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娟來之前沒有給黎傑打電話,因為黎傑這裡根本就很難打通電話
為了找到黎傑的所在的部隊的,她是很費了一番功夫。但她不愧為公關部長,作為一個善於與人打交道的女孩,她總算是做到了。
的千辛萬苦她並不在意,她只是很想見到黎傑,而且心裡的那種感覺特別強烈。
自從黎傑去了部隊,她就再也沒有接到過黎傑的電話。自己想給黎傑打電話,又沒有他的電話號碼,撥打他以前的手機號碼,又老是關機。她曾收到過黎傑的一封信和隨信寄來的一張銀行卡,就簡簡單單的幾句話,說的都是有關陳鋒的戰友阿滿村的事,卡裡的錢是黎傑委託她分期寄給阿滿村村長資助學生的,銀行卡密碼也隨信附著,這樣很不安全的,但黎傑還是這樣在做,這也就說明了一個問題,黎傑現在確實沒有時間,來不及把兩者分開寄了。
張娟趕到新一連時,黎傑剛好去衛生隊有點事了,不在連裡。她就直接找到連長高峰,連長一聽是找黎傑的,就趕緊讓通訊員去衛生隊把黎傑喊回來。
張娟是三個月來營區內出現的第一個年輕女性,而且是漂亮非凡的女孩,消息一傳開,這讓新訓隊的那幫見了母蚊子都要追一陣的「和尚們」春心大動。現在剛好又是自由活動時間,所以新兵們有事沒事都往連長門口竄,目的就眼漂亮女孩,要是能搭上一句話,那可更是天大的造化了。
黎傑就跟著連長的通訊員回來了。通訊員去叫他的時候表述不清,只是大驚小怪地叫嚷著有漂亮女人來找他。黎傑並不知道是張娟來了,而且,她也沒有猜到是張娟來了。
見到張娟,黎傑很驚訝,張娟卻看著黎傑有點懵。她圍著黎傑左轉三圈右轉三圈後,就笑彎了腰,眼前的黎傑和大學時的黎傑簡直判若兩人。現在的黎傑皮膚曬得墨黑,整個人顯得清瘦清瘦的,理著寸板頭,穿著列兵冬訓服,一副標準的士兵樣子,要不是連長把他叫道跟前,而放在士兵隊伍裡,張娟是鐵定認不出來的。
張娟笑夠了,就對連長說:「連長,我找黎傑有點事談,能不能准他半天假出去一下?」
正在愣的連長頓時醒悟過來,他忙不迭地說:「可以,可以,你們出去吧,我這就給他外出證,晚上6點半回來報到。」
張娟和黎傑謝了高連長,拿了外出證。就走了,那些個新兵們就跟在後面,沒事裝作有事的樣子。黎傑倒沒什麼,他知道這些人的德性,張娟卻覺得很尷尬的。一直到出了營門,大家才回去了。
兩人就往周圍的山上走。周圍的山都光禿禿的,沒有什麼植被,只有裸露的黃土和風化石,顯得既荒涼有肅靜。兩人都沒有說什麼,很安靜地走了很長一段路。
張娟先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寂靜,她對黎傑說:「阿滿村的學校現在情況很好的,我每個月都給村長打電話,並按照你的意思每月把錢寄過去,村長說現在那裡學生很多,把外村的都收過去了,老師們也很安心那裡工作的。」
「哦。」黎傑應了一聲,沒有多說什麼。
「幾個月不見,你的變化蠻大的哦,我都差點認不出你了。「張娟又說。
「是嗎,我自己倒不覺得呢。」黎傑回答說,沒有一句多餘的話。
「是啊,你比以前瘦了,黑了,但更加精神了,看起來精幹的很啊。」張娟說。
「哦,那可能是訓練的原因吧。」黎傑說,還是見招拆招。
張娟就有點生氣了,他突然抓住黎傑的手,扳過他的胳膊,看著他的眼睛說:「哎,黎傑,我怎麼感覺你變傻了一樣,你怎麼見了我就沒話可說,沒話可問呢?」
「我問什麼呢,我現在是一個兵,不該說的不說,不該問的不問。」黎傑也看著她的眼睛回答道。
張娟就有點無可奈何,她明白了,自己現在面對的已經是另外一個黎傑,一個已經完全成熟的黎傑,她現,以往那個充滿憂鬱、充滿悲傷的黎傑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堅強的黎傑,中國人民解放軍列兵黎傑。
「過去了?」張娟無頭無道。
「過去了。」黎傑無頭無腦地回答,然後兩人就四眼相對,然後就不約而同地笑了。
張娟轉過頭去,沉默了一會,然後再次牽過黎傑的手說:「你難道不想問問我為什麼來這裡找你嗎?」
「是啊,你為什麼來找我呢?」黎傑有點疑惑地問。
「你猜猜?」
「我猜不著,難道是因為我沒給你打電話,你又打不通我的電話?」
張娟就看著黎傑的雙眼不說話,彷彿想從他的眼裡看出什麼。
好一會兒,張娟才說:「我來找你是因為兩個原因,先是要告訴你一個消息,我馬上就要去國外了,法國巴黎,學習三年,我是專程來向你告別的。」
「哦,那是喜事啊,恭喜你。」黎傑有點意外地說,「那麼另一個原因呢?」
張娟沉默了一會,好像是下定了決心了似的:「另一個原因就是我想來當面告訴你,我非常非常地想你。」
就是再白癡、情商再低下的人也聽得出來,張娟這句話完完種**裸的愛情表白,黎傑又何嘗不明白?
