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盜賊自傳 第十部 往事不堪回首中(下)
    銀色的滿月嗎?是所謂的祝福之月,傳說中的祝福之月。但真的所有人都會得到祝福?

    藍溫提羅爾斯冷笑了起來。他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月光下,一遍又一遍的洗著手。

    「什麼保護新葉,你根本在保護你自己。」

    那丫頭死之前什麼不好說,怎麼說這種話?就算那男人不下令,他也想殺了他,那個自以為什麼都知道的丫頭。她總說翡翠笨,真正笨的是她,她難道不知道在這裡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嗎?

    可為什麼在插入她心臟的那一刻,會那麼痛苦呢?她明明不是我真正的妹妹啊!下次,殺人還是用武器吧!空手接觸血液實在是太噁心了。那丫頭竟然有那麼多的血。

    「別洗了,心裡流的血是洗不掉的。你很傷心吧!我親愛的兒子。」

    藍溫提羅爾斯頓了一下,抬起頭,依然用沒有任何情緒的表情眼神看著走廊上那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因為長相,對於這該詛咒的血緣關係,還真是沒有任何懷疑的餘地啊!

    如果可以的話,藍溫提羅爾斯真想一拳打爛他的臉,明明怎麼處死霧舞是藍自己的事,可這男人卻中途插進來,吩咐把還剩下半口氣的霧舞丟到倉庫裡去,等她自然死亡。雖然人造人的生命力很強,但挨了藍的那一下子,她肯定活不成了,比一般人更強的生命力只會令她遭受更多的痛苦。這男人竟然還敢擺出一臉無辜的表情。

    像是感應到藍溫提羅爾斯的不滿,男人微笑著問:「你好像不太高興?」

    「……不……」

    「……對了,我剛剛接到一個報告,霧舞被人帶走,好像是你那個綠眼睛的好朋友做的。」

    「……」

    不,不可能的,翡翠在這種日子裡身體不好,應該在房間裡,別受這種混蛋的挑撥,我現在還鬥不過他!藍溫提羅爾斯咬著牙,努力的把情緒壓下去。

    「呵呵……」男人卻笑了起來:「今晚的月色很美,兒子啊,你就好好的看看月亮吧!」

    ……不會的!翡翠你在睡覺的,對嗎?沒有等男人完全離開。男孩已經向前院衝了出去。

    好痛,好痛啊——連心臟都被掏出來了,為什麼還死不了?人造人的生命也未免太強韌了!不過,等血流光,無論如何也會死吧!

    不過我還不想死……本來,拒絕施展「領域」時,已經有足夠的勇氣面對死亡,離開這個罪惡的世界,沒想到在藍溫提羅爾斯的手穿透胸膛的那一刻,竟然如此的不甘心,真是沒用!

    但我現在在哪裡呢?霧舞艱難的睜開眼,周圍一片黑暗,只有一點點微光從小小的縫隙了漏出來。應該是裝在袋子裡,「父親」命令自己去殺的人有很多也是這樣處理的。但為什麼帶子跌跌碰碰,還用拖的,難道怕她死的還不夠受罪嗎?

    「嗚呼——累死我了,什麼啊!那麼重……啊!鬼啊!救命啊!」

    「新……葉……」

    霧舞有點驚訝的望著閉著眼睛,貼在牆上的男孩……應該是他沒有錯吧!可惡……眼睛已經開始看不清了呢?

    「……霧舞?是你啊!嚇死我了。對了,你怎麼在裡面?」儘管安德那麼問,但霧舞更想把這個問題還給安德——你為什麼在這裡?難道,難道是來救我的?女孩這樣想著,失血過多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紅暈。安德的臉色也很蒼白,很難說是太累了還是被嚇的,但他像心靈感應一般,以驚叫的方式回答了霧舞的疑問:「啊!你不是故意躲起來,好抓住我吧!雖然我一直很好奇院長在倉庫裡藏什麼,但絕對沒有想要偷哦!真的。」

