然被深淵視為禁忌,就算是在之前的神魔之戰中也被嚴禁使用。
塔特維斯面無表情地看著下方翻騰的血霧,在他的身後,惡魔們膽戰心驚地懸浮在空中,生怕稍微不慎就會跌入下面的霧氣之中。
經過這段時間,已經吃得很飽的血霧終於「消化」了吞噬的諸多血液,它的顏色變得更加鮮艷,並且變得極為粘稠,這是從氣態向液態發展的標記之一。
「我們現在怎麼做?」一名來自第十五層的魔王聲音顫抖地說道:「我們不能坐視這些血霧繼續發展,它們會毀了整個凡間的,魔王們不會饒恕我們。」
但隨即,這位魔王便因為自己的話感到了後悔:塔特維斯猛地轉過身,冷冷注視著這名大膽的魔王,就在這名魔王思考如何補救時,塔特維斯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脖子,然後把他扔進下面滾滾的血霧之中。
這個舉動給人們的震撼甚至超過了血霧:在這種戰爭時期,每名魔王都是最寶貴的財富,利用詭計讓一名魔王死於戰場,這已經是很嚴重的事情,而毫無理由地殺掉另外一名魔王,這樣的行為已經超出了眾人承受的底線,他們相信,這也已經超過了所有魔王的底線。
惡魔們沉默著,在為塔特維斯的行為吃驚的同時,思考著自己該如何做,一些人已經在考慮在眼前的魔王倒台後去選擇那位魔王加以投靠。
但他們已經沒有這樣的機會了,在將那名手下投入到血霧之中以後,塔特維斯的身體突然開始變得模糊——不是他的身體,而是他周圍的空間,接著,一個黑洞出現在這個魔王的前方,幾個全身被斗篷包裹的身影從裡面飄了出來。
「殺了他們。」塔特維斯對那幾個身影命令道,下一刻,狂暴的能量從那幾名身著斗篷的人體內噴薄而出,如同狂風一樣向目瞪口呆的惡魔們席捲而去,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處在最前方的幾個人已經被能量形成的利刃撕成了碎片。
醒悟過來的惡魔們紛紛發出了憤怒的吶喊,他們飛快地向四下散開,魔法護罩瞬間出現在這些高等惡魔的身上,同時,閃爍著各種顏色光芒的魔法從這些惡魔的手中發出,如同一道道流星一般飛向了塔特維斯和他的手下。
然而這並不能改變他們的命運,幾十名高等惡魔,包括兩個魔王,發出的魔法足以摧毀一座城市,但卻對那些身穿斗篷的人毫無作用,在接近到他們身邊一米左右的時候,彷彿丟進海中的小石子一樣,這些魔法在蕩起一陣空氣的漣漪後便消失在空中,隨後,那些神秘的對手開始了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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