他怔了怔,停了一會,然後問道:「為什麼?」
張娟就反問:「愛一個人需要理由嗎?」她頓了頓,接著說:「我不知道為什麼,我只知道,你走了以後,我就非常非常地想你,我從來沒有這麼想一個人,我非常非常地牽掛你、擔心你,雖然我比你大三歲,但我覺得和你在一起時,有說不出的開心,我覺得我們有著非常好的默契。」
黎傑直率地說:「你應該知道,我現在是接受不了任何女孩的,你是一個非常好的女孩,也非常惹人喜歡,但是我現在還不能接受你。」
「我知道,因為你入伍前曾經對我說過,你的心裡只有王麗,你不知道,正是因為這樣,我才喜歡你的,說真的,我好羨慕王麗的,要是我能得到你這樣的愛,我死也值得了。」
一提起王麗,黎傑的心裡雖然再也沒有了痛楚,但思念之情還是難以抑制。他就沒有再說什麼,也不想說什麼。
兩人就默默地一起向前走,走向了一條更加偏僻的小道,小道邊貧瘠的土地彷彿在昭示,這個地方一定很貧窮。
前面的路旁有一座土夯出來的小屋,那是一戶山民的家,山民兩口子正坐在門口,男的在編筐,女的在補衣服,兩口子有說有笑的,看得出他們很快樂,很知足。
黎傑和張娟向小屋走去。兩口子看到有人到來,而且有解放軍,就很熱情地站起來,跟他們打招呼,並邀請他們去屋裡坐坐。
張娟就很好奇,很想看看他們家裡是什麼樣子。這裡是有名的少數民族聚集地,旁邊很多村落住的都是彝族。彝族的火把節在全國都很有名,現在當然看不到火把節,但現在也可近距離地和這個民族接觸,這是張娟喜歡做的事情。
張娟就和黎傑走進了這間土屋。房門又矮又小,個子高點的都很難直著身子進去,而且房子沒有窗戶,裡面很黑,只能接著房門投進的餘光初步看清裡面的格局。房子裡空間不大,但擺滿了東西,可以說是廚房、臥室、儲藏室都設在一處,黎傑和張娟還現了,房子裡竟然還有一頭豬,看來,牲畜欄也在一起了。主人很熱情地給他們倒了水,用的是那種很大的菜碗裝水,裡面還隱隱約約可見沒洗乾淨的油花。張娟再也不想久留,水也沒喝,就匆匆和兩個字告別離開了。
走在路上,張娟陷入了沉思,他對黎傑說:「你說這兩口子是不是過得很幸福?」
黎傑肯定地回答道:「應該是的,這從他們兩口子臉上的笑容就可看出,這種笑容正是那種開心的、幸福的笑容,這是作不出假的。」
張娟就說:「是的,他們是很幸福的,他們這麼貧窮,條件這麼差,為什麼還過得這麼快樂?我想,這是因為他們把生活看得很簡單,他們所樹立的目標也很單一,很容易達到,只要兩口子在一起,有口飯吃,有身衣穿就夠了,人生如此,夫復何求?目標一到達,他們就很高興、很知足。」
「想想我們自己,從來都是衣食無憂,錢物不愁,但是我們所樹立的目標理想卻是很難達到,所以我們整天都都心情複雜的,整天不快樂,難道我們不值得反思嗎?」
聽了張娟的感慨,黎傑沒有說什麼話,他心裡想:「其實我的要求也很簡單,目標也並不遠大,但我還得實實在在地幹事,實實在在地生活,才能達到自己的人生目標。」
對於張娟說的關於她來部隊看黎傑的兩個理由,黎傑並沒有其他的回應,張娟也就沒再說什麼。但是,她的一舉一動都說明,她是真的愛上黎傑了。只是黎傑現在心裡是鐵打的一塊,誰也插不進去的。
下午,黎傑和張娟在鎮上共進晚餐。餐桌上,張娟建議把希望小學的事暫時托付給程平,因為自己和黎傑現在都沒有時間來處理這事,黎傑答應了。黎傑的時間已經不多,必須馬上回去銷假,張娟也得離開了。
臨走前,張娟默默地看了黎傑,說:「阿傑,我知道你現在還不會接受我,我也不能強求你什麼,我有個小小得願望,不知你能不能答應我?」
黎傑點了點頭說:「什麼願望?」
「我想在三年後的今天,三月十二日,和你在這裡再見上一面,如果那天你沒來,就說明你放棄了我,如果我沒有來,就說明我也變了心,如果同時都來了,你再給我個答覆,好嗎?」
黎傑想了想,鄭重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