    要是有力氣的話,真像一拳敲過去呢!霧舞勉強的笑了起來:「有,又人會摘掉……心臟……去抓……小偷嗎……」

    「好像沒有……耶?你心臟沒了!?那和死,和死……」

    「新葉……你……做什麼?」霧舞驚訝的看著男孩在驚叫之後,再次拎起了裝著自己帶子,進行艱難的「拖行」。

    安德則頭也不回的回答:「幹什麼?救你啊!」

    「可……」

    「沒關係的。我們那天看見的小女生不是說她在研究怎麼讓死人復活嗎?既然有讓死人復活的機會,那麼還有一口氣的你更沒有死的理由了,不是嗎?」

    「你……真相信……」

    「當然,她長大一定是個美人,美人的話我當然相信。」

    這是什麼理由?霧舞想笑,但卻倒抽了一口氣,胸口更痛的厲害了。但她依然說道:「別管……我……回去!從父親……那裡……拖出去的……你不是都不管嗎……」

    「因為他們那樣子都不想活了,可你還想活下去吧!」

    換句話說,只要想活,你都會救嗎?新葉,你這個大騙子,你明明對哥哥說,你不多管閒事的!你就不會對我說,因為我是你「有關係」的人,才想救我的嗎?這樣子,即使獲救,我也不高興。

    正在霧舞胡思亂想的當口,安德已經衝到了目的地,並且非常精彩的送開手,讓霧舞摔在地上後,自己用「飛」的撞在了門上。

    「怎麼了?」聽到「敲門」的聲音,來開門的竟然就是帶著大眼鏡的小女生,她用有些呆呆的眼光看著安德:「有什麼事嗎?」

    「霧舞!救救霧舞,她,她的心臟沒了!」因為有了燈光,霧舞才發現安德的表情是多麼的慌張。他真的在擔心我?霧舞淺淺的笑了。

    「心臟?」聽到安德的話,隨後出來的男子有片刻的呆愣,然後看著滿身是血的女孩勉強的微笑了起來:「開玩笑的吧!」

    「是真的!我……」

    「能救是能救,但藥材器材我留在上一個小鎮了,你同意我帶走她嗎?」小女孩卻插嘴道:「放心好了,她是人造人,憑她的身體加上我的藥,是可以支撐到那裡的。」

    「可是,我們的事情……」

    「魯安,這孩子比較重要!」小女孩很堅定的說道,男子還想說什麼,但在看到霧舞後,立刻轉身回去收拾行李了。小女孩滿意的點了點頭,對安德道:「你同意嗎?」

    德鄭重的點了點頭。

    怎麼可以這麼容易相信對方,霧舞掙扎著開口:「我不……」

    「霧舞,今天是銀月,我沒有力氣再帶你跑下去了。」安德卻苦笑了:「所以我們賭一賭!你還想活下去吧!」

    霧舞沒有再說什麼,魯安卻拉著一輛黑色的馬車出現在院子了,黑色的斗篷,像是個死神,他望著安德問:

    「你呢?你和我們一起走嗎?」

    「不,我回去。我要是那麼跑了,那個老頭子——啊,你父親,他的年齡對我這種青春美少年來說,是夠老了——是不會放過我的。我只好賭賭看,看他有沒有發現我消失了那麼一小會,霧舞,你那是什麼眼神,我又不是回去送死。藍斯也會掩護我的。」

    不!不要去!霧舞艱難的搖著頭,她已經發不出聲音來了。

    安德卻笑了起來:「總之,我會爭取讓你們逃走的時間。對了,霧舞,你好了以後,可不可以別回來了?」

    為什麼?霧舞愣在了那裡。

    「因為院長那老頭還會命令藍斯去殺你吧!我不要這樣,雖然藍斯平時不太理你,可你畢竟是他妹妹,殺你一次就夠他受的了,我不希望他再這麼痛苦。這樣下去,他會被自己的良心折磨死的。」

    聽起來,新葉果然對孤兒院裡面的事情很清楚嗎!他不僅發現了隱密的藏屍體的倉庫,還深知道父親的行為模式。平時果然在裝傻嗎?

    可,可是,他怎麼可以說這麼殘忍的話!霧舞的眼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明明自己是和藍溫提羅爾斯同時認識他的,可他只和藍混在一起,自己在他眼裡的存在,不過是好朋友的妹妹而已。如果現在出事藍溫提羅爾斯,他一定會像他所承諾的那樣和藍一起離開,但現在明明受傷的是自己,他卻對兇手的藍沒有半句怨言,反而替他擔心。真是太殘忍,明明自己比哥哥更在乎他,喜歡他啊……

    翡翠,藍溫提羅爾斯取的別稱還真對呢!這個有著春天新葉的溫柔的顏色,卻實際上是不開竅的冷冰冰的石頭的大騙子!

