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雪和眸兒對答,早已經忘記了櫻痕的存在,而卓不凡雖是關注映雪,卻始終把大半的精神放在櫻痕身上,幸好眸兒並未轉身,櫻痕仍是在她的視線之中,卓不凡見櫻痕目光閃動,緩緩的後退,情知不妙,趕緊叫了眸兒一聲。
眸兒本是淚眼汪汪的看著映雪,聽卓不凡叫她,趕緊手忙腳亂的拂去淚水,嘴裡卻是正經八百的道:「大長老,你不准暗算我,我還沒哭完呢。」
卓不凡頓時無語,可是,同樣的一句話,落在不同的人耳朵裡,就有不同的效果,櫻痕面色一變,本來背在身後的手立刻收了回來,淺笑道:「七丫頭,你說話可真有意思呢!」
眸兒拭去淚水,看櫻痕正笑容滿面的等待,於是向她笑瞇瞇的點頭,櫻痕立刻也報以一笑,卻不動聲色的又後退了一些,眸兒坐了下來,問道:「櫻長老,你為什麼想當聖女啊?」
櫻痕微微一頓,才緩緩的道:「怎麼這樣問?」
「我想知道啊,你殺掉我們,不是自己想當聖女嗎?可是我那時只見過雪聖女一次,卻常會見到四大長老,很是威風啊,聖女有什麼好呢?」
「嗯……」櫻痕淺笑道:「七丫頭,你的話真是奇怪,我都聽不懂……我是狐族的大長老,是輔佐聖女處事的嘛……呵呵……」
卓不凡不由暗笑,據櫻痕的話來推斷,她已經陪伴過兩代聖女,當真是狐族的元老,想必修為高深,可卻是如此謹慎,不過也幸好如此,才不至於沒有轉圜的餘地。卓不凡微一沉吟,便向眸兒道:「你問問她,映雪招來的那些外來的魂魄都到哪兒去了?」
眸兒依言問道:「大長老,雪聖女招來的外來的魂魄,都去哪兒了?」
櫻痕笑道:「這個嘛……我守在洞口為雪聖女護法,有外來的魂魄,我當然要拚死為你們擋住了……」眸兒一怔,跳起來走到洞口,魂魄已被消散,飛灰煙滅,當然不會留下什麼痕跡,而這些並非煉製過的惡靈,一般也不會有血腥之氣,可是,即使如此,一走近洞口,仍是有某種沉腐的氣息撲面而來,那是一種只有死靈才會有的絕望之氣……死氣……看來櫻痕當真如她所說,消滅了為數不少的靈體,居然沒有發出一絲聲息。
她會有這麼好心,當真為映雪護法嗎?卓不凡微微一怔,轉念一想,這些靈體不過是遊蕩在天地之間的孤魂野鬼,倘若由得他們進來,必定會爭奪逍遙的肉身,從而跟映雪的惡靈爭執,只怕反而削弱了那一眾惡靈的力量,豈不是等於反而幫了映雪的忙……原來如此,這櫻痕消滅諸多靈體於舉手之間,法力當是高深之極,只怕不遜於映雪,只不過逍遙的魂魄會不會也在其中呢?只是這一點卻不敢提起,否則只怕那映雪當真承受不住。
卓不凡忽然微微一笑,問道:「眸兒,你的法力恢復了幾成了?」
眸兒心語道:「我不知道,好像全好了……比以前還要好……」卓不凡微微點頭,眸兒不太會運用法力,能用出的,不及自身法力的十分之一,此番牽一髮而動全身,反而激盪起了潛在的力量,倒是因禍得福了。卓不凡再看了櫻痕一眼,櫻痕仍是滿面笑容,可目光卻微有審視之色,顯然想要伺機下手,卻摸不清眸兒的深淺。卓不凡猶豫了一下,想著什麼樣的法術能最快的顯示眸兒的法力,讓櫻痕有所避諱。心思電轉,簡短的道:「眸兒,你嘗試把神念從身體中分出,用自己全部的法力,能分多少,就分多少。快。」
眸兒答應了一聲,只覺有趣,樂於執行,便笑對櫻痕道:「我會分身術,你信不信?」
櫻痕微怔,眼神一閃,輕笑道:「你分給我看看?」
眸兒後退一步,閉上了眼睛,緩緩嘗試分出神念,在她的感覺裡,只是把自己的精神和注意力擴散開來,兼顧到四周的每一個角落,但是對面的櫻痕,卻是不能置信的張大了嘴巴,她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白衣黑髮的眸兒,從一個,變成兩個……三個……四個……六個……那一個個分身魚貫的從眸兒的本體走出,都與眸兒一樣嬌容如花,白衣黑髮,雖然相較本體看起來略顯虛浮搖擺,可是,卻可以清楚的看到這的確是眸兒沒錯。
在眸兒的感覺中,這洞中的每一角落都已在她的意念之中了,於是張開眼睛來,看到這麼多的自己,居然也嚇了一跳,她可沒想到自己的神念現在居然已有實體。卓不凡眼見所料不錯,也鬆了口氣,便見這許多眸兒或輕笑,或轉身,動作不同,表情各異。櫻痕張大的嘴巴合不攏來,下意識的伸手去碰了一下離自己最近的那一個身影,那個眸兒立刻反手給了她一掌,嗔道:「別鬧,我正玩的高興呢。」
這種情形,即使是夢,也是太過匪夷所思,櫻痕的手凝在半空,怔怔的一個字都說不出,機械的轉身,便見有兩個眸兒上前扶起了映雪,映雪雖在失魂落魄之下,看到眼前有兩個眸兒,舉目居然尚有許多,也是大吃一驚。
眸兒神思兼顧各方,也覺吃力,不一會兒,便有兩個身影淺淡了許多,慢慢消失,回入了本體,眸兒看自己失場,害羞的吐了下舌頭,趕忙叫道:「不玩了不玩了,好累啊。」一邊說著,又有三個身影陡然消失,只餘下一個分身,卻是加倍鮮明,笑嘻嘻的扶著映雪的手臂,看起來,跟本體完全一模一樣,難分軒輊。
映雪怔怔的望著眸兒,然後緩緩轉首,目光從眸兒的分身,站在面前的櫻痕,以及逍遙的身體上一一拂過,她的指尖觸到逍遙身上的傷痕,卻又受驚般抽回,似乎生怕碰痛了他一般。良久,映雪輕輕的歎息了一聲,閉了下眼睛,再張開時,眸光已是一片清亮,淡淡的道:「櫻長老,我決定把聖女之位傳給眸兒…………眸兒邀天之倖,還未成年便修得金身大成,法力通玄,這是我們狐族的福氣,櫻長老,你認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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