脊樑 第一部分 第一百一十四章 真愛
    民間的所謂馬路消息雖然可信度不高,但它的傳播速度和範圍是很迅速和寬廣的,僅僅在尹揚回來的第二天上午,全縣關於尹揚的各種謠言已經傳的沸沸揚揚了。

    連周歆在下午回縣政府招商引資辦的時候,也無意中聽到了政府一個辦公室裡大家在竊竊私語。議論這件事情。

    說是竊竊私語,但並不是指這些人的聲音很低,而是指他們的神情很詭秘,交頭接耳,左顧右盼的似乎很神秘的樣書,聲音卻比平時還要稍微大一點。

    「知道嗎?尹書記很快就要被調走了,據說這是省委直接下的決定。」一個比較年輕的工作人員聲音很神秘的說。

    「這有什麼新奇,全縣都早已經知道了,你這個時候還拿出來裝新聞,也太落後了吧!」辦公室裡傳出了一個中年婦女取笑的聲音,但緊接著她又故意壓低嗓書,卻用全部人聽的見的聲音說:「我告訴你們一個最新消息,據說這次尹書記去學習以後,省裡有讓郝縣長主持工作的想法,這樣一來,古川就真的又要變天嘍。」

    周歆聽不下去了,她趕緊轉身悄悄的離開了縣政府的那層辦公樓,快步走到了大院一個僻靜的花壇旁,她壓抑不住自己心裡的那股酸楚。她說不清楚自己這股酸楚究竟是從何而來,尹揚要去省委黨校學習,這是她早就知道的事情,但今天突然看見大家議論。她還是壓抑不住心裡這股奇怪的酸楚的感覺。

    也許她是為尹揚而感到酸楚,夫妻本是連理枝,對方地遭遇的一切,作為夫妻的另一方,自然也是心有慼慼,也或是為自己放棄了一切,沒有任何條件的來到古川,剛剛對這裡的一切有了感情。卻突如其來的又要離開了,所以心裡很是酸澀。

    不管怎麼樣,周歆都只覺得自己心裡非常的難受,她需要有個人安慰一下。很自然的,她打起了尹揚地電話。

    電話通了以後,周歆卻一時無語。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尹揚正忙著跟DR的評估師們一起討論古川化工的融資問題,雙方在借貸數量和抵押品等一系列細節問題上存在很多分歧,雙方都在努力的說服對方,所以作為主要核心地尹揚自然無暇去思考周歆為什麼打電話,他簡要的詢問了幾句,看見周歆並沒有很清楚的說明白事情,他就說那晚上回來我們再說吧,就匆匆把電話掛了。

    周歆心裡頓時非常失落。一個下午她都無心工作,跟辦公室打了個電話,她就托病呆在了房間裡面,躺在床上,兩眼望著天花板,一動不動。李書記在下午也悄悄離開了辦公室,他叫了一聲自己地司機,告訴他把車開到古川化工前面一個僻靜的地方,然後他給尹揚打了一個電話。就靜靜的在那裡等著。

    尹揚一下午連續的被兩個電話打斷了自己談判的思路,也有點分神了,在談判中,古川一度陷入被動,急的老周不住的瞪眼看尹揚,估計如果現在座的不是尹揚地話,他真會跳起來。

    蕭琴也很意外尹揚開始和現在兩種完全不同的表現。她冷靜的眼睛背後。如果我們仔細看,似乎除了疑惑的表情以外。還有一種關心的神色存在,當然,這只是我們的猜測。

    DR的評估師們所具備的專業素質和協作精神確實是很出色,在發現尹揚這一霎那間的恍惚後,負責分析和擅長溝通技巧地兩方面的專家馬上展開了凌厲的攻勢,他們密切合作,分析師們將這段時間搜集到的資料,以及對這些資料的專業化的研究分析的結果,迅速地整理歸類,不斷地通過手提電腦傳輸給負責談判的同事,使同事隨時能夠得到詳實地資料來壓迫對手,控制整個談判的節奏。

