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濃霧,粉紅色的濃霧。
眼前的景像一看就知道非自然形成的,害我想指責香菜迷了路都辦不到,我們離開迷失森林的時間又要向後推遲了。不過,先是精靈和女巫連手扭曲空間後有人布下這種莫名其妙的結界,難怪進入森林的人都有進無出,這裡的居民也真是太任性獨為了一點,他們當這森林是他們的私人地盤嗎?
「安,一分鐘你就歎了十多口氣。我們又不是出不去了,有必要這個樣子嗎?」阿君沒好氣的說:「香說她可以把我們帶出去的。」
「那是因為那個傢伙壓跟就沒有所謂的常識可言吧!除了用強力的魔法破這個結界以外,根本沒有其他方法。可你,我還有那個女鬼,誰懂魔法啊!」香菜也是的,吹牛也不打草稿,在這種魔法結界裡,方向感在好也沒有用,要是她真的知道怎麼走的話,每天死都要洗澡的她會連著三天不洗澡?
「香不是說過嗎?這裡不是結界,是炎龍族特有的一種類似結界的法術——陣法。只要按一定步法走,就可以走出去。」要是阿君這傢伙真的相信這種說法的話,以他的性格根本沒興趣再和我解釋一遍。現在他與其說在說服我,不如說在說服他自己,畢竟今天就是香菜說她可以把我們帶出去的日子。可我們仍在濃濃的霧氣之中,而香菜以難得發現一個水源,要好好清洗一番為理由,把離開的日子推遲到了明天,我懷疑她壓跟就不知道怎麼走了。
「明天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我看她明天又有什麼理由!」我不耐煩的看了看後面。在這片濃霧的後面,離我們十幾步的地方,就是香菜洗澡的小河。我和阿君之所以坐在這裡看守,只不過是意識一下罷了:在這麼濃的霧氣裡,五步開外就看不見人影,要真有人想偷窺,非要走到河邊去——那就是光明正大的看而非偷看了。
「有人······」
阿君忽然說到,果然不久就從霧氣裡鑽出個人來。為什麼每次我認定不會出狀況的時候就會跑出些奇怪的人來呢?我有些頭大的看著離我們不遠的那個小子,他顯然沒發現我們——他正費力的穿過隱藏在濃霧中的草叢向河邊走去——不過,現在的帥哥都跑去做色狼了嗎?現在這個長得一點都不輸路穆;和那個花花公子一般高,但作為人類的他的身體顯得要結實好多,頭髮和眼睛是富有神秘感的亮紫色,只要額前的一小撮頭髮是烏黑的,嘴角帶著和路穆相似的笑容,不過沒有路穆那麼明顯,那笑容倒像是含在嘴裡的,使他看起來有幾分神秘莫測。
「安,你還不快去阻止他?」看著男人消失在霧氣裡,我卻遲遲沒有行動,阿君提醒我應盡的「義務」。
「有什麼關係,這麼濃的霧,看不見的。再說看見了也沒關係,香菜又不會因此少一塊肉。」根據上次由路穆得出來的教訓,我打算當成沒看見。
「香是女孩子吧!要是她因此嫁不出去的話,你娶她?」
就算她沒被人看,也不見得嫁得出去!這句話我並沒有說出口,要是阿君真要我娶那女鬼就慘了~~不過,阿君天天照顧香菜,潛意識裡好像把香菜當她女兒了。和阿君對瞪了一會兒,我舉手表示投降:「好,好。我去,我去——但你就在這兒別亂跑,等一下找不到你就慘了。」
但這結界為什麼要搞出那麼多霧氣呢?而且還是這麼噁心的顏色。在幾次差一點撞上樹之後,我終於看見了前面的人影。我快速的躍到了他面前,抓住了他的肩膀:「喂,你給我等一下!」
說完這話我才覺得不大對勁:這肩膀的觸感軟綿綿的,好像沒有骨頭一樣,而且相當的小巧,我記得剛才那男人的肩膀相當的寬——
「啪!」
「色狼!」
我摸了摸發燙的臉,赫然發現眼前站著的是一個高挑的美人。她長著一頭銀色的頭髮,像是月亮的光輝,眼睛卻如同沒有星星的夜空一樣深邃。
為了不讓美人留下不好的印象,我只好狼狽的解釋:「對,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以為,以為···」
「對,對不起,我,我什麼也沒有看見——」
像回音似的,濃霧的另一邊也響起了一個道歉的聲音。然後,剛剛那個紫發男子飛快的從霧中跑了出來,消失在霧氣的另一邊。
「啊!我剛剛以為你是他···」我像撿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慌忙向美人解釋,可回頭一看,美人已經像蒸發一樣消失在濃霧裡,而香菜則在不遠處,笑得一臉殺氣騰騰:「安——你在做什麼呢——」
肚子好餓,餓到睡不著了。我很痛苦的勒緊了皮帶——該死的香菜,竟然以我失職為由,剝奪了我吃晚飯的權利!可惡的阿君不幫我說句好話也就算了,竟然還落井下石!他說走了那麼久好不容易見到個人,還讓我給放跑了,我被懲罰是活該!
