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計議良久,眼見天光已有些泛白,卓不凡道:「我們去看看青衣怎樣了。」司夢點了點頭,兩人剛站起身,就有一個小童飛奔而來,稟道:「青衣姑娘已經醒了。」
兩人當真又驚又喜,雖然卓不凡毫不懷疑雲漠可以救活青衣,但是也沒想到居然這麼快就醒了,兩人一起急步趕到青衣的房間,房中酒香瀰漫,看來這雲漠療傷的方法,還當真是獨特。青衣躺在床上,臉色仍是極白,卻緩緩的轉著眼睛。卓不凡俯下身,柔聲道:「青衣,好些了嗎?」
青衣無力說話,只緩緩的眨了下眼睛,勉強的勾起一絲笑意,司夢也湊上前,笑道:「青衣啊,你可真是在鬼門關轉了一個來回啊!」
青衣仍是輕笑,雲漠在旁溫言道:「病人此時最好多休息。」卓不凡向他微微點頭,轉向青衣道:「青衣,等你好了我們再聊……」
話沒說完,忽聽夢療齋門口一陣喧嘩,司夢皺眉道:「這是怎麼了,最近真是流年不利,為什麼總是大清早就有人來叫門?」
卓不凡也皺眉道:「只怕又有什麼事情……」兩人齊向雲漠和青衣點頭,便急步走了出來,還未到門前,走在前面的司夢就一臉無語的回頭給了卓不凡一個注視,門前,居然赫然擺著一具棺木,還有幾人正扶棺而泣,幾個夢療齋的人手攔在門前,正跟那些人交涉著什麼。
司夢頭大的正要上前,門前有一個男子一眼瞥見,便急靠了過來,現在,司夢把門口的童子都已經換上了夢療齋通曉法術的人,這名男子正是其中之一。司夢眼見無人留意,便退回門中,那男子上前一揖,簡捷的輕聲道:「齋主,今天早上來了兩撥人,都說是昨天晚上,齋主的師妹給他們送夢,送去的都是血腥至極的噩夢,之前一位驚嚇臥病,屬下已經為他們請了大夫,暫時把她們打發了,還未及向齋主稟報,但是現在這位,夢主卻已然喪生……請齋主示下。」
司夢大大愕然道:「我師妹?」心裡一跳,便把目光投到卓不凡身上。卓不凡微微皺眉道:「眸兒應該不會如此胡鬧…………齋主,我回去看看,立刻回來。」
司夢欲言又止的搖了搖頭,卓不凡便轉身自後門回到閒雲居,踏進門看到房中空無一人,便喚來水凡兒,問道:「眸兒呢?」
水凡兒微訝道:「眸兒姑娘沒跟公子一起嗎?」
卓不凡一怔,微微皺眉道:「你是說,眸兒在我走後,就一直沒有回來過?」水凡兒點了點頭,卓不凡便揮手讓她下去,眸兒不肯跟自己去青雲鎮,又不在閒雲居,那麼究竟會去哪兒呢?剛在房中踱了兩步,忽然有人在他的耳垂邊吹了口氣。卓不凡心中一定,原來眸兒畢竟還是在這兒的,大概是由於一直隱身,所以水凡兒看不到而已。
卓不凡笑道:「眸兒,還不快出來?」耳邊響起清脆的笑聲,然後一隻手拉起卓不凡的手,按他坐在椅中,頑皮的把玩起卓不凡的頭髮,可是卻仍是沒有現出身影。
卓不凡問道:「眸兒,你昨天晚上給別人送夢了?」發上的小手停了一下,然後眸兒的聲音笑吟吟的道:「是呀,有什麼不對嗎?」
卓不凡皺眉道:「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這樣不好玩嗎?」
「眸兒,你怎可以送噩夢給別人呢,你可知道已經有人為此喪命?」
「為什麼不可以!我只不過隨手抽了幾個人來送送嘛,要怨也只能怨他自己沒福氣,抽到噩夢,與我有什麼關係!」
「眸兒……這不能拿來玩的……」卓不凡一邊說,一邊站起來轉回身,溫言道:「我們現在想想辦法,看能不能招回那些人的魂魄,這些人應該是陽壽未盡,希望可以挽回,否則,又是不小的麻煩……」
眸兒笑道:「不過是一個夢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你何必把它放在心上呢?」
卓不凡搖了搖頭:「以夢行兇,也會害人啊!眸兒,以後不准再這麼胡鬧了。」半晌,房中沒有絲毫的聲息,然後眸兒的聲音笑盈盈的道:「如果我偏要呢?」
卓不凡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如果這丫頭偏要,還真是拿她沒辦法,卓不凡搖搖頭,半開玩笑的道:「那我就把你關在閒雲居,不許你出去玩了。」
眸兒的笑聲越發輕盈:「那你就試試看吧。」卓不凡有些啞然,忽然感覺唇上一暖,眸兒居然把小手放在了自己唇上,不由心頭一跳,隨即微笑道:「眸兒,你今天怎麼了?」
眸兒似是怔了一怔,隨即便覺她的手臂輕輕的纏到了自己的頸上,她的聲音軟軟柔柔的笑道:「我怎麼了?我很好呀,有什麼不對嗎?」
「非常不對,我的小眸兒,怎會這麼……不乖?」話音未落,已覺有個溫軟的身子貼進了自己的懷中,卓不凡隨手挽住,然後便覺有只綿軟清涼的手輕輕撫摸自己的面頰,有如輕絮般讓人心動,卓不凡微覺面紅,柔聲道:「眸兒……」還未說完,忽聽眸兒輕輕一笑,隨即,便覺兩瓣柔軟芳香的櫻唇貼在了自己的唇上,呼出的香氣瞬間傳遍全身。雖然看不到懷中的佳人,可是卻分明能感覺到她吐氣如蘭的芬芳,卓不凡幾乎把持不住,不由自主的手臂一緊,卻覺眸兒將雙唇移開,頑皮的退了回去,輕笑道:「這樣呢,這樣夠不夠乖?」
卓不凡又是好笑又是無奈,輕輕呼出一口氣,聲音也軟了下來,輕笑道:「眸兒啊,我怎麼感覺你在色誘我呢?」
眸兒的笑聲漸近,似乎已經俯臉貼進了卓不凡的耳邊,在他耳邊喃喃的輕笑道:「你這人可真難打發,這樣不行,那樣又不行,嗯…………我要把我的狐靈收回來,不送給你了!」
卓不凡微訝道:「狐靈?」隨後便覺發上一動,眸兒似是伸手去取自己發上戴的那隻小狐,隨即察覺眸兒的身子劇震,她輕呼了一聲,似乎甚是痛楚,卓不凡急攬住她,問道:「怎麼?」
懷裡的眸兒喘回一口氣,然後淡淡的道:「沒什麼……算了……既然送了你,那你就戴著吧……我出去玩了……」
卓不凡只覺懷中一空,急喚道:「眸兒!」可是無人應聲,眸兒居然已經走了。