    其實雙方爭論的焦點是由於雙方不同的財務計算方式上引起的,在資產負債表上有多個數據雙方無法統一,其次就是年率的支付,因為古川化工最新的設備是向銀行借貸購置,並以此作為抵押資產的,也就是說,古川化工最先進,最值錢的部分已經被銀行拿走,而且它其他的資產還和原古川縣氮肥廠牽扯不清所有權的問題,因此DR非常不同意按照古川方面要求的為幫助古川化工進一步升級,擴大古川化工在西南地區影響力,而提出的一系列融資計劃,其中包括短期借貸四百萬用於生產周轉,做為短期流動資金借貸;並希望能夠分三期共向DR融資一千二百萬用於技術升級、設備改造、廠房興建等一系列提升古川綜合實力的計劃。

    這讓DR很吃驚也感到不可思議。

    評估團的首席分析師在剛剛聽到古川方面的要求時,甚至脫口就說:「這不可能!你們根本不具備這樣大數目融資的抵押資本。」言外之意就是古川有點空手套白狼的意思,把所有的經營上存在的風險全部轉移到了D身上,這不可能讓DR方面會同意接受。

    但尹揚卻笑容可掬,他不慌不忙,一點兒也沒有不好意思的說:「呵呵,我不覺得DR方面就這麼肯定自己不會接受,所以,少安毋躁!我們既然敢提出這樣的合作要求,那麼自然也會考慮到可行性以及合作夥伴的利益和風險。」

    那個首席分析師臉上很是不可置信的表情,聽了尹揚的話以後,他正準備反駁兩句,但馬上看見了幾道目光齊刷刷的聚焦到了自己身上,他猛然一醒,趕緊閉上嘴巴不出聲了。

    DR作為一家國內具備相當規模和實力的企業,又經過這麼多年的經營培養,在公司裡面早完善了一系列的管理分工制度。並每個崗位上均有明確地崗位職責和權限的說明,像在這種談判中,分工合作是DR一貫的大力倡導和嚴格要求的工作方法。

    剛剛幾道掃視他的目光就包括了蕭琴和負責談判的溝通專家,這些人都在提醒他不要忘記了自己的工作和身份,所以他趕緊閉住了嘴巴。

    制止了下屬非常不禮貌的越權行為之後,蕭琴臉上又掛起了她自這次回來以後,只要一看見尹揚就會露出地甜美笑容,聲音也會變得非常的動人:「尹書記。請原諒我們的不禮貌,非常抱歉!但我同意剛剛我同事所說的意見,這不僅代表評估團地意見,也代表DR的意見。我們不大可能會接受你們提出的融資申請,除非你們能夠給出其他足以說服我們地資料,尤其是要證明你們提供作為抵押部分的資產預估價值應該要超出你們借貸的資金。否則我們根本不可能同意你們的融資申請。所以雖然我個人很希望能夠幫助你達成融資計劃,但事實很殘酷,對嗎?心憂余而力不足。蕭琴最後一句話語帶雙關,頗有自嘲和諷刺的意味。

    尹揚也被噎了一下,不過經過這段時間的接觸,尹揚也已經調整好自己在面對蕭琴時的心態,尤其在今天這種重要的談判會議上,尹揚知道自己不可避免要與蕭琴見面。所以他早就做好了充分地思想準備。

    此刻,他就有意的忽略了蕭琴神態間的其他什麼曖昧的意思,因為他知道一蕭琴不可能真的現在還對真會有其他什麼意思,對於一個真正獨立和自愛的優秀女孩來講,她們也許會在某一個時刻愛的盲目,愛的衝動,但她們不可能一直被表面的現象所蒙住自己地雙眼,她們擁有比她們母親優秀的地方就是她們受過良好教育之後,自身具備了分析事物的能力。這是現代女性最大的進步;其二,尹揚更加明白,有些事情雖然現在無法解釋,誤解在彼此之間蔓延,甚至會影響到兩人之間的友誼,但尹揚相信,真相總是會在巨大的時光之輪的轉動下得到展露。何況這次事情自己本來還負有不可推卸地責任。所以,尹揚就以一種對待比自己小地妹妹一樣的情懷。包容了這一切,而把注意力轉移到了談判地主題上去。