好餓啊好餓——該死,我都忘了我是盜賊了。不給我吃,我不會偷嗎?好像香菜那裡還有一些乾糧。
「對,就是這樣,起來·····」
一個小女孩的聲音把我嚇得趴了回去,這聲音我沒有聽過,好像是一個十來歲的孩子。問題在於這聲音似乎不是從其他方向傳過來的,倒像是腦袋裡直接響起來的。而且,香菜今天晚上沒有往火裡加催眠香什麼的,為什麼負責警戒的阿君沒有爬起來?我正奇怪著,就聽見熙熙挲挲的聲音,但爬起來的不是阿君,而是睡著了就和死豬沒什麼差別的香菜!
她的樣子也不太對頭,走路的樣子十分古怪,雖然她平時走路也很奇怪,但決不會像現在一樣被什麼牽著似的,而她那雙本來就沒有什麼光芒的暗黑色眼睛就顯得更暗了,甚至像是可以把所有光吸進去似的。
「嘻嘻,就是這樣,快過來啊~~~~」
香菜像失去了魂魄一般,隨著聲音的指示向濃霧中走去。我著急的想出聲,想站起來阻止她,但我的喉嚨像被什麼掐住似的說不出話來,身體也像是被什麼壓住一樣,站不起來!該死,這不會是傳說(?)中的「鬼壓身」吧!可是,為什麼阿君那傢伙也一點動靜也沒有呢?他不可能會睡得那麼死啊!
無計可施的我眼睜睜的看著香菜夢遊似的消失在惡習的粉紅色霧裡,我用盡全身力氣向上躍,身上的壓力卻忽然沒有了。我則因為用力過大,在翻了一個跟斗後,重重摔在了地上!
耶?那一瞬間好像忘記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是什麼?我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肚子卻咕咕的叫了起來。對了,我是爬起來偷吃的。我很快的找到了乾糧,心滿意足的添飽了肚子之餘,我望了眼阿君,這小子今天晚上睡得真熟啊!
「懶蟲!你給我起來!」
吃得飽飽的我難得好心的原諒阿君把我踩醒這一事實,可他卻得寸進尺地抓起我,一邊打我耳光一邊鬼叫:「懶蟲!起來啊!」
「你想打死我嗎?」我阻止住阿君的繼續摧殘,摸著滾燙的臉,我覺得這個場景有一點熟悉。
「香,香不見了!」
嗯,那句話好像也有聽過。···頭怎麼有點痛起來了?大概是這討厭的霧造成的吧!不過阿君剛剛倒底說什麼?腦子尚不清楚的我有點驚訝的重複阿君的話尾:「香?」
「就是香菜啊!我起來時就沒有看見她了!」
阿君心急如焚的比劃著,恨不得一拳打醒我。我仍然不明白他幹嘛那麼著急,不過為了避免他那揮舞著的拳頭真的砸到我腦袋上來,我忍住頭痛說:「沒看見又沒什麼大不了的,大概給兔子什麼的吃掉了···對了,我們沒有帶什麼香菜吧!我記得你不喜歡吃那種東西啊!」
「我不是說吃的那一種!我是說······」阿君在一陣意義不明的大吼之後,臉色詭異的安靜下來,對我伸出了兩根手指頭:「安!這是多少?」
「二啊!」我打開了他的手,這小子當我是白癡嗎?一大早就這麼發瘋,他的腦袋才出了問題。
「那,安,你知道我是誰嗎?」阿君鄭重其事的問我,臉上的表情好像怕我會跳起來咬他一口似的。
「君·北晴,勇者。騙我幫你通過了將軍的比賽,弄到你腰上現在帶著的那把劍後,成為我的同伴,開始旅行。前些日子,我們從庫魯庫魯村乘你的波吉,飛到這個鬼地方,好不容易離開了那群瘋女人,然後被這該死的結界困住了。怎麼樣?夠詳細了吧?」
「那,我們從庫魯庫魯村帶走了什麼?」阿君現在像在和一個三歲小孩說話。
「弓,一把以生命力當箭的魔弓,還有——」對了,偷弓不是我的本意,我當時要偷的東西是——頭,頭有開始痛了。怪事,我以前從不會忘記自己偷了什麼啊~~我摀住痛得厲害的腦袋,眼睛的餘光卻看見阿君舉著一大石頭向我砸了過來,我急忙躲過:「混蛋,你想幹什麼?!」
「我聽別人說,重擊可以讓人恢復記憶。」阿君又舉起了另一塊石頭:「這叫做打擊療法!你別跑,乖乖別動啊!」
「傻瓜才不跑——」我再次避開了他的攻擊:「我又沒有忘記什麼!」
「沒有嗎?我會讓你記起來你忘掉什麼的?」
「哇——哇——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