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論上來講,在水流中可以有露出水面的一溜岩石的河流應該深不到哪裡去吧!
可惜從以前開始,我就發現理論這個詞在我的世界裡簡直是不存在的!因為首先理應很淺的河流裡有巨大的鯉魚,其次,當我小心翼翼踏上岩石的時候,卻發現這哪裡是岩石,根本是一條巨大巖蛇!它的大半個身體和頭顱隱藏在水下,只露出小半部分的身體,形成了通往瀑布的道路.
好在巖蛇沒有攻擊的意思,只是俯著頭,身體飄在急速流動的河水裡竟然動也不動,一雙接近接近鮮紅色的眼睛半瞇著,好像在曬太陽。說到太陽,我這才發現頭頂竟然是一片晴空,但有些彆扭的扭曲著,好像是真實的天空倒映在球狀水晶上的投影,而這個投影從河流的這一端延續到另一端,完全覆蓋了這個空間,令我有一種被裝在水晶球裡的感覺。
這種感覺並不是錯覺,因為我發誓,剛剛我望向天空的時候,隱隱約約的看見一隻眼睛貼在天空的『壁』上面,然後迅速消失,就好像眼睛的主人從貼著看的水晶球上抬起了頭一般,然後我聽見了女孩子的輕笑聲。
阿君卻似乎什麼也沒有注意到,他心情不好的走在我的前面,很輕盈地在巖蛇背上跳躍著,嘴裡喃喃地說著些什麼,但卻被瀑布的聲響完全的掩蓋。
但就算聽不見,我也知道阿君在抱怨。
也難怪他有這種反應,阿君對魚肉和其他水生生物的食用價值抱有很大的成見,認為這些滑溜溜的生物吃下去一定存在潛在的威脅,如果不是非常的美味,他基本上不願意入口。可香菜卻對他厭惡的東西擁有絕對程度的好感,這種好感牢固的建立在女人對自己體重的執念上面,因此基本上只要她掌勺,大部分是魚肉料理。更糟糕的是,香菜有讓人共享她的愛好的興趣,阿君生病的這段日子,香菜花了好多功夫用於研究如何烹飪魚肉藥膳。
再美味的食物久了也會生厭,何況是本來就討厭魚類,卻被強迫吃了N久的阿君,他現在一定在心裡祈禱那該死的鯉魚不要冒出來。
我基於不同的理由完全贊同他的意見。
可討厭什麼來什麼,當我們走到河流的中間,已經可以濺到瀑布落下砸起的水花的位置的時候,我們無語的發現,在我們踩踏處的周圍聚集了一群金紅色的鯉魚。
聽說炎龍人有喜歡在私人花園裡養這種生物的習慣,也可以想像,漂亮的小池塘裡一群小巧的鯉魚搶奪食物的可愛,但聚集的是一群比人要大的鯉魚,而且嘴巴還一張一合的看著你,我想沒幾個人會覺得它們有什麼可愛之處。
至於阿君則是非常乾脆的一拳對著它們打了下去,卻被這群魚逃了開來。
這也算正常,阿君的拳對流動的水沒什麼作用,何況這些魚還滑滑的。
「我們要不要用魚鉤來釣?」
我像香菜一樣找出一張紙寫道,阿君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我吐了吐舌頭,回頭望去,卻發現香菜不知道去了哪裡,總之不在入口的位置。
然後腳下一陣不穩,這條巖蛇似乎『醒』了過來。
恩,這種事情是可以預料的。
是明知道腳下是什麼,還要踩上來的我們不好,當然主要的責任還是香菜。
而我在這麼危險的關頭還可以這麼輕鬆的思考原因是,我的『絕影神功』不介意腳下的是水面,既然我可以從陷阱機關上平安走過,自然也可以從水面上走,至於水裡的東西就有些麻煩,畢竟現在的我屬於攻守逃跑皆不能的狀態……而阿君就是為了處理這些麻煩來的。
只見他大喝一聲,對著巖蛇砸了下去。
如果有武器就好了,我看著阿君出拳如此想道。因為香菜為他包紮的繃帶因為他的舉動再次磨損開來,即使阿君的拳頭再硬,這麼硬碰硬的也很難不受傷,而且阿君擁有一雙相當漂亮的手,上面帶著傷痕,令人更加的難受。
