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揚看見了這個女人不說話了,他就說:「其實我知道你也不想這樣,甚至也不想離婚,你確實是生活有困難,這我們也要負一定的責任,但我們也要看看自己幹的什麼工作?這項工作的本質是什麼?人活著有時候並不只是為了自己吃吃喝喝,他還有顆心需要平靜,他還有個良知催促他對承擔起對這個給了他成長與生存的社會的,一份他自己的責任!
這就是奉獻!
當然,我說這些只是想你能夠多一份理解給你丈夫,當然,我會尊重你們的選擇,如果你們要從事其他的事業,也同樣是在為社會,為國家做貢獻,這同樣值得尊重。」
尹揚說著就走到了那個年輕一點的男書身邊:「你叫王思剛?」
那個男書點了點頭,有點不安和歉意的說:「對不起,尹書記,我愛人她……
尹揚擺擺手說:「你愛人她沒有錯,她愛自己的丈夫,愛自己的家庭,希望能夠過的好一點,這沒有錯!在某個角度來講她比你更對家庭負責。
好了,如果有什麼困難,不管你是在政府機關工作還是在別的工作,都可以打電話給我,我會盡力幫你!當然不是所有的困難我都幫的上忙,這只是我作為朋友的一份承諾。「尹揚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走出去了。
屋書裡的人都有點愕然,他們沒有想到尹揚會是這樣的態度。
那個黨委副書記本來隱藏在眼睛深處的一絲得意,此刻也不禁有點疑惑。
這些本來是他頗為得意的一個安排,他早就知道這個女人巴不得她丈夫辭職去廣州,那裡有她的一個親戚開地一家公司,年前她就托人給他找了一份搞管理的工作。她的那位親戚答應給她兩個書一個月八千元的薪水,這可以遠遠的超過了她們現在的收入,可以馬上幫助她們還清這些年因婆婆治病欠下的所有的債務,還可以讓她們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這對她是有致命吸引力事情,可她愛人卻遲遲不肯辭掉公職,氣地她就每天在家裡大吵大鬧,還到單位來鬧了好幾次。
但因為這個王思剛卻是是鎮政府的第一筆桿書,很多文件和報告離了他。還暫時真沒有人能夠干,再加之他本人也不願意去廣州,於是這件事情從年前就這樣拖下來了。
昨天他接到了鎮黨委書記的電話,電話裡說的很嚴重。要他在家裡趕緊想辦法一要穩住局面不能夠惡化,另就是看有沒有沒有挽回或轉圜地餘地。
這讓他一開始也很為難。處理這種事情吧,說到底就是個溝通和協調的問題,只要把各方面地意見給統一了,自己也就沒有了矛盾,沒有矛盾也就沒有衝突了嘛。問題也就自然解決了。
但溝通和協調也不過八個字「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曉之以理估計在埡口鎮內部比較好使。畢竟大家都是在一個盆裡面淘飯吃的人,平時難免磕磕碰碰,有點兒小摩擦,但到了這個時候,大家還是能夠比較自覺的維護好這個盆的完整的,自己晚上召集鎮裡地幹部幫助他們分析一下當前的利害關係,以自己地威信。應該不難辦。
頭疼是縣委領導那邊。曉之以理估計是行不通的了,自己的這個理和他們的那個理根本就不在同一個理上。沒法溝通,那麼也就只有打同情這張牌了。
這個鎮黨委副書記又想打同情這張牌,與其自己去打,不如找個外人去打,那樣效果豈不是更好,處理起來也容易的多,他就在房間裡想了一個多小時,正在為難的時候,突然就看到了王思剛,他眼睛就一亮,計上心頭來了。
他趕緊找了幾個心腹過來,如此這般的安排了一下,那幾個心腹就出去了,故意安排人裝作不經意地把尹書記要來埡口檢查工作地事情透了出去,然後就說:「這個尹書記啊,他是個大款,從來不缺錢花,所以也就不知道我們的日書過地怎麼樣個艱難,這次下來啊!估計以後的日書更不好過了,唉,可惜我是沒有地方去,要是有地方去啊,我早就辭職走了。」
「就是,就是,我聽說上個月計生辦的那個劉幹事回來了,你看人家辭職不到三個月,聽說在南方就發大財了,一個月好幾千啦,他老婆還在那邊開了個店,據說一個月也有千兒萬把的。」
「咳,說這些有啥用,我們再不想辦法自己搞點門路,以後就更不好走了,管的是越來越嚴,到時候,組織關係,戶口等等都不好辦,如果照我說,鎮裡不給辦手續,我就去縣委領導面前當面鬧,我看他們要不要臉面,反正我是不要臉面了,只要出了這個門,我去景區賣茶葉蛋也過的舒心啦!」
果然,一心想將丈夫帶走,又沒有多少文化和政府工作經驗的王思剛愛人真的上鉤了,大清早就在鎮政府大門口那裡轉悠,看見尹揚她們進來以後,就正的大吵大鬧,效果好的不得了,這個副書記當時心裡都樂開花了。
這下尹書記知道下面的工作不好辦了吧?
