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我不能要。」
殷紅色的物體在白皙的手掌中跳動,同顏色的液體不只從他細長的手指間滲下,也從其臉部。如果是女孩子只能用破相來形容的斜長傷口出現在這本來略嫌秀氣的混血青年的臉上,反倒增加了幾份「姿色」(香女王…這個詞最好不要用來形容男孩子吧?)
但,再「漂亮」也沒有用,他當時沒有吞下去,就說明我的計劃失敗了一半。我冷然問道:「不是叫你吞下去嗎?為什麼拿來給我?」而且是在我的催眠術下,無視於我的心靈控制辦到的。
如果說我最近才開始學習的心靈控制還不成熟也就算了,在老龍那我就費盡了精神,所以有點失誤是難免的。但藥呢?雖然我不是藥師,但調配一點『小小的』藥物還是不成問題的,更何況那種藥原來用來對付體質強壯的獸人也綽綽有餘,對付半精靈就……不對,精神控制方面還是頭腦簡單的獸人比較好控制,至於腦袋裡天知道有幾個彎彎的半精靈就比較難——像安德那樣神經過於粗大者可屬珍惜動物——那麼,我下的藥量太少了?(喂喂,那是可能摧毀對方神智的藥吧!)
笛爾當然不知道我在盤算什麼,他很認真的道歉:「……對不起……」
「覺得抱歉的話就現在吞下去如何?」效果應該還有一半的一半吧!
龍族的心臟可謂是寶貝中的寶貝,尤其是充滿怨恨的龍的心臟。在再古代,魔法的作用比現在更強大的年代,甚至只要濺到了龍心臟上的血液屠龍者,一生都會帶著意味著殺害龍的紅色標記,擁有這個標記的『勇者』在被人們稱為英雄的同時,也被人們敬而遠之,因為龍的詛咒將一直伴隨著他們,最後終於被黑暗佔據心靈,發狂而死。但勇者們依然想成為屠龍者,不僅僅因為英雄的稱號,他們在幻想著可能不被詛咒的同時,還垂涎著力量。是的,只要殺死龍,就有一定的機率得到那只龍的一部分力量。
不過經過後人的調查,得到力量者一般只有被詛咒的屠龍者,他們得到力量的原因大概是不小心吃到了濺到嘴裡的龍心之血。換句話說,傳說中龍的心臟是劇毒之物,吃下會暴體而亡的人,不過是因為承受不了龍的全部力量而已。畢竟只要一滴血就會讓對方承受一生的詛咒,整顆吞下就是生命的代價吧!
也因此,我才讓半黑暗精靈吃下了強化體制的藥,然後再在龍被殺死的當口,以我本身的精神力取代龍的,以降低詛咒的效果。當然,龍族的力量畢竟是龍族的力量,哪怕是即將死去的龍,哪怕是因為時間的流逝,詛咒已經不如千百年前有效,但吞下龍心臟的半精靈會當場發瘋幾乎是一定的,被黑暗之心控制的他,大概會在眾人面前變化成所謂的魔王——因為有這個打算,一開始才直接給他吃了對腦部傷害極大的藥。
誰知道他竟然沒有吞下去,而拿來給我。不過現在吃也一樣吧!雖然不如剛摘下來的效果強烈,但——
「不,我不要。」意料之外的回答令我吃了一驚,半黑暗精靈垂下頭,有些抱歉的望著我:「我道歉是因為我一開始誤會了你,不,是誤會了巫師這個職業。我以為你們只是靠和魔鬼交易,誘騙他人輕鬆的獲得力量。最近我的劍術又一直沒有提高,所以我想,如果只是交換就可以的話……」
真是天真的小孩,搞了半天,他根本把黑巫術交換的東西想像的太簡單了。好在我不是真正的巫婆,否則這小子大概要用一輩子去瞭解巫術中所謂的交換是什麼概念,那可是煉金術和其他魔法失敗也無法想像的恐怖代價——雖然交易的過程確實比其他的魔法類要簡單,不過這也是巫師們不願意明確說明交易內容的原因吧!
「但是,看了你,我才知道不管哪個職業都要通過相應的努力才可以得到相應的結果,」說著,他望了一眼我鮮血淋漓的胸口。我則不以為然的聳了聳肩:好像這裡莫名其妙的多了一個熱血青年,要是讓他看看勞倫和格瑞斯的差別,他大概又會開始抱怨老天的不公吧!天份這東西可是確實存在的。光想想安和阿君,就知道了。笛爾卻接著說下去:「這次,之所以可以可以把龍殺掉,主要是您的功勞,所以,我……」
「可以了,把心臟給我就好了。」
真無聊,真的要感謝我的話,直接吞下去如何?要是是安德就有那麼厚臉皮,通常就算阿君一身是血了——雖然是怪物的血——借口保護我,其實一直在旁邊納涼的他在我做好食物後絕對是吃得最多的那一個,才不會無聊到去計算因為誰功勞最大,所以就該分配最多的問題。(也因為這樣,他才被你捉弄得最慘吧)
不吃也就算了,這心臟還有一個其他的作用,而對於這個作用,那個人一定會吃下吧!