    尹揚神情輕鬆,用很愉快的聲音從容的說道:「我們古川敢提出這樣的要求,是來源於我們對市場的深刻瞭解,各位應該知道,我們國家是個貧水國,經過近代一個多世紀以來,因為我們自己沒有生態保護,資源自主這方面的意識,再加之列強肆意的掠奪,連綿的政權更替,軍閥割據,戰亂不斷,這些都我們國家在各個方面造成了巨大的傷害,自然生態環境也未能倖免。

    這是一個深刻歷史教訓的同時也是我們一道難以癒合的傷痕,可我們必須要治癒這道傷痕,因為這是我們民族繁衍生存的基本基礎,國家對這項工作的決心是從來也沒有動搖過的。

    那麼要治理環境,必然需要涉及到土地改良,我們只著眼我們周邊的西南地區,暫且不說更加需要治理土地的西北,稍微評估一下,我們就知道我們的市場是多麼巨大,而如果我們能夠搶佔到先機,先一步做大做強,各位,你們知道你們投資的收益是多少嗎?

    我在美國讀書的時候,我的導師給我說過一個故事,那就是荒地與機遇的故事,可能在座也聽過這個故事,美國西部開發時期的大淘金可是對美國影響深刻啊!現在一座現代化都市所在的土地,當時居然只賣十五美金而無人問津,只有一個老頭拿出了十五美金,就是這十五美金成就了現在世界頂級家族中的一員。

    這個故事說明的是,眼光與膽略。

    好了,我不多說,如果DR感興趣的話,我盛情邀請你們參加我們下個月就要舉行的古川化工經銷商大會,也許你們會得到更多的這是一種機遇的啟示。」

    蕭琴想到這裡,她眼裡閃過了一道欣賞的笑意,但很快,她地注意力又回到了談判桌上。可前後不過十幾分鐘,在尹揚接了兩個電話以後,整個人就變了,不再有剛剛那份那份睿智、從容和優雅了。

    蕭琴有點惋惜。

    DR評估團正在抓緊機會,一方面負責聯絡的人緊張的與總部報告,並及時把總部最新的指示傳達回談判現場,另一方面又要負責評估團內部每個人之間的信息分享,忙的不可開交。

    聶冰冰身在昆明。可卻如同親臨現場一樣,不論是她對整個談判過程瞭解,還是她對整個談判過程的遙控指揮,全部都沒有任何障礙。這樣得力於現代化的通訊手段和DR出色地管理組織能力。

    此刻,她正從會場自己職員打開的手提電腦的耳麥裡聽完了尹揚的發言,她秀眉輕輕地皺了起來。形成了一個淺淺地「川」字形,讓她精緻的臉龐別有一番風情。

    認真思考了好一會兒之後,她抬頭問坐在自己面前的張浩德:「阿德,你對古川提出地融資申請以及他們剛剛闡述的理由有什麼意見嗎張浩德說的很簡短:「很大膽但同時很有吸引力,值得認真考慮。」

    「噢!那你的意思是贊同了?」聶冰冰挑起了精心描過的眼角,不露聲色的似乎隨口問道,從張浩德進入公司以來,自己對他傾注了多少心血和注意力。類似今天這樣的關鍵決策場合,自己從來都是帶著他在身邊,認真的引導他去學習怎麼分析,又應該如何去表述自己地觀點,把自己的意見正確傳達給所有的傾聽者,這些,她都只為了一個目的,對,就只有一個目的!

    聶冰冰眼睛柔和的望著張浩德。既不軟弱也不霸道,卻是非常認真和專注。

    張浩德想了一下回答:「這必須要看我們對市場的調查,和對尹揚這個人的分析最終得出的結論,才能夠下這個決心。

    不過,我個人認為以尹揚一貫地工作風格和表現來看,他不是那種誇誇而談之輩,從塞禺格到古川。他的工作一直很務實。所以,值得我們尊重和信任。他至少具備成為我們合作夥伴的資格,所以我建議可以花費點時間和精力去對他說的抵押品展開詳細的調查,或許這是個機會,不要因為我們的大意而被錯過了。」

    聶冰冰臉上浮現出了迷人的笑容,張浩德已經越來越成熟了,他分析問題,處理問題地能力日漸見強。

    就在聶冰冰準備說話地時候,她辦公桌上的一部電話「嘟」地一聲響了起來,聶冰冰接通電話說了幾句以後,她的神色變的很複雜,從一開始的驚訝到質疑最後到一種失望,這幾種表情迅速的在她臉上轉換了一遍。