不過要找到令阿君順手的武器相當的困難吧!何況阿君如同討厭魚類一般討厭金屬,理由是類似於滑溜溜之類的冰冰冷,手感很差之類的理由,他更喜歡用石頭之類的物質。
但無疑即使沒有武器,阿君的力量也是無庸置疑的厲害,何況眼前的巖蛇似乎並不厲害,它的體型雖然比一般的大,眼睛看起來也似乎是因為金的顏色過深,呈現紅色,但完全沒有我們在外面遇見的厲害,因為從阿君的拳頭下方開始,蜘珠網狀的裂痕蔓延開來,石頭碎片如雨般落下。
我慌忙拎住向我這邊跳過來的阿君,向後面退去,而我走過的水面下方,巨大的金色鯉魚一哄而散,絲毫沒有攻擊我們的意思。
可惜它們性格溫順也逃脫不了逆運,既然女王已經下令,我們就必須抓一條回去,當然,是在探查完瀑布之後。
可是以為事情已經基本結束的我們沒有料到新的麻煩,剛剛看起來似乎徹底碎裂的巖蛇竟然只是褪去了一層石頭外皮,本體沒有絲毫的損傷。
而看了本體後,我發誓我再也不相信從盜賊工會買來的魔物知識簡介,是哪個說巖蛇進化到金色的眼睛程度就不會進化,絕對不可能擁有高級智商,最後也絕對不會變形的。
那我眼前的是什麼?
褪去外殼後,裡面是一個長有銀灰色長蛇尾巴的女『人』,她皮膚白皙晶瑩,五官秀麗,眉眼之間卻異常的妖冶,有著一頭不輸香菜長度的黑色長髮,但筆直整齊的垂到水裡。就是體型未免太大了一些,簡直可以用頂天立地來形容,尤其是頭髮的部分,像不遠處的瀑布變化成黑色後的靜止狀態,我們仰著頭才能瞻仰她的全貌,而且就算她上半身是只穿了半透明襯衣的類赤裸貌,因為體型的巨大,反而令人覺得沒有什麼。
「呀呀,好痛,怎麼可以這樣對待我呢?實在是太過分了。」
與其說是憤怒,不如說是帶有撒嬌性質的抱怨,而眼神卻如同計算著什麼的香菜——再和有這樣眼神的女人認識下去,我遲早會得女性恐懼症。她卻保持著這個口氣嬌笑起來,我這才注意到她的聲音竟然壓過了瀑布的聲響:
「所以,你們要受到懲罰。」
說著,她的尾巴輕輕一甩,我和阿君就被巨大的波浪所吞噬,周圍的液體與其說是水,不如說粘稠的濃汁,身處其中連個泡泡都吐不出來,臉上更是感覺被一層濕布所包圍,有一種即將窒息的感覺。
雖然想掙脫這種液體,向上浮去,但在其中我們的體重似乎增加了很多倍一般,如同落水的石頭一般,逕直向液體的底部落去。
而不甘心就這樣戰敗的阿君卻在這時候掙脫了我的手,然後對我做了『對不起』的手勢。
對不起?阿君會道歉是一件異常稀罕的事情,基本上他情願把我扁一頓,永遠的埋藏自己的過錯也不願意說出那三個字來。
正在我冥思苦想,他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的時候,我的身上挨了重重的一拳,然後我知道他道歉的意思了……
這個混蛋竟然借助著揍我的反作用力向蛇女置身於水下的尾巴處彈去,然後再借助著砸在對方尾巴上一拳,向液體上方浮去。
這兩拳,阿君絕對沒有留情,我可以保證,因為我疼痛的一瞬間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好在阿君畢竟不是要殺了我,他打得位置相對的巧妙,我身上畢竟沒有出現大規模骨折,而是橫向向後,往阿君相反的方向飛了出去。至於蛇女,阿君就連打擊的位置都沒有選擇了,總之他一拳下去,有幾個我那麼粗的尾巴上半部分瘋狂的抖動了起來,女性的悲吟聲甚至穿透了濃密的液體,她尾巴的下半部分卻只是因為上半身的扭動而不自然的被帶動了起來,我很清楚的知道,會出現這種狀況絕對是因為被阿君打中的地方嚴重骨折了。
阿君根本就是妖怪!
