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門時，已是深夜，街上早已經沒有行人，卓不凡牽著眸兒，走到街角，忽然伸手輕輕一拉，眸兒不妨，便被他拉入懷中，無星無月，一片黑暗，只覺軟玉溫香俱在懷中，卓不凡索性閉上眼睛，柔聲道:「好眸兒，讓我好好看看你。」
眸兒剛嗯的一聲，卓不凡的唇便落了下來，緩緩的自額角滑到下巴，溫柔的，纏綿的，眸兒羞不可抑，把頭埋入卓不凡衣衫之中，卓不凡微微一笑，也並不相強，擁著她輕笑道：「眸兒，你那天為什麼忽然跟映雪走掉？」
眸兒不答，卓不凡笑道：「我的小眸兒，生我的氣了，是不是？」眸兒仍是不答，卓不凡笑吟吟的用臉頰親暱的蹭蹭眸兒的臉，一邊笑道：「傻丫頭，卓不凡的心裡，只有我的小眸兒一個。從現在開始，我決定，一輩子只愛眸兒一個，這樣，不生氣了吧？」
眸兒似是滿心歡喜，輕輕嗯了一聲，然後輕笑道：「我陪雪聖女去，你不喜歡嗎？我可以問雪聖女為什麼討厭司夢，還可以看著她，不許她殺人，對不對？」
卓不凡輕輕一歎，伸手輕撫她的長髮，微笑道：「對，我的眸兒最聰明了。不管是人，是仙，是鬼，是狐，都沒有權利破壞自然界的法則，沒有權利草菅人命，也沒有權利擅自讓靈體灰飛煙滅，失去往生的機緣……」
眸兒笑道：「我們喜歡自由自在，開開心心的，別人也會喜歡，所以，雪聖女不許別人開心，就是錯的，對不對？」雖然看不清，可是籍由她的聲音，也不難想像到她邀寵般的表情，以及那對期盼的明眸，她似乎是在全心全意的討卓不凡的歡心，所以才會費心思去想這個問題。
卓不凡又是好笑又是感動，溫柔道：「對，我的好眸兒，你說的對。」眸兒笑了起來，卓不凡也不由得微笑，問道：「眸兒，你的狐靈，真的可以時時刻刻看到我嗎？」
眸兒嬌嗔道：「誰有時間一直看著你啊……」
卓不凡笑道：「如果有時間呢，如果想看呢？就可以看到的是不是？」眸兒不答，卓不凡微微思忖，笑道：「是不是我只要一碰到它，或是別人一碰到它，或是我有凶險受傷，你都可以立刻感覺到？」
「嗯。你想到我時，也可以……」
「原來是這樣……」卓不凡微微一笑，忽然想到那天映雪也曾碰過一次那狐靈，那那天的親熱，只怕就落在眸兒的眼中了，也無怪她會誤會。想到映雪，便又想到那惡靈，卓不凡笑道：「映雪把靈體收藏在耳環中，這種法子，你會不會？」
「會啊！」
「那你把我放進你的耳環，映雪會不會察覺到？」
「不會吧。她的耳環裡有靈體，我也察覺不到啊。只要不釋放出來，怎麼會察覺到呢？」
「那你抽我的魂魄出來，我陪你去，好不好？」
「嗯好……可是……不過也沒關係……」
卓不凡略一思忖，便接口笑道：「有眸兒的狐靈看著我的肉身，有我的眸兒護著我的靈體，當然不會有關係了。」
「對對對」眸兒似乎在點頭，然後道：「我先回去看看啊…………」
只不過是片刻之間，卓不凡只覺懷中一空，剛剛來的及轉了個身，眼前紅光一閃，這一次，居然是一個活生生，真切切的眸兒出現在了身邊，卓不凡怔了一怔，立刻上前擁住，觸手溫軟，並非夢境，低下頭毫不猶豫的偷了一個吻，卻忍不住有些好笑，自己的樣子，簡直像一個急色鬼了。笑吟吟的鬆開手，笑道：「怎麼了，這次居然連本身都跑出來了？」
眸兒甚是得意，捏著髮梢輕笑道：「雪聖女一定是想不到我居然會分神跑開，她一定以為我在乖乖睡著了，所以，她現在入定了，我剛才指了一枝花冒充自己，應該可以混一會兒吧。」
卓不凡笑著點頭道：「眸兒好厲害！」
眸兒卻支起腮來，細細的想，卓不凡笑著搖了搖她的肩頭，道：「有什麼事情為難了？」眸兒皺眉道：「你跟我去，是不是想常常跟我說話，指點我該怎麼辦啊？」
「對啊！」卓不凡微笑起來，道：「我的眸兒果然聰明伶俐！」眸兒以往也許只不過是不肯往這兒費什麼心思，此時居然一點就通，說的頭頭是道。
眸兒道：「可是，我如果把你鎖在耳環中，你就不能看，不能聽，也不能說話了，那樣，豈不是很悶？」卓不凡一怔，其實這並不難想見，映雪鎖住靈體，只不過是為她所用，當然不會考慮到讓靈體活的舒服，可是，如果不能看不能聽也不能說，那陪眸兒去，就沒有什麼意義了。
眸兒考慮了許久，忽然眼前一亮，可是又搖搖頭，似乎甚是為難，卓不凡笑道：「只要有法子，危險一點也無妨。」
眸兒清澈的眸子轉了過來，認認真真的看著卓不凡：「你怕不怕疼？」
卓不凡一笑：「不怕。」
眸兒從發上摘下髮釵，在自己的腕上劃了一個小小的十字，血液沽沽的湧了出來，初時尚是血紅，一旦脫離手腕，便轉為雪一般近乎透明的白色，緩緩的滴下。卓不凡急扶住她手，眸兒疼的吸氣，卻向他溫靦的一笑，然後緩緩的把髮釵放到他手腕上，遲疑道：「我要劃了啊，很疼……」
她話音未落，卓不凡眼見她腕上血流不止，便不容分說的急捏住她手，用力在自己手腕上也劃了一個十字，眸兒低呼一聲，迅速的把手腕與卓不凡相貼，卓不凡的血液，一貼近眸兒的手，便如江湖入海，俱都流水般奔湧進了眸兒的身體。
只貼得一貼，眸兒便輕輕推開他手，卓不凡看眸兒的手腕上，居然只留下淺淺的一個十字紅痕，過得片刻，連紅痕也消失了，素腕如雪，看不到半分痕跡。卓不凡微訝的看向自己，傷口的血早已不再流，也只餘下淺淺的傷痕，然後慢慢的，慢慢的變細變短，直至消失。
眸兒笑道：「你戴我狐靈的時日還是太短，要不然不會這麼慢。這樣就好了，我抽到你的魂魄之後，就可以直接把你放到我的血脈裡，這樣，我看到的你就可以看到，我聽到的，你就可以聽到，而且，我們可以在心裡悄悄說話，不會有任何人聽到哦！」
卓不凡看眸兒笑的瞇起了眼睛，那模樣可愛至極，只覺心動融融，只想一親芳澤，可是，看看天色不早，只好微笑的咳了一聲，道：「好，那就只餘下肉身的問題了，呵呵，不能讓司夢閒著啊，不如，我們先去買口棺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