    「別哭了……我們長大以後,也許還會見面的,或者我去找你?」安德對著霧舞的淚水手足無措。霧舞卻哭得更厲害了——傻瓜也知道安德的迷路症無可救藥,離了城連自己在哪都不知道,怎麼可能去找她?即使見面了,以安德的個性,能記住她比太陽從西邊出來的機率還小,連藍溫提羅爾斯都沒有分開幾年,不,幾個月以後,安德可以記住他的自信。

    見霧舞哭的更厲害,安德咬咬牙,從懷裡掏出了柳葉刀——他剛從霧舞那裡「摸」回來的——說道:「你東西掉了,拿著,別哭了?」

    「不,我才不要!」

    霧舞用自己最後的力氣吼了出來,然後昏了過去。

    再醒來時,她發現自己在搖晃的馬車上,小女孩正在她的傷口上撒著什麼,見她醒過來,便微笑道:

    「別動,我給你上藥哦!」

    「你在騙人的吧!心臟沒了怎麼可能活過來。」儘管霧舞已經發現自己有說話的力氣,依然倔強的說道:「你還是把我隨便丟在哪裡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不,我無論如何也要救活你,而且在你們再見面前,要讓你一直活著,因為第一次有人那麼相信我呢!他的眼睛也很漂亮。對了,他到底叫什麼名字,新葉不是他的真名吧!」小女孩這樣問道,可愛的小臉紅了起來。

    「翡翠!」不知道為什麼霧舞一點也不想說出安德的真名。

    「呵,很好聽呢!可惜他人不在這裡,我無法念證是不是真的。冒然下咒,尤其是愛情咒的話,反噬力量很可怕的說。」

    「……咒語?」霧舞這下子終於注意到了女孩身上穿得是一件詭異的黑色長袍,霧舞疑惑的問:「你不是醫師吧!」

    「當然不是,只有醫師才能使死人復活嗎?我們強大的女巫也可以做到喲!」小女孩忽然的掀起了一旁男子的衣服,露出對方滿是傷痕的身體:「放心好了,不要說心臟,就連腸子什麼的,魯安也給我掏出來換了十幾遍了,你看他不是活的好好的嗎?」

    女……巫?果然,那個連男女都分不清楚的笨蛋相信的人怎麼會可靠!霧舞驚恐的看著魯安的身體想到:什麼腸子換來換去的,那不是比死還慘嗎?

    沒有注意到霧舞臉色的小巫婆卻自顧自的說著:

    「對了,我的名字叫賀蓮仙紊,請多指教。太好了,我一直想要一個替我打掃屋子的,那幾具殭屍再不清理,就要發霉了……」

    「主人,這位小姐已經昏過去了。」

    混蛋,混蛋,混蛋!

    藍溫提羅爾斯抱著安德的肩膀,眼淚不停的留下來。

    「藍斯,我沒有事情啊!幹嘛一直哭,你們兄妹真是……」

    安德拍著同伴的肩膀,覺得有些好笑,明明剛才差點被「怎麼樣」的是自己啊!衣服全部撕破,渾身青黑的傷,眼睛下面還被劃了一刀,最噁心的是身上竟然還有吻痕。如果不是自己忽然放出的黑色火球令那個變態愣了一下,那麼自己今天……光想想都渾身發寒。

    奇怪的是那變態看見火球的時候說了什麼「黑精靈,摸什麼」的。嗯,不管他!總而言之,這一刀是扎扎實實的捅下去,幸好有那把裁紙刀!炎龍俠客啊!實在是太謝謝你了,你可是我保住貞操的大功臣!

    安德如此胡思亂想著,如果懊悔不已的藍溫提羅爾斯知道安德的想法,大概會一拳打過去吧!但現在他只是哭著,道著令安德萬分不解的歉:

    「對不起,對不起。」

    如果我不猶豫的話,不恐懼那男人的力量的話,就不會令你背負這殺人的罪。藍溫提羅爾斯如此認定著。

    「什麼保護新葉,你根本在保護你自己。」

    霧舞的話一直在藍溫提羅爾斯的腦袋裡反覆著,沒有錯,保護翡翠是為了自己。因為他是自己最後一根精神支柱,如果翡翠出了什麼事,自己絕對會成為那男人的傀儡。就像母親死去時那樣,如果翡翠不在的話,自己已經……

