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州飯店,又見荊州飯店。
自從陸指建校以來,注定多少風流軼事自此地萌生。
那金光閃閃的招牌就在頂上,陽光下閃人的眼,我同諸葛站在一處,陸遜跟周小瑜站在一處,彷彿兩隊絕頂高手,欲對決於紫禁之巔,氣場十分強大。
一陣風過,吹動諸葛的白袍翩然,吹動周小瑜腰間環珮叮咚,吹的小鹿兩隻眼睛越發水汪汪的,吹得我滿心生寒。
「公瑾兄,陸學弟,請了~~」諸葛將扇子架在手上,平舉致意。
周小瑜不做聲,只是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小鹿笑瞇瞇地:「諸葛學長請,備學長請。」宛如配音。
四個人邁動腳步,向著飯店之內進發。
我皮笑肉不笑地跟在諸葛背後,感覺努力撐在臉上的笑都麻木了。
計劃好像不如人意。
本來在勉強答應了這幫渣要來吃飯之後,我千方百計滿校園的打量關小羽跟張小飛的影子,兩人若得其一,吾無憂慮也。如果說周小瑜是洪水猛獸,那麼關小羽跟張小飛無疑是侏羅紀恐龍。
雖然這麼說有點不地道,但就威猛力度來講,也算得體。
不過俗話說:人到用時方恨少。
我瞪得眼睛都酸麻了,那兩個人卻連個衣角都吝嗇出現。
「備備,你想吃什麼?」諸葛小亮渾然不知情形多麼地危機四伏,還悠閒地對我詢問。
頭微微低下,以一種親暱的姿態俯在我耳邊,你說他至於麼,不就是問吃個什麼,用的著跟說悄悄話似的麼?多引人誤會啊。
我忽然如坐針氈,同時覺得有兩道銳利光線從對面直直地射過來。
我羞澀萬分地避過諸葛這不合時宜的關懷,向著視線來的方向看過去。
周小瑜的臉色嚴峻的彷彿要上戰場,黑漆漆的一雙眼勾魂奪魄地直視在我的臉上。
幸虧本少爺同諸葛小亮同吃同住足足一個月有餘,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連同他的厚臉皮功能也略微學了一些。因此勉強還能抵擋周小瑜這殺人視線的緊迫盯人。
「這個,這個,還有那個……」把心一橫,我專心致志地盯著菜單,提高聲音朗誦。
——一切周小瑜都是紙老虎!
心底默念諸葛曾經對我的諄諄教導。金石良言。
轉移注意力之後,我一邊挑揀著貴的菜色大點,一邊偷眼看陸遜的臉色,想觀察他有無心疼。
可他卻只是一臉淡淡的笑,不時地還同旁邊的周小瑜談上兩句,似乎絲毫都沒有將我的宰人行為看在眼裡。
哼,我平生最恨這種不知人間疾苦揮金如土的紈褲子弟了!
所以也不用跟他客氣,點完之後,便將單子遞給諸葛小亮,揶揄說:「孔明啊,你喜歡吃什麼就點吧,小鹿慷慨著呢。」
聲音不大不小剛剛三個人能聽到,正好。
諸葛小亮點點頭,鄭重地說:「好的,備備。」
小鹿這才回過神來,卻仍舊笑微微地,眉端有一點挑起,眼睛瞇了一會,卻又正視看我:「上次承蒙備學長的豐盛招待,小陸一直銘記在心,今日幸虧得此良機,可以讓我來做東,小陸求之不得,兩位想吃些什麼,儘管點好了。」
他誠實可靠地說。
我望著陸遜這張突然間變得很老實的臉,一時琢磨不過來。
難道我誤解他了?他跟周小瑜之間只不過是認識而已,他……並不是周小瑜那樣的人?或者說,他——根本不是諸葛,關小羽張小飛他們口中所討厭的那個人麼?
想到這裡,我的心忽然有點狠不下來,若非諸葛正在聚精會神地看著菜單子,我真想把剛才點的那些太貴的菜色撤幾道下來。
我最怕誤傷無辜。
若因為我心中討厭周小瑜而害陸遜這只善良的小鹿大出血,我心裡還是很不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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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菜全部點齊了,小鹿端詳了一番,又溫聲吩咐:「開幾瓶窖藏的杏花釀吧。」
我一聽口水嘩啦啦。
我最喜歡喝這種酒,入口甜絲絲的,毫無尋常白酒衝鼻難聞的味道,但偏偏還有酒力,喝的適當,會覺得頭腦昏昏,渾身飄飄然如置雲端。
缺點就是不能多喝,喝多了就會從雲端掉下來,變成沉甸甸的石塊。
我以前跟關小羽張小飛來吃飯的時候,偶爾興致來了,便會喝一瓶。
點到為止的話,感覺會很好。
上次同小鹿吃飯的時候並沒有點這個,因為價格不菲。他不過是一個新生,初來乍到,怎麼會知道這個?
我疑惑地看著他。
不過一會飯菜上來之後,我便沒空再看他了。
既來之,則安之。
我將全部注意力都投入到飯桌上去。
耳畔聽得諸葛不停地同小陸在寒暄,具體說什麼,都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我在吃的很酣暢淋漓的同時忽然很感激,我體會到跟諸葛小亮出來吃飯的好處了,有他在,完全不必要擔心其他的應酬什麼,他一力抵擋,而我專攻桌面。
我們一外一內,配合得當。
而我如魚得水,吃的忘情。
然後諸葛隱約叫了聲:「備備。」
我「嗯」了一聲,含含糊糊,把嘴裡的松子玉米吃下去。諸葛怎麼會點這種菜,吃起來好麻煩的說。
不過倒也蠻爽口。
「備備!」諸葛又叫了一聲。
「幹嘛?」這次我聽得清楚,只好放下筷子,順便將酒杯端起,喝了一口,然後放下,忽然覺得異樣,抬頭看後,「你們怎麼不吃?」
環顧周圍,這幾個人屬螞蟻似的,面前的菜都沒怎麼大動。
我狐疑四看,忽然心中一涼:「不會是……下毒了吧?」
臉色大變,我扭頭看諸葛,一時呆若木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