雖然知道現在水面上一定相當的精彩,但飽受重擊的我根本無法上去,甚至回到被打飛的位置都不可能,否則倒可以抓住那蛇女搖晃著的尾巴。
這液體中除了蛇女的尾巴什麼都沒有了嗎?剛剛那些大型鯉魚呢?
摀住疼痛處,我痛苦的思考著,卻碰到了一個很有彈性的東西,艱難的扭過頭,卻發現是一個泡泡,而液體的上方還陸續有類似的泡泡落下來,似乎是那些鯉魚吐出來的,但不往上飄,卻往下落。
該不會水底都是這樣的氣泡吧!我努力趴住下降速度得比我慢的泡泡想到。即使我如此用力的扒住泡泡,它竟然沒有爆開來,而是讓我穿透了進去,重新獲得了呼吸所需要的空氣,然後當我覺得呼吸稍有困難的時候,就另外有泡泡融合進來,形成更大的泡泡。
被關在泡泡裡,表達起來似乎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但仔細想想,我這是被抓住了吧!
接下來,就如同驗證我的想法一般,從黑色的水底深處伸出了一白皙的手,一把抓住我所在的泡泡,然後經過一系列的黑暗和顛簸旋轉後,泡泡被丟在了地面上,很有彈性的蹦跳了幾下,破碎了開來,而我茫然的坐在潮濕的台階上,周圍是和不久前類似的岩石洞穴,但非常的潮濕,洞的頂端有一根很大的鐘乳石,正滴滴瀝瀝的向我身邊的池塘裡落著水滴。
想必,我一醒來聽見的水聲就是從這裡發出來的。
而池塘的對面是一塊巨大的寒冰,像是一具水晶棺木,而裡面冰凍著一個瘦弱的青年……
老天!這裡不是什麼變態的收藏室,專門收藏我這種正當風華正茂,英俊瀟灑,風度翩翩……(省略N字)的美少年用的吧!(你真覺得你也配?)
話說回來,有點眼熟,好像在夢境看過,對了,當時在夢中看見的還有……我轉過頭,正對上一雙沒有任何情緒的眸子。
正如夢境中所示,在石階的上方,坐著一個穿著厚厚是幾層華麗長袍的少女,她擁有著和蛇女一樣的臉孔,卻少了那份嫵媚和生氣,彷彿也被凍結住了一般,只有正在用白巾擦拭著濕漉漉的手的動作,說明她是活著的。
恩,濕漉漉的手?
難道就是她把我抓過來的?可是她看上去還沒有我高。
我站了起來,望著她問道:「這是哪裡?你是誰?有什麼目的?」
「這裡是千年的遺產,這裡是我家,我是看守者,我是李益清。」少女連眉毛都沒有動一根,用機械般的聲音回答道:「至於目的……」
她抬頭向冰壁望去,我也順著她的目光,然後發現上面正投影出阿君和蛇女戰鬥的景象。
「那是什麼?」我的意思是給我看這個做什麼?
李益清卻似乎以為我在詢問那蛇女的身份,於是依然用她那沒有任何生氣的聲音回答道:
「那也是我,不過我叫那個『我』為阿里雅。」
「……」
我忽然覺得我和這木頭娃娃好像無法溝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