    「好了,我們快離開吧!要是有人……」最後安德終於受不了藍的擁抱,站了起來:「還愣著幹嘛?我可不想蹲大牢!」

    「……」這男人是死了沒有錯,但如果他手下的要幫他報仇的話……不,這件事不能再連累翡翠了!藍溫提羅爾斯這樣想著,推開了安德伸過來的手:「不用了,這次我自己走!」

    「?」

    是的,這一次必須自己做,依靠翡翠,我始終不能真正的變強!藍斯抓住了插在男人心口上的刀,下定了決心:我不能讓這件事留下什麼後患,然後真正的變強。那之後,就輪到我保護翡翠。不管他在做什麼,也要保護好他。這是為了懺悔我的罪,哪怕和全人類為敵!

    「不過,希望你別在這之間忘記我就行了……」

    「藍斯,你剛剛說什麼?」

    「……沒有……」

    幾個月後,一份名單交到了刺客工會,那是一份塗改過的名單,在名字那一欄裡,下面長長的名字被黑色所掩蓋,取而代之的,是重重的「藍斯」這個名字。誰也沒有想到,這個殺手日後會打倒排名第五的殺手集團,在單個殺手的排名中排到第一的位置。

    而另一方面,在小城——

    「藍斯——藍斯——我知道我錯了——雖然我不知道我做錯哪裡了,但我決不再犯了,嗚——藍斯——」

    看著某猴子一般的東西在街上竄來竄去,路人忍不住抱怨道:「這小子又完沒完啊!已經半個月了,他不累嗎?晚上有幾次聽見,還以為鬧鬼呢!」

    「忍一忍吧!聽說城裡很快會有新的孤兒院,等他有地方去了,就不會……」

    「沒用的。對方明白的表示就不想收留他,說他應該送到精神病醫院去——」

    「那一直讓他那麼鬼叫下去?」

    「什麼話,原來的家沒了,最好的朋友忽然不在了,會傷心是難免的吧!你們有沒有同情心。」一個同是孤兒院出來的孩子說道:「不過,小安啊!你幹嘛一直念著那小子呢?你真想嫁給他啊!」

    「當然不是!」連和對方生氣的力氣也沒有,安德失落的坐在樹枝上。

    「那你以前怎麼說,藍去哪裡你也要跟著去,離開他你不能活了嗎?」

    「廢話!他走了,誰給我燒飯做菜洗衣服(那時的安德還沒有厲害到讓服裝店「免費」送他衣服的地步)!」安德無恥的說道。這樣我也想跑!路人皆如此想道,而安德繼續哀嚎了起來:「藍斯啊——你快回來——神啊!就算你不讓藍斯回來,就送我一個金主好不好!」

    那是不可能的!這小子在褻瀆神靈?

    就在所有人做如此論斷的時候,終於有人「替天行道」:

    「誰啊!一直鬼叫個不停。創師,這就是你所謂的安靜平和的小城嗎?」

    原來是的,大家在心裡回答。就看見一輛可以說金光閃閃的馬車停了下來。

    「對了,據說有一位大人物打算來此定居呢!」路人A說道。

    可是,所謂的大人物是會走動的洋娃娃嗎?眾人目瞪口呆的看著從車上躍下的人,淡金色的長頭髮,淡金色的瞳孔,還有紅寶石一般的雙唇,圓圓的臉蛋可愛到極致。唯一的缺憾是這娃娃穿得不是十幾圈蕾絲花邊的公主裙,而是一件貴族男性才穿的長袍。這樣的娃娃是男的?大家失望了起來。孤兒院的孩子們卻開始下註:

    「求婚,我五個銅板。」「我也是」「我也是。」「什麼啊!全這樣有什麼好堵的?」

    「你們說什麼!」

    不知何時,這「高級洋娃娃」竟來到了這群非法的小聚眾賭博者面前,用駭人的目光望著他們。

    怎麼還不行動呢?大家想著,向樹枝望去,但上面已經沒有了人影。一旁不解的望著他們的「娃娃」卻叫了起來:

    「你幹什麼啊!」

    「求求,嫁給我好嗎?」

    安德以一個被藍斯教了幾百遍還聲稱學不會的標準貴族禮儀,單膝跪了下去。

    終於寫完了。是兩篇哦!雖然同一故事,但特別長,有兩篇的量吧!

    本來覺得故事的調子過於灰暗,和「盜賊」不符,不打算寫的。不過,安德啊!為什麼只要他一出現就變得像鬧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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