我暗笑著接過龍心,在碰觸到半精靈手指的那一刻,我微微一愣。運氣不錯,這個計劃不只成功了一半,應該說成功了三分之二。
就像我前面說明的,在詛咒更為厲害的古代,只要沾上了龍心之血就意味著詛咒和力量,現在是沒那麼厲害了,但對修煉依然有莫大的幫助,尤其是青年申明決定努力的現在,他依然有一定的可能得到力量,也意味被黑暗控制的可能性,機會是一半的一半。
現在,似乎是因為我控制了老龍的精神,再加上他摘取了對方的心臟,這個不知道該說是幸運還是倒霉的青年竟然得到了即使在詛咒魔法最勝時期,一般屠龍者也未必可以得到的力量——龍之靈。擁有龍之靈的人和安德的第二人格化並沒有本質區別,只不過那時佔據他身體的靈魂是龍的殘留意識,卻可以完整的使用他殺死的龍的所有力量。代價則是根據個人的意志力而決定,意志強大的最後和龍的靈魂混合,得到力量,一直薄弱的被龍的亡靈控制,成為傀儡。
當然,一般後者比較多,人的意志本來就很薄弱——像安德那樣,悠悠然的和黑暗之心共存,一點精神壓力,思想折磨都沒有的笨蛋大概是絕無僅有。
「不過,雖然人類討厭,但仔細瞭解的話也很有趣的呢!所以,不介意的先觀察看看如何?這也算一次重生的機會。」
「什麼?」
半精靈奇怪的看著我,他手掌上的精神力則微微震盪了一下作為回答。期望對方快些瘋狂,又正兒八經的對我的受害者提出這種告誡,我果然是矛盾的人類。
不過,也沒有什麼不好,我微笑著說道:「不,我是說,我們該回去了。」
「這個是……」
「上古龍的心臟,不過對煉製兵器沒有什麼特別作用的,所以你不會……」
「不,我要!」
果然,他知道上古龍龍心的作用。
望著那雙金色的眸子晃動著,表情帶有三分恐懼兩分悲傷一分興奮四分不確定。我就知道蒙沙伯爵大人對這個有著非常的執念,但這種表情,卻也不是如願以償的表現呢!
又是一個被過去所蒙蔽,連自己真實的心情都不願意面對的傻瓜。
但,我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現在,我把可以立刻實現對方心底魔瘴的物品擺在他的眼前,作為報應,我一直希望卻又不願意面對的東西也終會出現吧!
「……魯克,我有一封信要給安德……用魔法信使,不,信鴿就好了……」
什麼就好了,明明用自己給安德的水玉就可以最快的聯絡,卻選擇了最慢最原始最不可靠的信鴿。這種情況下,應該發出的求救的信號吧!但即使不用想像也知道裡面含混不清,如同他現在的心情一樣難以解讀,是希望有人阻止自己呢,抑或相反,恐怕伯爵大人自己都沒有答案。
安德又會怎麼選擇呢?那倒很值得一看——儘管,我很懷疑那個傻瓜真的可以看懂蒙沙的信號嗎?
「嗯!等一下,魯克先生,請務必幫我也一起把這紙條帶上。」
出於湊熱鬧的心態,我也參上一腳,權當娛樂。
以我對安德的瞭解,他知道事情的始末後,發火的可能性更大吧!不過,反正他又不能把我怎麼樣。
「你不該這麼做!」夜看著蒙沙幾乎是跌跌撞撞的衝到實驗室裡,皺著眉說道。
「你對他相當有好感呢!難得你會阻止我做什麼。」我微笑著回答。
「不是阻止而是陳述事實。」夜,或者該說是夜牙大人平淡的敘述道,蒙沙這種直性子絕對很對他味口,否則我才不會叫他跟著蒙沙。可憐的是某騷擾不成,讓對像哥哥徹底厭惡的笨盜賊,我看他是沒希望了。(你故意的吧)
「是嗎?」
「我只是惋惜妹夫可能沒了。」男性的心理果然很難瞭解,欣賞一個人就把自己姐姐妹妹嫁給對方的想法實在奇怪。夜牙瞥了我一眼,開始轉移話題:「既然把蜥蜴的心臟拿回來,你的計劃還是失敗了?」
「那也不一定,對了,冷雨,幫我預言一下未來如何?」『因』已經種下,『果』應該可以計算吧!
「那個,不用預言……安德他…………」
依然被冷雨附身的黎焉臉色瞬間變得蒼白,躲躲閃閃的似乎打算開溜。
「安德?」我只要他預言一下笛爾是否會如同我希望的那樣被黑暗控制,在安之前成為「偽-魔王」啊!難不成……我強壓住怒火,望著冷雨微笑道:「那個傻瓜已經穿梆了?」
「……」
「……」
不用冷雨的回答,凍結在他臉上的恐懼已經清楚的回答了我我的問題。
「呵,不就是白忙了一場嗎?冷雨,還有,夜,你們兩個的表情怎麼像見到了鬼似的?」
我呵呵笑著問道,那兩個卻如同石化一般呆坐在那裡,好像我變成了蛇發魔女之類的角色。
討厭,我才不會對他們怎麼樣,我要把我現在的感覺儲存下來,等安德他們回來。
不就是讓我冒著生命危險去控制該死的上古黑龍,差點精神力耗光貧血死亡,最後還被告知因為某個笨蛋的緣故,我的計劃不僅沒必要,而且只是白白便宜了其他人麼?
人家才不在乎呢!
只是,隨便洩露身份的安德啊,還有沒有好好看住那個傻瓜的阿君啊,你們,怎麼還不回來呢!?
香菜我,實在實在很想你們!
————————以上摘自《香菜旅行記事》
PS:在女王陛下的盛怒中,香女王故事部分到此結束。至於龍之心的作用,還有蒙沙與香大人的信將在正文部分揭曉,總之,我們可以回到可憐盜賊的故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