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司夢身上的寶貝到底藏在哪兒,所以,收殮時敢更換,只是把屍體移入棺中,放入石灰等物什,也並未釘死,就暫時停在房中,看起來也的確是刻薄的很,乘水等一干人等,也並未再露面。眸兒好奇司夢的新模樣,便拉著卓不凡在棺前裝模做樣的守了一夜,仍是不見司夢的人影,兩人等的不耐煩起來,索性把門一關,又急三火四的趕到夢療齋,去看視無缺的肉身。
兩人這攜手一去,一直到入夜也未趕回,月正中天,映的滿地銀光。靜悄悄的客棧中,卻忽然多了一個修長的人影,這人影腳步輕快,飛簷走壁,逕投這客棧而來,熟門熟路的推開停棺的房門,走了進去,在門口站了一息,便大模大樣的走上前來,伸手去開棺蓋。
忽然金光一閃,一個細細的金鞭便如靈蛇一般襲來,勢挾勁風,直掃向那人的手腕,這人急縮回手,可這金鞭便似是加長了一般,旋了半圈,又撲了上來,這人疾退開去,金鞭仍是不依不饒,追擊而至,卻是只見鞭,不見人,也一直未有半絲人聲。
這人影一直退到門口,再退半步,就要出門了,他微側身避開金鞭,只聽他咳了一聲,苦笑道:「水姑娘,是我。」
金鞭光芒一收,然後從棺旁站起了一個窈窕的人影,乘水仍是一身黑衣,在夜色下與棺木難分軒輊,她冷冷的問道:「是誰?」
「嗯……我是司夢啊!這才幾天沒見啊。我來拿點東西而已,怎麼上來就動手……」這,形容聲音無半絲相像,居然還敢理直聲壯地說自己是司夢,來拿點東西?唉,什麼時候拿不好啊,弄到這大半夜的拿東西,也太奇怪了吧,居然還好意思說的這麼委屈。咦。不對啊,大半夜的,乘水呀,你在這兒幹什麼了?「水姑娘。你……為我守夜?」
「為你守夜?」乘水難得的愕然了半晌,然後金鞭矢如游龍般怒捲出去,怒道:「哪裡來的宵小之徒,看鞭!」
司夢避了幾下。然後輕輕巧巧的捏住鞭頭,認認真真的道:「水姑娘,你這是幹什麼,我不是說了。我是司夢啊!」
乘水怒極,一言不發,只運力奪鞭。可是司夢這輕輕巧巧的一捏。居然有諾大力道。居然奪之不回,乘水輕叱一聲。鞭梢忽然便似活了一般,直彈向司夢地面門,隨即便見銀光閃動,涼氣侵面,長劍已經遞到了司夢身前。
這把劍是用黃泉發上的精魂所鑄,實是神兵,司夢一時不妨,居然被那劍氣刺的肌膚生疼,急仰面向後,才堪堪避過了這一擊,隨即貼壁疾退開幾步,長袖翻捲,長鞭抖成了一條直線,他指尖沿鞭走過,鞭上憑空生出一串蠟燭,室中登時一片光亮。
乘水怔了一怔,便見司夢長鞭一抖,那串蠟燭齊刷刷的貼到壁上,如此這般連番四次,四壁都點了一圈蠟燭,司夢才笑嘻嘻地停手,攤手道:「這下看清了吧,不會誤傷好人了吧?」
乘水看眼前這人時,他身量修長,穿了一身雨過天青色的長衫,只是簡簡單單的書生長衫,並無半絲多餘的文繡與裝飾,白淨面皮,劍眉修剔,狹長地鳳眼正微微含笑,他相貌俊美斯文,卻似乎稍嫌文弱,可是,一接觸到那雙含著神彩與微笑的眸子,那文弱之氣便一掃而去,反覺有幾分英氣,卻又不似赳赳武夫的英豪之氣,而是英氣內斂,風雅外露,一眼望去,說不出的舒服。
乘水微微凝眉,看這人雖並不相識,卻也不似壞人,也消了氣,沉聲道:「你究竟是何人,為何冒充我……死去地朋友?」
「我……」司夢頓了一下,苦笑道:「我真的是司夢啊,不凡他們,居然什麼都沒跟你說嗎?」
乘水愕然,再看他時,雖然面容聲音都毫不相似,可是,神情間,確有幾分熟悉之感,可是,要讓她相信一個躺在棺材裡的老頭,忽然變成了一個活生生地青年男子,這也實在太過匪夷所思,怎麼也是不能置信,可是,如果這是一個謊言,也未免編地太不高明,乘水愣了半晌,忽然轉身,推開了棺蓋,向棺中望去。
司夢歎了口氣,走上前來,笑道:「被那個年老成精地轉輪王騙了,塞了個書生的肉身給我,還不如我自己原本地漂亮……」一邊嘀嘀咕咕,一邊把手伸進棺材中的肉身,毫不客氣的從他懷中掏出了一個似乎護身符的東西,掛在自己身上。
乘水張大眼睛望著他,一時不知是驚是喜,是訝是歎,怔怔的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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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療齋中,無缺的魂魄,此時正在孤影的肉身之中,卻與梅香一起,兩人都在孤影身邊相陪,雲漠的醫術果然高明,無缺的肉身,如此重的傷勢,居然已經好了八成,只留下了一根筷子粗細的傷痕。
眸兒與卓不凡趕到夢療齋時,才不過近午,兩人在窗外一張,見三人正在房中談笑,孤影言談間,也似溫雅了不少,與他此時的相貌,倒也相配。眸兒纖手一招,兩人的魂魄便互換了回來,三人尤未發覺,仍是絮絮交談,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無缺低呼一聲,站了起來,牽動傷口,又趕緊以手扶頭緩緩坐下,梅香正坐在孤影身畔,此時的孤影,卻是真正的孤影了,也隨即發覺不對,趕緊伸手相扶,卻聽無缺定了定神,微笑道:「眸兒姑娘,你在嗎?」
眸兒正想溜走,卻聽無缺開口,便在窗外格格一笑,道:「月亮呀,人家也替你受了好久的罪了,你自己也疼幾天好啦!」
無缺微微一笑,道:「姑娘說的是。只是無缺還沒謝過姑娘的救命之恩。」說著,緩緩的站起身來,梅香也已經明白,本能的伸手相扶,卻不知想到了什麼,又欲收回,無缺卻反手輕輕握住,柔聲道:「香兒,跟我一起謝過眸兒姑娘的大恩,可好?」
梅香的神色間掠過一絲怔仲之色,隨即雙眸一亮,嫣然一笑,走過來依偎在無缺身側,兩人一起向窗外抱拳施禮,眸兒吐了吐舌頭,有些不好意思,便轉身推開門進去,笑道:「你們別謝我啦,我自己想去冥界玩兒嘛,你們猜冥界是什麼樣子的啊,冥界,到處都黑乎乎的,所有的鬼都醜醜的,只有冥妃,好漂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