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微覺訝然,站在原地,嘀嘀咕咕自言自語,乘水忍於還是開口催促道:「眸兒姑娘,人命關天,還是請快些出手救司堂主吧!」
眸兒一臉莫名的道:「救他?救他做什麼?他都臭了!」
「你……你們不是朋友嗎?你怎麼能對司堂主的事情不聞不問呢?」
眸兒哦了一聲,不服氣的哼道:「我又沒說不管他,嗯……那我現在就去買棺材!買個最好最貴的!」說著轉身就走。
乘水一把拉住她,怒道:「開什麼玩笑,我是說正經的,司堂主現在氣息全無,身體卻未僵硬,各處的名醫都束手無策,你們都是通曉靈異的人,一定有自己的法子。」
眸兒緩緩的收回了自己已經邁出的腳,轉著眼睛看著乘水,輕輕揉著自己被捏痛的手臂,然後悄悄的眨了眨眼睛,浮起一絲笑,那笑容跟卓不凡促狹時的笑,居然有七分相似,可是,此時的乘水看來,居然是十分的討厭,眸兒笑道:「乘水呀,你很關心司夢老頭兒的是不是?你很怕他死掉的是不是?」
乘水一怔,隨即薄怒道:「我們是同屬一教的兄弟,他是至情至性,令人景仰的俠者,我眼睜睜看他在我面前倒下,我怎能袖手不理?」
忽聽一聲長笑,然後帶笑的聲音道:「至情至性,令人景仰的俠者,哈哈,司夢齋主要是能聽到水姑娘這一句評價,睡覺也會笑醒。就算真的死掉了,也會笑活過來地。」隨著話聲,卓不凡笑吟吟的從天而降,落在眸兒身後。
乘水吸了口氣,仍是靜靜的道:「卓不凡,我佩服你處變不驚的沉穩,但是,我不認為一個人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朋友死去,還能這麼輕鬆……」
卓不凡笑道:「不然還能怎樣?我雖然佛家道家的法術都學過那麼一點兒。不過可沒有起死回生的本事啊,你難道要我去救活一個屍體?」
「就是嘛,我說要去買棺材,她還不許呢!」眸兒不怕死的插口道。
乘水怒道:「也許司堂主的病地確是無藥可醫。也許他真的已經病如膏肓,也許憑你們的靈異手段,不用看就知道躺在床上的已經是一具屍體,可是。從始至終,我沒有看到你們有做過一份努力,來嘗試救活司堂主,你們甚至都不用檢視一下嗎?」
卓不凡笑道:「水姑娘。有道是舊地不去,新的不來,水姑娘請稍安勿燥。呵呵。說到檢視。我倒真應該去檢視一番。看齋主身上,藏了什麼不得了的護身法寶。」一邊說著。一邊繞過氣的臉色發白地乘水,進了房門,觸到司夢的身子時,他的身子雖不溫暖,卻仍如常人一般柔軟,卓不凡側頭向眸兒笑道:「看來一個十全十美的肉身,還真是難選,到此時還沒有選到嗎?」誰知話音未落,司夢地屍身忽然一動,變的僵直,想來必是魂魄已經入了新的肉身。卓不凡怔了一怔,苦笑搖頭,在司夢身上簡單地摸索了幾下,居然什麼也沒找到,卓不凡笑道:「誰知這個財迷老頭,把東西藏在哪兒,我是找不到了,讓他自己來找吧!」
說著回身挽住眸兒,壓低聲音笑道:「我們還是快些去買棺材吧,否則他來了,看到一具發臭地肉身,又要多說話了!」
拉著眸兒,從門口地乘水身邊擦過,乘水並未阻止,微側身讓開,卓不凡走出幾步,忽聽身後的乘水冷冷地道:「卓不凡,這絕殺教堂主的位子,就算不是司夢的,也絕不會是卓不凡的。」
卓不凡聞言大笑出聲,拉著眸兒頭也不回的去了。乘水緊緊的捏著拳,氣的貝齒緊咬,卻是無法可想,眼睜睜的看著卓不凡大袖飄飄,儀態瀟灑出塵,而眸兒一身桃色長裙,也是人如嬌花,卻不意竟是如此無情無義之輩。
乘水微微搖頭,又邁進房中,凝神看著床上的司夢,他微微閉目,神情安祥,似乎仍帶著一絲風趣的笑。他的鬍鬚是白色的,頭髮卻是純黑的,他不過才五六十許的年紀,又是武功法術俱是修為高深的人,他的頭髮都沒有白半根,鬍鬚哪兒就會白了呢,一定是他故意弄的這麼雪白雪白,又弄的這麼長,好顯得自己仙風道骨的。
裝模做樣的,乘水輕輕的撇了撇嘴,又忍不住一陣傷心。
看年紀,司夢應當算是一個長者吧,不過,他自己常常忘記這一點,更會讓別人也想不起。他有時風趣恢諧,有時通達灑脫,有時溫和儒雅,有時急如星火。他是聰明的,常常料事如神,一語中的,他是正直的,雖然看起來又財迷又膽小,可是,是非大義之際,卻把持的分明,他雖然臉上嘻嘻哈哈,可是,心裡卻有一桿秤平平正正。
實在很難相信,這樣的一個人也會死,他真的死了嗎?
乘水走上前,纖手微顫,試了試他的鼻息,試了試他的脈象,摸了摸他的心跳,然後悠長的歎口氣,輕輕的閉上了眼睛,眼眶微熱,卻隨即咬了咬唇。是的,他死了,一個月之前就死了,只不過自己總還是抱一線希望,現在,看到他的同伴,同樣通曉靈異之學的卓不凡回來了,還不死心嗎?
人在江湖,見慣了生死,已經習慣了冷靜的面對自己身邊的人倒下,那麼,今天不過是多一個而已,江湖中,幾時會少了死亡呢?乘水抿起了唇,唇角帶著一向的堅持,她再看了床上的司夢一眼,然後摔了摔頭,大步邁出門去。
房樑上隨即顯出了人影,眸兒大失所望的道:「真的沒掉眼淚耶,她不是很傷心嗎?」
卓不凡微笑道:「眸大小姐,現在可以去買棺材了吧?呵呵,她傷心的是一個朋友的離去,或是一個並肩作戰的同盟的離去,呵呵,最少,她自己是這麼認為的……這麼冷靜內斂的小姑娘,即使在背人處,也是不會輕易掉眼淚的。」
卓不凡唇角勾出一絲笑意,續道:「只不過,我忽然想起,咱們的司夢齋主,人老成精,大概不像這丫頭這麼懵懂,所以,他千辛萬苦的找完美的肉身,到底是不是為了什麼九晶水蓮,倒也頗值得推敲一番呢!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