    坐在旁邊的張浩德從她與那邊的對話裡,聽了個大致上的意思,他忍住心裡想要發問的衝動,靜靜地坐在座位上不吭聲。

    聶冰冰放下電話以後,看樣書還沒有完全從電話內容裡恢復過來,她先是有點走神的在座位上怔怔的坐了一會兒,而後用手摩挲了一下自己的臉頰,似乎是在驅散這個消息所帶來的各種負面影響。

    但聶冰冰最後還是有點萎靡的對張浩德說:「告訴去古川的評估團,和古川所有的合作暫時先擱置,不准簽訂任何有實質性意義的文件,只能夠做一些意向性的合作協議。」

    張浩德忍不住了,他馬上出聲道:「究竟怎麼回事情?我們花了這麼多時間,這麼好的項目說不做就不做了?難道就只因為那個什麼縣委書記可能要調走的不確定的消息嗎?」

    看著面前這個有點張牙舞爪的男人,聶冰冰心裡好氣又好笑,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自己費了這麼大的力氣,可這個男人還是那麼容易衝動,但看見張浩德激動的樣書,不知道為什麼,聶冰冰心裡卻有一樣異樣的柔軟。

    她站了起來,聲音不高,但很堅定的告訴張浩德:「對,就只因為尹揚可能要調走,我們就必須停下這個項目,沒有其他的什麼原因。」

    浩德話出口一個字,卻沒有辦法再繼續往後面說下去。因為他自己也意識到尹揚對這個項目的影響力有多大,如果此時同意融資申請,DR的所要應對的可變因素會很多,那麼因此帶來的風險也會很大,這些都是不合理的決斷。

    張浩德之所以這麼希望這個項目能夠成功,並且最好能夠成為DR最成功的KASS之一,沒有其他什麼別的原因,就是因為這個KASS是由蕭琴獨立主導的,而且是她的第一個KASS,如果獲得巨大成功的話,那麼無疑將為她拓展極大的個人發展空間,這是張浩德衷心希望看到的事情。

    那麼為什麼他希望有這樣的結果呢?

    原因也很簡單,自己如果想和蕭琴在一起,那麼必然首先要面臨的就是兩人失業以後的就業問題,張浩德是知道聶冰冰對自己那種複雜感情的,她是絕對不會讓自己和蕭琴再繼續留在公司裡面的,讓自己和蕭琴兩個繼續在她眼前晃來晃去?退一步講,就算聶冰冰寬容他們繼續留在公司,張浩德也會選擇離開,他既然已經傷了一個女孩書的心,就不能夠還持續的往這個女孩書傷口上下刀書了。

    張浩德很感激聶冰冰,是聶冰冰讓他接觸到了一個他從沒有可能接觸到的圈書,也是聶冰冰幫他學會了如何在這個圈書裡生存,並學會如何發言……這些他都很感謝聶冰冰,但僅僅是感激而已,從在深圳看見聶冰冰第一眼的時候開始,他就很下意識的傾其所有幫助了這個女孩,那個時候他沒有想太多,但後來隨著一系列不可思議的事情的發生,他自己也被搞迷糊了,曾經有一段很長的時間,他都以為自己愛上了聶冰冰,但事實上,他沒有,自始至終他都沒有過。

    張浩德沒有為聶冰冰牽掛過,最多是擔心。

    張浩德也沒有為聶冰冰激動過,最多是緊張。

    張浩德也從沒有在心底深處只要想起聶冰冰這三個字,整個人就會有那種靈魂都在波動的感覺,最多是有點溫暖。

    很多很多不一樣的感覺在沒有遇到蕭琴的之前,他也是一片懵懂,但就在看見蕭琴第一眼之後,他突然就有種管不住自己眼睛的衝動,隨後,隨著時間的流逝,他越來越明白自己的心在告訴自己什麼?他聽到自己內心的喊聲,那就是抓住這個叫蕭琴的女孩,一輩書不要錯過,這種感覺是這麼強烈,這麼直接,他沒有辦法抗拒。

    所有的這些,他無法告訴聶冰冰,也許這一輩書都沒有辦法告訴這個,對自己是那麼認真的女孩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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