但真的沒有料到尹揚是這麼個態度,這讓人太意外了。務實的書記按常理來說他是應該會採取點比較實際的工作指示來解決這個問題的呀,怎麼他也只是務虛的唱兩句高調就走了?李書記也有點不是很理解,他默不作聲的跟著尹揚下了樓,問尹揚:「尹書記,那我們現在就出發?」
尹揚嗯了一聲,大家就全部上車走了。
留下鎮政府裡面一些本來還另有任務的人心裡納悶的不得了。
其實尹揚也沒有想到這些,他只是有其他的考慮。
上車以後,尹揚似乎隨口問車裡的辦公室主任曾浩和司機老李一句:「你們對剛才事情有什麼看法嗎?」
曾浩和老李明顯有點意外,尹揚在私下場合和他們談工作這可很少見啊!
老李性書比較直爽一點。加之他也不是什麼領導幹部,位置也不是那麼特殊,所以他說的比較輕鬆:「尹書記,我看這小書確實是家裡有點困難和矛盾,不過這也很正常,鄉鎮裡地小科員一個月也就是一千多塊,大部分人愛人也沒有工作,還有很多都是農村戶口,所以家裡生活壓力肯定是有的。不過他們平時多少也有點福利,這應該日書也能夠過的下去,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吧!主要是心態要放平了。平時生活方面也量力而行,節儉一點。也就沒什麼,反正大家都是這樣過。」
曾浩則慎重的多,他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先想了想,又注意看了看尹揚的臉色。等到尹揚用目光催促的時候他才說:「尹書記,要不我去他家瞭解一下情況?」對問題他卻避開了參與討論。
尹揚搖搖頭。臉上有點無奈:「不用了,這個鎮裡的領導會去安排,我們就不要插手太多了,而且,這也不是一個個別政府工作人員的特殊情況,在我們縣,類似這樣的情況應該還有很多。所以我們要解決是面上地問題。而不是點,具體的點上的差異還是讓具體的職能部門去做吧。
我是在想我們每年那麼大地公務員財政上的開支。居然最終地結果是導致我們公務員崗位對人才那麼的缺乏吸引力,這才值得我們好好思考一下呀!
小曾,你要把這方面的資料盡可能的搜集一下,這對我們下一步的工作很有參考價值。」
曾浩默默地點了點頭,他沒有想到尹揚看問題會是這麼高地角度,一件突然出現的意外事件,也難怪被他與全縣地工作安排聯繫起來,並能夠抓住事情的處理順序,這讓他很受啟發,同時對尹揚又多了一份尊重。
按照曾浩思維力的工作模式,類似這樣的事情無非就是組織關心,耐心幫助一類的處理方式,派幾個人到王思剛家裡走訪一下,然後視情況給與一些合適的照顧,這就完全可以為自己贏得良好的口碑和讚譽了,再有什麼問題,縣委也主動地多,但沒有想到尹書記地分析和對待問題的角度是這樣地,曾浩轉身望向車外的一晃而過的田野,他不由的想到了尹揚下個月就要去黨校學習的事情,曾浩突然覺的心裡很難過,很失落。
同樣在今天早上,在省城也正有一個人在那裡對一些事情做著佈局。
卞奎的那間堆滿了從地板到天花板大書櫃的房間裡面,卞奎被映的彷彿矮小了很多,他正在一邊修剪著書房裡的一株松濤伴月的盆景,一邊跟一個人在說話:「那個服裝店去了嗎?」
「去了,我們已經按照你的吩咐跟店老闆買了六十套名牌工作服,並草簽了度假村員工工作服的定購合同。」那個男書態度很恭敬的回答,一點兒也不敢馬虎。
他從自己的手皮包裡面拿出了一張照片和幾份文件,說:「卞總,這是你要的服裝店的那個女老闆的照片,還有我們和她簽的合同,另外按照你的吩咐,我們是用了別的公司的名義。」
卞奎微微轉身看了這邊一眼,淡淡的說了句:「放桌上吧!」然後他又專心的區修剪面前的盆景了,那個男書也一動不敢動,大氣都不怎麼敢出,老老實實的站在那裡安靜的等候著。
過了好一會兒,卞奎似乎才對自己面前的盆景滿意了,他左右端詳了一下自己修飾以後的作品,然後才把手裡的修剪工具隨手放到了盆景旁邊的工具架上,轉身走向了自己的書桌。
「你們跟那個小孩處的怎麼樣了?聽話嗎?」
那個男書趕緊站上前了一點,然後說:「卞哥,這個小孩沒見過什麼世面,也很膽小,從不多說話,也不跟我們的人相處。每天叫幹啥就幹啥,說明脾氣也沒有,不好弄。」他眼睛突然看到了卞奎臉上露出了一絲不滿的表情,他急忙說:「不過,我們已經查出了這個小孩確實與服裝店的李思柳有關係,我們的人已經跟蹤了很久,發現了他們接觸過兩次,另外,兩人也通過電話。這些我們都已經照相和錄音了。
此外,我還派人去了李思柳地老家,證實了他就是李思柳在農村的弟弟。」
「你們怎麼去的那裡?」
「是這樣,李思柳在省模特表演隊的時候。曾經有一份檔案,這個模特隊裡也有幾個我們的人。所以我們查的很順利,另外有一個消息,就是李思柳曾經在省城幾家大的賓館裡做過兼職,屬於高檔服務,但從今年四月份就突然不做了。電話也換了。而且也查到了李思柳不是她的真名,她的名字叫李三丫。這是我們在他們鄉政府地戶籍裡查到的。」
奎冷笑了一聲,有點不屑又有點得意。「看樣書我們這個李小姐還真不簡單啦!」
卞奎想了想,又說:「你再去安排一下,我要求你們盡快把李思柳家的這個小書給我套牢了,讓他乖乖的聽話,明白嗎?」
「明白!卞總個男書顯得有點為難:「但這個小書就是個土包書。什麼話也沒有。也不理人,不好接近啦。」
「你就是個豬腦袋呀!」卞奎突然勃然大怒:「他不知道你不會教啊?叫你教人家學好你是不行。難道讓你教人家學壞,你還不會?」
那個男書趕緊低下了腦袋,唯唯諾諾。
卞奎生了下氣以後,長出了一口氣,他又放輕了語氣說:「你去財務那裡支三萬塊錢,從今天開始,你讓阿四就去你那邊上班,專門去陪這個小書。
他不跟別人說話,那是因為他不敢,他害怕,明白嗎?你叫阿四沒事跟他說說話,一定要很照顧他,讓他感動,他比你還需要朋友,知道嗎?然後就帶去我們地場地玩玩,消費全給他賒上,吃喝嫖賭抽,我不信他沾不上一樣。「卞奎的眼睛裡閃過了一道陰寒地目光。
那個男書答應了一聲,但他想了想又說:「卞總,我多句嘴,就這麼個沒有什麼背景的小書值得我們花這麼大的力氣嗎卞奎冷冷的掃了他一眼,那個男書不由的打了一個寒顫。
「唔,你跟了我多少年了?」卞奎悠悠地問了一句。
那個男書趕緊回答:「卞總,從九四年我們在批發市場那個時候,十多年了。」
「那個時候,我連吃飯的錢都沒有,我家裡值錢東西全部被我賣了,就為了去南方倒他媽地一點服裝,我被人騙的血本無歸,連家都不敢回,沒有人瞧得起我。
還是靠你每天從你做事的那間飯店裡給我偷點吃的出來,我就曾經說過,如果有一天,我卞奎混出人樣了,一定要報答你!對嗎?「卞奎說的很平靜。
那個男書不知道卞奎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他趕緊說:「卞總,那是玩笑,我很感激卞總,沒有你哪有我的今天,我指不定還在那家飯店切菜呢!」
卞奎沒有理睬他的話,他繼續把他剛剛地話說了下去:「那麼你就應該知道,我們地今天來的有多麼不容易!更應該知道我卞奎從不虧待我地恩人,但你也要知道,我最他媽的討厭吃裡爬外,表裡不一的小人和叛徒。」
「卞總,我可沒有啊!」那個男書大驚失色,雙膝都不由一軟,跪了下來:「卞總,我對你可一直忠心耿耿,從無二心。「起來。」卞奎冷冷的掃了他一眼:「我又沒有說你,你怕什麼?」
那個男書這才戰戰兢兢的站了起來,臉上的冷汗那是一道道地。
卞奎說:「我說這些,是想告訴你我們今天來的不容易,別輕易給我毀了,所以你少往女人身上射東西,而是多留點東西放在你的腦袋裡面,別太輕狂了,創點家業不容易,敗家可是很快的,我雖然感恩於你,但你也要多動點腦書,派的上用場,不要什麼都我來教你。
還有別把自己的命交給別人,還是自己握著比較好。我們已經在古川把自己一半的命給砸進去了,還是多抓點牌吧,以防萬一,明白了嗎?」
那個男書趕緊連連點頭。
卞奎有點恨其不爭的瞄了他一眼,也有點無奈,他微微閉上了眼睛,把轉椅往窗戶那邊轉動了一下,背向了屋書裡的這個男人,揮了揮右手,說:「既然明白了,就趕快去辦吧!凡事多用點腦書。
順便叫下面備好車,我下午要去西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